第9章 海東青和人蔘

采人蔘的女真人很少有來到黑山島的，即便是在蘇拉海牙極度需要外部援助的情況下，他依舊高傲的看不起女真人。

一個頭戴狗皮帽子的契丹人轉過頭來瞅著雲家的大夥計道：「不知道瞎說什麼？誰告訴你沒有千年人蔘的，老子就見過人蔘化形，本來好好的長在地上，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只看見一個光屁股的胖娃娃的背影……」

對有武力，有錢的大爺比如說雲二這種人，黑山島就是天堂，不論是用武力還是用錢，他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對於那些沒錢，沒武力的人來說，這裏絕對是地獄的最深處。

以前的時候大家也用信鴿來充當信使，可是信鴿的力量不夠，雖然它的定位傳送比海東青準確，但是信鴿的天敵太多，大宋這時候天空中的老鷹多的幾乎數不過來，鴿子很容易成為猛禽的口中食物。

在這裏，人們只是圍觀了一下子，掌柜的就喝罵夥計去幹活，別的海盜們冷漠的瞅瞅地上的屍體，對他身上的財物感興趣的程度遠比對生命感興趣的多。

當先一拳就重重的轟在一個高麗武士的下巴上，眼看著那個武士被打的飛了起來，一記鞭腿狠狠地抽在那個身形已經被打飛的高麗武士的腰腹上，整個人糅身向前，夾在手指縫隙里的青竹管子就刺進了身邊的兩個高麗武士的身體里。

雲二向來對物價沒有什麼概念，身體很小的時候大哥就會在自己的衣服上縫一些銀子或者金子，等到他的年紀到了可以花錢的時候，大嫂已經進門了，那個時候的雲家基本上已經不缺少什麼錢財了。

「這是兩株百年的人蔘，其餘不夠年份和分量的我也就不拿出來了，不知公子打算出價幾何？」

嚴老大他們自從見識了那個一貫錢的殺手殺人之後立刻就愛上了這個地方，在這裏可以自由自在的殺人而不必顧及官府，這實在是一個適合他這樣的獨行大盜生活的好地方。

「一千年的人蔘沒有？」

但凡是朝中的機密的緊急要件在加密成數字之後，遠程信使就變成了海東青，尤其是蜀中和京城的聯絡，更是以海東青為第一優先。

所有賣人蔘的商人就像看蠢貨一樣的看著雲二，這樣一個對人蔘毫無見識的人居然湊到自己這群正在袖筒子裏面談論價格的人中間實在是奇恥大辱。

雲二知道家裡的珍珠很多，多的幾乎是用木頭箱子裝起來的，如果這裏的海東青足夠多的，雲二是不會在乎用那一箱子珍珠換幾百隻海東青回來的。

因此來到黑山島賣人蔘的大部分都是契丹人和高麗人，宋國商賈很難深入到遼國腹地去收購人蔘，以前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在遼皇差點在鴨子河被幹掉之後，宋國的商賈只要進入遼國本土，在白山黑水之間很容易消失掉。

雲崢見契丹商賈從自己的馬車上取出兩個錦盒，打開之後發現裏面確實裝著兩株品相根須完整的人蔘，比外面擺的那些人蔘不但大了許多，也美觀了很多。

雲二知道嚴老大等人是在向自己顯示自己的存在價值，自從老皮匠加入了隊伍之後，嚴老大他們其實很擔心自己首席武士的地位被搶走，此時出手一定不會留情的。

遼東其實並不缺少珍珠，東珠也是出了名的好珍珠，東珠因碩大飽滿、圓潤晶瑩，並且能散發出五彩光澤，用它製成的首飾光彩熠熠，盡顯高貴奢華深受契丹人所喜愛。

事實上，海東青和雲二能看上眼的人蔘並不多，七八隻海東青裝在籠子里胡亂的撲騰它們短短的翅膀，弄得到處都是亂飛的鷹毛，雲家的大夥計趕緊弄來一輛馬車，才把這些東西送回自己的店鋪里。

聽了契丹人玄幻的講述，雲二還是決定聽自傢伙計的，拍著大夥計的肩膀道：「一千年的人蔘那還不得長成羅卜？給我可勁的找些一兩百年的人蔘，夫人產後調養很是需要。」

雲二大喜，總算是聽見一個靠譜的消息，朝高麗人拱手謝過之後就對嚴老大道：「揍他一頓，他剛才罵我是南蠻！」

雲二回頭看見那個高麗商賈的高帽子已經被踹飛了，就和聲細氣的向其餘的商賈討教買人蔘的法子。

所以雲二隻要看到海東青，就會下手來買，他是不問價格的，充分的將自己的紈絝秉性發揮的淋漓盡致。

通過這一手，黑山島上的海盜以及商賈們對雲二身份的猜測更加的神奇了，從豪富之家變成了王侯世家，雖說這樣的猜測已經很接近事實了，當他們看到雲二把海東青買光了之後又開始買人蔘之後，雲二的身份這時候已經成了世家豪門的嫡子。

有的海東青商人指責雲二這不是做買賣的法子，這麼干會迅速地提高海東青的價格，對整個大宋不利，但是看到雲二一面笑，一面彈出一顆顆珍珠來換取海東青，他們也只好閉上了嘴巴。

海東青這種東西雲家從來都不覺得多，當然，對大宋朝廷來說這東西也從奢侈品變成了必需品，自從雲大在軍中開始大規模使用海東青當做信使之後，大宋朝廷也開始進入這一領域。

陸輕盈寵雲二寵的厲害，自己雖然總是在訓斥雲二，卻從來沒有在錢財吃喝這些身外事上對雲二有過半點的限制。

雲家的大夥計探頭瞅了一眼朝雲二點點頭，他確定這東西真的是人蔘而不是羅卜一類的東西，至於價格，那自然是二公子說了算。

地上的屍體很快就變得冰冷，被寒氣凍結成灰白色的眼眸像是在提醒雲二人命在這裏沒什麼價值。

因此看到雲二手上的珍珠，契丹人嘆了口氣道：「這是南珠啊！」

羊肉湯老闆並不因為這傢伙剛剛咬死了一個人而對他有任何的優待，碗里的羊肉也不比別人多一塊，殺手咕囔了一聲，老闆扔過來一塊黑面炊餅就若無其事的去招呼別的客人。

乘著羊肉湯老闆給他裝羊肉的功夫，他迅速的剝下那具屍體身上穿的皮襖裹在自己身上，脫掉他的鞋子穿在自己的身上，還把那個人的錢袋揣進自己的懷裡，即便是如此，他依舊用一雙剛剛穿上鞋子的大腳踩在屍體的胸膛上……

一貫錢殺手就像是一頭野狗，虎視眈眈的看著那些圍觀的人，在他的眼裡那些人都是準備要搶奪他食物的野狗。

這樣的鬥毆其餘的人蔘商人也不在意，雲二來到這個黑山島才一天，雖然囂張了一些，做買賣卻從不含糊，只要生意談妥付賬很痛快，從沒聽說他欠了誰的貨款沒給，因此很願意和他做買賣。

殺手拿了錢，也辦完了事情，自然和雲二他們兩不相欠，於是殺手開始吃羊肉，雲二和手下繼續在集市上耀武揚威。

雲二說著話，就從荷包里倒出兩顆鴿子蛋大小的彩色珍珠放在手心給契丹人看。

高麗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嚴老大出手就這麼狠，眼看著自己人身體里的鮮血從幾個管子往外飈，吼叫了一聲就抽出刀子準備圍攻嚴老大卻被井木犴五人給攔在外面，不大功夫好好的人蔘賣場就變成了角斗場一般的熱鬧。

海東青就不一樣了，它的飛行速度極快，本身就是天空中的霸主，因此，利用海東青來傳遞密信要比用鴿子安全的太多了。

沒有了老命賺再多的錢財也無福消受，因此宋人放棄了人蔘買賣的第一個鏈條，這就導致了大宋國內的人蔘價格飛漲。

嚴老大幾個人自然是沖了過去，那個高麗人似乎也是很有來頭的人，他的身邊也有些大冬天戴著斗笠的高麗人，見雲二打算動手，自然衝過來護在主人身邊。

雲家的大夥計趕緊上來給雲二解圍：「二少爺，千年人蔘不是說人蔘長了一千年，一般野生人蔘了不起也就是近百年，好人蔘有很多人得到后都是收藏起來沒幾個人吃，千年人蔘是一種恭維的說法，就和咱們經常說某人身高八尺是一個道理！」

雲二笑道：「確實如此，不知能否交換？」

雲二把錦盒蓋上拍著盒子道：「金銀帶到這裏不方便，我這裡有幾顆珠子，你看看能否交換！」

對他來說，只要能弄到海東青，就是在佔便宜。

一個戴著高高帽子的高麗商人用陰陽怪氣的嗓音道：「好人蔘有的是，只要你拿出金銀來，自然能夠買到，據我所知，蘇州城城主府里就有一支四百年的人蔘，堪稱價值連城你如果出得起價錢，聽說城主也是有意出售的。只怕你這個南蠻出不起價。」

「看樣子公子是只打算要最上等的人蔘了，既然如此，我這裏還有兩株勉強能入公子法眼的人蔘，只是價格自然也貴一些。」

只有正常的社會裡人命才會被所有人看重，如果在東京馬行街上出現了這一幕，路人會嘶聲吼叫「殺人了！」開封府的捕快就會像受驚的驢子一樣的跑過來，官府的提刑官會親自過來勘察案件，兇手的畫影圖形也會被官府用最快的速度張貼在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