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龍蛇起，殺機生
第16章 殘酷的試煉
趙旉停下腳步冷冷的瞅著趙挺道：「你姓什麼？」
在這個試煉場上，大帥只是一個旁觀者，只是一個把鐵礦石碾碎之後練成頑鐵的一個工匠。」
這一戰不但作為後勤部隊的兩千神衛軍參加了戰鬥，即便是軍中的各個輔助兵種也參加了戰鬥，這才借用火藥彈強大的殺傷力叩開了這座並不是很大的城池。
「有什麼信需要我帶回去嗎？」
「我剛才以為我已經死掉了，真的，那個大理瘦皮猴的那一槍如果不是從我腰肋間滑了過去，我這時候一定已經死了。」
趙挺湊過來說道：「我知道那些商賈就是我們的輜重兵，我只想知道大帥哪裡最少還有八千大軍，為何我們的戰損得不到補充？這樣越打人越少，不是戰場的常例啊。」
趙哲和趙挺頓時就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自己的尾椎骨上升起，不由得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顫，天空的暖陽似乎帶不來一星半點的暖意。
趙旉獰笑道：「放心吧，火藥彈會有的，弩箭也會有的，你們現在要學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其餘的事情用不著你們操心。」
火器的大規模應用的後果就是奪下一座城之後，這座城也就徹底的被摧毀了，趙延年瞅瞅殘破的城郭和到處都是大口子的城牆對趙旉道：「這裏已經沒有辦法守衛了，我們必須快速的撤離，據那些商賈帶來的消息，有一支八千人的大理軍隊前日的時候已經離開了弄棟府，目標很可能
血水混合著淚水嘩嘩的往下流，這一戰的損失太大了……
趙昊苦笑道：「咱們就剩下三千人了，想不這麼打仗也不成了，這時候和敵軍繼續硬碰硬那是在找死。」
趙旉點點頭道：「大軍整理完畢之後我們就後退進西林山，西林山左面有一處商賈修建的臨時城寨可以歇腳。」
木奎城在大火中燃燒，城中已經是死寂一片，這座建昌府最大的城池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姓趙啊！」
「你最好把自己當成一個死人！」路過趙哲身邊的趙旉冷冷的道，見趙哲還在發愣又道：「早就告訴你們了，歡迎來到地獄！」
趙延年相對來說比較輕鬆，因為他負責的是弩炮和八牛弩，無論怎麼說屬於遠程攻擊手段，雖然最後也放棄了弩炮和八牛弩參与了血肉搏殺，比起趙旉他們來還是舒坦一些。
趙哲小聲道：「咱們如今就剩下三千兄弟了，兩個月的時間三千兄弟死的死重傷的重傷，按理說戰損已經過半了，應該撤離了，為什麼主將哪裡還是沒有這種命令頒布下來？」
趙旉見趙延年走遠了，就把手邊的半拉空腦殼蓋在趙體殘破的腦袋上對趙昊道：「用猛火油將戰死的弟兄的屍骨燒掉，我們只能帶骨灰回去，快去準備吧，時間不多了。」
人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頑強，即便是這座城已經被弩炮齊齊的轟炸過一遍了，城門被炸開之後，依
「姓趙啊！」
趙昊猛地向前一步道：「您是說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後援？」
六千人的隊伍集合起來之後趙昊明顯的發現少了一大截，倒是燃燒的猛火油火堆卻由一個兩個，變成了成百上千個……
趙昊疲憊的厲害卻總是不敢合上眼睛，他總覺得有敵人就在不遠處窺視自己，他想大喊，想要咆哮，回過神來卻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這樣做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只要自己喊一嗓子，營嘯這種最可怕的事情就會降臨在這座營寨里。
「吹號集合！」
趙昊的眼淚已經把自己黑乎乎的臉頰衝出來兩道白色的印子，顯得極為可笑，但是這個時候趙挺和趙哲都沒有什麼心情去笑話趙昊，他們自己的樣子也好不到那裡去。
無數倒在血水中喘息的宋軍一個接一個的從死屍堆里站起來，行屍走肉一般的憑著本能向號角響處集結。
這時候看到商賈的時候，趙昊已經沒有低看這些人的意思了，別的倖存下來的趙氏族人也沒有了這種心態。
「這天下姓什麼？」
趙延年見趙旉實在是疲憊的厲害，就自顧自的去幫助整軍，忽然聽身後的趙旉道：「你就不問問經常被我留在身邊的趙體哪裡去了？」
那個天生就長著一張笑臉的孫掌柜陰沉著臉像是在哭，只知道把空空的瓷罈子一一的遞給那些收攏骨灰的
生死大戰之後又是艱苦的行軍，如今的神衛軍中只剩下不到一百匹牲口了，剩下的這些牲口背上還需要背負八牛弩和弩炮的散件，因此即便是主將趙旉和趙延年也只能步行，沒有人能夠例外。
趙旉喘息的如同風箱一般，大滴的汗珠從下巴上流了下來，一屁股坐在身邊的死屍上面，取過自己的水壺兜頭澆了下來。
趙延年愣了一下回頭瞅著趙旉道：「該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這個時候說這個不符合你主將的身份，大將軍已經來信斥責過你的這種心態，你如果改不過來，咱們死的人會更多。」
趙旉哈哈一笑並不做解釋，大步流星的向隊伍的前方走去，不斷地在將士的肩頭拍拍，鼓勵大家走的快些，早些走到西林山就能早些休息，還說商賈在那裡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倉庫，裏面什麼東西都有，連酒都不缺。
趙挺尷尬的笑笑：「我不是說我不想戰鬥了，我只是想著大帥那裡還有充足的人手，我們為什麼不用？」
趙旉笑道：「自然如此，要不然我怎麼說這裡是地獄呢？」
趙旉這時候卻笑了，拍拍趙挺的肩膀道：「按照我的估計，攻擊木奎城這樣的硬仗我們應該是碰不到了，從今往後我們的作戰態勢將是游擊，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走，絕不戀戰。」
趙昊冷冷的道：「我們接到的軍令是平定，收復建昌府，不是奪下木奎城就算是完事了，
「既然你姓趙，這天下又是姓趙的，你不為姓趙的江山拚命指望誰去拚命？」
趙旉還是下達了軍令，趙昊用一條完好的右臂舉起牛角號用力的吹了起來，這時候他是趙旉的副將這是他該做的事情。
趙旉抬頭看著東面的青山落寞的道：「建昌府從來就不是什麼戰場，這裡是一座巨大的試煉場，我們就是這個巨大的試煉場上的一塊塊頑鐵，需要被戰爭這個巨大的鐵鎚一遍遍的敲打之後才能用來鑄劍，有的被頑鐵被打廢了，有的被打殘了，只有經受住鐵鎚的頑鐵最後才能有可能成為大宋最鋒利的寶劍。
日落時分精疲力竭的神衛軍來不及為死去的同袍悲傷，就被疲憊徹底的擊垮了，匆匆的吃了一頓晚飯之後，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最短的時間里躺在西林山營寨里的竹板床上鼾聲如雷。
他們之所以能夠堅持到現在，就是認為雲崢不會袖手旁觀，只要自己真的陷入險境，大帥一定會如同自己在滇西草原的戰鬥一樣派兵把自己從深淵里撈回來。
亂軍之中除了廝殺還能有什麼好辦法？趙體在廝殺，自己同樣在廝殺，即便是眼睜睜的看著趙體被亂軍砍死，自己也只能大聲的嚎叫卻不能上前一步。
費力的將三具屍體拖過來，圍在自己的身邊，趙旉發現自己的腦袋裡空蕩蕩的，如果不是傷痕纍纍的趙挺提醒他，他幾乎已經忘記
趙昊搖搖頭，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告訴自己親人自己在建昌府如何征戰的心情了，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塊已經有裂紋的玉佩遞給孫掌柜道：「告訴我的家人，我還活著！」
趙昊跟上趙旉的步伐，邊走邊問：「我們不是怕死，只是我們的火藥彈和弩箭如今都需要大量的補充，如果沒有了這兩樣東西，我們可能真的會全軍戰死在建昌府。」
趙旉從地上撿起趙體的半拉腦袋，裏面的腦漿已經混在了血水裡只剩下一個空空的腦殼，這是壽陽公家的子弟，壽陽公為此專門來信要自己多多的照顧一下趙體。
低沉的牛角號聲在殘破的木奎城上空盤旋，給滿地殘屍的木奎城平添了幾分凄涼意。
趙哲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是全身傳過來的疼痛告訴他自己還活著，鎧甲的棉襯裡灌滿了血水，他很想把鎧甲脫下來獲得一身的輕鬆，可是自己的兩隻手如同雞爪子一樣痙攣著不聽使喚。
「娘的，要不是顧及面子，老子都想給自己一刀，這樣也就能回家了。」趙挺吐掉嘴裏的血唾沫有些失神的道。
現在忽然發現自己最大的依仗沒有了，心頭頓時就空落落的一點根底都沒有了。
跟在自己身邊的十個趙家兒郎死了三個，如今都倒在血泊里看不出半點的尊貴來。
又有一批傷兵被商賈帶走了，只是這一批傷病的數量太多了些，百十輛平板大車裝的滿滿當當的沿著山邊的道路咿咿呀呀的向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