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龍蛇起，殺機生
第49章 大勢已成
「哈哈哈哈……」張方平，蘇洵相視大笑攜手下了河堤，胸中再無半點離愁，至於那些依舊停留在河堤下等待告狀的和尚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去。
這片大地養育了他，成就了他，也傷透了他的心，以至於他連故人也不願意相見，恐怕就是擔心相見哽咽無語淚千行吧……」
陸輕盈從那邊爬過來把身子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小聲的道：「妾身見過隗明的身子，不要說您，就是妾身也想摸一把，北地豐隆的女子長出一身江南女子的細皮嫩肉來確實難得。」
這一路上看不盡的山水美景，如今來到了大江上，江風浩蕩，雲崢只好關上船艙，小小的雲璋還經不起這樣硬的風吹。
瞅著自己的白髮，潘良覺得活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雲崢這種級別的爭鬥本就不該是自己這種人摻和進去乾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雲崢放了自己，也就是在那一刻潘良忽然明白了這個道理，雲崢不是因為自己要殺梁輯而懲罰自己，而是因為自己破壞了規矩，所以他也就不守規矩的處置自己。
潘良看著眼前這些僧侶，很想重重的把一唾沫吐在慶雲僧的臉上，如果不是因為這些貪婪的僧人，自己何至於被雲崢這樣對待。
這已經形成了洪流，大勢已成，任何想要阻礙大勢之人必定會被這道洪流吞沒，不論是誰。」
府尊，您且看著，三國間未來百年的生死榮辱，將會
佝僂著身子的潘良在船隊消失在暮靄中之後，痛苦地咆哮了一聲，而後就躺倒在地上，把臉貼在地面上，也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還活著，扯下官帽，探手取過一縷白髮欲哭無淚。
張方平臉上的愁容漸漸逝去，點點頭道：「奪回燕雲十六州已經是我輩士大夫的共識，即便是龐相，文彥博，王安石，歐陽修，他們也在暗中做準備，陛下已經命王安石打開了封樁庫，開始檢點裏面的存銀，看來伐遼之戰已經迫在眉睫了。」
慧真道：「潘兵案難道就能咽的下囚官這口氣？」
蘇洵大笑道：「大勢已成，大勢已成，這些年我輩忍辱吞聲不就是為了那一刻嗎？介時我蘇洵必定投身軍旅，如不能親眼看著金甌回歸，我蘇洵必定死不瞑目。」
官面上有官面上的規矩，如果自己沒有去滇西草原堵截梁輯，而是留在豆沙關等雲崢給自己一個交代，給雲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自己這個四品官打進囚車，遭受非人的折磨。
據我所知，韓琦在山東，狄青在河北，富弼在青塘，雲崢在滇西，在雁門關，種諤在環州，楊文廣在鳳州，折家在成州，但凡是我大宋明眼人哪一個不是在磨刀霍霍整戈待旦。
就是總忍不住拿她來打趣您，用不著發火。」
雲崢怒
因此潘良即便是看見了張方成也不會湊過去的。
十幾個軍中的水中高手早就守在船舷邊上，而三個孩子的身上也總穿著一件塞滿了輕木塊的臃腫衣衫，雲落落不喜歡這件類似救生衣的東西想讓爹爹准許自己脫下來，卻被一向寵溺自己的父親嚴厲訓斥了一頓，如今依舊伏在奶媽的懷裡哭訴。
雲崢坐船走了，走的乾脆利落，即便是想要前來送行的張方平都只看到一片片順江而下的帆影。
陸輕盈咯咯笑道：「妾身總算是發現了，您越是覺得內疚脾氣就越大，一個連妾室都算不上的女人，您以為妾身真的在乎啊？
蘇洵笑道：「不是還有我們在嗎，府尊這些年頂著諾大的壓力積極地存儲軍備糧食，不就是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嗎？
雲崢怒道：「你要是不提這事，我不就不發脾氣了？」
「阿彌陀佛，潘施主，雲崢這個惡賊雖然斬殺了梁輯，為大理僧眾討還一份公道，可是，囚官，囚僧的罪名他依舊逃不掉。」
蜀中多山因此嫵媚，想要近山，山卻遠離，因此做不成一個仁者，既然做不成仁者，以雲崢的脾性必定會去做一個智者。而智者恰恰樂於水，沒有十萬裏海濤連天，何以裝的下瓢潑般的智慧？」
雲崢悶哼了一聲躺在軟榻上隔著紗窗看外面的江景。
雲落落，雲芊芊，再加上雲霆都被陸
張方平又嘆息一聲道：「可惜了，天不佑大宋，如今陛下纏綿病榻，而太子年幼還不足以秉正朝綱，往昔賢良淑德的曹氏如今卻野心勃勃，大宋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流叢生。」
倒是那個叫做梁公的傢伙有九成的可能就是這次的罪魁禍首梁輯，雲崢之所以派梁輯給自己端來一顆不知道是誰的腦袋，就是要告訴自己他有很多種應對這種事情的辦法，比如冒名頂替就是其中的一種。
張方平的眉頭緊鎖，聽著那些所謂的高僧們喋喋不休的申訴，他更在意已經遠走的雲崢。
兩個巨人在爭鬥，只要腳下稍微不小心，自己就會粉身碎骨，因此，看到頭上長滿短頭髮的諸位高僧潘良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勞諸位大師去找雲崢的晦氣，本官最近身體不適準備在成都城擇一靜室休養一段時間。」
蘇洵背著手立在江邊，信手摺了一段楊柳拋進岷江，見張方平在自語，遂笑道：「沒你想的那樣凄涼，雲家兄弟更不是遭受了挫折就一蹶不振的人。
沒有燕雲十六州的大宋是不完整的，一個龐大的抵禦外敵的體系就建立不起來。
老夫近兩年來一直在研究宋遼西夏的關係，想要打破這個三角關係，首先就要奪回燕雲十六
另一個則是專門審案子的官員，提刑官自喜歡審的案子就是州府縣官們已經審結的案子，如果能從他們已經審過的案子里挑出毛病，則是提刑官最大的成就，不但可以陞官，更可以藉此打擊政敵。
蘇洵笑道：「人死留名，雁過留聲，雲崢如果不能讓自己的大名響徹大宋如何會出海？
陸輕盈撇撇嘴道：「是您和別人暗通款曲的孩子都有了，這時候總是拿妾身來發脾氣。」
作為多年的官吏潘良如果還不知道這是雲崢給自己面子找機會把自己摘出去的話，他這些年的官就白當了，他甚至有八成的把握認為，雲崢用自己的名義寫什麼滅佛文章，根本就是在嚇唬自己。
張方平嘆了口氣道：「看來他是必定要出海的。」
只要這樣這做了，即便是吃虧雲崢也會忍下來，包拯用自己的性命對雲崢做了幾乎致命的一擊，雲崢並沒有在這個事情上多做糾纏，而是痛快的辭職，聽候朝廷處置，即便是將他發配到了豆沙關這樣的邊緣之地他也沒有說一句話，而是坐起立行。
如今大宋，大遼，西夏三國都在偃旗息鼓休養生息，即便是侵略性最強的西夏如今也放下了干戈，在全力的消化已經吞進肚子里的回紇，想要在即將開始的三國大戰中撈取最大的好處。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呵呵，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蜀中人的驕傲再也不會回到蜀中了
潘良笑道：「本官一路坐車來的，何來囚官這事？諸位大師，本官這就告辭。」
雲崢低頭瞅瞅陸輕盈那雙烏黑的大眼睛，煩躁的把她的腦袋扒拉到一邊，將書本扣在腦袋上準備睡覺。
陸輕盈扯扯身邊的一件救生衣道：「夫君，這衣服真的能把人浮起來？」
潘良之所以有這樣的認知是因為他在接這個差事之前就仔細的研究過雲崢的過往，他發現要和雲崢打交道，那就必須符合規矩，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公事公辦。
張方平看著意氣風發的蘇洵，羡慕的道：「只可惜老夫腿疾難好。否則充作一老卒，也是喜不自勝。」
張方平來了，但是潘良卻不會去見的在大宋法案官和提刑官基本上是兩個另類一般的存在，一個是專門打小報告的官員，也就是所謂的皇家耳目。
至於那個叫做梁公的家將端上來的人頭如果是真的梁輯的話，潘良覺得自己這雙眼睛可以摳出來當泡踩。
說完話就從地上爬起來，喚過一路辛辛苦苦走過來的家僕，騎上一匹馬徑直向成都城走去，這時候去成都城調閱邸報查看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哪些恐怖的滅佛文章才是最重要的。
雲崢交出來了一顆人頭，那個叫做梁楫的人已經不可能出現在世上了，也就是說自己的差事已經完成了。
岷江水急，順流而下可一日千里，直到戎州地界才匯入長江，三江匯聚，江水滔滔，河道一瞬間變寬，而舟船顯得愈發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