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血海風，猛士血
第72章 誰都在哀鳴！
奚谷潵人慘笑道：「陛下做的沒錯，皇后在後宮之中多有怨言，老夫勸諫過幾次，她卻不知悔改，如今蕭打虎再次在西京喪師辱國，皇后一脈被降罪乃是按照我大遼律法做出的處置！」
北方延綿的群山一次又一次的保護了自己的種族，雲崢希望這一次也同樣能夠做到。
雲崢阻止了猴子，不讓他發怒，笑著搖搖頭就跟著僕人向屋子裡面走去。
「子不言父過！尤其是當著敵人的面！」奚谷潵人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固有的從容。
奚谷潵人的神情黯淡了下來拱拱手道：「明日清晨老夫就要回中京去了，老夫這就向雲侯辭行。」
北方的冬天延續的時間非常長，溫度也非常的低，雲崢聽說遙遠的北海上的海冰一年比一年解凍的晚，有時候，熊羆都從冬眠中驚醒了，那個熟悉的大湖依舊沒有解凍的跡象。
「幫我保一個全屍！」
雲崢笑道：「一條道跑到黑不知回頭非要撞牆的是蠻牛，雲崢並非蠻牛，取捨之道盡在一念之間，撞牆之前我會向右面走開。」
一旦開春之後自己已經進入了遼國南京地界，那麼不論大宋朝誰執政，都必須堅定地將北征進行完，否則數十萬大宋精銳一旦陷在遼國，大宋絕對有傾覆之憂。
奚谷潵人再次拱拱手就離開了中軍大帳，雲崢也不再阻攔，既然老傢伙已經不準備活了，還要帶著一群老弱婦孺回去送死，這和自己無關，說到底這些人都是遼人，自己一心求死，怨不得旁
猴子隨著雲崢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和憨牛可不是大宋人，我們是豆沙寨人！」
那封信被雲崢隨手燒掉了，本來不想再理會崔達的事情，這件事也被隨即被他拋諸腦後，可是今天在街市上轉悠，猛然間看到了旗幡，就有些心動，想去看看崔達到底給自己留下了一些什麼東西。
奚谷潵人搖頭道：「西京一戰我大遼損失慘重，蕭打虎喪師辱國，老夫為求活命不惜向敵人卑躬屈膝，斬首毫不為過。
三天後，追逐遼軍的李東楚和雲武回到了西京，此時的西京重新變得熙熙攘攘了，經過三萬余名民夫的大力修整，這座古城重新恢復了原有的相貌。
寒風從帳篷的縫隙里鑽了進來，吹得火盆上的火苗呼啦啦作響，也吹動了桌案上的那張紙。
時間已經進入了三月，這時候的江南早就是草長鶯飛的時節，西京城的殘雪卻依舊沒有化掉，荒原上朔風呼呼的刮著，感覺不到任何溫暖的氣息。
雲崢笑眯眯的還禮道：「先生剛才為某家擔憂，現在卻輪到某家為先生擔憂了。
家將們很快就搜查完畢，沒人去打攪那個安靜的站在一邊的僕人，雲崢走進院子四處瞅一眼，就對青衣僕人道：「我來了！」
雲崢帶著猴子站在街道上隨意的走著，雖說城裡來來往往的都是男人，也比前幾日蕭索的模樣讓人安心。
崔達已經走了半個月之久了，走的時候
雲崢笑道：「這是自然，如果你和憨牛都靠不住的話，我無論怎麼死都不算冤枉。」
雲崢繼續笑著搖頭道：「既然先生準備救這些婦孺，那麼，現在回去就極為不妥，你現在帶他們回去不是救他們而是害了他們。
雲崢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燕州可能是我人生的頂峰，我準備走到燕州這座頂峰之後就即刻下山，然後去找更加雄偉的高山繼續攀登。」
唯一有點變化的就是太陽升的越來越高了。
不知不覺來到了城西，這座城裡的遼人已經被奚谷潵人給帶走了，雲崢還賠上了一大批糧食和爬犁，現在城裡的坐地戶就剩下寥寥幾個沒被蕭打虎泄怒殺掉的漢人，瞅見一座屋子的房頂上掛著一面三尺長的白色旗幡，這是招魂用的，也不知道這家人在為誰招魂。
崔達要去幹什麼雲崢其實能猜到幾分，有好幾次崔達都想問問雲崢的意見，都被雲崢巧妙地避開了，甚至在很多時候連崔達的面都不見。
當了侯爺之後就想當王爺，當了王爺之後就想當皇帝，貪慾無窮，人心亦無窮，慾壑難填之下侯爺的道路也就走到了盡頭。
如果說信任這兩個字的話，雲崢寧願去信任王安石也不會去信任崔達，即便崔達和雲崢從小就是至交，但是信任這兩個字實在是太沉重，不敢輕易託付他人。
非常的符合大宋的國情！
「屍山血海並非人間美景，雲侯卻樂此不疲，都說人行萬里為功名，為了一己之私殺戮無數，染血的功名真的就是雲侯想要的？
猴子指著本該插在墳頭的旗子竊笑不已，雲崢卻開始苦笑起來，看樣子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奚谷潵人笑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老夫擔心雲侯走的過於忘乎所以，不知道那堵牆在那裡。」
雲崢搖搖頭笑道：「耶律一族和蕭氏一族自古以來就是你大遼的王族和后族，這樣的傳統已經延續了很多年，如今被遼皇一次破除，對我大宋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對你遼國來說卻不算是什麼好消息。」
人才是萬物之靈這句話半點不假，一座城池或者一間屋子如果長久的沒了人氣，城市和屋子也就會變得毫無生氣可言，與荒山幽谷無異。
僕人瞅瞅雲崢，從袖子里拿出一張雲崢的畫像仔細看了一遍，這才肅手邀請雲崢跟他走。
「以先生之間，雲某的那堵牆在何方？」
能從西京逃回中京的遼軍估計人數不會很多，那些人的生命還平復不了遼皇的怒火，你們再回去，下場可想而知。」
「燕州之地！」
雲崢舉起酒杯招呼諸將道：「諸君，我等身為軍人，最愉快之事莫過於打了勝仗啊，如今，我等陣斬蕭打虎，擊潰遼軍乃是我大宋未有之大勝，身為軍人不可不歡喜，來，諸君，飲勝！」
猴子揮揮手，一個家將慢慢地順著井口爬了下去，雲崢站在井口往下看，發現這座井很深，家將踩著井
西京一戰，遼國精銳戰損了三成，此時的遼皇必定已然失去了最後的一點人性，就在傍晚的時候某家接到密報，貴國皇后已經被縊死在大王宮，同時被殺者還有蕭氏皇親一族，據說一天之內遼皇就斬首七百六十四級，先生這時候回去恐怕凶多吉少。」
任何謀殺了皇帝的二號人物都會被一號人物殺死，這是歷史的必然規律也是事物發展的一個必然規律。
崔達自己也知道雲崢不願意摻和進一些陰私事情裏面，見雲崢很久都不表態，這才失望南歸。
雲崢回到了軍營，他是不住王安石準備好的住處的，這和信任無關，只和習慣有關係，京西軍上下一體，一軍主帥早就在生活上沒有多少特殊之處了。
王安石和蘇洵兩人跟隨出去送別，對於這樣有風骨的人，他們從心底里欽佩。
不過崔達臨走前留下了一封書信，書信裏面只寫了寥寥幾個字，要雲崢進城之後去西牆邊上的一間飄著旗幡的宅子里去找一個人。
小冰河時期再一次開始了，只要北方變得寒冷，就到了蠻人南下的時候了，雲崢只想在蠻人南下的之前，給自己的祖先留下一片可以抵抗的空間，或者說抵抗的餘地。
諸將欣然舉杯，與大將軍共飲。
京城裡現在是一個什麼樣子云崢知道的一清二楚，花娘這條線從來就沒有斷絕過，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東京城目前的局面有多麼的險惡，雲崢現在唯一希望的就
多說無益，老夫這就告辭，明日就離開西京！」
猴子小聲道：「您覺得這裏面有危險？」
這就是崔達最後的要求，他已經在祈求來生，不再對自己的今生報什麼希望了。
這是一間兩進的院子，僕人並沒有走進屋子，傳堂而過之後來到了天井處，這個天井不大，只能勉強看到丈許大小的一方天空，天井的空地上有一口井，上面滿是枯黃的青苔，僕人指指井口，就取過一個掛在門口的包袱，然後就走了。
猴子推開了院門，一個青衣僕人拱手站在院子里似乎在等人，不大一會雲家的家將就把不大的院子塞得滿滿當當，所有的人開始在院子里翻箱倒櫃的搜查起來，那個青衣僕人卻好像沒有看見一般，依舊把兩隻手藏在袖子里作揖一樣的抱拳站著。
雲崢讓家將上來，坐在井口想了好一會，對猴子道：「順著洞的方向重新開一個口子，不走井壁。挖好了之後告訴我，傳令下去，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裏。」
為自己計，為子孫計，雲侯何不速速回頭？」
「小心駛得萬年船，從北征開始之後，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一個外人了，在大宋這個國度裏面，對我們有惡意的人遠比有善意的人多。」
奚谷潵人見雲崢真的不在乎那些婦孺，不由得心生好感，他對雲崢的事情知之甚多，眼見雲崢已經在窮途末路上狂奔，忍不住勸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