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良人行》第一卷

第4章 別有洞天(1)

第一卷

第4章 別有洞天(1)

又走了一會兒,清翠的叢林中隱現一座小小木屋。這種情況下,應該不會有雇傭兵的伏擊了吧。禹言苦笑著,心中驚喜,趕忙加快了腳步。
禹言叩倒在地,是因為自己師傅是雲門十四代弟子。弟子拜見祖師,對禹言師傅這樣的長者來說,那是天下最重要的頭等大事,絲毫馬虎不得,即便是他親來,也是一定要規規矩矩磕完九個響頭的。
走近屋前,見旁邊一塊四平方左右的水池,池中水面整個凝成了乳白色的冰塊,一陣陣寒氣傳來。在這熱帶雨林中,現在又正值夏季,這池水如何能結成冰?更奇怪的是,池子正中生長著一株黑色植物,莖幹筆直得如同一條直線,粗如兩根手指併攏。禹言覺得像是一棵竹,奇怪的是這竹子不僅生長成黑色,而且只有一節。周圍裊裊煙霧升起,池水翻滾,冒著滾滾熱氣。
走了幾步,見林間竟然還有山澗流水積起來的小湖,禹言忙用清水將臉上嘴裏鼻里耳里的污泥洗乾淨,頓時覺得視聽清晰的多,頭腦更清醒,頓時長長喘了口氣。
禹言繼續往裡面看去,只見右邊骷髏身前立著一塊木牌,竟然是被人硬生生插入了地下石中,上面刻著幾個繁體大字「聖門蓋天端坐於此」。左邊骷髏身前也同樣立起一塊木牌,刻著「雲門玄玄子端坐於此」。
禹言雖然習武,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武林中人,在這個科技蓬勃發展的時代,武林中人就像是火星一樣遙不可及。那些故老相傳的江湖故事,只應該存在於小說里。可不知道為什麼,眼看如此奇特的情形,禹言還是不自覺的想起了武林高手。
彷彿是意識到了生的希望,禹言也不知道從哪積攢的力氣,奮力向里鑽去。鑽了一會,禹言憋的最後的一口也要消失殆盡,心中嘆口氣,正準備放棄,卻又有些不甘。於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身體猛地往上一掙,忽然覺得身邊壓力驟減,一股清新的風拂過耳邊,禹言頓時就像豬八戒吃人蔘果一般,渾身一陣舒服,忙吐掉口中的淤泥,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右手似乎抓到了一大塊堅硬的岩石,禹言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堅強的意志迫使禹言用盡最後的力氣,拚命向岩石擠去。懵懂中感覺身體擠進了一個極為狹窄的縫隙,似乎夾在兩塊岩石之間。相信就是夾在兩座刀山之間,此時的禹言也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向前衝去的。
禹言的師傅生於亂世,歷經數朝,本有大儒之才,奈何生不逢時,壯年正經大亂,未能盡展抱負。因此晚年收了這麼個弟子,便將全部希望寄託于禹言的身上,除師門武術外,更教導他各種禮儀修養,教他琴棋書畫,教他論語詩經諸子百家,更教導他博覽群書廣交良朋,心底希望他能文能武,成為真正的全才。
禹言朝樹林中走了一會兒,越走越光亮,忽然想起來這個洞穴沒有陽光,自己怎麼能夠看得如此之清楚?大惑不解的同時,四處觀察起來。
這會兒他已經回過神來,想起自己沒有保住猴子的遺體,心中總覺得堵得慌。看看腿上和胳膊上的傷口被淤泥封住,不再有鮮血流出,放心下來,渾身有了些勁,向前走了兩步,踏出淤泥,躺在洞穴的斜坡上休息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缺氧的大腦慢慢恢復過來,禹言只覺得此時自己似乎處在一個冰窟里,寒冷無比。抹掉粘在眼上的淤泥,緩緩睜開眼睛,見自己半截身子站在淤泥中,竟然處在一個極大的洞穴當中。這個洞穴是斜坡向上的,很是幽深,最上方處有光亮透出,似乎還連著一個洞穴。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山洞竟有如此大的寒氣,讓禹言有點瑟瑟發抖的感覺。
更叫禹言驚奇的是夜明珠的懸挂之法,夜明珠質軟容易破碎,手捧著都尚且需要小心,又是誰能將這些夜明珠絲毫無損的嵌入洞頂中呢?是能工巧匠還是武林高人呢?如果是能工巧匠的話,那是怎樣的一種鬼斧神工的手藝啊?如果是武林高手的話,不僅需要強橫的內力,還要極好的拿捏火候,否則一個不慎,就會損壞了一顆無價之寶。
禹言依師傅教導,老老實實磕完頭,抬眼見祖師旁邊用石塊壓了一方絲帛寫滿了字,便跪行過去,恭敬拿起絲帛,見上面寫道:「余雲門十代徒玄玄子,尋天地至寶翠玉墨竹至此,遇魔門之主,激而斗之,其勢相當,耗力甚巨。及至後來,余與門主皆筋脈盡毀,生機已失,乏天無術。蓋因雲門之術未能盡傳於后,余心甚愧,期來者憫之,以天心七訣盡轉吾門。翠玉墨竹相贈」。
最後的胡思亂想也正在漸漸失去,只是下意識的攬住猴子的遺體,手怎麼也不肯放鬆,絕不能失去生死與共的戰友,這是刻在禹言頭腦深處的信念。
越來越大的泥沼壓力,活生生將禹言的無力的手掰開,禹言再也抓不住猴子的遺體,任他沒入了泥沼中。禹言失去了意識,兩隻手在泥沼里本能的胡亂揮舞著,感覺心臟都要被壓力迫開,要張嘴大喊,只是神識動了一下,卻怎麼也聚集不起張嘴的力氣。
饒是禹言早已經無數次的歷經生死,卻也被裡面的情景嚇了一跳。屋內兩具骷髏盤身而坐,面孔正對著門。禹言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骷髏空空蕩蕩的兩眼,自然是有些驚嚇。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這樣的場景總不會比殘酷的戰場上血肉橫飛的情景更慘烈吧。
雖然知道是寶貝,禹言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在他心裏,這神奇天地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應該是寶貝。他走到門前,體內真氣尚未恢復,也不知道這屋子裡面有沒有人,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還沒看口,那扇木門已經自己打開了。
禹言看見左邊木牌上的字,忙跪到在左邊骷髏身前,磕頭道:「雲門十五代弟子禹言拜見祖師爺。」禹言從小受師傅熏陶,除平時在學校里學習知識之外,師傅更逼他熟讀四書五經,學習孔孟之道,用以修身養性,培養他的氣度。雖說現在時代不同了,但這些東西可以說是中華民族數千年積累下來的文化精髓,雖有著很大的局限性,可對於增強自身品德和修養卻有很大幫助。
禹言暗暗乍舌,這怎麼看起來越來越像武俠小說了。《山海經》之類的雜書他倒是讀過的,但那也只是為了增博見聞,修養身心的,雖然記得這翠玉墨竹的確是有記載,但當時卻沒怎麼在意。禹言雖然是自幼習武,可對那些能助長功力的靈丹妙藥根本就沒有概念,自然也是不怎麼相信的。天地至寶雖在不少雜記上讀到過,卻沒有親見過更別說品嘗了,所以也只是認為這些東西也頂多是一些味道鮮美的綠色食品罷了。
禹言自從進了這桃源般的世界就驚奇不斷,但心底卻有一種很平和的感覺,這是一片未被污染的清純的世界,能徹底凈化人的心靈,與天心訣追求的自然之境是如此吻合。他看見這墨竹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一定一件是寶貝。他對竹子有著一種特殊的偏好,從小就喜歡在漫山的竹林中奔跑,用自己親手砍下的竹子做成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擁有的第一件樂器便是一根自己做的竹笛,送給了住在山腳下的吊樓里的那個女孩子。
禹言的師博學多才,禹言從小受他熏陶,涉獵頗為廣泛,連性格也與師傅相仿。師傅性格平和,禹言跟隨師傅習武,雖然只是修練天心訣和輕功,但天心訣是師門傳下來的內家修習之法,能夠定神凝氣,清心明目,禹言十幾年苦練雖然只是修習到了第二層,但學習能力已經遠超常人,只用了一年時間就完成了從一個新兵到一個特戰隊員的成長過程,天心訣也是功不可沒。
禹言感覺靈魂似乎要離自己而去,頭腦里泛起了一個女孩子的影子,她應該已經完成高考了,她一定會考上心目中的大學的。只是那時候的她,還能記住那個曾經相伴的懵懵懂懂的少年么?還有小妹,失去了哥哥,小妹你一定要堅強起來,好好侍奉師傅。
後面則是天心訣的七層口訣和詳細的介紹翠玉墨竹的來歷。翠玉墨竹是《山海經》上記載的一樣靈物,生長極不容易,須以極熱之氣生根,以極陰之氣生長。天下萬物本是陰陽相循,極熱之處何來極陰?因此天下之大,適合翠玉墨竹生長的地方寥寥無幾。即便是有了這樣的地方,翠玉墨竹生長也極為緩慢,千年才出一截,最為寶貴的是竹腹內的竹乳,乃是吸取天地靈氣的至熱之寶,功能葯死人肉白骨,練武之人食之更能助長功力,百病不侵。
仔細看了一會,看出端倪,心中卻又是吃了一驚。原來這山洞十幾米高,照明的竟然是鑲嵌在高高的洞頂的一顆顆夜明珠,每二十米左右都有一顆,每顆都有嬰兒拳頭大小,晶瑩剔透,光芒耀眼。這些夜明珠可都是無價之寶,拇指大的夜明珠已經是價值不菲,更何況是如此罕見的東西,竟還數量如此之多。
過了一會兒,恢復了部分力氣,順著斜坡而上,到了坡頂,往裡一看,真叫他大吃一驚。這裏竟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的世界,長滿叫不出名字的綠樹紅花。因為沒有陽光的照耀,這些樹長得不高,卻枝葉繁大茂盛,花兒更是千嬌百媚,五彩斑斕。
此時的禹言昏昏沉沉也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口鼻不能呼吸,丹田之類空空如也,十幾年苦修的真氣散盡,如果不是頑強的意志支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恐怕早已經閉氣多時。
禹言受過特訓,可以說這熱帶雨林中百分之九十的動植物他都認識,可是在這洞中,他卻又迷惑起來,一眼看去,這些樹木花草都很熟悉,禹言都可以叫出名字,仔細看卻又處處透著不同。樹更綠,花更紅,枝葉也極為粗大。禹言想了一會兒,沒有頭緒,只是認為和這裏的氣候條件有關。
禹言雖然有時候對師傅教的東西有些不屑,但也沒有多少排斥思想,這些知識可能不太實用,但對於增加個人品德修養培養一個人的氣度卻有很大用處。因此禹言雖然在特種部隊磨練了三年,可從小養成的那種儒雅之氣卻怎麼也磨不掉了,成了獵鷹大隊里名聞遐邇的玉面郎。猴子曾經開玩笑說,乾脆讓一號帶領大家一起修鍊,都煉成翩翩讀書郎得了。幸虧師傅並不迂腐,對於現代知識不僅不排斥,還極力勸導禹言多學習早學習,到禹言十五歲考上高中時,更是高興得破了多年的酒戒,連喝大三碗。
作為一個特種兵應有的冷靜地頭腦立刻發揮了作用,禹言分析起現在的情況。這個洞穴的位置應該是在靠近沼澤的山丘的腹內。這個沼澤可能是處於兩座陡峭的山丘之間,由於熱帶雨林獨特的氣候條件,雨水不斷沖刷,再加上地理作用才形成這個沼澤。而根據連通器原理,現在站著的這個地方應該是和沼澤表面一個高度,否則,沼澤也不會在這裏停止。
禹言嘴裏鼻孔里耳朵里都塞滿了爛泥,腐臭味道再也影響不到他了,因為現在的他已經逐步失去了呼吸的權利。這個叢林沼澤是他們此次探路時九號發現的,並作了特殊標記。禹言知道這次難以脫身,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將敵人引到了這片沼澤地。他運起師門輕功心法,全憑一口真氣,背著猴子的遺體緩慢移動到了沼澤中間,就再也沒有力氣行走半步。等他開口說話,最後一口真氣散盡,泥沼再也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便與猴子一起沉到了泥沼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