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罪》第一卷 罪由心生

第五章 老友

第一卷 罪由心生

第五章 老友

「嗯……南美洲。」
槍匠回道:「很簡單啊,做完跟蹤器以後,我對跟蹤器上顯示的坐標進行測算定位,在世界地圖上標出你所在的點,找了個計程車司機,我把地圖給他看,他就送我去了機場;我再把地圖給售票處的女士看了下,她給了我一張票,乘了幾十個小時的飛機,出機場后我又找了個計程車司機……」
天一單手撐著下巴,完全無所謂的表情,有氣無力地道:「啊呀,救命啊,事情好嚴重啊,嚴重得就像黑手黨給我寄了一條魚一樣啊。」
天一又是一聲長嘆:「那你準備躲多長時間?」
槍匠好像真的認真考慮了一會兒:「在那兒我吃什麼?」
槍匠木訥地回道:「就是……走著走著,就來到你書店門口了。」
「嗯……」槍匠舉起了手,猶豫了幾秒,指了指天花板:「是那個方向?」
走出後面狹窄的生活區域,隨手帶上門,然後嫻熟地邁開步子跨過地上堆放的那些書本,將店門口CLOSE的牌子轉到OPEN那一面,再打開暖氣,往書桌後面一坐,今日的營業又開始了。
天一很嚴肅地望著槍匠:「順道?你是怎麼找到我這裏的?」
「哦,在我褲子口袋裡。」
「要那幹嘛?我自己做了一張無法被追蹤的信用卡,使用時不會留下真實ID,而且裏面的金額永遠是十萬。」
十年前的威尼斯,究竟是什麼人殺掉了那些警察?天一很想知道答案,他對那個兇手非常感興趣,可事後卻無法追查到那人的行蹤,就算動用了書店中的所有資源,那兇手的身份還是裹在層層迷霧之中。
「又是你這個王八蛋。」那人剛一推門進來,這句話就從天一嘴裏脫口而出。
「又是這個夢呢……」天一打著哈欠,一臉不爽的樣子。窗帘縫隙中透進來的光線說明今天是個好天氣,而這種天氣,讓天一的精神更加萎靡,情緒更加低落。
要殘忍的殺害某一個人,不算太難,但要殘忍的殺害那麼多人,是非常困難的,就算有實施這種行為的能力,人的心理承受力恐怕也不允許。兇手究竟要何等瘋狂,才能做到那種程度?
槍匠道:「知道了,等我出來了就幫你拆了。」
他叫天一。
原來人的血真的能流成小溪一般,原來上百具凄厲的死屍堆疊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地方,會是這般光景。
天一打了個響指,一張黑色的書籤出現在他的兩指間:「你右手邊第二排書架,最左下角那本書。」
「哦。」天一點點頭:「那不如你現在帶上你的那張卡,出去找個計程車司機,讓他帶你去機場,再找一位好心的女士給你一張去冰島的機票,到了以後出機場,問問路,當你看到大海的時候,就租艘船,乘到對面的格林蘭島,再跟當地人買個雪橇和幾條雪橇犬,策狗揚鞭沖入北極圈,造個冰屋,想幹嘛幹嘛。」
「你還真隨身帶著。」
他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到書架前蹲下,天一又從其背後拉長聲音吼了一句:「你他爹的!那是左!」
天一的額頭順勢冒出了冷汗,雙眼突然變得有神起來:「你敢打咖啡壺我就把你切碎了餵豬。」
月黑風高,雲稠星稀。
天一的第一壺咖啡還沒煮開,就有顧客上門了。
天一半張著嘴,視線實在無法從槍匠的臉上移開:「你知道哪兒是北吧?」
一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傢伙存在,天一就很想去研究研究,但偏偏與之無緣,也無可奈何。
教堂屋頂的塔尖、十字架和雕像,還有外牆、陽台、甚至是門外的聖馬可廣場上,都彷彿被淋了一場屍雨。殘肢斷臂、內臟器官、血骨腦漿,可謂應有盡有,就是沒有一具全屍。
「玩笑到此為止,你到底幫不幫我?」
「嗯……亞洲的某個地方……是吧?」槍匠一副不是很確定的表情。
天一仍然沒有抬起頭:「然後呢?」
槍匠無奈道:「好吧好吧,幫你做轉移裝置的時候我留了條……嗯……類似於系統後門的東西,只要我做一個跟蹤器,就能查到你書店的所在。」
「我需要到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去研究在南美獲得的新原料。」槍匠答。
天一嘆了很長很長的一口氣,抬頭坐直身子,問:「你想怎麼樣?」
紙張朝外的那一截上寫著:「槍匠與狗不得入內。」
剛才的夢困擾了天一十年,雖然在這十年裡此夢出現的次數加起來也不超過十次,但已足夠讓天一這種人感到不快了。
槍匠看了那紙一眼:「嘿,我只是順道進來看看老朋友,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吧。」
槍匠一甩手,袖中便滑出一支造型詭異的手槍來,那槍身看上去竟是白骨一般的材質,握在槍匠手中,顯得威勢不凡。
他抓起床頭柜上半杯涼透了的隔夜咖啡,往自己臉上一潑,凍了一個激靈,跌下了床,滾出了被窩。
槍匠道:「這就難說了……大概就幾個月吧,不過只要我把新到手的原料做成槍,至少也能提升到『強』級,那時我就可以在整個地球上橫著走了。」
他睡覺時穿的竟然就是西裝,襯衣,長褲。起來以後,用一塊臟不拉幾像抹布一樣的毛巾抹乾凈臉上的咖啡以後,就算完成了洗漱。
槍匠顯然是得到了提示:「哦,對對對,不就是北海道嘛,在冰島附近,北極圈附近的那個城市嘛。」
此刻呈現在其眼前的場景,讓天一也不得不感到驚訝。
「那三個字代表了八百萬平方公里,你能不能具體點。」
天一攤開雙手:「啊……誰知道呢,數十萬年前的早期智人可能會選擇在冰上鑿個洞,捕些魚燒熟吃來維持生計;你的話,吃屎應該就足夠了吧。」
「那……說句實話,我之前會遇到事故身陷叢林,據我分析絕不是意外,肯定是人為的,可能性無非就兩種,要麼是帝國的人想把我這個不太聽話的『武器顧問』處理掉,要麼就是歐洲那幫『鋼鐵戒律』的孫子乾的,無論哪一邊都不好得罪。我畢竟只是『並』級,被他們盯上的話,必須要不斷逃亡,絕不可能在一個地方待得太久,因此現在只有你才能幫我躲起來了。」
時間是十二月十二日的中午。
「那你的行李呢?」
「跟你的智商所遭遇的災難比起來,那肯定不算什麼。」
天一歪過頭,看了看站在書桌對面的槍匠:「東西呢?」
瞬間,他睜開了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天一用極其厭惡的語氣又說了四個字:「跟蹤裝置。」
他自顧自地在那裡說著,天一也不理他了,從抽屜拿出一張紙,迅速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折了兩下做成三角柱形,然後放在了桌上。
天一的臉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我不想再看見你。」
「你現在在哪兒?」
「你在哪裡遇難的?」
天一道:「你知道自己是在北海道吧?」
走進來的人卻也不是很在意天一的惡語相向:「我前一陣子遇難了你知不知道?」
「呃……那我也不知道了。」
那人依然無視天一的嘲諷,也不知是聽不懂還是不在乎:「話說你知道嗎,雖說我是遇難了,但可謂因禍得福啊,我在南美叢林里找到了好東西……」
夜。
槍匠接過書籤道:「嘿嘿,謝謝。」
「是啊。」
槍匠的槍口慢慢平移,最終,指向了旁邊正在沸騰的一壺咖啡。
聖馬可大教堂的屋脊之上,一個人影站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