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天下英雄
第二十四章 證人
黎明前至暗的黑夜中，這城市像個瑟瑟發抖的流浪漢，把自己捲曲起來，在街頭昏暗的街燈照映下，使人感到一絲溫暖，無數不眠不休的變異生物如同病態的血液細胞一樣，漫遊在血管般的街道上。
「不，是救贖。」賭蛇略微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曾經為一個罪惡的家族而服務，但今天，你可以成為葬送他們的關鍵人物。」
「為什麼他們就不能被擊敗？」賭蛇那冰冷的語氣，反而顯得很有說服力：「任何壓迫者，都會迎來他們應有的末日。有人說這叫因果報應，我稱其為公正。」
他輕巧地攀上一棟建築的消防樓梯，找到一個窗戶沒關嚴實的房間，很輕鬆地潛了進去。
「我自己改造的小玩意兒，我管它叫『臭鼬的彩蛋』，你想聽聽配方嗎？」
塞爾茨瞪大了眼睛，冷汗直流，其實他心裏也隱約有所察覺，剛才賭蛇用手摁死了冰箱門的時候，顯然在力量上就已經完全壓制住了自己，此刻對方說出了有關能力者級別的言論，加上這種語氣，那無非就是在宣告實力上的差距。
如一首老歌唱的那樣，「這座城市永遠無眠」。現在的大西洋城，正是如此。
屋裡沒有血腥味，這是個好兆頭，賭蛇先是將所有房間逐個探索了一番，確認安全以後，才略微放鬆警惕，走向了廚房。
「那你扔的是什麼東西？」
「能在二十五歲的年紀就當上克萊斯家族的幕僚，無疑是個傑出的人才。」賭蛇打斷對方的謊言，說道：
五分鐘后，這男人恢復了意識，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從冰箱里出來了，腦子還沒來得及恢復運作，身體上的不適就迅速襲來，他奔向一邊的水槽，趴在那兒吐了半天，好似要把胃都翻過來似的。
「咕……」瘦小男子聽了這話，又去吐掉了一些胃酸。
既然研究所的情況基本明朗，由血梟他們去辦就可以了，賭蛇的能力對付怪物並不合適，他更擅長於對付人……所以，他回到城中，繼續尋找這次任務的目標人物。
賭蛇徑直走向了冰箱，可他剛把手搭在了把手上，那冰箱的門突然從內部彈開，一個瘦小男子正站在冰箱里，拿著把霰彈槍，指向外面喝道：「不許動！」
怎樣才算是活著？如果社會地位和人際關係代表了一個人，那麼這世界上有太多一文不值的活死人了，他們即使死去了，也不會給外界帶來什麼影響，同樣的，他們也不會察覺到任何一個和他們一樣的個體死亡。
仍然是在深夜，傑夫跟著賭蛇來到了外面的街上，賭蛇的計劃是把他扔給帝國的正規軍了事，從他身上並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情報來，所以現在這個平民就成了累贅。
但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在那男子的視線死角中，將冰箱的門給關上了
「躲在冰箱里的主意還不錯。」賭蛇回道：「但你犯了兩個比較嚴重的錯誤，第一，那些從冰箱里取出來的分離架，應該毀掉或是扔到別的地方去，隨手藏在床底下很不妥，我剛才發現的時候基本就猜到冰箱里有人了。至於第二嘛……」他出人意料地將那把霰彈槍扔回了瘦小男子的手中，「那裡面濕度太大，槍管內等於是浸了水。」
到太陽升起時，賭蛇又探查了幾個有人類聚集的地點，依舊是一無所獲，在途中還被幾隻行動頗為敏捷的怪物攻擊了幾次，好在他身手過硬，注意力和反應速度都是極佳，完全沒受損傷就把那些變異生物解決了。但經過這番折騰，賭蛇也不得不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一會兒，略微補充些水分，讓身體恢復到一定的狀態。
「你想要什麼？」塞爾茨果然如賭蛇所說的，是個選擇很明智的傢伙。
「我知道你的名字，就行了。」賭蛇一字一頓地說道：「塞爾茨·艾恩先生，有句古話，關於鐵做的鞋子之類的，我曾經聽別人說起過，此刻我覺得，就是這種情況。」
殺戮，也是一種交流的方式。
「哈……哈哈哈哈哈……」塞爾茨道：「你瘋了嗎？你還不如直接給我顆子彈呢，難道你是想讓我去指證克萊斯家族？哈哈哈……在帝國的法庭上？你是不是沒
賭蛇無視他扯開話題的行為，接著說道：「克萊斯家族的那些買賣……毒品交易、組織賣淫、拐賣人口和軍火交易等等，要搜集他們的罪證並不難，但要用『合法』的手段扳倒他們，一個人證都沒有，是很難做到的。
「一顆子彈？」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塞爾茨似乎還是不想承認。
賭蛇把他帶到了一個大型賭場，準備撤出那裡的一支HL部隊發現了傑夫，他獨自舉著雙手走過去，穿著平民的服裝，身上也沒帶武器，所以那些部隊的崗哨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胡亂開槍。
「你放心，我不是克萊斯家族派來追殺你的人，如果我是，你早就死了。」賭蛇說道：「我提醒一下，假設你覺得自己那紙級的能力可以威脅到我的生命，或者能幫助你逃跑，那你就再次犯錯了，這個錯誤所帶來的後果，要比你躲在冰箱里嚴重得多。」
「好吧，朋友，也許我是有點冒失，但你也不該用催淚瓦斯吧，還是在這麼狹小的地方。」瘦小男子抱怨道。
正當他準備探出身來再看看時，一枚形似手雷的東西從一個詭異的角度飛了進來，落在了他的腳邊，這男子大驚失色，由於冰箱門的底端大約在他的膝蓋部分，所以他彎腰去撿那玩意兒的姿勢會很彆扭，很有可能夠不著或來不及，所以他本能地撒開了槍，手忙腳亂地想要爬出冰箱。
「什
「現在，讓我們談談正事兒。」賭蛇說道。
「哈……哈哈。」塞爾茨露出一張假得不能再假的笑臉：「你在說什麼呢，夥計，我的名字是……」
冰箱里總是能找到些液體飲品的，實在不行，打開冷藏室，裏面也會有斷電后化開的冰水。
「你應該問，我要給你什麼。」賭蛇說道。
「哼……憑你空口白話，我就該相信那個克萊斯家族會被毀滅？」塞爾茨冷笑：「我不相信！他們的勢力太大了，比某些個皇子都大！怎麼可能……」
暗中偵查了幾隊人馬的所在，賭蛇並沒有發現目標，他越發擔心那個人已經在城中喪生了，有意識地加快了行動的速度。
你，塞爾茨·艾恩，就是一個強有力的人證，歷史可能會刻下你的名字，只要你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做每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做的事情。」
看著傑夫被軍隊的人接納，在遠處建築頂部俯瞰的賭蛇便離開了。
「如果我告訴你，有某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正要剷除克萊斯家族，而他正欠缺最後一點助力呢……」賭蛇停頓了一下，想觀察一下塞爾茨的反應，同時也是給對方一些思考的時間：「你願意成為那股助力嗎？」
「死」或是「活」，賭蛇已分不清這些怪物究竟是「死去的人」，還是「仍然活著的某種東西」。
終於把氣喘勻實以後，瘦小男子轉過身，看著身後那個端著槍，坐在椅子上，怎麼看怎麼像殺手的傢伙。他面帶苦笑問道：「你怎
原本賭蛇準備把他留在民宅中算了，那裡的食物還能支持一些時日，說不定等污染過去，傑夫可以倖存下來。但傑夫似乎也很明白眼前的狀況，他見過許多人被變異生物撕碎的血腥場面，如果要他選擇，他寧可抱著求生的願望出去冒險，也不願消極地待在一個地方等待事情自行好轉。
此刻再次在城中潛行，他發現有很多在上一次經過時還有人躲藏的地方，或是被視為據點的所在，都已發生了變化，僅僅是這大半個夜晚的時間間隔，就又有很多散兵游勇變成了怪物的腹中之食。當然，也有蹤跡顯示部分小隊是在電力恢復以後撤離了原本所在的位置，去了別的地方。
「你究竟是誰派來的？」塞爾茨完全混亂了：「你是皇帝的密探嗎？一定是的吧！能在這種狀況下，在這座城裡把我找到……」
或許這些怪物的樣子，才算是活著，它們的每一次殺人覓食，都將帶給別人恐懼，並轉化了自己切實的利益，這是它們仍是『人類』時無法做到的事情。
賭蛇的行動並不像前半夜時那麼順利，由於城裡的電力已經恢復了，隱藏行蹤會更加費事。
但這男子看清眼前的狀況時，卻大為吃驚，因為他的眼前空無一人。他心中奇道：剛才還分明聽到了腳步聲接近這裏，衝出來的時機也正好，對方就是要躲開，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那不是催淚瓦斯。」賭蛇回道：「如果是，當我打開冰箱門的時候，這整間屋子的範圍都會受到影響，我也在這個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