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空之戰
第二章 歸途（上）
「他的心中，產生了嫉妒和怨恨。」血梟說道：「這是種威脅，我可不希望他潛入我家惡作劇時，無意中發現屍體實驗室之類的秘密，然後報警什麼的。」
他坐回了後座上，吁了口氣，然後打開車門，從外面繞到了駕駛座旁，打開了那裡的車門。此刻，前排的座椅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沒有骨灰，沒有腐爛的衣物，彷彿當血梟的視線移開以後，那兒的東西就消失了，亦或者，那裡本就什麼都不存在？
「哦，原來如此，奇里奧斯先生和太太。」血梟冷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已經死了，在我八歲的時候，就死了，我把你們埋在了後院，記得嗎？爸爸，媽媽。」
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太陽的方位似乎根本沒有變化，黑白的世界中，血梟的影子始終停留在自己腳下。
兩人頭髮的顏色，眼睛的顏色，說話時的口音、口吻，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動作，甚至是笑聲，這些都在血梟的記憶深處沉睡著，雖已時隔多年，但也並非難以記起。
出乎意料的，車停了。
血梟開著車，一直向前，時間流逝，天空由白轉灰，漸漸變成黑夜，天上又出現了白色的月亮和星辰。
「為什麼你明明贏了，卻還要將第二名那個男孩兒給殺了？」另一個血梟問道。
這時，車已經衝出了公路，不過周圍只有沙漠，除了電線杆和大塊的岩石，沒有什麼可能導致車禍的障礙物。因此
「所以你恨他們？」另一個血梟問道。
從車上下來時，血梟在方向盤旁邊的小儲物箱里發現了一包煙，他下車后就給自己點上了一支，吐著煙圈，向前走去。
在黑色的世界中，藉助月光前行，他在沙漠中竟發現了一座橋，還那種建在城市中的立交橋，不過這不是完整的橋樑，只是其中的一段，從遠處看，就是兩個立著的巨大水泥墩子，上面連著一段水泥路面。
血梟是不可能被嚇著的，他瞥了眼後視鏡，頭也不回道：「想起了兒時初涉人體解刨時的事情。」他竟然笑了：「當時什麼都很新鮮，快樂的童年不是嗎？」
…………
「奇里奧斯，怎麼了？」愛德華回道。
駕駛座上的是個中年男人，身旁應該是他的妻子，車裡就他們兩個。這兩人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平民，不像是什麼大人物。
「愛德華。」血梟忽然開口道。
照片上是他自己，十三歲的血梟，正站在一個領獎台上，還是第一名的位置。他身穿著某個中學的校服，脖子上掛著塊金牌，但他的臉上並沒有勝利者的喜悅或是得意，只有一臉的漠然和嚴肅。
車重新開始行駛。有兩件事困擾著血梟，第一，就是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罪惡，依他判斷，要麼就是自己的能力失效了，要麼眼前這兩位都是聖人；第二，他很費
血梟冷哼一聲，自己坐到了駕駛座上，關上車門，轉動鑰匙，再次發動了汽車。
「切……結果只有一堆垃圾。」他丟掉了煙頭，正準備離去，眼角卻在此刻瞥見了什麼東西。
「Hi，你好。」他的妻子向血梟打著招呼。
「家庭，令你回憶起什麼來了嗎？」另一個血梟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後座上，就在之前血梟所在的位置。
另一個血梟的語氣很平靜：「父母，是將你帶到世界上的人，他們會無條件地接納你，無條件地付出，在人生的第一段路程上捎你一段。」
「我只是兩個年輕人在一次鬼混之後產生的衍生品，婚後他們也都有婚外情，父親還曾經瞞著母親去做過親子鑒定。他們因為我的存在，才不得不結合，不得不選擇家庭生活。」血梟的話，完全否定了另一個自己：「我人生的第一段路，也就是五歲以前，一直受到能力的影響，但我當時的認知能力不足以判斷髮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就像天生的聾啞人很難理解有聲的世界。於是，我顯得有些古怪，而他們
血梟踢開了石塊，俯身撿起了罐頭，從裏面抽出那張照片。
幾秒后，這兩個人便快速化作了骨灰，散落在了座椅上，連衣服都爛掉了。
「我說，切弗老兄，你怎麼會一個人在沙漠里？」愛德華問道：「車子拋錨？徒步探險？」
「什麼？」
「哈哈哈，你可真幽默，切弗。」愛德華爽朗地笑著。
直到汽油用完了，血梟也沒有看到一個加油站，他就像是在玩世嘉的那段黑歷史，臭名昭著的《沙漠巴士》遊戲，不同之處就是血梟眼前的畫面是3D且黑白的。
各位觀眾，看到此處，也許你會認為，接下來將有感人的橋段出現，如果這樣想，那就是你太天真了，請你自重……
他踩下油門，重新駛回了公路，後視鏡中的自己也隨之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讓他不禁懷疑剛才自己是否是在自言自語。不過換一個角度想，無論那另一個自己是否出現過，他都算在自言自語。
他沿著公路，繼續走向了白色的地平線。
「所以我沒有去殺專業運動員，而是殺了他，消滅了那種假設成為現實的可能性。」血梟不屑地說道：「並且我還用他最喜歡的玩意兒作為祭品去祭奠他了，我想他也應該瞑目了。」
「沒問題，上來吧。」男子說道：「我叫愛德華，這
在一堆雜亂的石頭裡，有一個與周圍物體顏色相反的罐頭，罐頭的開口處，露出了一張照片的一角。
汗水浸濕了他的衣物，他便脫下T恤，擰下一些汗水，然後將其當作擦汗的毛巾般掛在脖子後面。
「我的小船擱淺了。」血梟回道，車裡的空調讓他很快涼爽下來，他又穿起了T恤。
血梟坐在後面，望著這對夫婦的背影，他總覺得似曾相識，記憶中兩張模糊的臉漸漸浮現出來，變得清晰……
「還記得那塊金牌嗎？」另一個血梟又出現了：「我們把它丟在哪兒了來著？」
愛德華和他的妻子南希忽然陷入了沉默，兩人一動不動，從血梟的角度看去，他們的皮膚正在潰爛。
沙漠是白色的，天空也是，但這素描般的世界里至少有陰影和黑暗可以區分出沙漠和天空。
這是輛家用的兩廂車，後面空間很寬敞，整車可以坐下五六人。
血梟還真沒指望過這次旅程中能搭上便車，事實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向何方。不過坐在車上，總比步行要輕鬆一些，而且更快，所以血梟姑且停下腳步，伸出一條胳膊，用大拇指做了個想搭順風車的手勢。
血梟來到橋下，這裡有一片陰影，白天躲在這兒應該可以避暑，不過晚上就無所謂了。他走到了橋底下，結果居然在那兒發現了兩個汽油桶，可惜裏面都是空的。散落在旁的還有許多垃圾，比如打氣筒、自行車零件、破爛的衣物、空罐頭、
「你贏了一塊對你來說和垃圾無異的東西，他卻因心中的些許罪惡而喪生。」另一個血梟說道：「但你是否只是因為當時的自己急需實驗目標而製造了這種理由呢？」
「嘿，夥計，要搭車是嗎？」
「在同學的墓前吧。」血梟回道。
「不麻煩的話，能送我到下一個城鎮嗎？加油站也行。」
「哼……你就是我，那麼，你告訴我，是不是？」血梟冷笑著，扔掉了那張照片，轉身離開了此處。
他覺得在這個世界里不需要食物、水源、睡眠或是上廁所什麼的。既然是夢，就不該有那些煩心事，當然，說到做夢的話，如果你有前列腺問題，或者還不到八歲，最好還是留神你的床單。
烈日當空，血梟穿著T恤和迷彩軍褲，沿著一條沙漠中的公路前行。
突然，從後方傳來了車輛行駛的聲音。
車失去了控制，不過血梟很是淡定，他探出身去，穩住了方向盤，拉了手剎。
「他只是個孩子，難道你還期待他將失敗后的落寞全部轉化為正能量來激勵自己？那是專業運動員的職業素養，不是對孩子的要求。再說，你說的情況，只是一種假設而已。」
「呵呵……」血梟回過頭去：「我們是沒有恨的，記得嗎？我們只能從別人身上體會負面情緒。」
「能不能問一下，你姓什麼？」
「你們可以叫我切弗。」血梟回應了一句，便打開車門，坐在了後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