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空之戰
第二十三章 棄牌
「沒辦法了，只能先制住他……」長纓低聲沉吟道，剛要出手，誰知時侍已經率先行動，力場迫近而來，碾碎了路面，眼見就要撞上她的身體。
就在楊戩的攻擊將至未至的時候，暗水一張其口，居然從喉嚨里也射出一道黑線來，直刺向楊戩那第三隻眼。
時侍轉頭對長纓道：「你也同意吧？」
她以那絲帶將身後垂到腰際的長發單手紮起，隨後深呼吸一下，這些事都在防禦能量衝擊的狀況下輕鬆完成。而這期間眼神的變化說明她要認真出手了。
時侍那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發了瘋似的朝天一衝了過去。
「就這麼把你捆起來的話……」長纓滿心以為這樣就能將時侍制伏，她已在計算以自己的能量能支持多久了。
天一仰天嘆了一聲：「人生在世，縱是天之驕子，亦不過數十載英雄，其中還不乏許多晚節不保之輩，若真的珍惜年華，又何必拖拖拉拉的呢……」說到此處，他上前幾步，在時侍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又退回了幾步，高聲道出了最後幾個字：「……殺了那個女人。」
左臂已揮了出去，右手鬆開三尖兩刃戟再收回來遮擋也已來不及了。在這個距離上的突然襲擊，讓楊戩猝不及防。
天一想了想：「嗯……你說得似乎也有道理，用和平的方法解決也行啊。」
天一漸行漸遠，直至看不見身影。時侍這才緩慢轉過身來，面向長纓，他的目光沒有焦點，也沒有透出任何殺意，但毫無疑問的，他要出手了。
他已然看破，要贏這三眼巨人，辦法就是貼身而戰，在極近的距離，由於體型上的差距，楊戩的武器就失去了作用，只能用手來應對。雖說在這個距離上，楊戩的出手速度和暗水的極限速度相差無幾，前兩次暗水都被輕易擒住吃了些虧。但此刻暗水已察覺了對方的弱點所在，故而放手一搏。
「你要吃掉我嗎……暗水族。」楊戩後退著，他心裏清楚，已無勝算。
天一道：「說得對，但那種毒，和你體內的合劑完全沒有關係，103型的成分，帝國方面也檢驗不出來。」天一看著時侍道：「在你們兩個恢復意識之前，我還讓醫生給你注射了第二種藥物，就是殭屍合劑103型。」他彷彿忍不住了一樣，笑出聲來：「當你們醒來后，這個初次見面就企圖殺掉你和地獄島所有囚犯的女人
楊戩右手持戟，自然只能出左手單掌來拿，但見那虎爪呼嘯而來，暗水在空中避無可避，又要被擒。可實際上，這是暗水故意賣的破綻。
時侍的眼中充滿怒火，逼視著天一，長纓也確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天一聳聳肩：「看似是讓你回來支援EAS本部的防禦，應對鋼鐵戒律的進軍，其實那只是部分的原因。」他笑道：「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已經懷疑你了。」
「你還擁有屬於自己的思考能力嗎？還能和我交流嗎？」長纓一邊提升起能量來防禦，一邊問道。
「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長纓問道。
在他們以為周圍相對安全，可以稍作休息時。
就在這剎那間，暗水伸直雙臂，朝前一合，順著雙手的指尖，射出一道黑色的利刃。
話說那楊戩的第三隻眼被刺中，竟噴出一陣血來，有幾滴濺出很遠，甚至濺在了暗水身上。這些第二王國生物的血，倒也是紅色的，看上去和人類並沒有什麼兩樣。
長纓明白，剛才那十幾個字，已經讓時侍陷入了控制，但天一下的命令，她卻沒有聽到全部，只有最後六個字比較清晰。
「你是說，我已經被你控制了？」時侍問道，他的眼神凝重起來。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天一又接了一句：「你們不用商量的，我只是說你的建議可行，並未說我要採納。」
「我們被釋放時你明明已經解除了毒素。」時侍說道：「而且回去之後我們都詳細化驗過血液，沒有檢測到任何問題。」
「從你們在潛艇上醒來時，一直到我放你們離開的過程，都在我的計劃之中。」天一說道：「你們真以為我會因為聽兩個人吵架吵得煩了，就做出那種決定嗎？呵呵……把你們關在一起，形影不離，是為了製造一種假象，好似你們兩個都不可能被策反。」他雙手抱胸，抬頭看天，來回徘徊著說道：「為了滿足這一點，你們才被注射了可以停止心跳、呼吸、消化系統、新陳代謝等等的毒藥，否則孤男寡女長時間關在一起是要出亂子的，你們懂的。」
「不明白是嗎？我來跟你解釋一下。」天一說道：「殭屍合
但基本原則不會改變，時侍一定會去完成天一的命令，他的語言和思考能力都是為了那個目的而服務的。
時侍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利刃由黑水所化，飛離暗水的手掌后便轉為堅硬的狀態，其速度極快，風馳電掣一般直衝楊戩的第三隻眼，旁人幾乎只能看見一道黑線掠過。
時侍覺得莫名其妙：「懷疑我什麼？」
天一伸出一條胳膊，像是司儀介紹演員似的對著長纓道：「天衛大人，你不會拋下時侍，一個人逃走吧？」
「但是……」暗水話鋒一轉：「天一說過，你們這些生物，一個不留……」他說著，就一步步逼近了過去。
長纓轉頭看了時侍一眼，她倒是笑了：「天一，你可真能編啊，被俘期間，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你是什麼時候把他策反的？」她冷哼一聲：「你想憑這幾句話，就讓我們打起來？」
「這女人很遲鈍，可是不傻。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當初在潛艇上，你一醒來就找茬和她吵架，其實是想救她。」天一說道：「說什麼『趁這三八沒把咱們煩死，乾脆放了得了』，哈哈哈哈……當時我可真是佩服你的良苦用心啊，那可是一見面就企圖把你殺掉的人，身陷囹圄，你卻還想著救她。所以我也沒有揭穿你，陪你們唱了一出。」
此時暗水和楊戩正在另一處激斗正酣，只不過這兩個怪物並沒有用人類的能量，因此時侍他們也感覺不到戰鬥的發生。而血梟和逆十字眾人離此處甚遠，不在他們探查範圍之內。
「那你來做什麼？談和嗎？」時侍問道。
「輕泣隨余悲，他人亦已歌……」天一悠然地開口誦道，時侍聽到前五個字時，立刻就停下了行動，雙眼隨之失去了神采。
「久違了。」天一忽然從一堵石牆後面走了出來，他雙手插在褲袋裡，神情慵懶，看上去倒不像是來戰鬥的：「之前感覺到你們二人脫離了大部隊，於是我突然產生了一個不錯的想法，所以特意繞路過來一下，給你們個驚喜。」
…………
「你的問題，無關緊要。」時侍竟然說話了，殭屍合劑103型和姜筠曾經中的那77型對於被控制者的干涉是一樣的，只是發動的條件不同。他們在被控制的時候，都可以進行簡單的語言交流或者思考，而他們原本的意識也沒有消失，目睹著眼
「還沒有呢……」天一回道：「我並非需要你從事卧底之類的工作來提供情報，我只是需要一枚隨時可以啟用，並且只有在關鍵時刻才用的棋子。要騙過茶仙是很不容易的，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你本人也一無所知。」他頓了一下，說道：「殭屍合劑103型，是一種配合魔醫的深層意識干涉能力，才能順利運作的一種輔助藥劑。在我給出你特定的暗示之前，你還是你。但是，只要你受到指定的刺激，比如……某種聲音，某個畫面，某種氣味等等，在那一瞬間，合劑的效果就會被激活，你的大腦由那一刻起，便由我來支配，你只聽從我的命令。」
長纓不敢說天一的這些話全是編造的，但如果她要賭一把，視天一在說謊，那麼很可能會面對時侍遭到控制，倒戈相向的局面，那恐怕比二人在此處與天一打起來更糟糕。
「我已經吃完了。」暗水回道，這倒沒錯，楊戩濺在暗水身上那幾滴血，放在人類的角度來看，就是好幾碗。如今的暗水吞噬生物的能力，所需消耗的肉體已經越來越少了，有這些就夠了。
「你說什麼？」時侍問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時侍和長纓來到了城市邊緣，這一路行來，能量和體力的流失比他們想象中還嚴重，最恐怖的是，似乎即便停下不動，二者也根本沒有恢復的跡象。
「懷疑你就是我放在他身邊的卧底。」天一接道，「而且，他的懷疑是正確的，你的確是我放在他口袋裡的那張牌。」
未曾料到，正在此刻，時侍的一條胳膊忽然從紅色光球中探了出來……
暗水並不說話，他的身體瞬間膨脹起來，向著周圍伸出數十根黑色的長尖刺，整個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海膽，楊戩的手指和手掌竟然被穿透了，海膽就這麼扎在他的手心上。
暗水這時忽然豕突狼奔一般瘋狂地沖向了對方，在半途中張開雙手，十指指尖皆是化作了狹長的鋼爪，接著縱身一躍，攻向楊戩的頭部。
更多紅色的光絲帶忽然從長纓的手中出現，就像生日宴會上爆開的綵帶般，那些紅光飛散出去，將時侍周身的立場團團包圍，並開始向中間施壓。
長纓伸手去擋那力場，能量相觸時，她兩腳下的地面瞬間就被踏碎，不過她依舊能勉強撐住。
天一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控制了局面，不緊不慢地說道：「茶
楊戩真沒想到暗水用嘴也能做這種攻擊，這種蛋疼的感覺，就像是我第一次看見比克用嘴放氣功炮一樣，當時我就想著，那以後是不是用腳也行啊，於是後來悟空真的這麼幹了，再後來那巴豎豎中指就……算了，不扯這個。
時侍的力場雖是不破，但那個圓的體積正被不斷壓縮著，在能力上，這二人姑且算是打了個平手，但能量方面，長纓無疑更勝一籌。
「時侍，你知道為什麼茶仙把你派到這裏來嗎？」天一忽然問道。
天一直接打斷道：「地獄島的時候他也在，不用你告訴他怎樣才能不被我瞬間殺死。」他笑著道：「再說，我也不打算跟你們動手。我想你們也注意到了吧，在這個空間里，隨意浪費體力在不必要的戰鬥上，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你們這些傢伙可能無所謂吧，但我待會兒還要對付一些真正難纏的人和東西，因此得盡量避免無謂的戰鬥。」
「你先走……離我遠……」時侍立刻對長纓說道。
長纓瞪著天一，牙縫裡擠出一句：「你這惡趣味的人渣……」
「呵呵……非也非也。」天一笑得更深了：「我來是為了讓你們兩個人，自相殘殺。」
「如果你用的是設問句，就快點告訴我，節約大家的時間。」時侍回道。
天一轉過身去：「我先走一步了，二位慢打。」
暗水高躍于空中，停滯在楊戩的面門前，這個距離還不足以讓他的鋼爪夠到對方，但正好是楊戩一臂之長所能及處。
長纓自覺以一己之力，即便追上前去與天一拚命，也是無濟於事的，因此她索性冷靜下來，開始想辦法如何喚醒被控制的時侍。
「死去何所道……」天一沒有念完，念到這兒，他似乎在思考些什麼，其實前面兩句他也沒完全照詞兒念，而最後一句托體同山阿，他也想改掉，只是一直沒想到好詞兒。
「這不可能！」楊戩仍處在驚訝之中，暗水則快速變回了人形
「看來會挺費勁的呢。」她用一手抵禦住時侍的力場，仍有餘力，騰出另一隻手，憑空一抓，手中出現了一條紅色的光絲帶。
暗水站在楊戩腳邊，單腿化刀，伸展出去。橫掃過後，竟然將眼前巨人的左腿腳踝齊齊切斷。楊戩大驚，身體一時間失去平衡，剛才他將兵刃拋在一邊，此時手中無物可以支撐，只得踉蹌倒地。
長纓三十歲就已是狂級的天衛，實力自不必說，就拿當初一腳把賈維頓·哈爾踹進虛空時的戰鬥來說，她可以在地獄島上空那種瞬息萬變、隨時崩盤的複雜局面下，挑一個對方最意想不到，也最致命的時機突然出現，一擊中的，扭轉乾坤，足以說明其戰鬥的天分和經驗了。
「哈哈哈哈……」天一癲狂地大笑起來，搖著頭道：「她不會走的，省省口舌吧。」
「放肆！」楊戩右手捂住傷眼，左手仍是成功擒住了暗水，反正他還有兩隻眼睛，傷了一個也不影響視覺：「雙手變成爪狀來分散我的注意，讓我以為要用那爪子來攻擊……」楊戩攥緊了暗水的身體，黑色的液體從其指縫流下：「狡猾的生物……」
這一招攻去，楊戩不得不抬手遮擋，他掌心向外，護在額前，於是那金光也就被一併擋住了。
「小心！他……」長纓正欲提醒時侍戒備。
時侍也很強，如果一對一生死相搏，時侍應該能打贏五名凶級天衛中任何一人，當然，現在這五人里也只剩下多米諾和天劍兩人了，其他人的死都得算在逆十字的賬上。但強歸強，凶與狂之間的級別差距，並不是那麼容易跨越的。長纓若真要和時侍較個高下，可謂穩操勝券。
「等等！」時侍說道：「你希望我們自相殘殺，無非是為了不讓我們來打攪你的行動。」他和長纓交換了一下眼神：「如果我們承諾不再靠近這座城市，並且讓所有同伴都離開，你能否讓我們走？」
回應他的是時侍周身力場的展開。
暗水的眼中紅芒大盛：「你的眼睛上可沒有鐵一般的皮膚保護，所以那就是突破點，當你的血沾到我的身上，一切就結束了，現在我身體所變的武器，已擁有足以傷害到你的硬度。」他說話間，正好落到地下。
天一回道：「一張被對手識破的牌，就這麼捨棄了，也未免有些浪費，多少發揮些剩餘價值……」
時侍和長纓聞言，神色皆是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