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罪》最終卷 我心依舊

第二十一章 傀儡(下)

最終卷 我心依舊

第二十一章 傀儡(下)

「哈哈哈……」天一大笑:「要挾?你覺得用這個詞妥當嗎?他可是皇帝,他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那是啊。」天一道:「要不然我幹嘛說你的問題失水準呢?難道你會問一個嫖客他究竟用了哪種體位開始接受服務的嗎?」他毫不在意地使用著粗俗的比喻,「還是讓我來向你解釋幾個真正有意的問題吧。首先,是你的血統。」
「你想讓他們死?」羅狐的神情微變,不過他戴著墨鏡,不易察覺。
羅狐問道:「我搞不懂,以你的實力,有什麼人是自己親手殺不死的嗎?為何……」
「話不好聽,但一針見血。」天一笑道:「當『創世紀』毀滅天都之時,讓城裡那些強大的能力者們統統死光,一了百了,豈不妙哉?」
「這是二十多年前,在皇宮常駐的一支醫療團隊,也就是當年的那一批御醫。」天一望著相片道:「我站在第二排的中間,就是戴眼鏡,梳著分頭的那個。」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張相片里的人,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了。因為這位……」他朝著維特斯托克五世的屍體歪了歪頭,同時將投影關閉,放下了袖子:「他把這些人全部殺死了,當然,暗殺的目標也包括我,呵呵……不過我死那麼一次也無妨。」
投影展示的是一張相片,相片上是十多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眾人都對著鏡頭微笑,看著像是某間診所的醫生們一同拍攝的合影,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哦,對了。」天一道:「差點忘了件重要的事。」他上前兩步,從克勞澤的頭上拽下幾根頭髮:「好了。」
目送著羅狐沖入大殿外的火海,天一又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命運」,自言自語道:「還有些時間,嗯……去把曹朔攔下來吧,他比諸葛寨好說話,還是活著更好。」
天一隻是笑笑,這句話最近他聽得很多,習以為常。
「在逆十字中,血梟代表了無堅不摧的力量,神鑰則是我預留的萬能保險。」天一回道:「血梟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殺任何人,包括領主和絕影這樣的存在。而神鑰的能力讓我沒有後顧之憂,他可以鎖住那些『非人』的生物、Ω級的變種人,最重要的是,必要的時候,他可以鎖住血梟。
「你要挾他的資本究竟是什麼?」克勞澤咆哮道。
「真可惜,帝國的腐朽,實在太快、太徹底,遠超我的預計,我本以為,當你將近四十歲時,可以在一個還不算太亂的治世中,正常地登上王位,繼而改變這個世界,在接下來的一百年內,將人類引向一條正軌。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些可愛的貴族和王族們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讓自己完蛋,他們好比是一群住在閣樓上的人,樓底下則壓著他們那些平民鄰居。要是他們別太過分,也許還能在上面多住幾十年,但他們卻像猴兒一樣蹦躂,朝底下拉屎拉尿的,於是……房子就塌了。」天一露出無奈的神色:「總之,前幾年,我開始著手逆十字再起之大計,當時我就想著,要不要把你從帝國那邊爭取過來。
「明白了……那麼,就此別過,希望別再見了。」羅狐道了一句。
「哼……瘋子。」羅狐將克勞澤扛到肩上,欲轉身離去。
「呵……哈哈……哈哈哈哈!」這次是克勞澤笑了起來,大笑,狂笑。許久后他才開口道:「好……就算我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你的干預和擺布,但我絕不是、也不會成為你的傀儡!」
「我現在沒有心情猜謎。」克勞澤回道。
「幹什麼?你要製造克隆人大軍嗎?」羅狐問道,他幾乎從來不開玩笑,因此,這句話是很認真的。
「我當然知道,是我親手殺死了他們。」天一笑道,「他們的名字並不重要,沒人會在乎,我只對他們身上的一樣東西感興趣,DNA。」他說著,捲起一條胳膊的衣袖,亮出了前臂上的攜帶型「命運」,按了幾個鍵,一個三維投影便在他前方浮起,展現在二人面前。
天一笑了笑,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說道:「時代的變遷不可阻擋,亂世的提前到來和顧問的出現,讓我停止了對你的測試……並重新思考了你的價值。」
天一停頓了幾秒,最後言道:「至於你新的價值,我早已經想好了,你還有用,所以,我希望你活著。」他伸出一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你可以乘風飛行,這省了我不少事。那麼……在天都被毀滅之前,請你逃離這裏吧,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至少得逃出十公里的距離才算安全。」
「這把火,看似是燒皇城,實際上,只是切斷地面與『幻影號』的通訊。」天一邊走下台階邊道:「我想居勝和韓九言應該已經把飛梭艦準備好了,你帶上克勞澤,跟他們會合后就快點逃離吧。發射時間一到,天都即從世上消失,片瓦不留。」
「你這把火,還真是放得莫名其妙,讓我來到這兒多花了許多時間。」羅狐說道。
「那就閉上嘴,聽我說完。」天一接道:「當年……我試圖創造出一個極度優秀的人類,有著變種人的壽命,能力者的潛力,出眾的相貌,卓越的智商等等……我自認為已經考慮得很詳細了,然後才開始在龐大的基因庫中篩選、尋覓,終於找到了你的父母,從而造就了你。並設法讓你生來便承襲皇室子嗣的地位,直接幫你跨過了這個世界上最艱難的一道坎兒,甩掉每一個平民出身的人都想著要擺脫的東西……」他聳聳肩,語氣帶著些嘲諷的意味:「……就是『身為平民』這件事本身,哈哈。」
「對,就是我。」天一笑著把槍收了起來:「是我跟他的交易,以及對他的指引,才幫助你在這短短半年內,披荊斬棘,達成今天的局面。」
「你是想說我在HL里追查你的那些年,那些案件,都是你給一隻羊羔出的測驗題目嗎?」克勞澤又道。
克勞澤咬牙道:「你是想告訴我……能與其交易的方法多到數不過來嗎。」
哼……誰曾想,顧問這傢伙出現了,這個瘋子向我證明了,由於基數巨大,人類這個物種的基因所生成的個體,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在無數個無序且隨機的匹配中,竟極其偶然地誕生出了像他這樣的怪胎。我與其殫精竭慮地去造就一個克勞澤,還不如閉門家中坐,等著這世上自己冒出幾個顧問來。」
說罷,大殿的地面上豁然裂開數十道裂痕,疾風如刀,撕金裂石,綻放的風刃從無數個方向朝天一襲去。
「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多餘嗎?」天一反問道。
「別緊張,這是給暗水預備的。」天一回道:「以暗水目前的能力,僅僅是模仿外表的話,這些就夠了。當然,要獲取記憶乃至力量就得多吃一些肢體。」
「呵……」羅狐笑道:「血梟正在和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物戰鬥,神鑰也還在城裡,他們又怎麼撤退?」
「照你的說法……當顧問加入逆十字的時候,我和我的親生父母一樣,也已是個沒有用的人了,為什麼你還要將我送上王位?」克勞澤問道。
「母親?她跟你有血緣關係嗎?呵呵……算了。」天一稍稍調侃了一下,便繼續說道:「那個用來替換的孩子,是我親自從天都某醫院里找來的『棄嬰』。現在你也知道了,其實這都在我的計劃之內。」他看著克勞澤的眼睛:「你聽說過一種烹飪的方法嗎,為了要吃最嫩的烤羊肉,烹調者會先找一隻公羊和一隻母羊,從它們出生時起,一直到交配、繁衍為止,只餵食羊奶,而不讓它們沾半口草料,最後,要拿去烤的,是那隻母羊產下的新鮮羊羔。」他的神情看上去有著幾分得意:「你就是那隻羊羔,克勞澤,你的父母,就是我挑選的公羊和母羊,他們的相遇、相戀,甚至受孕的大致日期,都是我安排的。當羊羔誕生以後,他們的使命也就結束,為了保險起見,我把他們給處理了,呵呵……具體方法嘛,你應該也能猜到一二,畢竟你也追查我很多年了。」
不過,隨著某些人或非人生物的死亡,他們也終將失去用武之地。」
「那些案件,就像是使用測謊儀時最先提出的兩個問題,只是為了設定基線罷了。」天一解釋道:「每個時代的人,都有相似的地方,當然也有著不同。人類是在進化的,兩千年前,他們認為地球是平的,雲彩里住著一群神仙;六百年前,哥倫布以為乘著帆船一路向西,二十一天就能到達中國;一百年前,人們還說太陽系有九大行星……每隔一些年,尤其是在逆十字展開行動前的那幾年,我都得用一些你口中所謂的『案件』,來測試一下這個時代的人,摸索一個新的標準。這樣我才知道該如何去跟他們做『交易』,怎麼才能讓他們去做我希望他們做的選擇。至於通過這些案件對你進行測試,只是一種附屬品,或者說一石二鳥吧。」
「你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克勞澤道。
「我拒絕。」天一想都不想便回道:「你現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所以才會問這種有失水準的問題。真是可笑……你有什麼理由要發怒?因為他剛才替妮娜請求你寬恕嗎?哈哈哈……就因為這種理由,你便同情他,你就覺得他是個好人嗎?」略微收斂起笑意,天一接著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去驅使維特斯托克五世先生為你辦事?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心裏在乎什麼?難道他的三兒子死了,他就不想找到兇手嗎?他是真心想把王位給你,還是將這作為交換的條件呢?他對那個死去的女人很眷戀,但對於皇位卻能輕易捨棄嗎?即使整個帝國落入你的手中,他也沒有任何意見嗎?」
克勞澤在聞言的瞬間便注意到了什麼,但已然是晚了。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將手掌摁在了其腦後,隨著對方能力的發動,克勞澤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是你!」克勞澤對天一怒目而視,怒火牽動其自身力量的涌動,他無意識間釋放的風能力便附著著強橫的能量,竟將大殿內的火勢完全壓制住,並清空了一大片空間。
「沒錯。」天一回道:「真正的第七皇子一出生時就出現了許多十分危險的體征。而負責搶救的,自然就是照片里的這些御醫們。雖然他們很努力,但終究是無力回天。」他用戲謔的語氣敘述著自己惡魔般的行為:「殺死一個嬰兒並偽裝成某種疾病,對我來說太容易了,閉著眼睛都能辦到。」
羅狐問道:「那你呢?」
「他們都是替換皇子的知情者……」克勞澤跟著天一的思路,低聲念道。
克勞澤的聲音在顫抖:「所以……也是你向皇帝提出,用一個假的孩子,來矇騙我母親。」
羅狐道:「明白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回答我!」克勞澤厲聲道。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不在你的理解範疇之內,要回答,我就得先跟你解釋一下……我是什麼,人類是什麼,能力者是什麼,還有所謂的『能力』……又究竟是什麼。」天一打斷了羅狐的話:「所以你還是別問了。」
天一隨口回道:「不撤退。」
「呵呵……怎麼說呢,要我總結的話,就是『不要為了做一件事,而只做一件事』。」天一道:「這樣說你明白嗎?」
「不走是嗎……」天一站立不動,連手指都不擺一下,那些風刃上的能量便自行化為烏有,變成了普通的氣流:「也罷,反正我還有第二套方案。」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語言來形容你的所作所為了。」克勞澤咬牙切齒道,眼中殺意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