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夜宿破廟

蘇晨皺眉，促狹地笑了。她居然天真地以為這種貧苦的孩子還會擁有孩子的天真，她才是最天真的那個人。如此年幼就懂得算計別人，儘管最終還是脫不去天真的氣息，但是已經印證了那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的俗話。不錯！想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必須懂得如何算計別人。如果這個乞丐小女孩像普通的孩子那樣白痴，蘇晨反而對她視若不見。不過現在的她正合她的心意，便不再排斥她。

「我可以選擇嗎？我是乞丐的孩子，只有當乞丐的命。」小女孩人小鬼大，居然說了一句連成年人也說不出來的話。

「你的意思是把她交給鑰王爺？」老乞丐疑惑地說道，「這樣不太好吧！」

至於她為什麼會在破廟出現呢？這事還要從一個時辰以前說起。當公冶晟駕著寶馬朝她衝過來的時候，她腳膝軟化，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在這樣千均一發的時刻，居然躲過了此劫。

怎麼辦？越來越近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她。儘管她現在穿著乞丐的衣服，但是她不敢小瞧公冶晟的智商。

蘇晨與小女孩的關係變得奇妙。她提供食物，讓小女孩打聽外面的動勁。小女孩嘗到了除了餿饅頭之外的食物，一心感激蘇晨。

「他從來沒有出去討飯，兜里又有這麼多燒餅，而且氣質高貴，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那個陌生的乞丐說道。

「托妞的福，我們最近吃了不少好東西呢！」另外一個乞丐說道。

「告示里的人是一個女人，應該不是他吧！」陌生乞丐不解地說道。

「妞，你確定他的身上有銀子嗎？」蘇晨記得這道聲音，此人應該就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們發餿饅頭時看見的老乞丐。

既然他們沒有特別奇怪的舉動，那麼她剛才察覺到的危險從何而來？蘇晨不解。

第二天早晨，其他乞丐已經出工了，只剩下蘇晨和小女孩。

咕！咕咕！咕咕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心中很不安。乞丐們的眼神如同針刺，讓她的心裏很不爽。她環視一周，冷眸橫掃，發現大家各顧各的，沒有什麼異樣。

「有吃的了！大家快過來排隊，有吃的了。」一個老乞丐杵著拐杖，拿著一些黃饅頭叫道。從老遠的地方就能夠聽見他顫抖的聲音，可見他是多麼興奮和激動。

「真的，我可以肯定。」這道聲音也很熟悉，那就是與蘇晨朝夕相處了幾天的小女孩。「前天他包里的東西不小心掉了出來，我瞧見了一張銀票。」

廟堂上方有一座破舊的佛像，佛像的眼睛和雙手已經被歲月磨滅，此時的樣子讓人無法分辨它是什麼佛。破廟破破爛爛，只有一塊地方遮住了頭頂，其他地方已經沒有了房頂。據蘇晨估計，這裏至少有五十幾個乞丐，老老少少，大大小小，正常人和非正常人。

「噓，小聲點，不要把他吵醒了。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解決這個人。」老乞丐說道。

半夜時分，身體的本能讓蘇晨從夢中驚醒。剛才做了一個好夢，夢中隨心所欲，她曾經許諾過的誓言一一實現。當她沉醉於美夢中的時候，突然覺得涼風襲來，還有一種從內心迸發出來的危機感。

蘇晨想坐起來賞月，順便吹吹風，解解暑氣。然而接下來的對話讓她愣在那裡，只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是最後一個燒餅，你吃了吧！」蘇晨一直沒有離開破廟，最近整天吃燒餅，她快變成燒餅了。不過與其他人相比，她已經很幸福了。燒餅和餿饅頭，傻子也知道如何選擇。

「大哥哥，我好餓，今天一直沒有吃東西。」小女孩可憐昔昔地說道。

蘇晨在這個充滿跳蚤的破廟裡呆了五天。白天去河裡洗得乾乾淨淨的，晚上又去單獨的角落獃著，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慚慚的，乞丐們開始留意這個新來的乞丐。他們發現她從來不出去討食，但是每天過得紅光滿面，讓他們又恨又嫉。

聽見老乞丐的話，原本躺在地上做死屍狀的眾人如同打了雞血似的站起來，爭先恐後地沖向老乞丐的位置。五十幾個乞丐排成兩排，將一個饅頭分成四個人吃，每人只能吃一小口。為了這小小的一口饅頭，他們的眼中散發著神彩的光芒，彷彿得到了天下似的。

「大哥哥，給！」一道稚嫩的聲音傳入蘇晨的耳內。聲音很近，來源就在她的面前。

「難道你希望自己就這樣討一輩子飯嗎？」蘇晨看著小女孩，淡淡地笑道。

小女孩咬咬唇，說道：「你吃了饅頭就可以幫我一起討飯了，以後我們就可以多分一點了。」

「給我？」蘇晨挑眉問道，「幹嘛給我？」

睜開眼睛，看見天空中的月亮是那麼圓。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一直不懂那種圓滿的心情。為什麼月有陰晴圓缺？她的世界只有陰，只有缺，沒有圓，也沒有晴。到目前為止，她不懂那種圓滿的感覺。

睜開眼睛，看見一個穿著破爛衣服的小女孩正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她。小女孩大約五歲，臉色發黃，瘦得像猴子似的。她拿著一塊小饅頭，攤手遞給蘇晨。

無數道聲音譜成一曲交響樂，聲音的來源就是面前這些狼狽的乞丐的肚子。蘇晨沒有想到她也有如此淪落的時候，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原始森林也呆過了，這世間還有什麼困難能夠難倒她？

「咱們也應該走了，否則被其他人搶了先，我們就沒有好位置了。」小女孩對蘇晨說道。

「女人，犯人，銀票……嘿嘿，我們發財了。」陌生乞丐笑呵呵地說道：「多虧了咱們妞啊，我們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

蘇晨跟著其中一個乞丐來到這裏，原本並不打算與他們為伍，只是陰差陽錯地跟著他走。不過既然已經在這裏安了身，乾脆休息一晚，明天再找落腳的地方好了。

蘇晨坐在某個偏僻的角落，沒有走過去湊熱鬧。她的身上還塞著十九個燒餅，再怎麼著也比他們的餿饅頭強多了。她閉著眼睛假寐，希望今夜能夠快點熬過去。

小女孩看著饅頭咽口水，可以想象她多麼需要它。然而她居然把好不容易得到的饅頭交給蘇晨，難道這就是孩子的天真嗎？

這兩個人在商量什麼？為什麼半夜鬼鬼祟祟地商量，白天有什麼不能說嗎？還有他們嘴裏的『他』又是誰？蘇晨的心中已經產生答案，只是不想承認這種事情。

這裏的老人居多，其次是殘疾人，正常的壯年人寥寥無幾。除此之外，還有三五個抱著孩子的婦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陸陸續續還有幾個乞丐回到這裏。破廟比較乾燥，也沒有多少灰塵，看來他們一直居住在這裏。

「妞，他讓你出去做什麼？你來，我們再商量怎麼處置這個人。」老乞丐應該是這群乞丐的頂樑柱，所有的事情必須經過他的同意。

「好香。」小女孩垂涎地看著蘇晨手中的燒餅。儘管燒餅已經涼了，但是仍然誘惑著小女孩的味覺。

「肯定是她。我知道她的耳朵上有耳洞，還有昨天我很早就回來了，看見她在河邊洗澡。我可以肯定她是女人。」小女孩斬釘截鐵地說道。

乞丐們分得食物，各自蹲在角落裡慢慢地品嘗著，如同享受世間最美妙的美食。看見他們陶醉的模樣，蘇晨突然想起剛進入組織接受訓練時的自己。

「謝謝大哥哥，我今天好累，想睡覺了。」小女孩笑眯眯地說道。

「他讓我打聽外面的事情。」小女孩把蘇晨讓她做的事情重複了一遍，再把進展說了出來。「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御林軍到處搜查犯人的事情。我今天撕了一張告示，發現告示裏面的人就是這個人。」

慘了！公冶晟的臉色真難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殺了他全家。如果她被他抓回去，實在無法想象會發生什麼樣的災難。

「妞，你說好不好？她如此信任你，說不定可以跟著她，以後你就不用做乞丐了。」陌生乞丐嘀咕道。

「我可以改變你的命運，就看你如何把握了。」蘇晨拍拍小女孩的腦袋。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打開紙包，裏面有兩個燒餅。

第六天夜裡，小女孩很晚才回來，帶來讓蘇晨興奮的消息。公冶晟終於下令打開城門，也解除了所有的搜查。得知他放棄對她的搜尋，蘇晨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蘇晨接受了小女孩的好意。反正只是一小塊饅頭，少吃一口也餓不死。她可不敢吃這樣的餿饅頭，這具身體的腸胃不比她以前的腸胃，不能亂吃東西。她把饅頭偷偷地扔掉，然後在破廟裡休息了一夜。

她並沒有帶走胭脂馬，因為胭脂馬的目標太大了。不過她與胭脂馬有約定，讓它一個月之後出去找她。沒有想到公冶晟居然想到使用胭脂馬尋找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