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殭屍引
第035章 墨凝香之死
背負墨凝香小屋的浮波龜此刻只剩下一個巨大的龜殼。因為強烈的恐懼，它放棄了一切抵抗，將頭和四肢蜷縮進殼內，躲避著兇手的殺害。這隻千年靈獸作為控靈師的寵物，天生就有著能和相忘師高手分庭抗禮的本領，能讓它感到如此恐怖的敵手，已經近似魔鬼，令人不禁對兇手的實力感到膽寒。它背上的小屋看起來仍然完好無損，只是開在左側的窗戶破出了一個洞。
「你這些日子都幹什麼去了，小紅回來兩個月了。」蘇浣虹搖頭嘆息道，「墨凝香的去世對你打擊真夠大的。」
「喂，大少，她是你什麼人？」白算計指了指墨凝香的屍體，幸災樂禍地問，「怎麼你為她哭得這麼傷心？」
「咦，小紅，它回來啦！」黃金龍欣喜地問。
青木堂中停著墨凝香的屍體，她也中了殭屍引，渾身生機斷絕，就像她姐姐一樣。胡藥師率領藥師堂弟子將屍體守得死死的，生怕有人再來盜屍。但即使沒人看守，黃金龍也提不起勇氣去看她的遺體，他仍然記得自己的誓言，只有親手破獲了殺墨案，才有資格去看她的廬山真面目。況且，何必去看呢，只是徒增感傷而已。
花月容看了看他，遺憾地微微搖了搖頭，暗示了墨凝香香銷玉殞的消息。
「還會有什麼更不幸的消息嗎？」黃金龍沒精打采地抬起頭來，無所謂地問。
那是天門北院副門主何不壽。他的身上繩索一般纏著一條雪白底色
保護現場的兵堂相忘師們圍站在小屋的四周，並在浮波龜周圍劃出了警戒圈，阻止圍觀的天門弟子靠近現場。黃金龍想要衝進去，卻被兩名近兵堂相忘師用力攔住。他滿眼是淚地抬頭望去，只見兩個女相忘師默然抬著一個擔架從墨凝香的小屋中走出來。擔架上的人被蓋上了一張雪白的布單，嚴絲合縫地遮擋住了她的面容和身軀。
在這兩個相忘師身邊是臉色沉重的花月容。來到警戒圈邊緣，她朝這兩名抬擔架的相忘師揮了揮手，讓她們儘快把擔架抬走。
「放開我，我是無辜的，我來到浮波龜上的時候，她已經死了！」何不壽在四名相忘師的推搡下掙扎著吼道。
「你可真夠恍惚的，這些日子沒聽說嗎？」從童百練身後走出來英傳傑，李南星等人，圍著他團團坐下，英傳傑啪地打開扇子，用力扇了扇，「彭當和幾個彭家高祖輩擔下了天門食府貪污案的罪責，彭家的實力雖然縮水了一半，但是小一輩的勢力分毫未動。彭少雄，彭獨絕這些刺頭還在天門裡橫著走呢。他們已經糾集了與彭家盤根錯節的一大堆世家子弟，準備痛扁我們。」
「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花月容無奈地點了點頭，「還要靠門主的裁決
「你少管！」黃金龍不耐煩地將他一把推開。
「黃金龍，等等！」蘇浣紅等人大叫著跟在他的身後，朝外奔去。
「孩子，我們到的太晚了，她去得很安詳。」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樣子，花月容嘆息一聲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消息是，我們終於抓到了兇手。」
「還是天門十三英厲害，何門主那麼恐怖的壓鬼鈴居然被一條潛龍輕易地壓制住了，難道說控魂師始終不如控靈師？」童百練雙眼看著那條月下桃花溪出神，似乎在想象著何不壽與花月容激戰的景象。
英傳傑，李南星和童百練頓時把手舉了起來，一旁的蘇浣虹和藍彩兒都忍不住笑了。
「凝香……嗚——！」黃金龍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各位手足，其實這次斗陣都怪黃大少嘴欠，冒冒失失把我們所有人拉上他的戰車，這陣眼之責自然要讓他來負。等到斗陣之時，我們只要撒手不理，任憑他被擊倒在地，然後自認落敗就行了。這樣唯一被揍的只有黃大少而已。」白算計得意洋洋地說。他這個寡廉鮮恥的主意頓時讓眾人刮目相看。
「唉，你還記得和彭少雄的約定嗎？」童百練滿臉慘白地問。
黃金龍感到雙耳一陣嗡嗡的轟鳴，彷彿這個消息在一瞬間將他的腦
「都不要再說話了，我心裏很亂，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說到這裏，黃金龍分開眾人，飛一樣地沿著林蔭道朝著遠方跑去，遠遠逃開了這悲傷而混亂的一切。
「兇手竟然是何不壽，難道他真的本性難改，又走回了他父親的老路？」蘇浣虹看著何不壽被人強行帶走，不禁滿心惋惜地低聲問。
「完蛋了，我們荼洲完蛋了。墨家一門全都駕鶴西去，在西界前線的墨將軍一定悲痛欲絕，無力作戰。他一旦垮下來，西界前線就要被鬼軍突破，我們天門首當其衝，我看我還是回家的好。」李南星沒精打采地嘀咕著。
「難以置信，墨凝眉的妹妹也死了，唉，墨氏雙花真的要絕跡江湖嗎？」英傳傑用扇子柄狠狠敲擊著掌心，心痛不已。
墨凝香死了。雖然他和她只有過那天晚上片刻的談話。他甚至沒有見過她的模樣，只是隔著窗子說了一會子話。但是她那天真無瑕的聲音，機智精靈的話語，坎坷無奈的身世，還有她身上蘭花的幽香都深深印在他的心中，令他難以忘懷。他記得自己還曾經憧憬過破獲這件殺人案，為她姐姐報仇雪恨，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做獎勵。
「我包袱都已經收拾好
「和你們約戰的是彭少雄吧，去把他宰了不就行了？」一個呆板冰冷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黃金龍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藍彩兒來了。平常他只會把藍彩兒激進的想法當成耳邊風，但是今天他居然花了三息的時間仔細地思考了一下殺死彭少雄的可能性，才渾身一激靈，打消了這個荒謬的念頭。
「什麼！？殺害她們姐妹的兇手落網了！」聽到這個消息，黃金龍立刻振奮了起來，飛快地仰起頭問。
對於何不壽的公審定在了年末，殷承俠親自加入案件的審理。西京州的捕師長公孫律剛為逮捕彭當而負傷，就又要忙活天門連環命案的調查，他的身影頻繁出現在天門南北兩院，很多時候人們幾乎以為他已經成為天門的一位講師。彭當被捕，殺墨案兇手落網，荼毒天門兩百年的貪官消失，振蕩校園的連環兇案落下帷幕，天門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天門一年堂的弟子們照常去旁聽各堂大課，照樣去練拳練劍，閱讀一千五百頁的相忘譜，拉幫結黨，盡情享受天門的生活，人生的暑假。但是對於黃金龍來說，一切都已經徹底地改變。
「哼哼，各位，何必緊張，斗陣的勝負在於陣眼的存亡，只要陣眼一倒，斗陣就自動結束，對不對？我有一法，可以保證我們不挨打。」一直沉默不言的白算計忽然開口道。
「記得，三
「你有什麼想法？」英傳傑問。
「你要何不壽為墨凝香償命嗎？我可以去殺了他，結拜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藍彩兒趁機小聲說。
這些日子，他拚命地練習拳經，閱讀劍史，修習先天小無相功，連去食府開伙也一路踢蹬腿腳，苦練下盤的功夫，每天不到筋疲力盡不敢入睡，生怕一旦閑下來，對於墨凝香的思念就會瘟疫一般蔓延，活活將自己吞噬。
「嗯。」花月容轉身做了一個手勢。四個近兵堂高手立刻押解著一個人犯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容姑！」看到她的現身，黃金龍心頭一暖，失聲說。
「容姑，何門主真的是兇手？」黃金龍驚疑地問。
「帶走，交給門主定奪。」花月容似乎已經失去了質問他的心情，只是無力地擺了擺手，叫人把帶走。
「而且沒三個月了。再過一個月就是斗陣的大日子，彭獨絕這傢伙親自去訂了場地，還到處發了傳單，到時候整個天門的人都會來觀戰。」蘇浣虹的聲音也在他背後響起，同時一陣熟悉親切的嘶嘶聲傳入黃金龍的耳際。黃金龍回頭一看，發現蘇浣虹的潛龍小紅正親熱地朝他吐舌頭。
這一日他在金玉閣苦讀拳經劍史的時候，童百練找到他，小聲說：「黃老大，不幸的消息。」
「其實陣眼誰來當都行，同意白算計做陣眼的舉手。」黃金龍冷冷看了白算計一眼，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