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命定六人傳奇事（五）

「他打一出生就有成為天下第一強者的覺悟。上天山，入天門，開獵金行，闖七海，會遍英雄，殺盡豪傑，只有一個目的，變強，變強，再變強。天下會上，他單人獨劍，橫掃擂台，創下了一百八十一場不敗的荼洲記錄。後來獨闖鬼府，足跡踏遍鬼府十八國，鬼獠師聞風喪膽。連常笑妖刀橫川猛都將他視為頭好強敵，以擊敗他為榮。」宮行九說到這裏，神色已經變得肅穆異常。

「當然不是。顧前輩的成名戰是他揚帆南海那一戰。當時正值盛年的他矢志要成為荼洲第一個征服大海的相忘師，率領猛龍十八士以一條龍尾鐵甲艦闖入南海的領域。各位也知道，海界是人鬼妖三族都懼怕的領域。裏面有無數大蠻荒時代因殘念變異而成的怪獸，其危險程度絲毫不亞於危機四伏的鯨吞魔陣。但是顧前輩志比天高，竟然要硬闖南海，尋找傳說中的南洋仙境，成就千古盛名。但是他們的龍尾鐵甲艦剛一下海，就遭遇了噬念。」

「那時候她才只有十八歲，祝融師的念勢才過冠軍級。她的絕技九龍焚城印只練出了三頭火龍，根本無法克制雙頭夜慟的左頭火焰之怒和右頭玄冰吐息。火焰之怒足以壓制九龍焚城印，而玄冰吐息在雙頭夜慟身上築就的冰甲卻讓它刀槍不入。但是金翅大鵬鳥的一身火羽卻在這個時候發揮了威力。火焰打在火羽上只能加強大鵬的威勢，而玄冰甲在則會被火羽上噴射的火焰融化。有了金翅大鵬鳥的加持，蕭如意越打越是精神抖擻，到最後居然突破了冠軍念勢的極限，達到了天授之念的巔峰。但是雙頭夜慟也在作戰中漸漸熟悉了自己的新軀體，開始領悟了飛翔的技巧。一人兩獸戰到第七天，同時升空而起，開始了天空之戰。這一戰又是八天，無論是蕭如意，大鵬鳥還是雙頭夜慟都打得精力枯竭，筋疲力盡，眼看就是同歸於盡的結局……」

「……眼看著這滾滾群獸就要把蕭家所在的西星城踏毀。蕭如意當機立斷，乘坐金翅大鵬鳥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迴旋，在此發出了充滿挑釁的咆哮。奔跑的獸群漸漸停住腳步，朝天空中的金翅大鵬鳥聚集。與此同時，靈夢澤最邊緣的沼澤處巍巍然升起一隻龐然大物。這是一頭張著兩顆頭顱的地龍，一隻龍頭長得有點像沒有鬃毛的母獅子，只是嘴巴頎長。一隻龍頭象妖魔化了的山羊頭，兩隻羊角黑光閃爍。它的身材雄壯高聳，個子高過紅甲象，滿是倒刺的脊背上長著一雙巨大的肉翅。一條蟒蛇一般的巨尾末梢長著斧槍長戟一般的骨刺。」

「啊——，難道蕭前輩死了？」宮櫻花擔心地說，隨即才記起來蕭如意是命定者，自然不是死人。

「那它厲害嗎？」宮櫻花好奇地問。

「……但是他們不幸遇見了夜慟，這隻被他們的先人背叛了的龍之殘念。他們的靈魂被這仇恨的龍魂撕成碎片，依靠吞吃這些靈魂之碎片，夜慟具象成型，重塑了自己的身軀，只是，因為鬼族的殘念和它本身的殘念不兼容，它不得不創造出了一個全新的龍種。兩個龍頭，一隻龍頭代表執著，另一隻龍頭代表仇恨。這條雙頭夜慟滿懷仇恨降生人世，向這個世界發出復讎的怒吼。人族因為當初和鬼族鏖戰，令它孤獨作戰而死，因此荼洲也成了它報復的目標。」

「哧，哥哥，那麼多可怕的東西你都講來嚇我，為什麼不講這個？」宮櫻花噘嘴問。

「妹妹，」宮行九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以前你太小，給你講這麼恐怖的東西，我怕嚇壞你。」

「因為荼洲的殘念較少，很多漠痴結成腦繭之後，卻活生生餓死。但是，其中有一隻漠痴找到了妖族裡面一種強悍的東海妖族——黑鮫族。黑鮫族全身堅固黑鱗，人身魚尾，具有強悍的音功之能，性格陰險狡詐，貪婪惡毒，以歌聲獵殺敵人，最愛吸食敵人腦髓，天性兇殘暴虐，橫行海上，連海中變異的巨獸都讓他們三分。在黑鮫族人的腦胎中結繭的漠痴完全吸收黑鮫族人的殘暴狡猾，它操縱黑鮫族人繼續吞吃敵人的腦髓，吸收其中的邪念為食，終於破繭而出，鑽出宿主的身體，化為了一條極為醜陋的異龍——噬念。」

「厲害已經不足以形容它的威力。能夠讓萬獸狂奔的念勢，足以壓過世間任何一條異龍的龍威。這種誓殺此仇的決心和殺氣，是它最可怕的地方。蕭如意和金翅大鵬鳥接受了它的挑戰，決意和這頭新龍死戰一場。誰也不知道，這一戰，就是不眠不休的十五個晝夜。」宮行九說到這裏，感慨地長嘆一聲。

「單純的強大？」黃金龍喃喃說，腦子裡映射出顧滄海的黑色影像。

「嘿嘿，這雙頭夜慟果然厲害，頂著金翅大鵬的攻擊，還能將蕭如意屢次逼入絕境。但是蕭如意乃是天生的控靈師，戰到最後，她居然命令金翅大鵬鳥在空中振翅抖身，脫下上百根大鵬火羽，迎風點燃。她抬掌伸入滿天火羽之中，藉助火羽燃燒起來的高溫催發自己的九龍焚城印，對準筋疲力盡的雙頭夜慟發出最致命的一擊。生死關頭，她的焚城印終於出現了六個火龍頭，這六條火龍終於鑽開了雙頭夜慟的玄冰甲，將它的身軀燒成了一片金紅色的灰燼。但是這條怨龍卻在化作灰燼之後，仍然勇猛地撲向前，將身上的金灰卷向蕭如意，試圖和她同歸於盡。金翅大鵬在生死關頭擋在她的面前，擋住了致命的一擊，但是它因為火羽的減少，無法化去金灰的灼傷，在身上隱隱約約燒出了一隻龍頭的形狀。而蕭如意的身上也因為金灰的余勢未絕而燒出了另一隻龍頭的形狀。」

「阿，你是說顧滄海？！號稱一劍壓萬雄的劍客？」宮櫻花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早該猜到的。天門十三英之首，當然該是入選命定者的人物。」

「蕭前輩好可憐，身上永遠印著一顆夜慟的龍頭……」宮櫻花感傷地說。

「哼哼，噬念可以說是荼洲妖魔榜中最厲害的十種怪物之一，是鬼族大陸和荼洲大陸所有邪惡的結晶。起初，它只是鬼族大陸飄來的鬼魅之念，是鬼族人千萬年來的邪念凝鍊的妖魔，名字叫做漠痴。它依靠吞吃遺留世間的殘念來存活，在鬼族大陸，那裡的殘念豐富，但是在荼洲大陸，因為上古念師們貫有的自律，遺留人間的殘念較少。沒有了食物，漠痴們漸漸開始死亡。但是卻有極少部分的漠痴存活了下來，並受到人間大殺器爆炸所產生的污染，開始了進一步變異。變異之後的它們強行進入人們的大腦，吞吃他們腦海里的陰暗意念，當它們飽食之後，就結成腦繭，操縱著宿主的意志，繼續吞吃世間殘念，等待進一步進化。」

「好慘烈的戰鬥！」黃金龍忍不住一拍膝蓋，激動地說。

黃金龍專註而入迷的表情令他感到十分鼓舞，在宮櫻花的催促之下，他微微一笑：「聽到百獸的鳴叫，蕭如意的金翅大鵬鳥突然挺起胸膛，張開翅膀，向西方的靈夢澤發出了威猛的咆哮。」說到這裏，他朝宮櫻花眨了眨眼睛：「金翅大鵬鳥的鳴叫可不好聽，就好像絕望者的悲苦嘶嚎，將一股威壓感迅速傳遍了方圓千里。不過片刻，在遙遠的西方，響起了洪亮的咆哮，不是一聲，而是兩聲齊發，猶如兩聲雷霆炸裂了天地。這兩聲咆哮，引發了新一輪的獸潮，這一次連犀牛、紅甲象、連山駝這樣的巨獸都開始朝著靈夢澤之外逃亡……」

「相比於她戰敗雙頭夜慟，十八歲就揚威荼洲的榮耀，這一點傷痕又算什麼。」宮行九搖頭道。

「啊！」黃金龍和宮櫻花同時叫了一聲，「十五天？！」

「這可不是好東西。傳說靈夢澤中躺著一條從鬼族異界飛來的生物，名字叫做夜慟。它是一隻矢志對抗鬼魅世界的夜光龍。直到墜入人間界，它仍然在和鬼魅世界的魔物激戰。但是和它並肩作戰的鬼族因為要對抗人族而拋棄了它，它隻身單影，孤獨作戰，至死方休。死後的龍之殘念在靈夢澤中徘徊，憤怒地尋找著當初背棄自己的鬼族復讎。在三十年前，一隻鬼族的遠征軍進入了靈澤，希望從萬里靈澤繞到荼洲防守孱弱的西星城邊境偷襲國府重地，以緩解人族對鬼府的攻擊……」

「嘿嘿，這六個天下第一，有的智勇無雙，有的機敏絕倫，有的鬥志堅韌，有的幸運異常，只有這最後一個，那是不折不扣的強者，極為單純的強大。」宮行九抱臂在胸，滿臉得色地說，彷彿在誇獎自己一樣。

「顧前輩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物，劍下的亡魂比狼主藍嘯月還多數倍。在他眼裡，他的劍就是法律，就是正義，就是生命，就是一切。他的威勢讓所有人都又敬又畏。從他的外號就能看出，沒有強絕天下的本領，誰人敢扛著這樣的綽號過活？」宮行九說。

「這是什麼東西啊，好可怕！」宮櫻花尖聲說。

「多醜？」宮櫻花打著寒戰問。

「六個天下第一的命定者，哥哥已經說了五個，這最後一個是誰呢？」宮櫻花掰著手指頭數了數，然後抬頭問。

「這麼說他的成名之戰，就是天下會上的斗賽？」黃金龍問。

「噬念很厲害嗎？以前沒有聽哥哥提過……」以宮櫻花的博學，居然也沒聽說過這個怪物的名字，黃金龍略略感到有些驚奇。

「金翅大鵬鳥不是很厲害嗎？還有，蕭前輩也是祝融師啊！」宮櫻花失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