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鯨吞
第192章 英雄留影出征像（一）
「還要幫他逃跑嗎？他可以做英雄，卻被你們害得成為了懦夫，如果你們還懂得為他著想，就不要去接近他。」靖邊司的衛士厲聲說。
「浣虹和你言歸於好了嗎？」黃金龍好奇地問。
「浣虹，現在怎麼辦？」童百練問。
「不過如果這是你未了心愿的話，你放心，等到我們平滅鯨吞而回，她一定會對我大為改觀。」顧天驕的臉上露出得意而憧憬的神情，「到時候，我穿著黃金星辰甲，披著夕陽的落暉，拎著敵酋的頭顱，迎著滿城相忘師的歡呼，作為殺死鯨吞的英雄，凱旋而歸，然後在她面前說出天長地久的誓言。什麼樣的女孩能夠拒絕這樣的我？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幸福的。」
顧天驕聽到她的話，洒然一笑，用力緊了緊黃金龍的肩膀，「任何為戰勝鯨吞做出犧牲的人，都有名流千古的權利，不是嗎？」接著他朝黃金龍眨了眨眼睛，悄聲說：「不用謝……」
「嗚……」宮櫻花拋掉畫筆，用手捂住臉，「我想畫開心的畫，我只能畫開心的畫，哥哥說，我的年紀還太小，畫不出悲傷的圖畫，我還沒有那種情懷……」
「難道這陰沉的天氣預示著我未來暗淡的前程嗎？」黃金龍的心中愁雲瀰漫。
「不，不，不！我想要陽光，一定要陽光，因為……」宮櫻花說到這裏，卻發現自己不敢再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那樣太傷心了，簡直令人心碎！
「他們幫你跑過一次，就會幫你跑
「嗚——」一股旋風突然吹起，他猛然抬起頭，只見一道翻滾旋轉的金光從城牆道上奔涌而出，猶如一圈金色的蒲公英花在他的身邊突然綻放。「叮」地一聲清脆悠揚的金石之音在他身子東側響起，碎石飛濺中，一桿通體金華縈繞的璀璨金槍撲稜稜釘在了城牆垛上。衝天而起的槍頭散發著黃金一般的光芒，猶如燦爛朝陽。金子般的光華塗抹在黃金龍的身上，讓他渾身的白光甲猶如燈塔一般發著動人的光，他蒼白的臉膛上泛出了金色的暈光，猶如一位披著金甲的天兵。
「喂——」黃金龍焦急地向他們緊走幾步，卻被一隻手掌攔住。他轉頭一看，渾身忍不住一寒。攔住他的，赫然是天下第一劍，號稱一劍壓萬雄的神劍顧滄海。今日的顧滄海身穿一身玄黑色的烏鱗兵人甲，環環相扣形似魚鱗的盔甲嚴絲合縫地貼在他雄壯的身軀上，顯得矯健而輕靈，毫無普通甲胄的冗贅，也將他精健優雅的身材完美地襯托出來。鋒銳的殺氣自然而然地從他身上飄散過來，令黃金龍通體冰涼。
宮櫻花的畫作完成得極快，一炷香的功夫已經將大致構圖確定了下來。她畫完了關於黃金龍的這兩幅出征像，又開始為顧天驕單獨作畫。黃金龍這才有機會擺脫顧天驕自以為是的糾纏，大大鬆了一口氣。當他
「不不，」黃金龍連忙搖搖頭，「你不怪我臨陣脫逃已經很夠意思。而且如果我真為你犧牲的話，也是還你救我的一命罷了。」
「我恨他……」黃金龍鬱悶地在心裏發出一聲低吼，卻不得不勉強自己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太好了，有了這張畫，死也值了。」
「小妹妹，這樣如何？」清朗悠揚的聲音在黃金龍和宮櫻花的耳邊響起，那悅耳的音色讓二人心中的天愁地慘一掃而空。除了星辰海第一公子雙龍顧天驕，這個世上再沒第二個人有這樣的魔力。
冷汗在黃金龍的額頭滾滾而下，他只想趕緊捂住耳朵：「也許，我死在鯨吞里不是什麼壞事。」
「謝謝你……」雖然對這位本領比他強十倍，命運比他好百倍的少年，黃金龍不能說有什麼好感，但是他仍然不禁心中感激他所做的事。
「呃……」顧天驕苦澀地一笑，「浣虹還在怪我，一時之間我們還不能算是和好。」
「我們要去見團長！」童百練憤怒地大聲說。
顧天驕來到黃金龍身邊，朝他微微一笑。
「……」顧滄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得他冷汗直流，渾身顫抖，過了良久，他才終於開口道，「出征前，你和我們呆在一起比較好，
「我不會再跑的。」黃金龍失聲說。
「任何能讓你釋懷的事，你想要就只管跟我說。」顧天驕微笑道。
戴上白金寬沿紅纓氈帽，繫上金絲血綢英雄巾，披掛好白光甲，穿上覆雲吞日靴，背上青魚皮鞘天星劍，黃金龍的打扮就如一名即將啟程的救世軍英雄。這個清晨，沒有一線陽光，鯨吞的魔影如即將抵岸的颶風，在摘星城外三里處滾滾蕩漾，飛揚的黑霧隨著晨風掠過摘星城，籠罩了整個蒼穹，遮蔽住了東方的朝霞。
「大家不要激動！現在和靖邊司作對沒有好處！」墨凝香連忙用聯識說。
「你們才是懦夫，送一個少年去犧牲，你們為什麼不去？！」蘇浣虹尖聲罵道。
「好，太好了，謝謝謝謝！」宮櫻花一洗頹色，臉上露出興奮的神采。她撿起畫筆，再次浸滿顏料，開始埋頭作畫。
「小妹妹，不如給我們兩人畫一張像吧，畫出我們攜手並肩，準備出征的樣子。」顧天驕露出他完美無缺的笑容，朗聲說。
「櫻花，怎麼了？」黃金龍回過頭來，關切地問。
「啊，現在想想，我有一個好主意。我和浣虹如果有了孩子，第二個男孩我決定把他命名為金龍，顧金龍，嗯，你看怎麼樣……」顧天驕此時已經開始
「狗屎龍——！」在街的盡頭，打鬼團的少年們隱隱約約看到了黃金龍的身影，蘇浣虹連忙第一個張開手臂大叫，但是卻看到他被一個黑甲人帶走。她想要帶著同伴們追過去，卻被靖邊司的黑甲相忘師攔住。
站在摘星東城牆上的黃金龍，朝著東方朝陽升起處扶劍而立，凝望著天邊的雲海，默然而立。宮櫻花將畫架支在丈許之外，釘好畫布。她用炭筆飛快地勾勒出心目中理想畫面的草圖，然後在色板中調好顏色。但是，當她舉起浸滿色彩的畫筆時，她的手卻無力地凝在畫布之上。她緊緊地抿住嘴唇，一雙可愛的大眼睛浸滿了清澈的淚水，半天沒有將畫筆點下。
「好，好的！」宮櫻花雖然是小孩子，但是仍然被顧天驕迷人的笑容迷醉了，她用力點了點頭，「黃大哥和即將殺死鯨吞的英雄並肩站立，這樣的畫一定會流傳千古的。」
「……」
「畫好了，黃大哥！」宮櫻花欣喜的聲音忽然傳入他的耳際，給了他終止這番談話的良機。他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剛要走過去查看，一條胳膊卻突如其來地攬住他的肩膀。
「哦。」黃金龍憂心忡忡地應了一聲。
「因為陽光會讓人忘掉我身上的不幸？」黃金龍苦澀地一笑，啞聲問。
「如果我有那樣的命格的話，我當然會去。」黑甲衛士不痛不癢地回道，「現在你們立刻退下，如果再想要接近黃金龍，我們有權逮捕你們所有
「黃大哥……別動！」宮櫻花看他搖頭，連忙提醒道。
「看來你是一個重恩情的人。」顧天驕讓到旁邊，令宮櫻花可以更加自由地做畫，「但是救你不過舉手之勞，你要救我卻要犧牲性命，這絕不是什麼等價交換。還是那句話……你有什麼未了的心愿，我願意替你完成。」
「如果你要為我犧牲的話，這是我起碼該做的事。」顧天驕洒然一笑。
「沒關係，就畫一幅陰天的出征像吧。」黃金龍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難言的苦澀，他勉強笑了笑，啞聲說。
「呃……」黃金龍微微聳了聳肩膀，重新維持住了開始的姿勢。
「黃大哥，嗚嗚……」宮櫻花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我想給你畫一幅對著朝陽的話，讓陽光打在你的臉上，讓你的臉發出光華。但是……但是我沒想到，鯨吞的黑霧居然會遮住朝陽。」
天上飄浮的黑色雲霧，猶如鯨吞伸出的觸手，在空中恣意舒捲，彷彿在嘲笑黃金龍未來悲慘的命運。黃金龍拚命仰起頭，希望在那滾滾的雲層中看到一線陽光染出的金線，但是灰色的天空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不可能有。
「……」黃金龍抿了抿嘴，輕輕嘆了口氣，心裏暗想，「也許把浣虹和他湊一起不是什麼好主意。」但是他轉念一想蘇浣虹的性格，不禁一笑：說起來，浣虹又善妒又虛榮，性格有缺陷卻又顯得挺可愛，和他配在一起，倒也是絕配。
「怕你啊！」英傳傑吼了一嗓子，卻縮到了蘇浣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