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筆中鬼
第268章 蛛絲馬跡（三）
「噢，他的出身倒真挺古怪的。」黃金龍連忙把頭低下來，不敢去看蘇浣虹的表情，生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出口損她幾句。
這天夜裡，趁著岳飛霜和其他講師都離開青霄堂回寢舍就寢，黃金龍和蘇浣虹在蘇紅豆的帶領下飛檐走壁，數十個起落繞開起伏的迴廊和廳堂建築，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檔案館的後門。蘇浣虹一入檔案館就輕車熟路地挨個查探館內文件存放的位置，依照部首順序找到了丁佐麒的檔案抽屜，一把抽了出來攤到桌上，一雙手掌如穿花蝴蝶，飛快地翻查著裏面的信息。
「咦！」蘇紅豆的話，令黃金龍和蘇浣虹對她不禁刮目相看。「紅豆，這些道理你都是從哪兒看來的？」蘇浣虹忍不住問。
「絕不是小題大做，這隻能說明丁佐麒領悟的本領無法公之於眾，不是太過驚世駭俗惹人非議，就是他的本領本身就有極大的隱患。大家可還記得當年帶毒皇帝刁醉發明殭屍引時的情形嗎？」墨凝香問。
「有蹊蹺！？」黃金龍和蘇紅豆都忍不住探過頭來。
「你……你是說，這個人不但不是陰陽堂的天才，而且還是個蠢才？」黃金龍驚呆了。
「你是說……」蘇浣虹和蘇紅豆都被他的話帶起了精神。
「奇怪！」蘇浣虹忽然瞪圓了眼睛。
「我可沒你那麼樂觀。」墨凝香用力搖了搖頭，「錦台上發生的一切都透著驚人的詭異。葉師兄的飛花劍明明刺中的是赤眼犼
「簡直是荼洲第一的女捕王！」黃金龍頓時眉花眼笑地豎起大拇指。
「咳，說了半天等於沒說！」蘇浣虹本來以為他已經把整個事件都弄明白了，心中正在糾結，現在看到他語無倫次，不禁心情一暢，「還以為他腦子比我強多少，看來是我太妄自菲薄了。」
「我來看看！」在三個人的識海中響起了墨凝香的聯識之音。
「喂，狗屎龍！」聽到他的話，蘇浣虹不禁秀眉一豎，「我這次冒險夜探檔案館可都是為了幫你，做人要知道感恩，懂嗎？」
「是是！」黃金龍連忙點頭道，「查到什麼沒有？」
「哦？！」蘇浣虹、黃金龍和蘇紅豆同時伏下頭去，用力聞了聞紙面，果然發現紙上有一種淡淡的石膏味。
「嘿嘿，我沒事兒經常在私底下寫傳奇小說的，所以對這些事都已經耳熟能詳啦。」蘇紅豆笑嘻嘻地說。
「咳咳咳咳……」蘇紅豆低頭咳嗽幾聲，「以後再說，現在先干正事。」
繞開了數隊星辰海巡夜相忘師的巡邏，蘇紅豆帶著黃金龍和蘇浣虹繞路返回青霄堂遠朋居，悄無聲息
「排教？沒聽說過啊。」黃金龍一愣。
「不用擔心，浣虹！」黃金龍連忙一把按住她的手，「丁佐麒已經被殺死在錦台之上，就算他領悟了什麼，也隨著他一起入土了。」
「你寫的什麼小說，有時間給我瞻仰瞻仰？」黃金龍問。
「我想起來了！天門檔案館里曾經有那一段歷史的記錄，殷老門主在刁醉創立殭屍引的時候，做過同樣的事，就是修改了刁醉的檔案，將他練出殭屍引的事掩蓋了下來，因為這樣武功太過詭異陰狠，貿然公布危害無窮。但是，刁醉不堪天門對他的壓制，公然叛出天門，成立了毒門，最終真的成了禍害荼洲的魔王。」蘇浣虹說到這裏，臉色一點點慘白了起來，「凝香，你是說……同樣的事，正在星辰海發生？」
「團長大人說到點子上了，這些都是非常好的題材耶，我可以根據這些題材寫一篇學府猛鬼志，肯定受歡迎！」蘇紅豆興奮地拍手道。
「對，凝香，你看看這些檔案有什麼蹊蹺。」黃金龍從懷中拿出墨凝香的夢中身，將她放到攤在桌面上的卷宗之上。墨凝香的夢中身大搖大擺地走到卷宗上，沿著紙面一行行記錄一路走下去，看完一行又換另一行邊走邊看。當她看到第三行的時候，她忽然止住步子：「不對，這紙面上有一些淡淡的紋
「排教你沒聽說過？趕屍聽說過嗎？那就是他們的絕技。」蘇浣虹輕蔑地看著黃金龍，一副你的江湖知識少得可憐的優越模樣。
「是，根據這裏的記錄顯示，丁佐麒根本不是一個精銳弟子，他這個人簡直是個拖後腿的。」蘇浣虹苦悶地說。
「我只是有了一點靈感，丁佐麒是西水州排教出身，擅長趕屍，赤眼犼乃是旱魃變異而來的怪物，旱魃就是一種經年的殭屍。屍體、赤眼犼、被篡改的檔案，這些東西都是有關聯的，但是我還缺少把他們連接在一起的線頭。」黃金龍興奮地搓著手。
「不愧是乘風會的小當家啊。」黃金龍將那個「小」字重音讀了出來，令蘇紅豆忍不住撲哧一笑。
「現在不是寫小說的時候！」黃金龍和蘇浣虹齊聲瞪眼道。就在這時，檔案館內傳來星辰海巡夜相忘師的開門聲。黃金龍連忙一把抓起墨凝香的夢中身揣入懷中，和蘇浣虹、蘇紅豆從檔案館的後門迅速撤了出去。
「丁佐麒曾經在二年堂的時候考核不過，經過三次補考才通過陰陽堂招魂術測試，差一點被陰陽堂開除，甚至被逼離開星辰海。」蘇浣虹飛快地說。
「不……不！不是赤眼犼到底死沒死……而是丁佐麒到底死沒死！」黃金龍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用力一拍
「哦……」黃金龍和蘇浣虹同時點了點頭。
「嗯……」蘇浣虹埋下頭仔細察看了一遍丁佐麒在三年堂和四年堂的履歷，搖了搖頭，「他的成績一樣那麼差，惟一不同的是，再沒有什麼補考的事情發生了。有一點非常奇怪，按照星辰海的學制，三年堂的人應該參加二十八宿的演武大賽，但是他卻因病缺席。普通弟子這樣連續缺席演武，本該被學府開除，但是星辰海門主卻對他不聞不問，好像他有了特殊身份一樣。」
「堂姐對於資料的搜集和整理真是太熟練了。」看著她流暢的動作，蘇紅豆忍不住讚歎道。
「對對，」黃金龍轉過頭來，對蘇浣虹說，「按照紅豆的說法，他的成績在二年堂之後應該有一段時間的上升，你能找到嗎？」
「咳咳！」看到二女的鄙視神情，黃金龍紅著臉咳嗽了一聲，「現在我們至少知道了丁佐麒的記錄曾經被人篡改。但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花了這麼昂貴的覆寫膏，並且冒著被學府發現的危險來成績，卻只是把成績改成中庸之流的水平，這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你們這麼想就不對啦！」蘇紅豆忽然興奮地說，「根據英雄誕生的慣有模式，一個英雄在出人頭地之前，總要先經歷常人難以忍受的挫折。比如古之韓信，要受胯下之辱，最後才能崛起。丁佐麒這樣有天分的役鬼師，必然比常人驕傲。在二年堂差點被逐出
「丁佐麒的資料看起來平平無奇。出身於西水州排教，十六歲入星辰海，現在是四年堂，成績中等，考核中等，泯然眾人的武功和才智。」蘇浣虹鬱悶地說。
雖然星辰海的敵意和岳飛霜的禁令讓打鬼團眾人在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不得不呆在青霄堂內，坐困愁城，但是他們高興的是，他們居住的遠朋居距離星辰海的金玉堂和檔案館非常近，而且不在八水鎖心陣的護衛之中。從遠朋居出發，只要越過幾個迴廊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檔案館的後門。而金玉堂就和檔案館比鄰而立。這意味著打鬼團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中找到丁佐麒的檔案資料，甚至能夠查出他收藏在金玉堂內的自創武功。
「呃！」蘇浣虹和蘇紅豆看到他諂媚的模樣都忍不住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奇怪，按照他的本領來說，他不該這麼差勁兒啊。」黃金龍也納悶起來。
「而且這種覆寫膏並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可以根據紙面上的顏色變換色彩，不動聲色將原來的字跡抹消，不留一點痕迹。所以每一瓶都價值不菲。」墨凝香得意地解釋道，「只是在覆寫膏上寫的字洇濕程度和在紙面上寫的字不同，大家比照前後記錄的筆記，就可以看出來。」說到這裏，她興奮地深深吸了一口氣，「怎麼樣，我是不是有一點捕王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