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死鳥之謎
第374章 傷逝
黃金龍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天牢越獄眾和邪珠。這些人看他的神情都有些異樣。
「狐妖王儲，我要把碎屍萬段。」黃金龍將蘇浣虹的屍體小心地放到地上，又走到藍彩兒的面前。
「咦，這個是什麼？」桑聞濤從地上撿起一個龍骨做成的盒子，好奇地問。
「繁殖……你妹呀……」他背後一直在蠕動的血團忽然開口說。
「啊——」黃金龍忽然猶如瘋虎一般爆吼一聲，將右肩狠狠砸在身邊的枯樹上。嘎達一聲，他脫臼的肩胛骨被他用這種粗暴的方法回位了。鑽心的疼痛令他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痙攣，但是他卻對此沒有察覺。他的大腦已經被苦痛塞滿，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
每一個人的相貌都栩栩如生，就好像睡過去了一樣。沒人有切割性的傷口，只有踩踏傷，鯨吞魔獸的攻擊，出其不意，連一點可以追索的傷痕都沒有留下。看著他們好像熟睡過去的樣子，黃金龍的腦子一片空白。
「狐妖王儲是我這個世界上最不想成為的人……」丁佐麒顫聲說，「黃金龍想要殺他，他就算逃到天涯都逃不脫。」
「好！」天牢越獄眾忙不迭地說。
他手腳並用地爬到血團的身邊，雙手扒住他的上半身，用力將他向外拔著。
「滅了狐妖國！」白算計恨恨不已地追加了一句，「一個都不留，殺光他們！」
「大少……大少？大少！」白算計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放聲大嚎著，連滾帶爬朝著地藏狂奔。
「彩兒真是視死如歸
驚人的殺氣在黃金龍身上蒸騰，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在他的激勵下，白算計也漸漸有了站立的力氣，他從地上爬起來，啞聲說：「他會去散金泉，散金泉水可以讓小玉吐出肚子里藏的東西！他想要找到裏面的東西。因為他以為這樣東西是天下至寶，可以振作國運。」
「大少，你還活著，我的天！你還活著——嗚嗚……」白算計一邊哭天抹淚，一邊毫不客氣地用力拔著，恨不得立刻就把他從地藏肚子里扽出來。
「就是他！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他得到了朱雀轉運靈還不滿足！是他殺了所有人！就為了搶走小玉。」白算計嘶聲說。
「總有一天命運會把每個人都變成魔鬼。就像黃金龍現在這樣。」花想容有感而發。
黃金龍左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頭髮，張大嘴，卻哭不出聲音。他已經虛弱和絕望到連哭都沒有力氣了。
「貪婪是最大的罪。貪心的人，都該死！」黃金龍恨得牙關緊咬，他的牙齒已經快要被咬碎了。
「應該是黃金龍他們落下的。」丁右麟說。
「大少，大少，真的是你？你沒死？告訴我你沒死！」白算計扯下自己的一片衣襟，發了瘋一般擦拭著黃金龍身上的血跡。
「小——玉——」白算計仰天大叫，「啊——我要殺了他！」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大少！」白算計啞聲嘶吼，但是他也同樣涕淚交流。
「現在去散金泉？」白算計沉聲問。他已經完全沉靜了下來，只剩下眼睛里驚人的殺氣。
黃金龍和白算計同時望向天空。在天空中，狐妖王儲用胳膊夾著掙扎不已的招財貓小玉，正在朝遠方快速飛去。
「是狐妖王儲害死了她。我們一定要報仇！」白算計嘶聲說。
那熟悉的話語聲！所有人都愣住了。黃金龍！那是黃金龍的聲音！
「大少，你是沒死，但是，但是……他們、他們都……哇——」白算計一把丟下染血的衣襟，跪倒地上，放聲大哭。
「我們到哪裡匯合？」陰瞳膽怯地小聲問。
「狐妖國的王儲……」黃金龍怔怔地開口。
就在這時，天上忽然傳來招財貓小玉的呼喚：「白大哥……」
「你說什麼？」黃金龍渾身僵冷，剛剛獲救的喜悅瞬間化為烏有。
「我們……」黃金龍現在實在沒有心思再理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他搖了搖頭，「我們在散金泉匯合吧。我們應該在散金泉附近能找到狐妖王儲。」
「要不要我打開看看？」桑聞濤問。
「喂，你們可千萬別忘了保存好他同伴的屍體……」邪珠忙不迭地提醒，「萬一有任何閃失，我可不想有池魚之殃。」
「趕快出發吧，如果不能趕在他們到達散金泉之前追上去，我們很可能抓不到他了。」白算計催促。
黃金龍走到蘇浣虹的屍體面前，輕輕跪下，將她溫柔地抱在懷裡，將遮蔽她臉膛的幾綹頭髮撩開，露出她蒼白而憔悴的面容。
望著黃金龍和白算計遠去的身影，花想容側頭問桑聞濤：「你覺得真的是他？」
「走！」黃金龍伸手用力砸了一下白算計的肩膀。「狐妖王儲，我要親手扒了他的狐狸皮！」白算計用力一點頭。兩個人一起運起青霄術，竄上道邊的樹上，藉助枝丫的彈力朝著散金川方向激射而去。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屍后，保存屍體是我的長項。」花想容閉上眼睛默運控屍術。地上打鬼團少年的屍體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和舞王傀儡們站到了一起。
「走開走開，我自己擦！我沒死！別這樣，什麼時候這麼肉麻了你？」黃金龍嚇得單臂在地上爬出老遠，一腳將他踹開。
「千萬不要！」其他人嚇得連忙阻止。這可是黃金龍落下的東西，他們沒人敢動。
這位來自殺手世家的小姑娘此刻好像在做著什麼美夢，在眉梢嘴角還殘留著淡淡的冷笑。
「都跟你說輕點了，哎呀！」黃金龍慘叫一聲，終於完全從地藏肚子脫了出來，咕嚕一聲落到白算計身上。兩個人一身是血地抱作一團，雙雙滾到地上。
「啊——」丁氏兄弟和陰瞳都發出了凄厲的驚叫。這個場景實在太震撼了，而且發生在每個人都在疑神疑鬼的關鍵時刻。這令他們都失去了起碼的自控。
那團渾身是血的東西艱難地扭動著身軀。渾身上下的血
「我同伴的屍身，希望你們幫我妥善保管，我完事之後，會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們埋葬。」黃金龍啞聲說。
「你們都不要動它！」桑聞濤警覺地舉起手，護在這團蠕動的血團面前，「不死妖龍一般是不生產的。但是也有萬中無一的特例。如果我們能夠把這個幼崽拿回去研究，也許會破解出很多不死妖族的繁殖之謎。」
「輕點，算計，輕點，我胳膊脫臼呢！」血團發出了黃金龍的聲音。
黃金龍的眉頭微微一皺，陰瞳的語氣中充滿了恐懼，就好像自己是個怪物，這讓他有點不適應。看到他皺起眉頭，天牢越獄眾齊刷刷地後退了一步，似乎生怕他發起火來毀滅世界一樣。
「浣虹……」淚水從黃金龍的眼眶中滾滾湧出，如決堤的洪水。
「我的天啊！地藏生小崽子了！」陰瞳失聲慘叫。
「他的樣子真的太可怕了。不知道是龍血改變了他，還是……」陰瞳戰抖地說。
天旋地轉。他的脖頸在這一刻似乎無法承受頭顱的重量。他像一根麵條一般癱倒在地，眼前金星亂冒。他想要昏死過去，他想要這一切快點結束，快點過去。但是他仍然絕望地保持著清醒。那種椎心刺骨的疼痛在切割著他的心。他快要瘋了，不，他已經瘋了。
「你的確不咋地。」白算
「都怪你！」白算計的嗚咽聲悠悠傳來，「你特么隨便使個屁性子？朱雀轉運靈那麼寶貴的東西，你就亂丟。現在人全死了，你滿意了，你高興了！終於沒人搶功了！全是你的行了吧？」
「我最後對她說的話居然是『所有人都欠我的，我活的卻比每個人都慘，結果你們還說我走狗屎運？』我罵她搶我的功勞，還說她嫉妒小心眼。在她最後一刻，她記得的只有我這幾句誅心的蠢話。」黃金龍嘴裏滿是淚水的苦澀，「現在我都明白了，她是為我好。她是怕我被榮耀迷失了方向。但是，我清醒得太晚了，我虛榮的代價，就是所有同伴的性命。」
「狐妖王儲……」黃金龍用力咬緊牙關，左拳再一次攥緊，一股火辣辣的力量在心底冉冉升起。在這個最絕望的時候，只有仇恨，才能令他重新振作：「我要殺了他，我要滅了狐妖國！」
「是他沒錯。他身上的血是地藏心臟處特有的龍血，絳紅色的那種。他才是真正殺死地藏的人。」桑聞濤沉聲說。
「她一直在默默支持我，堅定做我的後援，無論我的決定多麼荒唐。」黃金龍奮力抹了一把眼淚，「不只是她，傳傑、南星、百練，他們都在做我的陪襯。死的應該是我，不是他們！我只是一個竊取功名的竊賊！」
「罵的好！」黃金龍將渡鴉之眼狠狠插在地上，「我黃金龍發誓，一定要將狐妖王儲碎屍萬段，讓他嘗盡千種折磨萬種苦難后再死。死後我也要讓他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