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愛的流星雨

原來，他們在黃金龍的心中，佔有著如此莊嚴而華美的一席。那麼，以後的千生萬世，還有什麼遺憾可言？

「好樣的！」從來不服人的顧天驕從天上飛下來，對他雙雙豎起大拇指，「黃師弟，這一年裡，你又成長了，幾乎快要趕上我了。」

「喂，各位！這貨怎麼處理？」白算計得意地踩著程雨明問。

「狗屎龍，你太帥了！太帥了！太帥了！太帥了！」蘇紅豆無比激動地說。

「你沒事兒吧？」黃金龍笑了。

「你嚴肅點！」蘇浣虹狠狠打了他一記，「不知道我在表達感情嗎？」

「你們……你們？」黃金龍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他們。

「哎喲，你好會表達感情喲……」黃金龍捂著胸口苦著臉說。他的話，讓眾人都笑了起來。蘇浣虹的眼睛一下子紅了起來，但是臉上卻是滿滿的幸福。

「狗屎龍——」「大少——」蘇浣虹等人爭先恐後地衝出開心鬼的懷抱，沖向黃金龍。他們想要把他死死抱住，一生一世不撒手。

「發生了什麼？」這句話讓打鬼團的少年們張口結舌。他們想要說的太多！你打敗了程雨明！你打敗了絕對神明！你的十萬星辰劍太美了！我們看到了那天的流星雨，我們看到了你對我們的愛。我們看到了我們的青春！我們也同樣愛你！和你做同伴，此生無憾！

「嘿嘿……」黃金龍想要自吹自擂幾句，但是感到周圍的氣氛十分的異樣，彷彿任何玩笑話都會格格不入。

「我的那一劍你們都看見了？」黃金龍小心翼翼地問。

「心照！」藍彩兒將手按在他的心口，一雙大眼睛中星辰滑落。

「放心吧，交給我。」白算計分開眾人，來到黃金龍身邊，小心地托起他的頭，用手點住他的額頭，緩緩注入他的控魂念力。

但是他們說不出來。因為他的劍已經為他們說盡了一切，剩下的盡在不言中。

「跟你們說什麼來著？！」白算計從地上爬起來，「你們這樣他的記憶會發生混亂，神智會不清的。」

蘇浣虹一把將他緊緊抱在懷裡，把嘴貼在他的耳畔：「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去死！」眾人破口大罵。

「嗯！」眾人都在用力點頭。

「那什麼……」黃金龍撓了撓頭，「我是贏了吧？」這麼關鍵的問題，為什麼沒人跟他說呢？這讓他感到奇怪。

「讓他就這麼獃著吧。讓他繼續在劍雨中掙扎。這就是為虎作倀，殺害天門學子者的下場，哼！」蘇紅豆叉著腰大聲建議。

「不，我是說，我們既然生死與共，輸贏對於我們還有什麼意義？」蘇浣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尷尬地解釋。

「嗚——」黃金龍的哭聲凄厲地響起，他哭得像個孩子。他仍然沉浸在失去一切的悲痛中不可自拔。白算計對他施展的幻術，還在持續地起效果。

黃金龍的世界里，時間和空間重新複原，場景也回到了控制中心。他再次記起了所有的事，大腦也重新恢復了清明。

面對絕對神明一般的力量，黃金龍的劍依然能夠碾壓一切。

「已經不重要了！」蘇浣虹斬釘截鐵地說。

星雨之中，一萬惡魔瘋狂地咆哮，絕望地掙扎，猶如在沸水中的蛤蟆，試圖跳出星華的洗禮。但是，他們都失敗了。一個接一個的惡魔，猶如肥皂泡一般爆裂然後消失。本來足以遮蔽整個天穹的惡魔之軍，化為一天碧綠色的煙花。斷肢殘體下雨一般嘩嘩砸落地上，化為原來的模樣——破碎的人偶殘骸。

「這麼說，我贏了！？」黃金龍看著程雨明的樣子，如釋重負。

「喂，你們不要啊！」白算計連忙攔住他們，「他還在幻術中，看到你們會混亂……」

但是他已經攔不住這些淚落如雨的傢伙。他被踩在了地上。黃金龍再次被眾人撲倒在地，抱成一團。

重重幻境瞬間消失。程雨明在黃金龍的面前，同樣跪倒。他的臉色，蒼白如牆紙，雙眼不停地閃爍變幻，但是卻無法聚焦。他的靈魂已經被黃金龍的十萬星辰撕裂，留下了永遠無法愈合的裂痕。他現在，還在經歷著不斷粉身碎骨的恐怖。在他的周圍，是一萬具粉碎的怨靈人偶，用他們的殘肢詮釋著他心中的苦痛。他花盡心力擺出的九九魔影陣，被黃金龍的十萬星辰劍，一招破掉。

「狗屎龍……」識海中是墨凝香哽咽的語音。黃金龍感到驚奇。墨凝香這個不通人情的木娃娃什麼時候如此多愁善感了。蘇浣虹和藍彩兒為什麼感動得淚流不止。

「呃……」黃金龍雙眼翻白，昏死了過去。

劍雨消散。渡鴉之眼翻滾著從黃金龍已經無力的手掌中飛出，釘地釘在他身後的地上。他渾身無力地跪倒在地，仰天狂嘯，讓一腔鬱積的激情徹底宣洩。他使盡了最後一份力量，心中再無遺憾。勝與負，生與死，已經不再重要。

「簡直贏得干崩脆。程雨明這廝，什麼絕對神明？呸！我早就看出他不行，果然，我一出手他就萎了。看我的眼神沒有？滅神！」白算計眉花眼笑，得意得鼻子冒泡。

「狗屎龍！是我！我們還活著……」蘇浣虹激動地大聲說。

「發生了什麼？」黃金龍按住頭疼欲裂的腦袋。他的記憶停止在了與程雨明交手之前。他不記得自己使出十萬星辰瀝光鎖的過程。

「我們錯了，快，快救他。」蘇浣虹胡亂地抹著臉上的眼淚，啞聲說。

他們感到，就算現在死去，也已經可以含笑九泉。

他把他的痛苦和絕望，用他的才華和熱血，寫成了一首永恆的樂章。他用這一招劍法，將他與打鬼團的一切，刻在了這個世界之上，永不磨滅。

流星在墜落，在飛舞，在激蕩。天池之水在蕩漾、在泛濫、在燃燒。蘇浣虹、白算計、墨凝香、蘇紅豆、李南星、童百練、英傳傑昂首望著這一天滑落的天河，如醉如痴。他們彷彿被眼前的劍雨帶到了天山，帶到了天池，帶到了那個難忘的夜晚。在那一夜，黃金龍看到了流星雨。那一夜，他悟出了相忘訣，成為了真正的相忘師。他們從沒見到過那一場流星雨。那是他們永生的遺憾。

「啊？」黃金龍茫然。

但是，今天，他們看到了。那是黃金龍為他們創造的流星雨，為了紀念他們在一起的，黃金般的日子。那是他們不朽的青春，生命中最美的一章。真正的青春到底有多久，也許只有那短短的一年時光，也許是永生永世。黃金龍在用他的劍，用仇敵的血，在這永恆的天河中，書寫著他對青春的回憶。那關於天門，關於打鬼團，關於愛與夢的一切。

那些被困在人偶中的怨靈，在星光中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超度，他們化為白光升上天空，絕塵而去。那和怨靈融合的程雨明靈魂碎片，被硬生生撕裂，割斷，在劍雨反覆浮沉。整個天空都在回蕩著程雨明慘烈無比的哀嚎。在這一天的絕殺之雨中，他在經歷著一萬次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