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清河縣
第066章 苦情戲
王婆嘴上還算硬氣，但腳步已經往後退去。
西門慶和武松都很無語的看著時遷，這一出年度苦情大戲正在上演，你這橫插一杠子算是怎麼回事？
西門慶微微一笑，把潘金蓮穩穩扶住，還沒來得急說話，旁邊時遷迫不及待的蹦了過來：「你就是武松！」
西門慶猛然發現了縮在黑暗中的鐵尺：「出來說話，本官有事情問你。」
還沒等武松回話，時遷直接剪拂了：「哥哥在上，受小弟時遷一拜！」
時遷站起身來，不依不饒的反而將身子插進武松和西門慶二人中間，一付勸架的架勢。
武松已經是身在紫石街的小樓中，面對潘金蓮亮出了尖刀。
「這裏面沒你什麼事！」
果然，那些關於大牢的傳說是真的嗎？
嚇得魂不附體的鄆哥也顧不上菊花傳來的刺痛，一邊往後退去，一邊大喊道：「來人啊！有鬼！有鬼啊！」
鐵尺無奈的從黑暗中現身，鼻血雖然止住了，但臉上還是一片血污：「縣尉大人何來？」
西門慶淡然一笑：「我今天人也來了，老實說就不怕都頭能把我怎麼樣。都頭既然見識頗多，那麼今天我就安排一出好戲給都頭看看。」
武松的眼神越發的尖銳了起來：「嫂嫂，哥哥靈柩就在一旁，欺天欺地莫要欺人，武松這就去獅子樓，向那西門慶問個明白！」
鐵尺咬了咬牙，一旁武松送來冷冷的目光，讓鐵尺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夾緊了雙腿來忍住不斷湧上來的尿意。
武松握刀的手沒有絲毫顫抖，但他的心在顫抖。
果然，剛才武松在大牢裏面是鬧過一場的。這鐵尺也是，怎麼敢攔下打虎英雄呢？
武松順勢收回刀子，橫在胸前：「我不去獅子樓找你，你倒敢來這裏！」
牢裏面死的人多了，非常的不幹凈！有很多髒東西的！
潘金蓮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本來這事情要等你回來，再做商議的，沒想道武大郎他……」
武鬆手中尖刀一豎：「前頭帶路！」
西門慶面對武松的質問，笑了笑道：「這些言語，是都頭在大牢里聽鄆哥講的吧？一面之詞，不可輕信。」
那個黑影還是在不停的蠕動，鄆哥很堅信自己沒有看錯。
「姦情么？這話武大郎也說過的。」
武松無可奈何，時遷都下拜了，總不可能不理不睬，只好微微點頭，也算是示意：「武松和這廝有段仇怨未了，你且起來閃在一邊！鼓上蚤的名頭武松也聽過，一會兒再行敘話！」
「就是不知道都頭願不願意跟我來？我們去大牢看看鄆哥嘴中的實情到底是什麼！」
「你的臉怎麼了？」
武松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為什麼一個天天陪著自己哥哥喝酒的少年，就算有兩三分色心，怎麼就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哥可是縣尉大人啊，武松雖然是打虎英雄，但也是自己的下屬，什麼時候老闆向員工這般低聲下氣的請
鄆哥自從給武松說了「實情」后，就一直屁股撅起來，背對著牢門趴在那好歹厚實點的褥子上，畢竟菊花很受傷啊。
潘金蓮身子擋住門口，一眼不眨的看著武松，至於武鬆手里的尖刀倒是視若不見：「叔叔，奴家已經說得很清楚，和西門大官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叔叔要是一意孤行，還請從奴家的屍體上邁過去！」
「我前些日子把武大郎救活的事情，不知道武都頭聽過沒有？」
※※※
武松冷笑道：「武松在江湖上多年，什麼事情沒見過！」
潘金蓮遮遮掩掩，無非是給另外一個人打掩護！那個人就是西門慶！
武鬆手握刀把，中指搭在刀身上，一股凌然的氣勢含而不發：「你要再來唧唧歪歪，小心武松先割了你的人頭！」
猛然間，門旁邊伸過一條胳膊來，把潘金蓮攔腰抱住，往後一拉，潘金蓮只覺自己失去平衡，倒入了來人的懷中……
這個奇怪的組合把鐵尺弄糊塗了，西門慶走在最前面，波瀾不驚的樣子，而後面那個飛賊不停的向武松套著近乎，武松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眼睛死死盯住前面的西門慶，生怕縣尉大人跑了似的。
鄆哥從地上胡亂抓起些乾草之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面前丟去：「你找錯人了，別過來！」
還有一個是賊眉鼠眼的……飛賊。
「放開你的臟手！」
王婆在一旁想要上來勸解，但看到明晃晃的刀子
「那好。」
這還是那個和自己雪夜飲酒，風情萬種的潘金蓮嗎？
「武都頭，你這是要做什麼啊？」
「心平氣和？」
這大牢又黑又濕，曬太陽都是一種奢侈，太陽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東西在慢慢發霉，爛去。
鄆哥可不想在自己剩餘的日子里，就在這大牢中慢慢爛去，看上去自己戲演得不錯，武松似乎相信了幾分，讓鄆哥有了信心，說不定過幾天自己就能翻案了。
在大牢里，過著過著人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此刻的鄆哥也分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不過讓鄆哥心驚肉跳的是，那東西的蠕動越來越劇烈……
「武都頭好好說話，莫要喊打喊殺的……」
武松還記得跟隨著滿臉興奮的武大郎，第一次來到這個小樓的情景，武松沒有想到，自己的嫂嫂是那般的……和武大郎不搭配。第一眼看到潘金蓮的驚訝，已經大大的超過武大郎已經成親的驚訝。
那是一個就不應該再次出現在人世間的聲音！鄆哥聽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武大郎的聲音！
武鬆手中的尖刀沒有絲毫的放鬆：「你是如何賄賂了朱知縣，反而將鄆哥關在牢中？」
一個是從來就沒來過大牢的西門縣尉。
一個是剛才把自己打得不輕的武松。
王婆在一旁凄厲的喊叫著。
而且，那道黑影似乎在往鄆哥方向移動著，同時蠕動著……
「武都頭，可否插一句？」
鄆哥使勁揉了揉眼睛，自己到
鐵尺和牛都頭的關係不一般，今天剛剛被武松教訓了一頓，現在看到他們兩個的頂頭上司在前面帶路，還是忍了吧。
「別過來！」
「好！你就算到天涯海角，武松奉陪就是。」
「你且講來！」
讓鄆哥頭皮發麻的是，從黑暗中突然湧出來一陣子黑煙，噴到自己臉上，嗆得他連連咳嗽……
西門慶肚裏笑笑，向鐵尺吩咐了幾句……
不過這三個人直接把自己當成了路邊的小草，連看也沒看自己一眼。
潘金蓮半憂半喜的睜開了眼睛，果然，那一身白衣勝雪的，不是西門慶又是哪個？
那晚，面對自己嫂嫂端過來的酒，武松把潘金蓮冷冷的拒絕了。第二天，連招呼也不大，就搬去了縣衙居住。武松心裏明白，自己面對潘金蓮的熱情，退縮了。究其原因來講，大半是對武大郎的歉意和倫理的束縛。武松在陽谷縣的時候，可沒少給自己哥哥惹麻煩。
西門慶作為武松的頂頭上司，此刻卻被武松用尖刀遙遙指著，感覺很沒有面子。
武松只好把解腕尖刀往後收了收，以免誤傷了時遷：「此乃我和西門慶那廝的恩怨，和你無關！」
「這個……是剛才武都頭賞的。」
「你！」
「嫂嫂，你再阻攔武松，休怪刀下無情！」
這還是那個和自己哥哥武大郎相依為命，做炊餅的潘金蓮嗎？
西門慶吩咐王婆照顧潘金蓮，自己和時遷帶著武松往大牢而去……
一個死人的聲音！
「
同時，一個憊懶的聲音響了起來：「六娘你要死，有沒有先問過我？」
「也罷，奴家今天就死在叔叔刀下，也算是個了結。」
潘金蓮說著說著身子不退反進，閉著眼睛往武松的刀頭撞了過去……
潘金蓮的眼神雖然有些無助，但越來越堅定：「若是叔叔堅持要去，奴家也只好堅持擋在這門口，等叔叔心平氣和了再說。」
鐵尺還在黑暗中舔著傷口，就看見三個人走了進來。
武松看著潘金蓮壓下來的身子，握刀的手微微抖動了一下……
鄆哥的叫聲在黑暗的大牢中傳出去老遠，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聽起來特別無助……
鐵尺只好……忍了。
而現在，潘金蓮口口聲聲指認鄆哥是兇手，但面對武松越來越細緻的問題，潘金蓮堅決閉口不言。這裏面，必有貓膩！
武松眼神中厲光一閃：「你處處維護那西門慶，其中必有姦情！」
「有些事情，奴家找機會慢慢和你說就是了。」
過了半刻，當鄆哥眼睛往另外一邊看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前方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你這廝就是西門慶！」
隨著乾草被揚的到處都是，那道黑影停止了蠕動，從裏面傳出一句讓鄆哥抓狂的聲音：「兄弟，是我啊，怎麼你連我的聲音也認不出了嗎？」
「那又能代表什麼？」
「六娘不可啊！」
西門慶被黑暗中冒出來的臉嚇了一跳：「怎麼也不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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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遷今日前來，正合替兩家解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