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生水起
第278章 幾千隻鴨子
門外緩緩走進一人，身穿八卦衣手持拂塵：「貧道身為皇城使，保證皇城司不會包庇吹雪樓，還請諸位掌柜放心。」
「這老狐狸，把自己拉出來原來是為了這個！」
西門慶冷笑一聲，甩甩袖子就要上樓，梁樂突然站起身來朗聲道：「大人，且慢！」
這梁樂到底是在幹什麼？「沒聽過。」
那些掌柜的佔了兩張大桌，趕緊給梁樂和他小妾讓出了位置。
對於這種「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語氣，武松「哼」了一聲就要發飆，西門慶卻不以為然的把手一攤：「梁樓主，上樓上雅間就坐吧？」「不用，梁某看這裏就挺好的。」
梁樂道：「大人還有很多客人要招呼吧，快去忙吧，哈哈。」
張如晦手中拂塵一指西門慶：「你不過是個指揮使，須知皇城司還有兩位勾當官在，豈容你如此放肆？」「放肆又如何？」西門慶還未回應，樓上便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西門慶抬頭一看，果然是錢貴拉了譚稹從三樓探出頭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梁樂臉上青筋亂蹦，把手上的扇子都快撕爛了：「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
梁樂拱手道：「大人，汴梁只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釀酒權，這景陽春據說是吹雪樓所出，不知是真是假。」
拉著譚稹又回屋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
梁樂冷笑道：「不然我們三十六家正店聯名上告，一紙訴狀交到開封府，梁某相信開封府會秉公直
西門慶一隻腳踏在樓梯上，轉回身笑眯眯地問道：「梁樓主，怎麼菜不合胃口么？」梁樂冷冷的一指面前的景陽春：「敢問大人，此酒何名？」「景陽春。」
「停止釀造，把產出的景陽春轉賣給我豐樂樓。」
兩個豐樂樓的夥計擠過來把那還在哭啼的小妾扶了下去，那些老鴇才放過了這些正店掌柜們，呼啦啦上樓去了。
梁樂道：「由我豐樂樓來販賣，便不會壞了規矩！」
「梁樓主，冷靜！」
「嗯？這什麼意思？」旁邊胖胖的張掌柜跳起來，卻被梁樂暗中拉了一把，憤憤不平的坐下了。
「沒有關係？」梁樂似乎沒聽清楚一般，特意側了側腦袋：「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西門慶背起雙手嘿嘿一笑：「怎麼？梁樓主今天是來質疑本官的不成？」「當然不是。只是想搞清楚而已。」
西門慶並不否認，也沒有必要否認。
梁樂突然笑道：「梁某倒忘記了，西門大人是皇城司的指揮使，自然不能經商。是梁某糊塗了。」
梁樂臉上得意之色漸濃：「大人先前也說這吹雪樓和大人、和皇城司一點關係都沒有，想必大人是不會用皇城司來壓我們罷？」「那你說怎麼辦？」西門慶突然道。
「那吹雪樓賣什麼？」「吹雪樓可以從我們手中回購，又或者買我們的
梁樂冷笑一聲：「梁某這些相熟的兄弟都在這裏，梁某也就在這裏坐了。」
嘈雜聲傳到三樓雅間，錢貴老神在在的吃了口茶，見譚稹臉色不好，笑得皺紋都推在一處：「這西門慶，膽子就是這般的大。」
「你。」這會兒梁樂才醒悟過來，自己那個做三珍膾的廚子也被西門慶用兩倍價錢挖了去，頓時為之氣結。
西門慶嘿嘿一笑：「諸位倒是給面子，屈尊在樓下大廳。也罷，樓上的雅間就讓給他人罷。」
西門慶耐心的回答。
神運算元蔣敬見時辰差不多了，一聲令下，夥計們忙碌開來，后廚早就準備好的各色菜肴流水線的端上來，同時還有美酒。
「不知這景陽春是三十六家正店哪家所出？」梁樂道：「恕梁某記性欠佳，似乎並未聽到過。胡掌柜，李掌柜，你們聽過么？」這幾句話一出，大廳里頓時安靜下來。
梁樂終於吼了出來，再看後面抱著膀子看熱鬧，完全沒有要上來幫忙的西門慶，簡直就是氣打不一處來：「來人，把這丟人的賤人先送回去！」
「女兒啊，你在梁樓主家裡享福，也不會瓦子看看了？」回答桑家瓦子老鴇的，則是梁樂小妾的哭聲。漸漸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只有怒火衝天的梁樂和他那小妾低頭垂淚的形象。
「自然是真的。」
「好酒！」
梁樂喘著粗氣，兩隻眼睛死死盯住西門慶，往日里的斯文
「大官人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長的如此俊俏，連奴家都動了心，嘻嘻。」
譚稹暗罵一聲，想了想道：「張道長也是古道熱腸，一時失言而已，錢大人何必動怒？」錢貴點點頭：「你們繼續！」
勾欄青樓是什麼所在？這些正店掌柜的風流快活所在，時時壓在胯下的，今天卻要讓這些勾欄青樓的老鴇們坐在他們腦袋上面！
「皇城使？」西門慶笑道：「皇城使是做什麼的，能拿來吃么？」此言一出，張如晦頓時臉上變色：「大胆，皇城使雖然只是虛職，不掌實事，但是當今官家恩賜，怎能容你侮辱？」「光這一句，貧道告到官家面前，你吃不了兜著走！」
「什麼！勾欄青樓的掌柜？是老鴇罷？」「這三十六家是什麼意思，又不是官方冊封的！」
和四周火熱的讚美聲不同，這邊正店掌柜們一個個坐得筆直，菜肴擺滿了桌子，景陽春也倒上了，就是沒有一個人伸出手來。
說話間鶯鶯燕燕，環佩叮噹，鼻中滿是脂粉味，鬧哄哄的就湧進來一大波中年婦女。「大官人太客氣了，有空一定要奴家那裡坐坐。」
「都說景陽春好，還是喝到嘴才最好！」
「哎喲，這不是張掌柜嗎，你可有日子沒去我們那兒了。要不一會兒過去坐坐？」「胡掌柜，昨天我們哪裡的姑娘伺候的還算
旁邊張掌柜和胡掌柜一邊一個，連說帶哄的好不容易把梁樂摁回座位上去：「小不忍則亂大謀！」
說完錢貴又轉頭笑眯眯地問道：「譚大人，你說呢？」譚稹如果說「是」，便承認皇城使是個屁，如果說「不是」，便又顯得和錢貴意見不合。
「來人，上酒上菜！開席！」
西門慶掏了掏耳朵，眼神中滿是不屑：「告？你儘管告去。只怕是你連官家一面都見不到。」
不過這話在大分貝的聒噪中，是顯得如此的弱小，連梁樂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這舉動對於那些個坐在大廳的正店掌柜來說，簡直就是當面一記響亮的耳光！
說起來三十六家勾欄和三十六家青樓只是個虛數，到的滿打滿算也就是五六十個，不過三個女子就等於一百隻鴨子，現在最少也有幾千隻鴨子同時間聒噪起來，頓時險些把吹雪樓的房頂都快給掀開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神霄派大弟子，身為皇城使的張如晦！
西門慶也懶得指出自己已經是勾當官的事實，微微一笑：「這吹雪樓自然和本官一點關係都沒有，和皇城司一點關係也沒有。這麼說。梁樓主可清楚了？」「十分清楚。」
「明明
西門慶把玩著腰間的雷公石，並沒有說話。
西門慶並不理他，只是微微一笑，耳中就聽神運算元蔣敬中氣十足的一聲喝：「汴梁三十六家勾欄、三十六家青樓掌柜的到！」
「梁樓主說得好！」
「你膽子也太大了！」
「皇城司兩位勾當官今天都在這裏，張如晦，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旁邊胡掌柜跳出來附和道。
錢貴罕見的厲聲道：「你那個皇城使的頭銜在老夫看來，就是個屁！」
就在這時，這幾千隻鴨子發現了坐在旁邊運氣的正店掌柜們，頓時眼前一亮，分別找了目標發起進攻。
「道長來的正好！替我們主持公道！」
「果然是好酒！」
那些正店掌柜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西門慶呵呵笑道：「張道長，皇城使不是拿來開玩笑的，你還是好好珍惜吧。」
「那新進門的潘氏可曾拿到釀酒權？」梁樂冷笑道：「此事本來梁某不想在這裏說，但汴梁城中只有，也只能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釀酒權，若是隨意釀酒，豈不壞了規矩？」「就是，我們三十六家正店的利益受損！」
景陽春！
西門慶呵呵笑著：「梁樓主請坐，酒菜馬上就到，還有你最喜歡的三珍膾！」
「你們夠了，都給我走！」
「嗯，很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