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魔法師，為尋求真理而生

「你的劍術，殺不了人。」

一身黑袍的女人看起來古板而不通情理，眼神冰冷卻沒有高傲，對於教室內的學生們只有一個態度——無視。

導師，這個詞彙已經深深地紮根在了墨菲斯的腦海中，在他看來，眼前的人距離「師」這個字眼差的太多了。

「對於空氣中遊離的元素的狀態，我們統稱為『遊離態』，能級在低級狀態下的這種狀態——你有什麼事情，墨菲斯？」

似乎僅僅是一次點名，這位老師便記住了所有人的姓名，她的面龐沒有一絲驚訝，輕輕抬起面頰望向了墨菲斯。

「魔法是用來幹什麼的？」

這個問題讓表情古井無波的老師似乎也愣住幾秒鐘，隨即她出乎學生意料的走下了講台，一身黑袍無風自動，輕輕飄蕩——這是墨菲斯第一次看到有違常識的魔法，所以他有些呆住，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劍柄。

總之，沒有人願意去搭訕這位落魄貴族——至少在他們眼中墨菲斯絕對不會是什麼大貴族，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之前一個自來熟想要拍他肩膀打招呼的傢伙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便被墨菲斯繞到身側將短劍橫在了脖子上，冰涼冰涼的。

清晨的劍術基礎課上，墨菲斯望著剛剛為一眾學生示範了一套基礎動作的教官，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是一個無聲的震懾，讓之前對這門課抱懷疑態度的學生驀然繃緊了神經。

當基爾·埃格曼——也就是那個開學第一天便被墨菲斯打暈過去的高年級老大傷愈返回學校時，順帶一起來的還有他身為子爵的父親，後者自然要向學院討個說法。

轉身離去，卻沒有人離開座位，望著頭頂紛紛揚揚飄下的雪花，墨菲斯第一次感覺眼前的女人擔當得起「導師」的名號。

墨菲斯的長劍崩開了對方的格擋，隨即停留在了對方的脖子前方，冷刃穩如泰山，沒有一絲晃動，表情冷漠而毫無感情，如同盯視死物。

這傢伙是個怪物，變態，警惕而敏感的神經質。

墨菲斯的問題看似很簡單也很幼稚，但是卻讓四周早就看他不順眼的人們集體有些沉默——學了幾堂課，魔法的真正作用是來幹什麼的？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答案。

長劍回鞘，轉身離開——學習的時間，對於追求力量的人來說總是不夠的，所以有些東西該放棄就放棄。

而此刻並不知情的墨菲斯正坐在魔法課教室的最後一排，望著手中一本《元素理論基礎》神情愣怔。

昏昏欲睡的午後總帶著慵懶的氣息，戛然而止的講課驚醒了不少貪睡的學生，舉著手臂的墨菲斯合上了身前厚厚的典籍，站起身，說道：「我有個問題。」

隊伍噤若寒蟬，新生們基本都給鎮住了。

她講她的，下面的學生愛聽不聽。

這是新生們的共識。

這位遊離于普通學生外的傢伙似乎第一次遇到了讓他十分頭疼的東西，對於一位從來沒有接觸過「魔法」二字的人來說，面前正在講台上講課的女人無異於在說天書。

有一說一，雖然學會了貴族禮儀，但是格里斯還沒有學會顧及某些人的面子，這也是他需要逐漸學習的東西。

「翻開你的課本扉頁，你會明白一位魔法師畢生的追求，魔法不過是手段而已，墨菲斯，你的問題是我教學以來第一次有人當面提出的，太多的人在急於學習所謂的大威力魔法上誤入歧途，卻沒有留意過踏入這扇門時那句箴言。」

抬起頭，眼前的女人已經轉身走回了講台，罕見的拍拍手，雖然是九月份的暖和天氣，教室內卻突然間飄起了白色的雪花。

……

墨菲斯的身份，似乎在開學的第一刻便有泄露的危險——這通常意味著他即將面對的危險遠不止學校所警示的那些小打小鬧。

這是面對未知事物的本能反應，或許有的人是崇拜，有的人是恐懼，而墨菲斯則是反抗。

老兵自然要知道下馬威，新兵入伍挨老兵揍一頓是必須的過程，建立服從意識往往是野蠻而粗暴的，卻同時也是最有效的。所以他面對真敢站出來的墨菲斯，直接做出了起手式，意義不言自明。

「如果你覺得你的劍法有用，那就來試試！」

不過下一節課很快就會開始，墨菲斯望著離開教室的背影，面無表情的走向了教室外，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隨即融化，沉默的背影留給了教室內陌生的同學們，卻沒有人出聲嘲諷。

特立獨行的作風很快讓同一個年級的新生們知道了他們身旁有一位古怪的傢伙，他永遠獨行，永遠在做自己的事情，從沒有人見過他和老師以外的人說過話，一身黯淡樸素的灰袍，內斂而神秘，一頭黑髮和海藍色的眼瞳，腰間一柄短劍，再無他物。

墨菲斯低頭，伸手重新翻開了那本《元素理論基礎》，扉頁下有一行淡淡的手寫字跡，寫著「魔法師，為尋求真理而生。」

墨菲斯眨眨眼睛，沒有在乎四周帶著嘲笑的目光和低語，幾步走出了隊伍，站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想要堅持討個說法的基爾巴被父親的兩個耳光扇得泄了氣，卻也明白自己以後用自己貴族身份作威作福的對象應該略作挑選才是了。

……

墨菲斯微微有些出神，腦海中卻是閃過了當初老傢伙說過的那句話——「一切和平，都是有秩序的安定」，眼前的魔法師似乎並沒有她口中「戰爭的武器」那般意義明確而簡單。

「說。」

「鏗！」

和別的科目老師不同，負責劍術基礎的教師都是曾經在軍隊服役過的老傢伙，暴脾氣大嗓門是通病，聽到墨菲斯彷彿嘲諷般的質疑后，這個臉上有道駭人傷疤的傢伙毫不猶豫的用劍一指這個站在隊伍中毫不起眼的瘦弱男孩，大聲道：「不要以為你那幾下花架子可以在戰場上排的上用場！我知道你們這些貴族就喜歡在學過幾手花架子劍術后便看不起這種基礎劍術，你！出來！」

不過緊閉著大門的校長室和副校長出來圓場的情景讓那位護子心切的埃格曼子爵心涼了半截，隨後扔了兩袋子金幣打探口風的結果更是讓他大氣都不敢喘。

在攻擊的前一秒，他彷彿是個根本不會用劍的普通紈絝，但是長劍舉起到落下的一瞬，力量之爆發讓劍術導師渾身汗毛直立！

當然，塔倫斯學院有些東西並不能讓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浪費時間學習。

塔倫斯學院的條件是大多數學院比不上的，但是只有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卻是其淪為二流院校的主要原因——某些師資不夠雄厚。

一劍，分勝負。

墨菲斯伸手撓了撓腦袋，這個動作意味著他有一些煩躁——浪費時間是可恥的，所以他還是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這樣能殺死敵人么？」

「每一位參加戰爭的人，都是抱著爭取和平的願望，即使那些生性好戰——以智慧和打仗為樂的人也是如此，」這位神態冷漠的女人看似答非所問，卻依舊緩緩說道：「魔法，從普遍意義來說，就是戰爭的武器，但是魔法的意義卻不止於此。」

墨菲斯望著眼前的人，覺得有些不可理解，隨即動作緩慢抽出了短劍，沒任何停頓的前沖，舉劍，下劈。

「今天上到這裏，作業是把第一章有關於『元素基礎能及狀態』的所有概念背下，考核不及格的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