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權杖》卷一 繼承人

第四十七章 邁向真理的第一步

卷一 繼承人

第四十七章 邁向真理的第一步

「這條道路,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走的呢。」
女僕為墨菲斯換上了一身灰黑相間的衣袍,輕輕挎上了那不勒斯魔鋼短劍,墨菲斯將匕首也藏在身上,想了想,將桌子上的魔杖握在手中,走向房子外。
更怪異的感覺來自手中的魔杖,它彷彿是一個導體,讓那種電流般的能量通過球體傳導在自己的身上,握著魔杖的手指已經失去直覺,卻條件反射般握的更緊。
自從上一次黛拉看似無意的觸碰魔紋后,墨菲斯已經再一次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變化,初始時只是身體偶爾出現的燥熱,彷彿心臟在被火焰炙烤,雖然難受,卻幾秒鐘便會褪去,而這種感受大多在他練習騎戰或練劍到了最累的時刻才會出現,短暫的幾秒鐘,之後就會消退。
劇痛。
對於君士坦丁的貴族們來說,昨晚發生的一切已是爆炸性的新聞,甚至於阿卡爾公爵都沒有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不單單是因為弗洛伊德這個有著聖穹大魔導師稱號的絕世強者親臨現場,更因為之前艾薩拉公爵竟然和墨菲斯這個孩子有了幾句談話。
墨菲斯舉起了手中的鳳凰木魔杖,抬起頭,望著頭頂壓抑而沉重的天花板,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隨即抿緊嘴唇,毅然決然的向前伸出魔杖,讓杖尖輕輕戳進了那個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光球。
「魔法師的力量,來源於意念,強大的意念,是我們控制元素的第一基礎。」
這是存在於大腦中的能量節,是控制元素的最基本能量來源。
形成「晶絲」有兩種途徑,一種是自然凝結,一種是外力凝結。前者多為天賦異稟之輩所經歷的必然過程,後者卻需要巔峰強者的傾力協助,可遇不可求,而墨菲斯此刻顯然就是在面對這種萬中無一的藉助外力來凝結晶絲的過程。
在府邸的浴池洗澡時,墨菲斯總會望著身上的魔紋發獃,而在清晨的練習過後,他又會很快遺忘那些掩埋在心底的疑惑,投入到魔法陣繪畫的學習中。
遠遠的,在奧斯維辛伯爵府的高大塔樓上,那位不苟言笑的伯爵望著馬車遠去,表情有一絲說不出的玩味。
黛拉的聲音回蕩在四周,墨菲斯不知道自己正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狀態中,他不明白一個普通的魔法師在跨入魔法界的時候應該經歷什麼樣的體驗,而事實上,如克里維那般沒有魔法天賦的孩子無論怎麼冥想或累積,都無法在腦海中形成「魔法師」最基本的身體特徵——「晶絲」。
痛苦讓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抽搐,但是腦海中卻也有什麼東西在如同種子般生根發芽。
這不是好事,墨菲斯很清楚,和當初自己擁有公爵繼承人這樣的地位一樣,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是一個最淺顯的叢林法則,可是沒想著高調也沒想著低調的墨菲斯卻一次又一次被外力生生拔高,以至於他需要面對他這個年齡或實力不該面對的風險和危機。
不過因為目前學院內的學院正在參加例行的野外宿營訓練,所以墨菲斯需要在這個周末過後才能入學。
他無所畏懼。
「我喜歡有野心的學生……」黛拉嘴角微微翹了翹,「但是我更喜歡不怕死的學生。」
黛拉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掌,墨菲斯的面前倏然出現了一個閃爍著瑩瑩光澤的球狀物體,靜靜的漂浮在了他的身前。
而接下來更荒唐的事情是——他即將進入帝國柯西騎士學院進修。
「茫然與無知,總是阻礙我們走向永恆的最大障礙。」
格瓦拉擔任了車夫的角色,摘掉紫鳶尾徽記的馬車很快駛出街道,消失在了貴族雲集的諾貝區。
黛拉輕輕起身,僅僅是這一個動作,卻彷彿讓四周的氣息跟著凝滯起來,黑袍微微飄拂,沒有風的塔樓內倏然有著旋轉起來的氣流,遠沒有風暴般狂躁,僅僅帶起書面的羊皮紙微微翕動。
這個稱呼很唬人,但是看到第七連曾經出過的人物,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個簡單的連隊。
生活對於墨菲斯而言,波瀾不驚。
「伸出你的魔杖,既然選擇這條道路,那就不用再回頭了。」
下一刻,墨菲斯眼前猛然一黑!
黛拉冷清的聲音回蕩在塔樓內,此刻起,墨菲斯真真正正踏入了「魔法師」的行列,邁過了那個高高的門檻,開始向真理走近了他蹣跚的第一步。
這位公爵大人依舊如常的靜靜站在自己卧室的陽台上,望著遠處那個持騎槍練習的身影,負著手,不發一言。
終於,在足足接近一個小時的煎熬后,原本體積不小的球體消失不見,此刻的墨菲斯渾身如同浸在了水中一般徹底濕透,頹然跌倒在地,手中短劍和魔杖卻緊握依然。
一般來說,能讓艾薩拉公爵主動說話的人,要麼幾個星期後被帝國的裁決部門拖走,要麼就是直接畏罪自殺死在了自己的府邸,並且這位風華絕代的公爵大人其實有著一個坊間並不好聽的稱呼——「黑寡婦」。
在輕輕翻過阿奎那《神學大全》今天需要翻看的一頁后,墨菲斯用羽毛筆在旁邊的羊皮紙上記錄下了自己的疑問,靜靜思考一陣,隨即起身,準備去往塔倫斯學院外的那個塔樓。
※※※※
恐懼?
「那麼,你清楚你現在的目標么?」
墨菲斯大口大口的喘氣,雙眼緊緊閉著,身體平躺在了地板上,而那身黑灰色的貴族衣袍之下卻有些光芒在閃爍著。
墨菲斯目光抬起,停留在了導師那似乎不再冷漠的面龐上,展顏一笑,道:「或許我會是一個讓您滿意的學生了。」
腰間的短劍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展露鋒芒,這位伯爵所擁有的權勢連溫德索爾公爵都要重視,但是如今兩人卻很少有什麼交流,正如之前的晚宴奧斯維辛伯爵並沒有參加一樣,這其中有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柯西騎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在墨菲斯從晚宴回來的第二天下午被老管家親自放在了他的手上,這張羊皮紙上除了學院本身的院長簽名以外,還有幾位軍部大佬的簽字,看得出為了讓自己順利的入學,老公爵動用了不少許久沒有動用的權力,而墨菲斯即將進入的是騎士學院最有前途的連隊,有著「怪胎製造機」外號的「第七連」。
「無知非天真,而是罪惡。」
墨菲斯靜靜站著,目光停留在導師腳旁的地板上,黑色的法袍垂著,安靜而凝重,總是若有若無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淡香,既不讓人陶醉也不讓人反感,青黑色的地板光滑內斂而沒有反光,如同深邃的夜。
阿卡爾公爵不知道是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從第二天太陽升起之時,自己的兒子昨晚的表現應該已經通過工工整整的書面捲軸地交給了那位皇宮內的皇帝陛下了,至於後果——沒人知道。
墨菲斯有些疲憊的抖了抖因為長時間使用羽毛筆而酸痛的手,抬起頭,望向了眼前那句警言「若希望掌握永恆,則必須掌控現在」,伸了個懶腰,繼續低頭繪畫那幅初階魔法師級別的「納吉尼蛇形陣圖」。
弗洛伊德贈送的魔杖靜靜的躺在墨菲斯的書桌上,這代表著一個公認的身份——只有經過工會審核的魔法師,才有資格佩戴魔杖或法杖,而這柄法杖則意味著弗洛伊德直接動用自己的權力為墨菲斯的身上強行罩上了一層本不該屬於他的光環:「魔法師」稱號。
讓人無法喊出聲音的劇痛倏然間傳遍了全身,墨菲斯張大嘴巴,卻連哀嚎都發不出來,眼前從無盡虛空般的漆黑倏然間開始閃現無數事物,有難以形容的流光溢彩劃過,繼而竟是看到四周被一片比星空還要絢麗萬倍的色彩包圍。
看似友好的面具下往往暗含殺機,而有時劍拔弩張冷眼相向的兩人更可能是暗地裡的盟友,這就是君士坦丁的貴族們,一個永遠帶著面具不知其後表情的社會群體。
走近塔樓,迎面便聽到了導師黛拉的話語,墨菲斯微微停住腳步,躬身行禮,作為一個貴族,他或許是第一個將魔杖和短劍同時別在腰間的人,不過看到墨菲斯身上多出來的那柄黑色鳳凰木魔杖,這位不苟言笑的魔法導師目光連個多餘的停留都沒有,只是繼續輕聲道:「在很多時候,我們看似做出了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卻收不到應有的效果,那是因為我們內心並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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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拉的問題讓墨菲斯微微抬起了頭,他略微思索,隨即右手輕輕拔出那不勒斯魔鋼短劍,左手抽出鳳凰木魔杖,兩者握在手中,十指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