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繼承人
第八十二章 變數
狗屎一樣的政治，臭不可聞卻偏偏不可或缺。
聽上去反正腦子正常點的人都不會覺得一個有著「暴發戶」綽號的尼耶爾家族和從不愛現身公眾面前的「獵戶」維也納家族能拿出整個駐地成員和五個審判者血拚，而最後竟然正巧沒剩下一個人——可是政治就是這樣，消息傳遞給的是「柯布右眼」而不是「裁決之劍」，這兩個隸屬同一部門的機構從來都是看不對眼的，這就造成最終結果是裁決之劍生生吃悶虧而柯布右眼在將消息傳遞的過程中將整個事件「美化」一下，拿出一些「證據」，最終讓所有看戲的人無話可說。
而公爵在清晨遞交給宗教裁判所「柯布右眼」的報告上則順勢寫道：「裁判所『裁決之劍』的高階裁判長小隊在領地內因為遇到了正在暗戰的兩大血族尼耶爾家族和維也納，直接展開戰鬥，最終全部陣亡。」
兩隻黑色蝠翼彷彿要無限伸展般近乎籠罩了阿什坎迪的身影，彷彿惡魔般的雙翼上閃爍著暗淡的魔紋，這代表著實力登峰造極后的強大！
「隨時恭候。」
阿什坎迪語氣冷淡，轉過身望了望那個歲數還沒她零頭大的孩子，似乎也懶得跟他多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契約的作用範圍我需要測量一下。」
沒有控制與被控制，只有掠奪與被掠奪，這就是神聖加百列帝國的地下秩序。
墨菲斯揚了揚眉毛，疑惑道：「我
墨菲斯淡然吐了口氣，徹底放開自己之前的忌憚和謹慎——對於身旁的這個傢伙，他絕對是不願意接近並且能離多遠有多遠最好的，如果沒有她，裁判所哪能隨隨便便就跟自己交火？可是如今的問題卻轉變成了自己如何能擺脫眼前這個災星的陰影。
「接下來你準備開始你的復讎大業了？」
……
而在一切趨於平衡穩固的今天，一位出現在祖瑞爾的女人似乎隱隱打破了這種平衡。
而他並不知道，阿什坎迪離開后並沒有走遠，清晨焦頭爛額的老公爵接到了領地內情報系統傳來的消息——兩個在此準備駐紮開火的血族家族一夜之間全軍覆沒，似乎連一個活口都沒有逃出去。
他明白，自己下一次和她見面，或許就需要隨時面對生命危險了。
神聖加百列帝國。
如她所言，若是依舊做不到，那就只好用盡一切辦法殺死另一個契約者來解除了——即便理論上她「自己」做不到。
墨菲斯點點頭，很快的明白了對方什麼意思——「現在就走？」
愛德華三世，拜占庭帝國的主人，大陸第一強國的君主。
阿卡爾公爵眯了眯眼睛，卻是輕聲道：「作為一個表態，你需要回去在公眾面前露個面。」
除此之外，這裏還有著隱藏於各處的狼人、傀儡師、薩滿等等腦袋上
阿什坎迪目光移開，面容在淡淡的月光下蒼白而沒有血色，思索片刻，似乎還有什麼想說，不過最終沒開口，只是在墨菲斯起身剛要說什麼時，背對著他輕聲道：「若是我失敗了，那我便會不遺餘力的來殺死你。」
而近百年來的「凈化」——也就是對於所有異端……包括占星師、鍊金師、魔法師等在其他帝國被允許的職業的清剿行動已經起到了不小的效果，曾經盤踞神聖加百列帝國的七大血族尖端家族已經去掉三個，有一個甚至基本上徹底除名，剩餘幾個苟延殘喘的種族自然就包括了實力依舊強悍的克雷芒家族。
也沒有再說廢話，站在窗戶旁的阿什坎迪輕輕轉過身，緩慢的抬起了雙臂。
「收拾東西準備返回君士坦丁吧，如果不去當面跟裁判所和愛德華解釋解釋，估計就不好說了。」
那刻在墨菲斯小臂上的印記絕對不是目前的教廷和裁判所所熟知的任何一個法陣，上面時不時迸發的氣息絕非單純的光明力量那般簡單，身為劍聖的阿卡爾公爵自然能夠體會到黑夜降臨時其悄然散發出的脈衝般的黑暗波動，若是阿什坎迪離開后依舊如此，墨菲斯定然不能夠在君士坦丁久留。
一個契約，一位傳奇而神經質的人物，墨菲斯返回穆倫塔爾的安定生活因為這兩樣東西而瞬間打亂
已經明白對方想法的墨菲斯只能接受這個現實——阿什坎迪是在丈量契約的作用範圍——魔法契約的作用都會有著一個「理論範圍」，超出範圍則契約會逐漸失效，但是這種契約雙方「有效」距離根本沒有任何書籍可以做出統計，是因為這是根據契約雙方精神契合度和實力來確定的，不過再強大的契約，也有一個「臨界值」，阿什坎迪就是準備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來解除契約。
在這個國家，當帝王的或許曾經是乞丐、或許曾經是木匠，這都是事實，雖然近三百年來皇室已經被郎基努斯家族牢牢掌控，卻沒人能肯定下一個五十年會發生什麼。
似乎突然之間，眼前的女人又被一層迷霧籠罩，墨菲斯望著這位黑暗女王猛然躍出窗戶，近乎瞬間消失在黑夜中，心中不由得有一種莫名的情緒。
對此，墨菲斯坦然接受，和父親繼續交談兩句，墨菲斯返回了卧室，準備著兩天後踏上去往君士坦丁的路途。
而歷史上能做到這一點的最典型人物，就是那位克雷芒家族的執掌人威廉親王！
公爵的面龐突然間籠上一層落寞，「和裁判所結仇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阿什坎迪已經很『大度』地為她這一次的行為留了妥善的收尾方式，但是作為契約另一方的你卻沒有辦法做到她那般無拘無束，所以剩下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打
「復讎？仇太多了，輪不到你來提醒。」
墨菲斯目瞪口呆，心中震撼到無以復加——她難道不是狼人么？
最簡單的規則——她無法給自己帶來安定和利益而只有無盡的災禍，所以別的想法都不要去想，趕緊送走最好。
※※※※
宗教裁判所永遠不會在明面上對某位貴族或某個家族發布通緝令，至少在帝國內部上層，一切永遠要維護出一副風平浪靜的情景，阿卡爾公爵很明顯的暗示已經表明這一次裁判所的折損已經有了借口，至少明面上不會撕破臉皮，但是下一次顯然不會這麼好說話。
「現在。」
翌日，返回公爵府的阿卡爾公爵面色出乎意料的沒有墨菲斯想象中的冰冷，只是顯得略微嚴肅。
墨菲斯不知道所謂的借口是什麼，也沒打算問，作為一個貴族的繼承人不願接觸這種涉及政治的話題其實並不明智，因為早晚有一天他會站在父輩的位置上去面對比如今更為兇險的環境，只是對於墨菲斯來說，一位即將十六歲的孩子在短短几天內經歷的大起大落足以讓普通人仰望一輩子，而這所導致的結果就是讓原本不愛說話的墨菲斯更加沉默寡言起來——與之對應的，就是他練劍是更加刻苦，研習魔法陣更加賣力。
公爵何嘗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安安靜靜平平穩穩的在柯西騎士學院安然畢業，只是一位和狼人簽訂契約的人類能在宗教裁判所的眼皮子底
梵蒂岡教廷在神聖加百列帝國的宗教地位遠比拜占庭的牧首聖庭要高的多——所謂高，是指其政治影響力，教皇的永無謬論原則在這裏得到徹底貫徹，所謂的神聖加百利帝國君主遠沒有拜占庭大帝愛德華三世那般有著直接而透徹的影響力，甚至於很多政治命令都要教皇允許后才能敲定，其中掣肘可見一斑。
霎時間，黑暗的氣息籠罩整間卧室，而阿什坎迪的後背倏然出現了兩隻蝠翼！
得知阿什坎迪已經離開的消息后老公爵沒有意外的神色，點點頭回道：「裁判所的事情本來沒有理由應付，但是她離開后卻給了我們一個理由，所以暫時不用擔心裁判所的追究。」
「哦。」
老牌貴族談及皇帝時不會使用尊稱，這不是不敬，而是帝國沿襲的習俗——因為沒有人知道帝國下一任主人會是什麼姓氏，拜占庭最有名的皇帝不是劃分領土開國自治的君士坦丁一世，不是將疆土擴大到重新規劃帝國版圖的安德烈二世，而是一位在當皇帝前僅僅是個不識字的農民的喬治一世！
作為前身是古西伽帝國首要政治商貿中心存在的地區，神聖加百列帝國有著比拜占庭更多的古老建築，進入國境之後的第一大城市祖瑞爾城還留有古西伽帝國的大部分神殿與遺迹，古老的文化在這裏棲息傳承，處處透著濃郁的哥特式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