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戰略重心轉移

哈迪斯親王從不說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墨菲斯和阿什坎迪出現在戰場上，你事先知道么？」

老公爵看上去比上一次見面要顯得蒼老些許，這讓知道墨菲斯下落的莉莉絲心裏莫名的有些發緊。

哈迪斯親王起身，望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是說道。

墨菲斯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宣布「散會」，而阿什坎迪卻在其他人走開后輕聲問道：「有沒有可以看的書？」

旁邊的康納見沒人說出什麼有用信息，趕緊提議道：「距離最近的幾個國家似乎沒有多餘選擇，伊森格爾和巴利切目前關係緊張，不過我們去的話不會牽扯到梵蒂岡，那裡的財富應當足夠守夜人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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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周內應該會得到消息，在確認拜占庭佔據優勢之後我們要做的就是藏好一切，等待，這段時間內我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神聖加百列帝國通緝措施遲早會讓翡冷翠被搜遍，所以我認為當前情況下應該轉移到其他國家，」墨菲斯望著眼前自己唯一能信賴、或者說能依靠的幾個班底，手中的地圖輕輕展開，「誰能提供一些意見？」

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軍隊退回了翡冷翠，拜占庭的槍騎兵銜尾追殺到這座小鎮時沒有繼續前進——畢竟誰都知道僅僅一場總人數沒有超過一萬人的戰役遠非代表最終的勝利，雙方總兵力在不斷地拉鋸中會陸續投入至少超過四萬人已是最低數字，所以見好就收的拜占庭騎兵劃了一道弧線，留下加百列無數士兵的屍體揚長而去。

摘下頭盔，莉莉絲伸手整理了一下頭髮，原本白皙的面容也因為從未中斷的訓練和實戰微微發紅，當走入巨大營帳的中央時，已有兩個熟悉的身影靜候其中。

莉莉絲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了幾分。

哈迪斯親王笑著回答：「無論墨菲斯之前做了什麼，無論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什麼角色又或者有什麼樣的身份，拜占庭軍部都會睜大雙眼看到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和那個女人幫助了整個軍團，挽救了近千人的生命。」

親王的口氣很公式化，不過隨即卻壓低聲音繼續道：「不過我個人很支持他的行為，別管這從頭到尾是不是他搞的鬼，至少給弗丁和加百列造成的損失我和阿卡爾喜聞樂見。」

「父親。」

「溫德索爾公爵。」

墨菲斯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印記，隨即抬頭問向了一直沒說話的克里斯蒂娜道：「你的領土到巴利切幾天路途？」

離開的阿什坎迪回了自己的帳篷，墨菲斯嘆了口氣，依舊坐在篝火前，望著跳躍的火苗發獃，海德拉巨大的身軀無聲的遊動過來，那比墨菲斯身體還要大的腦袋停在了他的身旁，乖乖的爬著。

「長劍唯染血才可鋒利，現在的你，應當明白這句話的意義了。」

「吉爾曼帝國不行？」

老公爵臉上的失落和無奈顯而易見，最終還是嘆氣一聲，道：「能活著就好，一位父親，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長大，現在他已可以獨當一面，我應當欣慰才是。」

莉莉絲突然問了一個並不相關的問題。

「還好沒忘記。」

康納對於大陸的目前局勢很是了解，不緊不慢的分析著，「英格威『血腥瑪麗』下台後，新任女王表現出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強勢和侵略性，並非如『血腥瑪麗』般將刀劍對準自己的人民，而是真正在將國力緩慢提升並伸出了對外侵略的爪牙。」

「所以——？」

說是會議，氣氛卻很冷，康普頓讓娜兩人屬於三天不會多說半句話的悶葫蘆，克里斯蒂娜尷尬異常，阿什坎迪只是聽，卻不愛說，僅剩下康納在儘力維護著會議的氣氛不至於落入冰點。

莉莉絲在戰鬥中受傷了。

而巴利切則位於大陸西端，是繼君士坦丁之後大陸第二大高文明程度國家，國力近年來急速上升，大有和拜占庭分庭抗禮之勢，只不過因為接壤弗丁帝國而遠離大陸中東部，所以很少有這個國家的消息流傳到拜占庭平民貴族耳中。

阿卡爾公爵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開口問向了莉莉絲，甚至沒有詢問她有沒有和墨菲斯見面。

康納毫不猶豫的回答。

旁邊的公爵撇撇嘴，詼諧的表情讓莉莉絲一直緊繃的心弦微微鬆了下來——看起來，兩位大佬對於墨菲斯的行為從始至終沒有反感。

伊森格爾，位處神聖加百列帝國南方，雖然同樣位於梵蒂岡教皇轄區管轄內，但其實際是兩部分組成，即米加公國和威爾斯公國，由兩位大公共同管理，同屬梵蒂岡教廷信仰管轄，而整個伊森格爾雖僅有加百列三分之一大的領土，卻有著不亞於整個神聖帝國的驚人財富，因為這裡是大陸最著名富商的集散地，同時也是「銀行」的誕生地，又是「藝術」這一奢侈詞彙的最高代表。

一小時后，走入巨大營帳的莉莉絲尚且穿著染血的戰袍，四周的衛兵至少都是低階大騎士，這種警戒級別已經足夠說明其中人物身份之駭人。

而守夜人此刻依舊在野外無人知曉的角落中搭建著簡陋的營地，兄弟會成員已所剩無幾，都被分配在不同地點由霍利爾家族的吸血鬼監督擔任斥候工作，營地中心只有康納、康普頓、讓娜、阿什坎迪、克里斯蒂娜這五個人，巫毒教派的三位低階成員並沒有被墨菲斯允許進入核心區域，此時此刻，這個年輕的領袖在夜幕下的篝火前靜靜坐著，幾位手下和阿什坎迪同樣圍成一圈，看起來似乎是第一次守夜人「高層」的會議。

僵持十多年的父女倆再一次見面，莉莉絲卻沒有了以往的任性和執拗，她微微低頭，手中握著的皮手套被輕輕捏緊。

對於目前的守夜人來說，這場由戰鬥似乎並沒有帶來任何實質性好處。

「吉爾曼帝國極端排外，英格威最近十年大有和吉爾曼與弗丁開戰的架勢，那裡穩定程度並不是很理想。」

「不容易。」

當然，對於整個戰場的其他士兵來說，右臂的肌肉拉傷根本算不上「傷」，騎槍折斷，長劍砍到卷刃，整場戰鬥莉莉絲英勇殺死了超過十五名敵人，卻因為騎槍過度衝擊的反作用力而導致肌肉損傷。

「異端出產國？不錯。」

「他以後還能光明正大的返回拜占庭么？」

莉莉絲腦海中的很多話語，最終卻匯作這三個字。

「謝謝。」阿什坎迪微笑接過，安靜的讓墨菲斯都覺得有些不適應，戰爭所帶來的壓力，對於眼前的女人來說完全不存在，她想做的，似乎就是幾百年來自己從未做過卻需要做的事情，毫無做作，毫無偽裝。

他拿出了那本讓康納從柯塞妮堡挖出來的《羅蘭之歌》，這本並不厚的傳記式小說是兩百年前由弗丁帝國出版的通行本，還沒有如今再版本里對於騎士美德繁多的歌頌，卻是主要以弗丁當時君主查理一世為主視角描寫的文學作品。

旁邊的哈迪斯親王伸手遞給她一封已經寫好的信件，輕聲回答：「這要看他自己了。」

「沒有什麼所以，這是既成事實，我能給出的答案只能是他的表現已經通過書信形式遞交給了愛德華，至於怎麼處理，不是我說了算。」

「這就學會護短了？」哈迪斯親王突然笑了，那張不苟言笑的冷峻面龐突然出現這個反差極大地表情，讓莉莉絲都有些措手不及。

「哪裡的傭兵業最發達？」

克里斯蒂娜一見有用到自己的地方，立刻精神高度集中，回道：「信使可以在兩天之內抵達，如果是馬車，大概四天到五天。」

「墨菲斯的父親在這裏，你覺得我現在下什麼命令比較合適？」

一旁的溫德索爾公爵表情同樣玩味，這讓連二十歲都不到的莉莉絲有些架不住面子，卻少有的沒有任何反駁，就那麼低著頭，等著父親的回應。

墨菲斯沉思半晌過後，問道。

莉莉絲沒有行貴族禮節，而是士兵使用的敬禮，畢竟屋子裡的兩人便是整個拜占庭軍部的核心。

「說實話，如果是現場的這幾個人，我們最適合的工作應該是小型高端傭兵團。」康納目光微微撇了撇阿什坎迪，繼續無奈道：「而且是最高端的那種。」

「巴利切，號稱每個傭兵隊伍都擁有魔法師的『異端出產國』。」

莉莉絲抬頭，猶豫半晌，回道：「我想知道你們對他的態度。」

沉默，讓娜和康普頓表情木然，克里斯蒂娜不敢吱聲，阿什坎迪揚揚眉毛，最終打了個哈欠道：「去個離教廷遠點的地方吧，殺了這麼久，我都厭煩看到梵蒂岡教廷那個聖三一的標誌了。」

「墨菲斯……現在還好么？」

「你看我們這些人在一起像是幹什麼的？」

這對於她不是什麼大事，這種傷纏上幾圈繃帶后三四天便能恢復，只是在跟隨部隊返回後方營地后，剛剛下馬的莉莉絲還沒來得及卸掉輕鎧，一位來自拜占庭整個陣地中央總部軍營的高級軍官便親自找上了她，在向營地的旗團大隊長出示一份簽名和徽記嚇人的證明后，徑直帶著莉莉絲去往了前線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