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一章 死亡，是一個奢侈的願望
而在這血泊中出現的那個身影，則單膝跪地，對墨菲斯低下了她曾經高傲的頭顱。
「嘩……」
但是這一次事件的發生，讓索蘭達不禁回憶起上一次煉獄出現這種事情時的情景——手指輕彈，他面前的空氣中浮現出了一個暗紅色的倒置五芒星。
相當於劫後餘生的安達里爾輕輕呼吸著，失去禁錮的她已經因為「死過」一次而再沒有了衰老詛咒的影響。
這是安達里爾最後的反擊，墨菲斯明白這個女人確實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不過他的堅持為他最終贏得了一絲優勢——眼前的痛苦之母肉體已經開始崩塌，先是左手小臂的骨骼在一聲脆響中承受不住肉身的重量折斷，隨後是面孔上的五官如同融化般向下剝離，最終露出了慘白的頭骨。
暗紅色的身體，接近三米的身高，六隻代表究極實力的長角——索蘭達，這位煉獄領主以「分身」的形式出現在了千米之外，而在他出現的那一刻，身前便猛然爆出了一團金色的光芒！
她死了？
無比安靜的一分鐘，墨菲斯似乎猜到了眼前的東西是什麼。
「呼——」
索蘭達的身前，一位被無數鎖鏈束縛的天使因為痛苦而跪倒在地，背後的光翼甚至在高溫中融化了一半。
恍惚之間，他再一次看清楚了四周——自己依舊站在位面傳送門前方，身前是禁錮安達里爾的法陣，可是那地面之上只有一攤令人作嘔的「
時光荏苒，彷彿一切就在昨天，腳下水波的倒影中，剛剛那個蒼老而醜陋的面龐重新變成了含苞待放的模樣，對於安達里爾來說，這如同一次涅槃，重生之後，她似乎讓自己的內心輕輕跨過了一道曾經無法逾越的門檻。
索蘭達目光轉向了腳下熔岩山口的角落中——身為羅德級的存在，他對靈魂與力量的理解早就超乎了普通人想象的極限，幾乎在他目光停留在自己領地角落的一剎那，那個噴薄著火焰與岩漿的地方便同時出現了一個身影。
血液在墨菲斯面前向四周衝出，浸濕了他的衣角和皮靴。
墨菲斯皺著眉頭，抬起了手掌。
墨菲斯別無選擇，這種以靈魂起誓的契約在魔法學上是幾乎毫無漏洞可言的「契約法術」——他最終伸出手，握住了那團即將消散的光芒：「我接受。」
煉獄，無盡火焰中一座高聳的山峰之上。
「如果你不接受，或許就沒有機會知道你想要的那些線索了……不是么？」
「呼……」
索蘭達回想著安達里爾和自己述說的話語——烏列的計劃？那對於索蘭達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陰謀，主天使想讓各個位面陷入混亂就如同煉獄的領主想要世界和平一樣，很多事物的表面與本質有著根本差異，他思考問題的方式顯然不會如此膚淺。
無數場景伴隨著那一躍而倏然消退，取而代
抬起頭，赤裸著身體的安達里爾莞爾一笑，嘴角帶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在墨菲斯不解的同時，地面上那安達里爾的「屍體」突然間發生了變化——肉、骨頭、白色的毛髮倏然聚作一團，竟是瞬間成為了一個肉球模樣的事物，隨即……有力的心跳聲開始從中傳出。
「嗡……」
「嘩——」
這位煉獄領主邁前一步，伸手捏住了身前渺小而無力的天使，毫不費力的提了起來——卡爾帕里斯的鎧甲早已碎為灰燼，此刻狼狽至極的模樣幾乎讓人無法辨認他的形象。
墨菲斯揚起了眉毛——他可沒有給眼前這個曾經的惡魔披衣服的念頭，可是目光卻也無法從安達里爾的身體上挪開，她的模樣如同十三四歲的女孩兒，這種即將發育卻還沒來得及發育的身體狀態，完全源於她沒能「竊取」墨菲斯更多能量的緣故……
不過這已經足夠她展現曾經那讓無數人為之傾倒的美貌。
墨菲斯皺緊眉頭細細感受，沒等細想，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莫名顫抖——彷彿自己的力量在飛速被什麼東西抽空一樣，這讓他本能的喝止道：「停下！」
「呵……要記住，在我的地盤上，死亡，是
墨菲斯並沒有任何鬆懈，反而握緊了手中的聖槍碎片。
顯然，他察覺到了安達里爾的「死亡」。
幾乎在瞬間，這種感覺竟然離奇的消失了。
「這一次，是因為你？」
「阿嚏！」
嬌小的身軀完全赤裸，尚有血液浸泡留下的余漬，因為墨菲斯腦海及時的命令，她未能竊取過多「主人」的力量，但對於實力跨越「α」級別的墨菲斯而言，這一點點時間的疏忽，所丟失的力量已經不可小覷。
反將一軍。
「看來，我沒有多餘的選擇了，不是么？」
安達里爾，痛苦之母，死於煉獄領主索蘭達的衰老詛咒——但在死亡的瞬間，藉由靈魂契約達成時的短暫空白並從墨菲斯身體竊取一部分本源力量的她，此刻竟是通過「獻祭」這個煉獄的禁忌法術，以人類之身重生在了人類位面。
安達里爾緩慢的抬起手掌，掌心出現了綠色的光團，她的骨頭似乎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身體，聲音都顯得顫顫巍巍：「我，安達里爾——以靈魂宣誓，為你奉獻一切，包括我的肉體和意志。」
兩隻手掌猛然戳破了肉球的表面——瞬間無數殷紅血液噴薄而出，隨即這肉膜伴隨著那雙細嫩的小手向兩側分開而徹底爆裂——
「噗！」
索蘭達的指尖輕輕點在了五芒星中央的空白位置，眯起眼睛，低沉的聲音似乎是在和未知空間的某個存在對話……
墨
接近五十米身高的索蘭達單手托腮，赤紅色的眼瞳凝望著山峰之下煉獄世界的「風景」，似乎正享受著為數不多的「清閑」時光。
水流從天而降，瞬間將安達里爾澆了個透心涼，也沖刷乾淨了她身上僅剩的血漬，此時此刻，她白皙的肌膚徹底顯露在了墨菲斯面前，一頭黑髮垂到腰際，胸前稚嫩而沒有了之前的豐滿，寒冷的水流讓她緊緊抱著胳膊，隨即哆哆嗦嗦的揚起了頭——
耳邊似乎依稀還有「使徒之座」上天使與惡魔混戰的爆鳴聲，阿什坎迪在時空亂流中消逝的身影讓他心口無法抑制的抽痛起來。
※※※※
神聖的力量噴薄而出，可這原本能造成煉獄惡魔死亡的光芒對於索蘭達而言根本就毫無作用，如同淋了場毛毛雨一樣的他伸出手，輕輕做出了捏握的動作……
五個角，代表五位各司其職的煉獄領主，這是所有位面強者們的共識——不過這個「共識」是指近百年來的事情，更早……譬如四百年前，五芒星的意義並非如此簡單。
這個圖案如果出現在人類位面，幾乎會遭到所有宗教人士的打壓與反對甚至兵戎相見——因為倒掛五芒星，意味著人的精神指向地獄，而這個標誌，則是煉獄大惡魔五位羅德級存在的主要象徵。
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碎般，墨菲斯的腦海中倏然出現了一聲爆鳴，繼而他的眼前閃過無數
「讓我想想……遊離于馬格納斯議會之外的戰鬥天使，你的名字應該是——卡爾帕里斯？」
「如你所見，主人。」
煉獄領主索蘭達的身軀如同黑夜中燃燒的火炬，此刻的他安然坐在峰頂一個碩大的石椅之上——高聳而雕刻著無數痛苦面龐的石椅有著挺直而式樣刻板的椅背，黑暗的色調壓抑而沉重，這如小山般高大的椅子似乎是這裏唯一的人工建築物，山峰之上的地面流淌著從座椅下方滲出的岩漿，這位煉獄五位羅德級存在之一，就這麼處於溫度高達千度的「熔岩王座」之上。
碩大的五芒星陣毫無反應，不過這並沒有讓索蘭達有多餘疑惑，他揮揮手驅散了法陣，開始思考那些可能波及到煉獄的雜事上——顯然，在人類位面被那個「守護者」迎頭痛擊的滋味並不好受，雖然未受傷，但強行撐開時空結界並釋放衰老詛咒確實讓他有些耗費精力。他思考著在人類位面所觀察到的線索，可是尚未有幾分鐘，他便突然間睜開了那紅彤彤的惡魔之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鋒利的手掌在空中一揮，空間伴隨著他的動作四處都出現了一瞬間的震蕩……繼而，他眯起眼睛，有些憤怒道：「就這麼寧願死於衰老詛咒也不願意回來？」
「人類？」
下一刻，光芒瞬間消失。
有多長時間沒有發生過位面侵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