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十四章 「兔子隊長」的決策
「今天到此為止。」
而在莉莉絲前方，這三支隊伍的領導者卻都是墨菲斯曾經打過交道的傢伙——希丁克和他的副官科文、布澤爾帶領一百七十人的隊伍處於陣型中間；薩拉·查士丁尼帶領的查士丁尼家族衛隊及三十名貴族組成的兩百人衝鋒兵團在左側，右側則是以德科為首的家族騎士兵團及四十位拜占庭貴族新銳共一百五十人，三支騎兵團的任務很簡單——前線斥候傳來了拿勒帝國的軍隊動向：在距離拜占庭軍部大本營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支步兵軍團正在試探性的前進，而全副武裝的三隻騎兵團連帶後方莉莉絲帶領的中隊的任務就是對這支隊伍進行一次奇襲並返回。
所以對於克雷芒家族這個略顯突然的消息，包括教廷在內的大多數國家都選擇了拒絕——不過這背後並不意味著所有人把血族的行為當了笑話看，卻是集體不約而同的設立了一個新的部門或機構，用於研究克雷芒家族所謂的「共同的敵人」。
「克雷芒家族已經不是千年前的克雷芒了，現在他就像我們這群老傢伙一樣，經不起折騰，傷了、累了，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恢復，如果動作太猛，恐怕自己要比敵人先倒下。」
「圓桌騎士議會兩個星期後會有一場會議，我和唐吉坷德會去參加，我相信這不是什麼巧合——因為這場會議的緣由和威廉前段時間的作為很有聯繫。」
「哼。」
蘭帕德在春日的第一縷陽光遍及領地的同時接到了皇都布提嘉增兵支援的消息。
「似乎要是我在力量上走到極致，就是單純將身體力量發揮到極限的存在，而你則是完全將靈魂力量發揮到了極限——如果我們兩個結合一下，是不是實力會更強大？」
加起來共七百人左右的騎兵部隊用來應對人數可能只有一千多人的隊伍，說的直白些完全就是碾壓——這群貴族少爺們別的不說，個頂個騎著名貴軍馬和全身鎧甲，甚至為了長途奔襲還帶了備馬，武器精良而氣勢驚人，他們的出現徹徹底底就是為了撈些無關緊要的功勛以在返回拜占庭時佩戴上幾枚象徵勇武的勳章。
十天之後，大陸的各個勢力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以往最為高貴自傲的血族竟然向他們傳遞了一個措辭委婉的信息，內容不外乎暫時放下矛盾和成見，就可能到來的共同敵人達成戰略上的同盟。
而與此同時到來的，則來自讓人意外的瓦里安……這位「信條」的幕後存在給予了墨菲斯一項極為難得的「榮譽」：從今往後，墨菲斯有資格通過信條直接聯繫瓦里安·康薩納斯本人。
阿卡爾公爵聳了聳肩，笑著離開了營帳——而不一會，軍區內便響起了騎兵團集結的號角。
「不管如何，失敗是事實，那扇門雖然被『法則』的成員關閉，但是煉獄的領主出現，已經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我們需要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如果真的發生位面入侵，那些家族們返回這個位面，我們如何面對？」
黑格爾遞出了威廉·克雷芒的親筆信，墨菲斯揚起眉毛接過，閱讀完畢后便直接用元素力量絞碎了羊皮紙。
「敵人不傻，第二批斥候回來之前，我們最好別輕易下結論，」希丁克的目光從手中的軍事地圖上掃過，「還有，省著點吃，咱們可沒有帶夠三天的口糧，這次襲擊如果被耽誤在野外，靠野味可活不下去。」
另一位長老年紀大的可以比擬拜占庭帝國，蒼老的他似乎連眼皮都懶得抬起來，「位面傳送門已經被『法則』關閉，上一次也是他們，下一次也會是他們，所以我們只需要安心在這裏休養生息就夠了，威廉，你所說的那些危機至少在我死之前是看不到的。」
年輕的墨菲斯現在並不明白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未經鍛打的鋼材可是成不了好刀的。」哈迪斯眯起眼睛，指了指身前沙盤上標註的幾塊區域，「那群傢伙已經開始排陣壓進了，這一次先讓那群鍍金的小子們試試手？」
……
身處克雷芒目前所在的城堡的他正在和幾位家族內僅剩的幾位實力高強者商討對策，除卻君主級的威廉，目前尚有五位公爵級血族足以捍衛克雷芒家族「對外最強血族」的稱號，其中除卻墨海克爾外，尚有兩位最有希望在近十年內進階親王的存在。
「怎麼不會？這一路估計只是鋪墊，我要是他們肯定找個機會讓咱們回不去才高興。」希丁克身材瘦削，騎在馬上的時候手中永遠拿著一張軍事地圖——在這支隊伍中，斥候的彙報永遠是最頻繁最及時也是最準確的，雖然距離敵人理論上還遠得很，但輻射偵查的斥候已經告訴了他敵人的準確動向。
「摸夠了沒有？」
被佔了便宜的安達里爾險些發作，卻也知道自己理虧在先，索性轉身就走，不讓墨菲斯看到自己同樣尷尬的臉色。
相較於平靜的蘭帕德，拜占庭北部的邊境軍區最近有些熱鬧。
「我就說嘛，你的兒子了不起。」哈迪斯笑了笑，似乎並沒有把這些東西當回事，目光朝營帳外望了望，「莉莉絲……」
而站在他對面的讓娜則將已經被墨菲斯拳頭砸彎的長劍扔向了旁邊——那裡，一堆形象類似的長劍等待著回收。
「小心點吧，拜占庭的那群老傢伙們可不想看到這群金貴的少爺們死掉，否則有你好看的。」溫德索爾公爵起身準備去安排醫護騎士團的隊伍分配與配合，離開前卻是問道：「什麼時候動身？」
「墨菲斯必須死，但不會是現在。」
「啪！」
帶上頭盔，在軍隊中歷來沒有多餘廢話的她只是拔劍做出了前進的手勢，整隻隊伍便開始了沉默前行——抬頭望了望遠處已經開始朝著地平線進發的另外三支隊伍，莉莉絲壓制速度，帶領自己
這支隊伍的最大特點是在希丁克的指揮下有著極高的命令執行效率——「熱血」、「勇猛」等等詞彙似乎和希丁克所率領的隊伍並不沾邊，他們戰損比極低卻總是被另外兩支隊伍恥笑，因為在很多情況下，這支隊伍總是避免與敵人正面交手而是用各式各樣的奇襲、偷襲招數，並且在兵力並不佔優的情況下從來都是果斷撤離。
不過下一刻，墨菲斯卻是停住了手。
抬腿格擋住了力量並不大的下一擊，墨菲斯重心轉移直接欺近了來人身前，渾身瞬間爆發出一陣骨節摩擦的「咔咔」聲，抬手便按在了對方的胸口——只要墨菲斯讓力量釋放，身前的敵人定然是直接一掌炸碎身體的後果！
而希丁克對此不以為然，他手下的一眾貴族騎士們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正如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在長途奔襲三十里並找到敵人時，本該繼續前進並直直將遠處來不及布陣的拿勒國步兵方針衝垮的騎兵團突然停住腳步時，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在這段時間內，讓娜在地底與墨菲斯進行了上千次對戰，相較於赤手空拳的墨菲斯，一身鎧甲且手持短劍的讓娜優勢明顯，又加上墨菲斯不再應用元素力量，所以在前八百次左右的對峙中她佔盡上風。
海賽爾甚至都在感嘆墨菲斯的武學天賦可以超過大多數野蠻人戰士，但是在他眼裡，墨菲斯距離他的老師還尚有距離。
「皇室的部隊指揮權沒有在我們手裡，但兩個騎兵團和一個步兵團足夠給我們爭取很多籌碼了——從弗丁加百列聯軍的推進速度變慢便可以看出他們的謹慎。」
墨菲斯在亞蘭蒂斯呆了很久，不過除卻對於自己身體力量脫胎換骨般的重新認識外，他在空間傳送門和靈魂研究領域內沒有任何多餘成就，即便是讓桑德蘭的法師團全力傾注在其上，依舊如此。
莉莉絲所在的騎兵中隊接到了出勤任務，一共兩百人左右的隊伍需要從側面掩護另外三支騎兵中隊的進攻行動，隨時給予必要的支援——鎧甲上已經佩戴上了校官徽章的莉莉絲可謂一路在軍銜上突飛猛進，不過相較於貴族騎士的升遷速度，她依舊算不得最快的，可論及吃過的苦，她一定是最多的。
各大帝國的君主聽聞這個信息時反應各異，但是顯然，梵蒂岡教廷對此事似乎很不能理解——讓兩個互相掐架幾個世紀死傷人數早就超過六位數的勢力放下成見談何容易？
雖然收效慘淡，但克雷芒家族卻明白，自己的這番作為實際上已經收到了效果。
「已經失去聯繫這麼久了，誰還會在乎克雷芒家族的死活呢？」
布澤爾撇撇嘴，不過最後還是把嘴裏的肉乾扯下一半塞進了胸甲側面自己縫的口袋——可以想象，裏面全是零食。
不過在威廉蘇醒之後，這些傢伙似乎對於他的存在並沒有做到
黑格爾給出了分析，和墨菲斯一起邁步朝伯爵府走去。
墨海克爾是這群長老中最年輕的，卻也因此對外界局勢變化有最直觀的見解——所以墨海克爾明顯和威廉站在了同一條戰線。
墨菲斯邁步走入了伯爵府，可是剛剛話語剛落便迎面看到了一個飛速放大的拳頭，他本能的抬手格擋，卻發現自己在同一時間被一圈擊中了胸骨下方的要害！
墨菲斯對剛剛的戰鬥進行著總結，卻渾然不知自己剛剛話語里的歧義——他的話直接導致讓娜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隨後動作有些僵硬地跟在了正在穿衣服的墨菲斯的身後。
「那就讓他們意識到危險吧。」
……
「所以問題來了，克雷芒家族對『守夜人』發出了邀請。」
真軟啊……
安達里爾咬了咬嘴唇，瞪著墨菲斯的她神色從冷漠突然變成了憤怒——墨菲斯愣怔同時手指本能的握了握，卻發現手中軟綿綿一團，低頭一看，立刻有些尷尬的將手收了回來。
她的全力攻擊雖然威力依舊比普通人強大多，但是打在肌肉力量脫胎換骨般成長的墨菲斯身上，卻沒有任何效果，而墨菲斯的反擊已經在無數次的肉搏對練中強大了不是一星半點，她甚至有些意外墨菲斯在實戰運用上的進步如此之明顯，不過這些情感並沒有表現在她的臉上——因為墨菲斯放在她胸前的手掌還沒有閃開……
而這也是墨菲斯不斷努力地動力。
而接下來，他們需要面對的，則是正在飛速崛起的墨菲斯和「守夜人」——時至今日，「守夜人」第一次成為了克雷芒家族這樣龐大勢力眼中真正的敵人。
「我怕那個步兵集團的成分都是被強行徵兵充軍的平民。」
誰能想象，克雷芒家族僅僅在一次戰鬥中便被黃金羅盤議會的強大法師們幹掉了超過兩成高端戰力？
「我可不想引狼入室。」
「希丁克，你說他們會不會找機會陷害咱們？」
「不得不說，她的脾氣比你還要倔，事先說好可不是我故意偏袒，現在她已經是騎士中隊隊長了，按照慣例，下一批提拔的旗團隊長也會是她，這個小妮子實力已經到了高階大騎士，放在騎兵隊里當炮灰真是大材小用。」
不過墨菲斯明白，無數次努力，往往只有最後一次才能敲開成功之門。
所以希丁克被很多騎士團的騎兵送了一個並不好聽的外號——「兔子隊長」，隱喻他經常逃跑而缺乏熱血的指揮風格。
黑格爾再一次嘆氣，似乎很苦惱於是否應該讓這群雞肋上戰場。
消息比親王靈通一些的溫德索爾公爵眯起了眼
「就我而言，這樣的行為無異於小題大做。」威廉身前的公爵提出了反對意見——雖然在家族之中威廉有著壓制性的強大實力，但是他卻一樣需要和這群「長老」辯論，他們的年紀彌補了實力的差距，所以家族內部這群公爵的話語權通常不比威廉差多少。
※※※※
「陛下那裡——」
長老會一片反對之聲，讓威廉有些無奈——作為掌權者，他無法讓命令貫穿通達的傳遞下去，眼前的這些老傢伙們雖然很多時候都在做著和自己相反的決定或建議，但他不會狂妄到忽視這些老人們的意見，只是……
威廉頗為無奈的取了折中卻略顯恥辱的決定——向人類勢力妥協。
「那你在糾結什麼？這些騎兵團該用掉就用掉，削弱莫克萊迪皇室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願望么？」
「呵——共同的敵人，他指的是梵蒂岡教廷？」坐在中央營帳內的溫德索爾公爵開玩笑道：「上一次看到『威廉·克雷芒』這幾個字，似乎還是在某本大部頭的譜系圖上，沉睡幾百年後醒來第一件事是打外交牌？是說他幼稚呢還是說他真的有麻煩了？」
布澤爾沒有帶頭盔，嘴裏塞著肉乾邊嚼便湊近了問道，「但是我看對方那點兵力，就算讓咱們一個中隊上也不會有太大問題，難道——」
科文已經沒有了在騎士學院的模樣，多日的風吹日晒讓他黑的像塊炭，不過身體卻比以前更加結實，望著左右兩側幾百米遠的兩外兩支隊伍，他問向了旁邊的指揮官希丁克。
可是在無數次被未開刃的劍鋒劃出青紫傷口甚至打到爬不起來之後，墨菲斯終於漸漸地可以偶爾在幾次攻擊之中爆發出驚人實力，有事甚至能一拳一掌擊飛讓娜——而在最後的三十次練習中，墨菲斯已經可以遊刃有餘的空手奪白刃，將讓娜輕鬆制服。
小女孩模樣的惡魔雖沒有豐滿的胸脯，卻也稱得上彈性十足，讓墨菲斯不由得在內心感嘆——
「咳……我需要看到現在的領地兵力全部構成和分析，讓『信條』把敵人的兵力分佈一樣擺出來，」墨菲斯乾咳幾聲，趕緊打破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帶著黑格爾邊繼續走進伯爵府邊說道，「並且……我需要和父親聯繫一下。」
「安迪老爺子，最好別拿您的年齡開玩笑，這話說得我隨時都有危機感。」
一位公爵嘆了口氣，「想要佔據主動，我們現在最有可能的交好對象，只能是那群敵視我們十幾個世紀的人類。」
威廉面色嚴肅，顯然對那次戰鬥心有餘悸。
「打贏了算你的，打輸了算我的。」哈迪斯親王笑著指了指溫德索爾，「我知道你在等這句話，你們這些貴族啊！」
「那怎麼辦？」
「這場戰爭如果再按照之前的
「不，他們已經到了。」黑格爾給出了一個相反地答案，「而且神聖加百列帝國的騎兵團有了新的動向，從加百列帝國來了兩支預備隊伍，弗丁的領主兵團再一次聚集前線並開始了推進，看起來他們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
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白色衣袍的安達里爾，後者眯著眼睛盯著墨菲斯半晌，最終緩緩道：「有進步。」
「所以——？」
不過剛剛走出那個已經被夷平炸毀多次的塔樓，他便看到了手持信封的黑格爾，後者一臉糾結。
哈迪斯親王在與支援前線的溫德索爾公爵會面后卻是同時接到了這個略得異常奇怪的消息——克雷芒家族以血族的身份向拜占庭的各個勢力發出了友好信號，包括軍界大佬、政界貴族和帝國僅剩的一大票公爵伯爵，多點撒網的架勢可謂前所未有。
默默跟上的黑格爾低著頭，只能在心裏默念自己剛剛什麼都沒看見。
墨菲斯赤裸著上身，遍布全身的魔紋暴露在空氣中，最外層的邊緣位置已經開始了肉眼可見的瓦解，晉級在望，墨菲斯卻不再急躁，而沉下心體驗著自己身體哪怕最微小的一絲變動，不僅僅是海賽爾所說的肌肉，更是骨骼甚至靈魂。
「明天就走，打仗的事情交給你。」
「怎麼？皇室的部隊回去了？」
莫克萊迪皇室確實兌現了承諾，兩支數量超過三萬人的騎兵團和一支四萬人的步兵工兵混合兵團被派出，而很值得注意的是兩大騎兵團是「龍舌蘭騎兵團」與「聖母百花騎兵團」，唯獨沒有「鑲金玫瑰」，沒有人知道這是不是因為黑格爾與海賽爾的緣故。
威廉·克雷芒，這個在亞蘭蒂斯「大本營」被「法則」議會所警告並生吃一次悶虧的君主級血族已經返回神聖加百列帝國多時，可是除了再明面上號召目前僅存的所有血族向自己宣誓效忠以外，他並沒有做出多餘的舉動，以至於緊張了半天的教皇聖庭都有些不明白出了什麼事。
「這正是問題所在，」黑格爾嘆了口氣，回答道：「這兩隻騎兵團的大部分騎兵屬於預備役編製，幾乎沒上過幾次戰場，而皇室真正的精銳力量都在『鑲金玫瑰』和這兩隻騎兵團的精英隊伍里，這一次都沒有拿出來。」
時隔多日，墨菲斯再一次返回地表。
不過這群貴族們顯然大多樂此不疲。
空曠的哥特式大廳內，冰冷的聲音如窗外的寒冬。
「我們目前的精力只能放在將力量收攏上面，克雷芒家族已經太久沒有在黑暗秩序中顯露自己的鐵腕政權，可是現在突然遭受如此損失，恐怕只能讓那些陰影中的傢伙們看了笑話。」
「威廉？這個傢伙蹦出來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