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十九章 接頭
雖然天氣轉暖，可是這個年輕人卻是一身乞丐般的裝扮，光著黑乎乎的腳，就像是剛從什麼地方逃荒出來的野人，頭髮糾結的像是鳥巢，油膩而骯髒，披著兩件分辨不出原本顏色的皮毛坎肩，嘴裏叼著個草莖，似乎根本沒把路過的上百名騎士放在眼裡。
天空之中盤旋著無數烏鴉與禿鷲，桀桀怪叫聲回蕩在空曠的原野上。
這個傢伙嚼著草莖，沒有半點反應。
看得出，投桃報李是這位老者的一貫作風，從來都不小氣的瓦里安在回信的最後用正式的口吻道「康薩納斯家族隨時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合作」——不過墨菲斯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跳上海德拉，依舊留下了斯芬克斯，他和桑德蘭兩人便直接朝著天空飛去。
經過數次修正，墨菲斯確認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瓦里安給出的坐標，但是看起來似乎這裏除了草什麼都沒有——不過海德拉剛降落在地面沒多久，一個身影便在傾盆暴雨中緩步從雨霧中走出。
要撐住啊。
為了儘快抵達，桑德蘭和墨菲斯一路使用空氣穩定結界保護著海德拉的飛行效率，免除了遭遇亂流時的危險，按照計劃，僅僅需要一天，海德拉便能帶領兩人飛到預定的地點！
跟隨她而來的騎兵駐足，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
「感謝你的信息，我還需要你幫我指一下路，可以么？」
墨菲斯微微握緊了拳頭，他記得父親給自己的信中說的可是一個騎士團中
停頓瞬間的莉莉絲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就這麼騎上了自己的馬匹追向了前方的隊伍。
長途奔襲后的莉莉絲形容枯槁，當她看到那一片血紅的戰場，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跳下馬跑了過去。
這絕對不正常，雖然拿勒國有放牧的習俗，可是附近別說牛羊，甚至連野兔子都看不到，而一個年輕的小子在裝備精良的騎兵團出現后從始至終沒有多看幾眼——這說明他要麼是一個感官極度殘疾的殘廢，要麼就是個與眾不同的怪人。
「嘿，你這麼說話顯得太生分了，我爺爺給我來信，說你以後就是康薩納斯家族的朋友——你知道，我可不想因為怠慢朋友而回去被他抽巴掌的。」米諾斯顯然明白自己現在廢話不宜過多，指了指遠方，道：「別瞪我，往那個方向走，騎兵隊肯定會在高地某處。」
烈日的暴晒下屍體已經開始了腐爛，濃烈的腐臭味讓人無法靠近，無數烏鴉與禿鷲立於屍體之上，爭搶啄食。
正午時分，莉莉絲帶領著隊伍趕到了當初希丁克攔截敵人騎兵隊的地點。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莉莉絲沉默許久最終使勁抹了抹眼角，起身跳上馬背，深吸一口氣道：「繼續追蹤，在天黑之前確認他們的行進方向。」
血腥的味道在事隔幾天之後變成了熏人慾嘔的屍臭，地面之上留存的屍體大多面目全非，敵人似乎因為要急
這句話明顯是在調戲莉莉絲，旁邊的兩名守衛二話不說拔劍便準備劈了這個不識抬舉的小子，但卻被眯著眼睛的莉莉絲攔住。
她並非沒有見過死亡，同樣是從屍山血海里爬出的戰士，莉莉絲本不該如此脆弱，可是沒有人會和冰冷的機器一樣無情，在忍受了太多的煎熬而親眼看到這些因為救自己的隊伍而陣亡的戰士時，再堅強的人，同樣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莉莉絲並沒有過多廢話，在大部隊追蹤拿勒騎兵馬蹄印前進時自己帶著兩名守衛來到了這個傢伙的面前，直接問道：「我是拜占庭醫護騎士團少校，我需要諮詢一些事情，並且——我可以給出回報。」
……
閃電在空中劃過，照亮了半空中那個依舊在不知疲倦飛行的身影。
「嘿！這條龍可真夠帥氣的！」
海德拉嘶吼一聲直接在暴雨中扇動翅膀向著天空飛去，而墨菲斯則顯得沉默異常，沒有再和米諾斯有過多交流，只是盯著遠處大雨中霧蒙蒙的大地，不知在想什麼。
「我在尋找拿勒國的騎兵隊伍，能不能提供些線索？」莉莉絲能感覺到這個傢伙並不如想象中那般是個乞丐，所以她保持警惕的同時也算是客氣異常。
「朗基努斯家族的女孩兒一天前從我面前經過，不出預料現在他們已
而躺在這裏百無聊賴的年輕人依舊看也沒看遠處的那個背影，只是繼續喃喃自語道：「朗基努斯家族？女人終究還是出嫁的命吶，打再多的仗也不如嫁個門當戶對的貴族，不是么？真是一脈相承的臭脾氣。」
依舊是空曠的平原之上，有著一個突兀的身影仰躺在地上——莉莉絲本以為是死屍，可是當隊伍靠近時卻發現那是一個年輕人正在悠閑的曬著太陽。
躺在地上的傢伙目光挪了挪，連起身的意思都沒有，懶洋洋地回道：「回報？給我個女人算了，這地方太荒涼，晚上睡覺可想有個人幫我暖暖呢。」
兩百多人的中隊立刻開始繼續進發，繞過了那死寂的戰場，一行人剛剛翻越山坡，卻是看到了甚是荒誕的一幕。
莉莉絲失聲痛哭。
米諾斯·康薩納斯衝著墨菲斯招了招手，渾身濕透的模樣彷彿落水狗，但是他似乎更為享受這場大雨的模樣，上半身根本就扔掉了那累贅一樣的破爛衣服，精壯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看上去便充滿爆發力。
暴雨傾盆，元素屏障因為撞擊雨點產生的爆鳴聲讓墨菲
她伸手拿出了自己的食物補給，兩串風乾的臘肉和一個水袋，顯然莉莉絲明白這種地方金錢沒有食物重要。
「只有十七個？」
「咔！」
「少校……」
良久，海德拉在墨菲斯的命令下三次轉向，並最終停在了一片已經成為泥濘的草原之上。
莉莉絲轉身準備離開，剛剛走出三步，卻聽到後面傳來一句彷彿自言自語的話語——「要下雨了呢，這路可不好走咯。」
「我不保證這種天氣下佩拉城的那個領主能讓他們活多久，相較於交換贖金，某些人更喜歡以折磨貴族為樂趣。」
米諾斯表情依舊隨意，可是他隨口說出的信息卻讓墨菲斯需要面對兩個難題——是去救莉莉絲還是趕緊去那座什麼佩拉城尋找可能存活的希丁克？
天剛蒙蒙亮，莉莉絲便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睛，起身剿滅了餘溫尚存的篝火，帶領隊伍毫不停歇的開始了第二天的奔襲。
顯然，帶著桑德蘭來的墨菲斯早就為此做好了準備。
隨後，她漸漸停住了腳步，手中緊握的長劍都掉落在地……
已經趨近於目標地點的海德拉降低了飛行高度，但是低空雲層出現的暴雨讓能見度變得極低，千米高空向下俯瞰只能看到如大海般霧蒙蒙的一片，灰色平原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中，但是沒有具體參照物，墨菲斯根本無從分辨瓦里安給出的坐標——無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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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望著空曠的天空與遼闊大地，心下卻只有一句話在不斷重複。
這些東西準備完畢后，墨菲斯在第二天的早晨接到了從「信條」反饋的消息，不得不說自己從哈蘇陛下那裡要求的三個條件給自己帶來了不少好處，而用處最大的竟然是如今瓦里安的「饋贈」，在動用了這項一直沒有使用的權力后，直接接到墨菲斯消息的瓦里安同意了他探查拿勒國信息的要求，並第一時間給了墨菲斯一個位於拿勒的坐標——所有的信息在那裡接頭並有專人負責帶領墨菲斯進行搜救。
墨菲斯對於這個曾經沒打贏自己的傢伙顯得很客氣，而這卻讓米諾斯做了一個很誇張的表情……
沒有想到自己會面對這個角色的墨菲斯倒很快接受了現實，他二話沒說示意這個曾經打過一架的傢伙跳上海德拉的頭顱，直接問道：「我需要往什麼方向走？」
莉莉絲無助的一拳打在地面上，雙手使勁揪住了地面上被鮮血染紅的雜草，懊悔、憤怒……仇恨，讓她如同被萬蟻噬心。
米諾斯·康薩納斯翹起了二郎腿，伸手彈開了衣服上的小爬蟲，望著開始變得陰沉的天空，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莉莉絲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如同那些在嘲笑自己的烏鴉般干啞異常。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