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八十三章 棋局開盤
以他現在的實力，已經絲毫不用擔心深淵領主級別以下的突然襲擊，感知中沒有任何異常，但是讓他無法相信的是，從天而降的光芒卻毫無徵兆的籠罩讓娜時，他甚至來不及反應。
「貞德，剛剛那束光給你帶來了什麼？」
墨菲斯聽完這些后皺緊了眉頭，顯然他感覺這其中實在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尤其是這些獸群存在一個能擊傷讓娜傢伙時，相比之下脆弱的像是螞蟻的騎士們怎麼活下來的？
瑪爾女神身穿式樣古樸的長袍，頭頂帶著荊棘花冠，手中持握著象徵智慧的金蘋果，目光平視前方，安靜而仁慈，眼神隱隱透露著長者智慧的深邃。
這情景讓墨菲斯的眉頭擰成了麻花，他感受著四周已經消失的那些氣息，思考片刻，卻是立刻降落地面——而此時，已經無恙的讓娜正迷茫的抬起頭望向四周。
這一次依琳達爾沒有廢話，接受任務後轉身離去。
「溫暖的感覺……還有——」貞德伸手摸了摸心髒的位置，「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凝結在這裏。」
不，準確說來，是整個大陸。
墨菲斯握著讓娜的手掌，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了頭。
她的信徒曾經遍布墨菲斯所在的整個大陸，那是一個神祇信徒多如牛毛的年代，不僅僅是「瑪爾」，還包括一眾消失在歷史長河中被人所信仰的各式神祇，他們有戰神「奎斯」、火焰之神「拉那洛」、冰雪女神「拉維納」等等，在古西迦之前一千年的年代，被稱為「諸神的年代」，不同的信仰和信徒在這個時期並沒有大規模的排除異己行為，而是相互交融，互相尊重，但這種情況卻因為人類逐漸成為「貪婪之子」而漸漸改變，互相殘殺、信仰衝突，因為內心受到了魔鬼誘惑而變得永不知足的人類起初向精靈舉起了屠刀，當發現精靈已經從大陸消失之後，他們將屠刀對準了自己的同胞，直到瑪爾女神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卻只有光明神一位神祇，也就是如今拜占庭和神聖加百列這兩大宗教中心所代表的信徒和他們的信仰。
「她是誰？！難道是女神欽點的神使？」
這麼說來自己還真有點……咳咳。
「我也是如此……」
然而他的動作卻使得讓娜一愣后頓時低下了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以前從來沒見過讓娜這種神態的墨菲斯不知道為什麼，卻是隨後才明白對方不是一位普通的人類，自己剛才的目光似乎是想看看她胸口內部有什麼，但顯然這位騎士除了那身鎧甲以外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衣物。
試圖抬
讓娜似乎還有些惆悵的模樣，但在墨菲斯面前她沒有表露出太多情緒。
但是就在今天，一隊騎士在野外卻被黑色的獸群襲擊，一下子就損失了數量有十七人而實力不俗的小隊，同時協同跟上的隊伍在經過一番苦戰後逃脫，卻同樣留下了一大片昏迷不醒的傷員，若不是讓娜及時趕到，否則他們早就被撕成了碎片。
實際上墨菲斯對於眼前發生的事情不理解源於他在某些方面上的知識欠缺——太多的戰鬥、即便是和龍族野蠻人柯立安那樣的存在打了七年，也沒有讓他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攻擊手段。
每十個人中似乎便有三個人被光芒照耀，無論平民、貴族還是那些傭兵、騎士、魔法師，無論在蘭帕德還是在附近的其餘三大伯爵領地，又或者視野極限處的伊森格爾，晴朗日空下，眨眼間飛起近千米的墨菲斯幾乎可以根據這些光柱的密度來判斷人口密度，因為有村莊城市的地方這光柱便密集的要命，而尤其以蘭帕德為甚。
而墨菲斯則皺眉望著邊境，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覆蓋到了何等範圍，他現在能做的不是去邊境立刻把那些可疑的東西徹底絞殺——雖然墨菲斯有這個能力，但是他需要確認這種東西出現的數量和範圍，若是單單蘭帕德邊境那便不足掛齒，若是這些東西肆虐整個大陸……恐怕自己接下來要做的所有事情就必須徹底加速進行了。
而閉上眼睛的安達里爾竟然不由自主的彷彿眩暈般後退幾步——因為在她閉上雙目的瞬間，無數熔岩般的赤紅色幾乎覆蓋了視野，殺戮和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她窒息！
「是。」
「天啊！是瑪爾女神的啟示！」
「對不起……我失職了。」
※※※※
墨菲斯眉頭猛然皺緊，卻發現自己沒有感受到任何其他強大氣息的存在，這種東西偽裝不了，若是一位煉獄的領主或大惡魔降臨，它斷然不會用這群煉獄中都稱得上低級的魔獸來當什麼先鋒軍，因為大惡魔如「痛苦之母」安達里爾級別的存在揮手召喚的生物完全可以超過I級。
至於為什麼……墨菲斯根本就不用去理解，他只需要明白現在自己真的要面對不同位面的勢力進攻了。
終於，在她彷彿和無形中的阻力對抗了足足一分鐘后
作為智慧女神瑪爾的信徒，安達里爾輕輕抬起已經幾乎無法挪動的手臂，那顫抖的手指放在了神像的底座之上，就好像在觸摸真正的、內心的那位神祇般。
不明白髮生什麼的讓娜本來想立刻彙報自己受傷時遇到的詭異情況，卻被墨菲斯的問題問的有些發愣，不過隨即她略微思考後便給出了答案：「我的胸口內……似乎多了些什麼？」
來自於千年前的安達里爾並不清楚這其中發生了什麼，她現在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面前的神像，是自己的信仰所在。
而最近的例子，如奧古斯帝國的那些用光芒照射城門以摧毀敵方城池的進攻方式他便聞所未聞，讓娜雖然實力強大，但是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她並沒有擁有普通人所擁有的「肉體」，完全靠著一身鎧甲支撐著的讓娜自然不能和普通意義上的強者做橫向對比。
墨菲斯額頭沁出了冷汗，他不得不想起了曾經那些有關於「棋子」和「棋盤」的話語，看起來一切都在應驗著，那些「高階存在」們似乎已經攤開了手中的棋子，人類位面即將成為這兩大對立實力傾斜火力的地方。
而對比這些突然出現的魔物和天空映照的光芒，墨菲斯猛然聯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難道天堂與地獄的爭鬥……就這麼在人類位面展開了？
十秒鐘不到，在墨菲斯繼續向天空上升而視野被雲層遮蔽之際，那些光芒幾乎在同一時間消失。
「瑪爾女神在上！」
這些光芒每一道都性質不同，每一道氣息都迥異常人，卻都獨立開來而相互沒有任何聯繫般，如果用什麼話語形容，那就是「我行我素」。
沒有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墨菲斯卻從天空中那詭異而混亂中帶有秩序的氣息中聞到了一絲他所熟悉的東西。
而等她回過神時，放眼四周，卻只看到一大片單膝下跪的身影。
但是睜開雙眼的時候，安達里爾卻深呼吸著看到四周無數人駐足望著自己，而身前的神像依舊高大的矗立在那裡。
墨菲斯現在擔心的不是那些什麼恐怖的魔獸，而是剛剛發生的那片大範圍光柱現象——如果說這是聖降，那聖降是不是一下子成了白開水？史書上的聖降都是千年一遇，這下倒好，直接變成了「一年千遇」甚至「一年萬遇」，按照剛剛那個密集度來判斷，若是範圍出現在整個大陸，墨菲斯估計被光柱照射的人不說百萬也有幾十萬。
天空耀
這是我，我不是別人。
那是與天使位面近似的氣息，但又不是天使，墨菲斯從其中沒有察覺到沉淪、深淵或煉獄那種混亂的特質，卻只感受到了一種互不干擾的絕對中立。
從沒有見過這一幕或聽聞這種情況的她有些愣住，但好歹實力超群的她立即感受到光芒攜帶的是浩瀚乃至讓人驚異的神祇之力——這種力量源源不斷的在她的體內凝結成了一枚種子，卻不是直接讓安達里爾的實力上升，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的小蘿莉能感受到胸口出現了一個溫暖的如同火種的存在，她抬著頭，獃獃的望著天空，直到那束光芒緩緩消失之際，卻依舊保持著手掌放在身前神像上的動作。
從天而降的墨菲斯落地的瞬間便起身走向讓娜，直接問道：「有什麼奇怪感受么？」
燃燒在那些野獸靈魂中的瘋狂和服從，這兩種似乎對立的情緒只有一個位面才會擁有，那就是煉獄。
「多了什麼？」墨菲斯目光不由得挪向了讓娜的胸口，盯著凱爾加聖凱問道。
「並且，告訴黑格爾，所有隊伍中被光芒照射過的士兵同樣隔離出來，訓練和戰鬥都與普通隊伍分開。」墨菲斯想了想，這種對比的方式更能看出成效，「對付邊境的那些東西，帶上貞德和魔法師一起去找出它們的缺陷和不足，領隊讓布朗去，讓娜暫且駐守領地。」
而也就是在這時，讓所有信徒啞然無語的一幕突然出現——從天而降的一道幽蘭色光芒籠罩了安達里爾的身體，同時也讓那看起來沒有任何生氣的石像散發出了微光。
感知確認貞德和讓娜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墨菲斯立刻找上了依琳達爾，後者一臉嚴肅的檢視著戰報，顯然沒有接觸過其他位面那些勢力的她並不明白突然出現的種種異象意味著什麼，而作為同樣被光芒照射的她本人，則一臉疑惑的看著面色嚴肅的墨菲斯，問道：「要我統計被光芒照射的人數並將他們監控？」
她皺緊眉頭，汗水順著眼眉留下，讓她緊緊閉上眼睛，但是就在這一瞬間，眼前出現的無數情景讓她「啊」的發出了一聲驚嘆。
不過說起來，這是什麼個情況？
阿什坎迪坐在輪椅上，那綠色的雙眸古井無波，卻是盯著安達里爾長久沒有說話。
「盡量做到，這很重要。」墨菲斯還不確認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但這些被光照射過的平民們定然會隨著時間流逝而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墨菲斯明白如果是深淵和煉獄兩大地獄位面同時向這個位面投射什麼光芒或力量，那估計不用兩秒鐘他們會先自己掐起來。
聲音不小，引得無數信徒駐足觀看。
安達利爾因為距離神像越來越近而發生了更激烈的反應，但是她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咬緊牙關，這個小女孩幾乎是強忍著身體不受控制的顫動而繼續邁步前進。
墨菲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猛然站起身，望向窗外——感知的盡頭，那些奔騰的黑色狼群著難以想象的兇殘氣息，而作為實力強大到如今境界的墨菲斯，卻是立刻感受到了那種熟悉的熾熱感。
「戰爭永遠都是如此，但這一次，你沒有失職。」墨菲斯沒有想到讓娜會蹦出這麼一句話，只能在安排附近騎士去重新整隊整理數據后對讓娜低聲道，隨即他也不顧四周人怎麼看，直接叫上貞德和讓娜走入了公爵府。
本能的抬手準備抵禦可能的襲擊，但是墨菲斯卻感受到身前的光芒並沒有任何傷害讓娜的意思，相反的，這道淡紅色的光柱籠罩讓娜之後，她幽蘭色的身體上那淡淡黑色斑點竟然消融殆盡，逐漸消失。
他們的形式不是以真身下凡，而是透過這種「魔力滲透」或「神力滲透」的方式直接賜予人類和魔獸以力量來開始真正的爭鬥么？
從奧古斯帝國急匆匆返回便遇到了這種怪事，墨菲斯不相信這是什麼巧合，而且他沒有接受這光的照射，根本不能確定這些東西從而來。
等等……
對此讓娜帶領騎兵團殺向了對方，憑藉過人實力也的確斬殺了一大片這種如同狼群般的野獸，卻在隨後發現對方的數量竟然隨著他們的殺戮而漸漸增多，最後竟然和那些受傷死去的騎士們隱隱成了包圍之勢，無奈之下讓娜下令騎兵團撤退，而永遠負責任的她則斷後保護這些實力相比之下並不強大的年輕騎士們——按照常理，一位α級騎士就是站在那裡讓獸群去撕咬估計都沒有誰能咬得動，可是實際結果是讓娜被突然從獸群中竄出的一個黑影擊中，後果就是造成了手臂上的傷口——而這一擊差點把讓娜擊下了戰馬，要不是前方騎士突然察覺到異常並拚死將這位靈魂騎士救了回來，恐怕即便讓娜級別再高此刻也不會安然站在這裏。
讓娜在起初的尷尬過後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手下騎士的折損原本對於「戰爭機器」讓娜而言根
這種相同的答案給不出墨菲斯什麼啟發，但眼前兩人的實力隨著這道光芒的出現而略微增加了一些倒沒有逃過他的感知——這是否意味著那些同樣接受光芒照射的普通人們擁有了一些實力上的提升？
原來最近這些日子蘭帕德邊境已經少有那些前來想要尋找日精靈的捕奴團，之前一波瘋狂的浪潮引來了讓娜和魔法團的強力反擊，那些被嚇破膽子的傢伙們早就漸漸明白了這個領地固若金湯的現實，而憑藉各種偽裝自認為成功混進來的捕奴團自始至終也沒有在這裏發現半個精靈的影子，自然現在邊境除了土匪流寇以外根本沒有什麼稱得上有威脅的東西出現。
在她眼中，那些年輕人本不該死掉的。
但這並不是結束，起初讓娜只是以為在眼前的只是一群發生變異而狂暴的魔獸——這在巴利切邊境的森林中並不是見不到，發狂變異的魔獸擁有更強大的攻擊力，而如果某個獸群領袖經過變異后甚至擁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和堪比高階大騎士的戰鬥力。
她感到自己幾乎脫力，但心中卻在那無邊的恐懼之中升起了一個堅定的信念，這信念支撐著她繼續向前走去，雖然舉步維艱，卻比之前更為堅定。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安達里爾愣住，但是身處光芒中心的她緩緩抬起頭，只是感受到了那天空之上突然出現的柔和而強大的氣息。
不遠處累的精疲力盡的貞德同樣被金色的光芒籠罩，而不遠處，那些領主衛隊的騎兵一樣有三分之一的騎士接受了不同顏色光芒的照射，向遠處望去，這從天空灑下的各式顏色的光柱竟然成千上萬，在墨菲斯的感知中幾乎籠罩了整個巴利切帝國。
「為什麼？」
舉目四顧，墨菲斯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個他從未想象過的事實——不單單是讓娜，這種從天而降的光芒根本就不止一道。
墨菲斯有些尷尬，卻還是明白正事要緊，將話題轉向了讓娜的遭遇，面對這個問題，守夜人的這位騎士團團長立刻皺著眉頭為墨菲斯形容了她的遭遇——
這可不是一個什麼簡單的任務，「信條」即便再厲害，也無法把蘭帕德領地內所有上萬被光柱照射過的人一一監視。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般，步履蹣跚的安達里爾卻有著一種絕不會停下的氣勢，她的額頭沁出了汗水，並且幾乎在四五秒的時間內就順著額頭流下。
遠處，阿什坎迪靜靜的坐在輪椅上，輕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