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崛起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後的戰役（一）
是啊，或許「牧首」只有由天使來承擔時，才是最恰當的吧？
「後代並非只能依靠純血繁衍或初擁，這個問題就是我今天來和你們談判的主要目的——哦，忘了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紹，作為克雷芒家族的族長，你或許知道我的名字叫斯嘉麗，但並不知道我的全名吧？」
裁判所成員對異端很敏感，第一時間發出了警報，十五位裁決所成員做出了準備戰鬥的姿態。
依琳達爾臉色微變，隨即卻聽墨菲斯低聲說出了她最擔心的那個問題……
這個重磅炸彈讓幾位長老再也按捺不住，其中一個甚至驚呼出聲。
斯嘉麗的面容隱藏在了陰影中，望著談判桌上達成共識的克雷芒家族和拜占庭主教，她的嘴角卻牽起一抹擔憂的神色——墨菲斯這麼做……真的能成功么？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聖光明晃晃的照亮了昏暗的門廳，十幾個攻擊性神術齊刷刷對準了前方的大門，而在他們正要強攻進去之時，「最終教條」的大門卻緩緩的打開了——
墨菲斯想笑，卻也知道這種時候不能笑出來，要不這個情報官恐怕得很長一段時間躲著自己走了，於是盡量保持鎮定的語氣道：「如果沒事，去通報一下修道院和神殿，中午我會去這兩個地方看一眼，別忘了通知貞德和安達利爾，戰爭結束了，可不代表她們要做的事情就少了。」
不過他笑了笑，並不以為意，輕聲道：「昨天的晚宴估計會讓她們起的晚些，幾天應該會去城裡——」
慵懶的卧室內，若有若無的香味瀰漫著，黑暗女皇玉體橫陳，略顯凌亂的床鋪和她那散亂的長發不難讓人聯想到昨夜發生的一切。
布拉格教區的卡斯特羅主教來到這裏時，心情許是算得上有些複雜的。
「重組『血環議會』——屬於新秩序的『血環議會』。」
……
門后便是教皇聖廳核心中的核心，即曾經列位教宗所在的「最終教條」。
……
「能感覺到一些變化，我想——可能和你有關吧。」說著，阿什坎迪臉頰微微有些紅，「第一次，是因為喝了你的血，第二次也是如此，昨晚你……」
費了好大毅力才克制住再把女王推倒在床上的衝動，墨菲斯在阿什坎迪銀鈴般的笑聲中走出了卧室，卻正好看到在辦公室內等候自己批閱消息的依琳達爾——後者顯然在這裏等候許久了，聽到墨菲斯走出卧室時那屬
威廉猛的一揮手，制止了身後幾位長老想要說出的話語，沉聲道：「我不需要你描繪什麼美好前景，我只想知道，你們這樣做的底氣……在哪裡？」
尚未推開大門，腳步聲卻先從內部傳出，一眾裁判所成員嚇得不輕——在卡斯特羅主教來到這裏之前，整個梵蒂岡已經在拜占庭部隊的清掃下沒有了任何敵人，而「最終教條」更是清理的重點，所以這一瞬間他們認定門后的傢伙是敵非友！
「哈，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認為……威廉閣下，你想多了。」
「今天的資料？」
自「最終教條」建立之後，數位教皇曾在此下達過剿殺血族的命令，原本龐大的血族被壓迫到了如今地步，但同樣是在這個房間內，血族見到了重新崛起的希望。
三天之後，梵蒂岡。
在皮爾斯峰下的修道院時，這位主教還帶領著那位阿奎那親自囑咐過的小修女修行，如今時過境遷，那位註定要大放異彩的修女已經成為了蘭帕德公國的大主教，只待明年君士坦丁教區通過決議，她便是歷史上最年輕的「牧首」了。
「戰爭……還遠沒有結束。」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墨菲斯重新喚來了依琳達爾，揉著自己的眉心，低聲道：「通知所有人，我有些事情需要安排——包括斯嘉麗、康納兩個分部執政官都要來……還有法赫娜，一個都不能少。」
門外，十多名裁判所的成員望著唇間露出尖牙的斯嘉麗，即將施放的神術一個個偃旗息鼓……繼而，卡斯特羅主教邁步上前，恭敬點頭——「歌帝梵族長，我已經接到了牧首大人的信件。」
「什麼？！」
斯嘉麗孤身前來，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武力威脅的意思，這就更顯得帶著四位長老前來的威廉有些「小氣」，但這位黑寡婦並非過來調笑克雷芒家族的，她指了指身旁那原本屬於教皇的會議桌，輕聲問道：「蘭帕德公國並沒有什麼敵意，所以……我們坐下談？」。
「結束了……」
之前答應與墨菲斯合作對付教廷，威廉更不如說是為自己的族群而戰，因為如果神聖加百列帝國的「聖戰」成功，接下來自己的族
「或許克雷芒家族那邊消息並不靈通，墨菲斯大公已經向拜占庭牧首聖庭提出了請求——希望『血族』這一族群得到正式承認，並擁有和其他公民相同的權利。」
說到這裏她咬住了下唇，露出許些不曾有過的嫵媚，「我在想，或許是因為你的血脈吧，你……沒有什麼別的感覺么？」
「啊？沒——沒事……不對，有——有……」她像是缺氧的魚，張著嘴，卻一下子想不起來要說什麼。
威廉很不給斯嘉麗面子，但他終歸忌憚斯嘉麗背後的墨菲斯，沒有太過囂張。
深吸了口氣，依琳達爾如釋重負的接了命令，轉身離開前，卻突然停住腳步，問道：「墨菲斯，戰爭——真的結束了么？」
這一次，墨菲斯發現上面終於出現了一行行規整而有序的字跡，可是閱讀著這本不知何時寫就的筆記，這位執政官卻漸漸皺起了眉頭。而當一個小時后、墨菲斯終於看完上面所有的內容時，他的面容蒼白異常，冷汗遍布全身，好似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他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犀利的目光猛然抬起，直視著斯嘉麗，問道：「他想幹什麼？暫且不提重組議會是否可能，就算真的組建，拜占庭牧首會放任不管？」
四名克雷芒家族長老都露出了興奮而希冀的神色，唯有威廉的眉頭越皺越深，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道：「條件？」
威廉的眉毛跳的厲害，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道：「歌帝梵家族……你是卡珊德拉的——」
「是……」
「最終教條」內陳列著不少稀世珍品，這些東西因為拜占庭軍方的嚴格命令而得以在士兵們的清查后保留。「聖徒」的衣袍、十字架或是各式各樣的遺物，某些威力強大的神術捲軸、歷任教皇的冠冕等等。
斯嘉麗起身，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了「最終教條」的大門前，猛的推開——
這笑容多多少少包含著許些感慨，墨菲斯輕吻阿什坎迪的額頭，卻發現這位黑暗女王的雙瞳似乎又發生了許些變化——原本金紅各半的眸子，現在金色的比例似乎更多了些。
墨菲斯乾咳兩聲，努力鎮定的坐在了寬大的書桌前，隨手翻了翻，看依琳達爾臉紅
「主教大人，這裏……似乎有些不對勁。」
想到來這裏之前接到的那封密信，他不由得搖搖頭，感嘆真是世事無常。
冷清的大廳內原本空無一人，可是在一陣突然出現的蝠翼扇動聲過後，數名身穿黑袍的人影便出現在了「最終教條」之內。
墨菲斯緩緩睜開雙眼，逐漸清醒過來。
腳步聲回蕩在空蕩的走廊內，隊伍最終止步在一扇巨大的門扉前。
墨菲斯正因為阿什坎迪的話語而愣愣回憶著昨夜的瘋狂，被她掐了下才回過神，細細體會了一下，那法則的氣息向四周蔓延開來，繼而倏然消失——「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
四周的裁判所成員微微愣了愣，卻也是遵命行事，只是他們卻沒有放鬆警惕，緊緊保護在卡斯特羅的四周，有用聖光術照明的，也有抬起手中各式各樣武器的。
不過終究這是兩人第一次同枕相眠，在墨菲斯柔和的目光中，阿什坎迪的睫毛顫動幾下，輕輕的睜開——兩人對視了三秒鐘，隨即同時笑出了聲。
「墨菲斯選這個地方談判，是準備向克雷芒家族示威么？我想……這一套並不管用。」
年近六十的卡斯特羅主教緊了緊身上厚實的披風，抬頭望了望那堪稱壯觀的梵蒂岡中心，內心也有些許震撼和唏噓……曾經籠罩在這裏數百年的榮光終究要改變了么？
翻閱完桌面上的文件，墨菲斯似乎還不太適應這種突然閑散下來的生活，目光在書架上掃了掃，本想拿出《神學大全》的書稿翻看，卻發現了那閑置在角落中的黑色筆記本。
阿什坎迪起身，那潔白的耀眼的肌膚就這麼白花花的在墨菲斯面前展露著，她雖然羞怯，卻並不退縮，輕輕披上一層薄紗睡衣，服侍著這位大公爵穿上了略顯正式的衣袍，動作輕柔間透著淡淡的喜悅，顯然很是享受這种放松的氣氛。
腦海中想起導師黛拉的話語，他不禁皺著眉頭將它拿了下來，曾經只能翻開十幾頁便無法繼續查閱的筆記本，如今在他手中終於可以隨意打開，只是上面亂七八糟的內容卻依舊讓墨菲斯感覺毫無頭緒。
此次出行是為了完成一個發布自君士坦丁牧首的秘密任務。因為涉及宗教事務，此行隊伍中並沒有殺氣騰騰的拜占庭軍隊，而是只有十幾名穿著白袍的宗教裁判所成員護送，隊伍在風雪中行走數天
「我去招待她們就好，你放心忙自己的事情。」
回憶起當初依琳達爾無法看到他寫下字跡的情景，墨菲斯面色微微一變，聯想到了「法則」二字，隨即毫不猶豫的展開了他的「法則之牆」，並再一次翻閱起了手中的筆記。
這或許是他長久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覺，放空大腦，不用擔心敵人的襲擊，不用思索可能發生的危險，只是單純的將心愛的人擁在懷裡……這一切，放在以前，似乎想想都不現實。
這就像是沙漠中因饑渴而倒地的旅者突然看到面前出現了一面湖泊般，其作用和誘惑力之大，已經可以讓人忽略其中潛藏的任何風險……
整個會議室由此陷入了絕對的寂靜，這個訊息背後意味著什麼，或許普通人並不清楚，但對於被教皇迫害的幾乎沒剩下幾千人的克雷芒家族和整個血族而言，卻是難以想象的「福音」。
光芒照亮了來人的模樣，可那神術，卻始終沒有釋放出去……
華麗的教堂內充滿著無價的雕塑、壁畫，《創世紀》的畫作就在教皇聖廳的正上方，只不過如今沒有點亮蠟燭的大廳內昏暗一片，別說壁畫，就是走廊兩側的天使雕塑都看不太清楚。
曾經輝煌無比的梵蒂岡教廷，如今已經徹底失去了往日的榮光，拜占庭的部隊抵達這裏時已經連像樣的反抗都遇不到——宗教雖然通常擁有長久的壽命，但是當所有人都知道教皇成為了「邪惡」的代言詞，而「教廷」則是煉獄生物的盟友時，這個宗教也基本上算是走到了頭。
雕刻著神聖天使的木桌前，坐下了兩位各自代表不同勢力的血族強者，而他們隨後談論的話題，卻顯然與這個房間原本的歷任主人格格不入……
卡斯特羅主教神術造詣不低，他自然在邁步走進這座教堂時便感受到了那麼一絲不舒服的氣息，只是明白這趟任務的他更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心下回憶著那封密信的內容，這位主教嘆了口氣，輕聲道：「牢記裁判所的規矩，要記得什麼人可以攻擊，什麼人不能攻擊，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女兒。」斯嘉麗點點頭，繼而說出了一句讓威廉沉思許久的話語——「我是混血血族，父親是人類。」
「……血族復甦？」威廉搖搖頭，「人類在『初擁』后能獲得真正可以繁殖血脈的存在太過稀少，教
依琳達爾離開后，墨菲斯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門已經關上了……一切，都應該結束了吧。」
背後的蝠翼收斂，窗外許些月光灑下，為首的血族邁步走到窗前，那斜斜灑落的月光映出了他略顯蒼老的面頰——雖然帶著許些憔悴，可威廉·克雷芒這位君主級血族卻依舊帶著許些迫人的氣勢。
如今這個願望終於實現，墨菲斯內心可謂滿足異常，手掌抬起，輕輕沿著阿什坎迪細嫩的皮膚滑過，女王半夢半醒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身子微微向他懷裡靠了靠，睡夢中那嘴角似乎都帶著幸福的笑意。
墨菲斯本該充滿自信的回答卻在說完之後顯得有些遲疑，「或許吧。」
「大公爵夫人是阿什坎迪，我想拜占庭是必須承認這個身份的吧？」斯嘉麗淡然笑了笑，「血族不再和人類敵對，擁有自己的領地、合法的地位並且可以有尊嚴的活下去，不再苟延殘喘于黑暗之中……甚至重新崛起，而『血環議會』則會如『黃金羅盤議會』、『圓桌騎士議會』一樣位列大陸尖端，這樣的前景，難道你不想看到？」
這位黑寡婦的表情顯得很是平和，只是話語間的信息卻讓對面的五位血族臉色大變。
威廉的眼睛眯了起來，「血環議會」這個名詞已經極少有人知道了，它是十三個直系血族族長所組建的血族最高議會，成員永遠維持十三人不變——但如今留在這個位面的直系血族只剩下克雷芒一個，難道墨菲斯……
「你的眼睛……」
隨即，他望向了屋子內部，帶著許些無奈，誠懇問候道：「威廉族長，久仰大名了……我今天來這裏，是想談談關於拜占庭正式承認『血族』身份的事宜……」
「斯嘉麗·歌帝梵，我是歌帝梵家族僅存的成員，當然，你可以稱呼我為歌帝梵家族族長。」
「這不可能得到允許的，牧首——」
墨菲斯努力想把目光挪開，卻覺得如今徹底放下仇恨、願意平靜生活的阿什坎迪好似有著無窮魅力，察覺到這一點的黑暗女王更顯得意，在為他繫上了胸前的衣扣后，踮起腳尖輕輕一吻，道：「這樣的生活，我可需要細細品味呢。」
沒過多久，另一個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的另一側，周身亮著顏色奇異的光暈，邁步走出陰影的，赫然是身材豐滿的「黑寡婦」斯嘉麗。
旭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