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傳奇》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十一章 六十六人大名單

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十一章 六十六人大名單

「阿萊·拉塞爾。攻擊型前衛。」
「加文·博爾傑。攻擊型邊前衛。」
楚中天跑在球場邊緣,一臉輕鬆,旁人根本看不出來在此之前他剛剛跑了六公里。
他在第一集團中領跑,後面稀稀拉拉地跟著一大群隊友們。
只是他的隊友們看他的目光有些異樣,他們應該是在試訓的時候看到了他與拉塞爾打架的一幕。
這些人中只有少數一些人對於體能訓練無動於衷,平靜地接受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完全沒有基礎的業餘球員。有些人來自比較有名的俱樂部的梯隊,有些人則只是在一些低級別聯賽的球隊中踢過球。
直到球隊的主教練伊姆斯帶著其他幾名教練走到球場上,大家這才又聚攏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草屑,看著他們的主教練。楚中天和拉塞爾、博爾傑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中間跟著其他隊友,誰也不看誰。
六十六個人的大名單看起來很嚇人,實際上以後能夠經常出現在這裏的人不會超過三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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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塞爾很容易就看到了楚中天,因為在一群白種人和黑種人中,那個黃種人實在是太惹眼了。尤其是他臉上的笑容……看著看著拉塞爾又攥起了拳頭,緊了緊,他又鬆開了。顯然理智告訴他打架是不能行的了。
眾人見這架沒打起來,除了鬥了幾句嘴,什麼都沒發生,於是也失望的紛紛散去了。
楚中天也毫不客氣的反擊:「你不在醫院躺著,也讓我很意外啊,英國娘娘腔。下巴還疼嗎?」
伊姆斯挨個叫著名單上的人名,大家紛紛站出來走到對面,接受其他人打量的目光。這裏面大多數人楚中天在試訓的那天都見過了,只不過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他突然來了興趣,想找找那天與自己同在黃隊中的隊友,不管是那五個從不回防的前鋒,還是兩個喜歡助攻的邊後衛,或者是一直老老實實呆在自己身後的中後衛,以及沒什麼存在感的門將……可惜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找到一個人。也許自己是那支黃隊中唯一的倖存者吧?
楚中天猜對了。他確實是那支球隊中唯一的合格者。那五個急於表現自己卻忽視了球隊整體需要的前鋒隊友全部被涮了下來。至於兩個邊後衛,他們太喜歡助攻了,讓後衛出身的伊姆斯覺得不安全,也沒合格。兩個中後衛,水平不到家,不合格。剩下一個門將,基本上沒怎麼展示自己的能力,誰叫拉塞爾就認準了楚中天呢?紅隊的進攻基本上也沒什麼像樣的東西。但是一支球隊並不需要太多門將,所以他也沒有入選這支球隊。
楚中天並未在任何一家職業俱樂部中踢過球,接受過訓練,而且他還有三年沒怎麼碰球。可是他從小接受過體能方面的系統訓練,那時候中國的專業體育水準還是很強大的。而且這幾年他也沒有放棄鍛煉身體。在「麥克中國」派單,別人都是騎個自行車,或者走路去。只有他是背上包包一路跑下來的,而且他派單的路線比別的人都長。
笑聲更大了,就連楚中天都被主教練風趣的話逗樂了。他扭頭看看,人這麼多,他真不能說自己可以把全部隊友都記下來。
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要讓這裏的人都聽到。果然大家在聽到他的聲音之後,都將目光投了過來,看著坐著的楚中天和站在他面前的拉塞爾。
楚中天提著上午才在艾米麗的陪伴下去買的新鞋穿過了國王牧場的大門,他看到已經有隊友在草皮上等候著了。臉和脖子上的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不是因為天氣太熱,下午五點的溫度已經比中午低了許多。他的T恤前襟也被汗水打濕透了,再看胳膊和小腿,也全都是一層汗水形成的外殼,隨著他走路的動作不斷從身上甩下來,在楚中天的身體兩側,都有斑斑點點的水漬。
他終於將中國男孩的名字正確地念了出來,真不容易。
兩個人並沒有真的撲上去,他們哼了一聲轉身走掉了。他們當然不敢在球隊中打架了,而且他們本身也不是那種很擅長打架的年輕人。他們現在所能做的就是離這個討厭的中國瘋狗遠點,眼不見為凈。以後在訓練中再逮著機會好好戲耍嘲笑他。
「媽的!伊姆斯先生是怎麼想的?竟然找了這麼個廢物來?」博爾傑在旁邊幫腔。「我當時真應該揍扁你這小子!」他還捏了捏手指關節,咔吧作響。
在眾目睽睽之下,楚中天在草地上坐了下來,將腳上的慢跑鞋脫下來,扔在一邊,讓跑了六公里的雙腳得到徹底放鬆和休息,準備一會兒的訓練。
「他們改了名字,那些還對他抱有最後一絲希望的傢伙們就都醒悟了,他們的幻想已經破滅了。這樣只會讓那些人全都倒向我們。再說了,自從這傢伙打算把俱樂部搬離溫布爾登起,我們就不把那支球隊還看做是溫布爾登FC了。」薩繆爾森指著報紙上的溫克爾曼說道。
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對待學習如此,對待工作如此,對待足球也是如此,既然決定了要在這支球隊重新開始踢球,那麼就要認真對待,首先從恢復體能開始,每次訓練都跑六公里多的路來熱身。
這薪水真是少的可憐,還好楚中天不是衝著錢來的。他在頓斯酒吧打工,每小時有五英鎊的時薪,另外他還在「麥克中國」有份兼職,派一次單有五英鎊可賺。一個星期他在麥克中國派三次單,有十五英鎊,在頓斯酒吧打工二十小時,就是一百英鎊。這還只是平時上學期間的收入。現在是暑假,不需要受到每周二十小時的打工時間限制,他還能賺得更多一些。
楚中天用一個呵欠打斷了他毫無殺氣的威脅。
「這不是挺好的嗎,克里斯。」
又有些人笑了起來。他們的笑聲中並沒有譏諷侮辱的意思,楚中天聽得出來。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信號,自己在狂幫中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俱樂部的主席克里斯·斯圖爾特用力將一份報紙拍在桌子上,他的手拿開之後,財務總監埃里克·薩繆爾森(Erik_Samuelson)看到那報紙上有一個人的照片,這人很好認,正是前段時間被他們反覆詛咒過的連鎖樂器商人皮特·溫克爾曼。
他曾經練了十年,再加上他本身在身體素質方面就有天賦,有些東西已經成了身體的一部分,自然而然了,就好像呼吸一樣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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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楊洋合租的房子,一周需要支付六十五英鎊的租金。這五十五英鎊的周薪,剛好差不多把房租抵消了,可以讓他的生活更寬鬆一些。但也別想著在這裏踢球賺大錢。AFC溫布爾登是一家完全由球迷組建起來的俱樂部,預算少的可憐,現在他們還在為了球場租用費而四處號召球迷們捐款呢,怎麼可能在薪水上給這幾十號人開高薪?
一天的暑氣正在消散,微風徐徐下,他的頭髮迎風飄動。他突然覺得自己意氣風發,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他聽到自己身體內部有些什麼僵硬的玩意兒正在發出咔吧咔吧的崩響,彷彿有東西正一點點從自己的身體上剝離掉落下來。一個有力的心跳聲正在逐漸清晰起來。
不能打架就只能過過嘴癮了,他走過去,用陰陽怪氣地聲調說:「喲,這不是中國瘋狗嗎?能夠在這裏看到你可真讓我感到意外,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淘汰了呢。真想不到伊姆斯教練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
這句話可讓不少人都面露難色了。對於這群業餘球員們來說,或許他們中有人擁有出眾的技術和意識,但是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的體能恐怕都不會有多好。
隊友們對他的興趣,比對同胞的興趣大得多。就連伊姆斯在介紹他的位置的時候都多說了一句:「防守型中場。這是我們唯一的外援,中國留學生。」
這個問題讓拉塞爾臉色一變,旁邊的博爾傑也怒視著楚中天,似乎隨時都會衝上來揍他一樣。楚中天並不懼怕這兩個人,他依然笑嘻嘻地看著嘴角貼著創可貼的拉塞爾,至於博爾傑,他無視了。
「我們才是狂幫的正統繼承人……」斯圖爾特眼睛亮了起來。「沒錯,他們要改名就改名去吧!那個該死的富人球隊!」
伊姆斯看了看接下來他要念到的名字,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然後才開口:「楚-中-天。」
俱樂部的財務總監並沒有像主席先生那樣憤怒,他反而笑了起來。
楚中天很平靜地走了出來,經過由眾人目光所組成的交叉叢林,來到了另外一邊。
楚中天才沒心思去猜他的英國隊友們的想法,他們不管是厭惡自己也好,還是畏懼自己也好,都沒關係。他只是來這裏踢球的。
「你昨天是怎麼對那些新聞媒體說的?」他看著斯圖爾特問。
「我可不怕你們,如果還想要打架的話,我隨時奉陪。」楚中天對虛張聲勢的博爾傑勾勾手。
昨天儀式之後,球員們中大多數人都和球隊簽訂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兼職合同。這裏的每個人基本上在其他地方都有工作的,沒工作的也是學生,比如楚中天和拉塞爾、博爾傑那樣的。簽這個合同之後,他們這些球員每個人每周都能拿到五十五英鎊的周薪。
在國王牧場的斜對面,有一幢普通的二層小樓,那裡就是新成立的AFC溫布爾登俱樂部的總部。看起來十分簡陋,但是考慮到這是一支剛剛成立的全部由球迷創立的俱樂部,現在的條件也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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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了還不算,他還要改名!」斯圖爾特指著報紙怒道。「什麼都不剩了!溫布爾登什麼都不剩了!」
「啊?」斯圖爾特沒反應過來,突然聽到薩繆爾森這麼說,他有些錯愕。自己的球隊連名字都被人改了,這還有什麼好的?
那不是抱怨,因為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是周日,加上伊姆斯昨天格外強調今天都要來,平時一定來不了這麼整齊。大家都是還有另外一份工作的人,也還有其他的個人事務需要處理。他們的身份可能是醫生、警察、水管工人、泥瓦匠、學生、軟體工程師……但就不是職業球員,他們是業餘球員,踢球不是他們的職業。在以後的日子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會被各自的工作、生活干擾。
來參加訓練的球員人數很多,粗略一瞥,絕對不少於四十人。不過他已經不奇怪了,昨天他就見過這場面了。話說幸虧這是業餘球隊,如果換作職業球隊,沒有哪個俱樂部的一線隊敢養這麼多人的……
這也是為什麼AFC溫布爾登一口氣招了六十六個一線隊球員的原因。如果按照職業球隊那樣,一線隊只保留最少二十五個人,那麼他們很可能在比賽和平時訓練中連十一個人都湊不齊。今天托尼有事,明天約翰有事,後天薩姆要去檢修煤氣管道,大後天比賽正踢了一半,主力門將說不定就被一個電話叫回醫院去做手術了……
一個白人站了出來,一頭黑髮,個子大約和楚中天相仿,年紀看起來還未滿三十。他很大方地向大家招了招手,站到了沒人的一邊。
球員中有人笑了起來。
因為業餘球員便宜啊。
這次出來的人可是楚中天的老仇人了。他走出來佔到庫珀的旁邊,庫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則會以微笑。楚中天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因為在此之前他從沒見過拉塞爾和除了博爾傑以外的人在一起過。
聽到這個奇怪的發音,大家便都知道隊伍里最特殊的人出場了。
「所以我把你們都叫來了,讓你們認認臉。免得以後踢了一個賽季,都還不知道你家鄰居原來是你在AFC溫布爾登的隊友。」
楚中天也不再理會這兩個人,他低著頭很認真地開始穿球鞋。
他沒辦法叫出他的隊友們的名字,因為都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倒是他自己,已經成了球隊中最引人注目的人之一,因為他是球隊中唯一的「外援」。還好這是溫布爾登現在是業餘球隊,參加的也是業餘比賽,不用擔心勞工證的問題,否則他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人太多了,時間太少。我念名字和所踢的位置,念到的站出來讓大家看看你長什麼樣。」伊姆斯掏出兩張A4大小的紙,那是球隊的一線隊大名單,上面密密麻麻的印滿了球員們的名字。
阿萊·拉塞爾和加文·博爾傑與一起走進了國王牧場球場。他們兩個是好朋友,無論在哪兒,能夠看到拉塞爾,就一定可以在他身邊找到博爾傑。楚中天瞥了一眼拉塞爾,發現他嘴角上的創口貼還在,便看著拉塞爾得意地笑了起來。他一點都沒有要在拉塞爾面前掩飾自己這表情的意思,他就盯著拉塞爾,讓對方也能夠看到他臉上戲謔的笑容。
「六十六個人。」特里·伊姆斯對這站在他面前,密密麻麻的一群人說,「這也許是未來一年中你們到得最齊全的一次,夥計們。」
四英里,六公里多的路程,他跑起來還算輕鬆,算是訓練前的熱身。另外,他也需要為了日後的比賽重新準備體能,這是他不坐公車選擇跑步的另外一個原因。離開足球三年之後,他覺得自己的體能有點支撐不住一整場比賽了,否則那天代表中國留學生隊和英國學生隊比賽的時候,他也不至於在最後一刻滑到在地,眼睜睜看著對手從自己腳前搶走足球了。以前他在足校比賽的時候,可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那個老混蛋!」
拉塞爾的搭檔從人群中跑了出來,走到拉塞爾的身邊,兩個人馬上湊到了一起,有說有笑起來。
業餘球員平時踢球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制定詳細系統的體能訓練計劃,他們的訓練就是一群人湊到一起拿著足球開始踢分隊比賽。所以除非天生體能好,大多數人的體能都很一般,連一場九十分鐘的比賽都堅持不下來。所以伊姆斯的教練組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先把這群人的體能儲備拉起來,以應付八月份開始的業餘聯賽。
「凱文·庫珀(Kevin_Cooper)。前鋒。」
薩繆爾森拿起報紙看了看,溫克爾曼在接受採訪的時候聲稱計劃將把現在的隊名從「溫布爾登」改成「米爾頓-凱恩斯-頓斯」,還說此舉是為了吸引更多的米爾頓-凱恩斯當地球迷。
儘管這樣,等把全部球員的名字都點了一遍之後,時間已經到了六點鐘。
楚中天享受到了唯一一次特權,之後再介紹其他的人時,伊姆斯除了念出他們的名字和位置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話。
他們的合同上寫明了,每周五十五英鎊,進一球獎金五英鎊,助攻一次獎金兩英鎊。這份合同和職業球員們的合同比起來,簡直寒磣到了極點,可沒有人抱怨什麼。因為球員們都是這支球隊的球迷,是因為熱愛溫布爾登,才來這裏做球員的。對於不少球迷們來說,能夠為自己喜歡的球隊效力,哪怕不要錢都干。所以在球員中也有些人是連合同都沒簽的,他們自認平時時間不多,不可能場場比賽都到,所以不願意拿錢加重俱樂部的負擔。
意識和技術需要一些天賦,哪怕不訓練也能自然而然的發揮出來。但是體能不一樣,如果缺乏系統的訓練,並且不持之以恆的話,就會很快消耗掉。所以體能是一切現代競技體育的基礎,足球、籃球、排球、乒乓器、體操、游泳……很多項目的訓練中都少不了「體能」。
身上有這麼多汗水那是因為他是直接從所住的地方跑到這裏來的。一方面是為了省錢錢,儘管他有oyster卡,那玩意兒相當於在中國的公交月票IC卡,直接掏錢買票在倫敦坐巴士需要兩英鎊,刷卡是一英鎊,學生卡則更便宜。「oyster」是牡蠣的意思,楚中天他們這些中國留學生都叫這卡「牡蠣卡」或者「生蚝卡」,至於為什麼叫這個稀奇古怪的名字,據說是因為牡蠣的殼很硬,表示這個電子卡十分安全。再加上牡蠣裡頭有珍珠,暗示著電子卡裏面的科技……真是牽強……但不管這個名字的由來是什麼,有這卡很方便,而且很便宜。雖然很便宜,也還是要花錢的,對於家庭條件並不十分富裕的楚中天來說,能省一分是一分。
在心裏他們會怎麼想?認為他是一個野蠻人?還是認為中國人都是野蠻人?
面對楚中天的挑釁,拉塞爾最終還是忍住了揍人的衝動,他只是指著楚中天咬牙切齒地說:「你最好在訓練中小心點……」
伊姆斯看看手腕上的表:「訓練吧,夥計們。讓我們從最基礎的訓練開始——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