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三十六章 真可惜
他沒說自己是跑著去的，因為沒什麼說的必要，他不覺得這是什麼很了不起的事情，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
英超賽場啊……距離自己可真是太遙遠了。
他是巴不得每天上午、下午和晚上都練的，無奈自己沒那麼多時間。而且就算自己有時間，拉塞爾也沒有這個時間。
對於中國球迷們來說，既然中國國家隊沒辦法在頂級大賽中取得足夠好的成績，那麼中國球員能夠在國外的聯賽中有優異的表現，也可以讓他們感到高興。
「首發出場，第一次打滿了九十分鐘！不容易啊，不容易……」
楚中天也有點吃驚——艾米麗怎麼會知道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一時衝動。說完他有點後悔了，連忙低下頭擦拭手中的杯子，只是擦來擦去都在擦一個位置。
楚中天抬起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可惜的？浪費體力很可惜嗎？
「八月三十一日！」楊洋在自己的房間中突然大吼了一聲，把正在衛生間洗漱的楚中天嚇了一跳。
「你看過楚這麼多場比賽了，你見過他抽筋或者體力不支嗎，約翰叔叔？」艾米麗走進來問道。
艾米麗也明白楚中天這番話背後的意思，她想了一下道：「職業球員又不是只有參加頂級聯賽的球員才算數的。」
伊姆斯教練肯定會因為缺少了一個得力的中場防守幹將而頭疼，楚中天則還沒有要為了踢比賽而逃課的打算。在他的心中，在溫布爾登踢球只不過是一種重新找回足球快樂的方法，是一個既能滿足自己對足球的愛，還能賺點錢的不錯的兼職，他並沒有要把踢球當作職業的打算。
約翰老闆在旁邊聽到艾米麗的笑聲，便對楚中天說：「這裏不需要你忙了，楚。你去陪陪艾米麗吧！」
艾米麗笑得更開心了。
楚中天想起來了，那天下午，在國王牧場中，他聽到全場四千多名溫布爾登的球迷們不顧一切地高喊：「……去該去的地方！去頂級聯賽！回到該去的地方，倫敦西南區！！」
「職業足球？」楚中天又想到了那天看到的李鐵榮獲當場最佳的新聞，咧開嘴笑了起來。「我不認為自己有職業水準了。」
約翰老闆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他瞪大了眼睛盯著艾米麗，艾米麗則指指楚中天，示意他應該去瞪當事人。「而且不光是比賽，就算是平時訓練，他也是這麼跑去的。」
那天練了一下午的控球之後，他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那種感覺，並且認識到時間不夠是多麼的苦惱——
※※※※
「謝謝約翰叔叔。」艾米麗在旁邊對約翰老闆揮揮手。
「你的水平已經很高了，你要是去星期日聯賽的話，一定會成為那裡的頭號球星。」約翰老闆說，不過他指的水平一定是楚中天的防守水平。
艾米麗嘻嘻笑：「來一品脫健力士吧，我的騎士。」她跳上高腳凳，趴在吧台上。
「你趕緊學會說四川話吧，老鄉。」楚中天指了指楊洋，轉身走了出去。
沒想到楊洋反而對著他笑：「比賽具體的時間是多少，大楚？」
艾米麗面帶微笑著走到楚中天跟前。
楚中天搖搖頭：「那天有我的比賽。」
「什麼？」
這樣的機會可不多了，等開了學，楚中天在頓斯酒吧打工的時間會減少，艾米麗也沒什麼時間成天泡在這裏。
科林.約翰仔細想了想，還真的沒有發現楚中天出現過體力上的問題。「但他之前可沒有這麼……」
「嗯……我想要提高自己的水平。」楚中天把足球帶到吧台後面，開始換衣服幹活。
「咦？」楊洋有點奇怪。「你的比賽是三十一日？」
楊洋迷茫地搖搖頭。
2002年的夏天對於中國球員來說，其實算是一個春天。儘管他們在世界盃上拿到了倒數第二的成績，不過考慮一下他們本身的實力和第一次參加世界盃的現實，這個成績不能算太丟人。最重要的是，通過這屆世界盃，不少中國球員在隨後都經歷了一個留洋的春天。
楚中天將口中的牙膏沫子全部咽了下去：「下午四點半開球。」
楚中天走到吧台後面，對艾米麗說：「雖然還沒有正式開門，不過你要喝點什麼，頓斯公主殿下？」
所以在艾米麗問他聯賽第六輪他去不去的時候，他一口回絕了。艾米麗有些失望，她是打算逃課去看球的。
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艾米麗，楚中天突然脫口而出：「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艾米麗？你笑起來挺好看的。」
就像自己和李鐵、孫繼海的差距一樣。雖然有很多人不屑於李鐵的技術，認為中國球員都不過如此，但儘管如此，現在的楚中天也是沒有辦法和「不過如此」的李鐵、孫繼海相提並論的。靠踢球賺錢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白日夢。楚中天又不是白痴，他不會有這種幻想的。
楊洋不再問了，楚中天也回到衛生間繼續洗漱，簡單吃過早餐，他就要去頓斯酒吧了。不過在去酒吧之前，他得先去
艾米麗沒想到會被楚中天用這樣的理由反駁，她撅起了嘴，覺得楚中天這個想法太不對了。「職業球員的意義就是以足球為職業啊，能夠賺錢就是意義。不是所有職業球員都能夠參加頂級聯賽的，那麼那些不能參加頂級聯賽的職業球員難道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嗎？」她也毫不示弱的反擊道。
趁楚中天給她打啤酒的功夫，她問道：「你今天還是跑著去國王牧場參加比賽嗎？」
現在在世界盃之後，又有幾名中國球員走出了國門，加盟英超。
「你今天來得真早……你怎麼知道的？」楚中天問。
看到他離開，楊洋突然問了一句：「三十一日有『中國德比』哦，你看嗎，大楚？」
李鐵和李瑋峰在深圳科健集團的贊助下，加盟了英超球隊埃弗頓。頓時讓埃弗頓在中國的知名度大升，而且不僅僅是在國內，在英國的中國留學生中，也有相當的影響力。
「我說我是為了省錢，你信不信？」
「具體哪兒？」
「嗨，回來看體育新聞就是了。你的比賽可是沒有電視轉播，也沒有體育新聞重放的嘛。」
「這話怎麼說的呢，艾米麗？他現在就這麼折騰，到了比賽的時候怎麼辦？萬一體力不支抽筋啊……」
楚中天連忙手忙腳亂的關龍頭撤杯子。
「我拿來練習控球的。」楚中天解釋道。
「你是第一個，楚。」
真可惜啊，不能一起去球場……
所謂「中國德比」其實是中國媒體自己炒出來的，就是李鐵所在的埃弗頓和孫繼海所在的曼城之間的比賽，這是中國球員第一次在歐洲的頂級聯賽中碰面，所以興奮的中國媒體們給取了個這名字，主要是為了刺激中國的球迷們。在英國國內，其實並沒有多少人特別關注這場比賽，只是正常報道，感興趣的瞎咋呼的都是中國媒體。中國足球在英格蘭，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哪怕李鐵剛剛拿到了中國球員在英超的第一個本場最佳。
「你沿著金斯頓路往西走，一直走到傑克.古德柴爾德巷就到了。坐公共巴士，131路。」楚中天抽過來一張紙，在上面寫到，一邊寫一邊對楊洋說。
自己能夠有這麼一天嗎？
「怎麼想著要做控球練習了？」
艾米麗指著下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有些狼狽的楚中天。
「謝什麼？我們是老鄉嘛。」楊洋擺擺手。
約翰老闆瞪起了眼珠子：「你這樣，下午還有力氣比賽嗎？」
「不用謝，艾米麗。你多來幾次就對了。哈！」
被楊洋這一
約翰老闆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不過你就是這麼帶著球從你住的地方跑來這裏的嗎？」
他從床上站起來，起身去洗澡。
利用什麼方式走出去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走出去之後要能站得住腳。他不知道李鐵和孫繼海能不能最終站住腳，他其實挺希望他們站得住腳的。就像楊洋說的，怎麼說都是中國人，總是希望自己國家的球員能夠有好表現的。
「我們的誓言。」艾米麗仰起頭。
她在心裏嘆了口氣。
楚中天卻看出了神。
「呃……」楚中天不知道怎麼辯解。
科林.約翰看到楚中天腳下帶著足球跑到酒吧門口的時候，十分吃驚。他指了指那個足球：「這是怎麼回事，楚？」
「我的控球不算特別好，所以……」
他沒空去問這個問題了，因為約翰老闆正死死盯著他，似乎想要挖出來點什麼一樣。他連忙舉起手：「呃……艾米麗說的是真的，不過那是我一直就養成的……」
「那你怎麼去？」他又問。
「反正我也不可能踢上職業聯賽，嘴巴上隨便說說唄，吹牛總是不需要什麼成本的。」楚中天聳聳肩。過過嘴癮就行了，還真去想踢職業聯賽的事情啊？做白日夢也不是這麼做的。
楚中天研究過球隊未來的賽程和本學期他的課程表，發現有些比賽日的比賽他是肯定沒辦法參加的了。那些在周末舉行的比賽，他還能參加，周中舉行的比賽就沒辦法了。
楚中天點點頭。
兩個人回過身去，看到艾米麗正站在門口，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兩個。
回到自己的房間，楚中天坐在床上，又想到了李鐵獲得本場最佳的事情。雖然說李鐵是憑藉科健公司的贊助才有機會登上歐洲頂級聯賽的舞台，可不管用什麼方式，人家畢竟來了。當初日本足壇的國寶級人物三浦知良初次登陸意甲熱那亞俱樂部的時候，還不是依靠日本公司的贊助嗎？
艾米麗笑嘻嘻地說：「他之前每場比賽之前可都是從這裏一路跑去國王牧場的哦，約翰叔叔。」
「真可惜。」艾米麗突然說道。
同樣的位置，不同的命運。
楊洋看了看楚中天遞過來的紙條，然後點點頭：「實在找不到我搜一下地圖就是了。」
聽到他這麼說，艾米麗忍不住笑出了聲。
楊洋在喃喃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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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卻遭到了楚中天的反駁：「如果不能參加頂級聯賽，做職業球員有什麼意義
楚中天說：「我直接從頓斯酒吧去。」
「回到該去的地方……」艾米麗喃喃道。「回到頂級聯賽……你可是溫布爾登的主力防守中場，楚。」
楚中天被老闆的這個說法逗笑了，「如果我能那麼做的話，可惜我還不能。」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約翰叔叔。」
現在是八月三十一日的上午九點，他剛剛從外面跑了一圈回來，一會兒還要去頓斯酒吧打工，吃過午飯之後，再直接從那兒去國王牧場。
「你打算一邊顛球，一邊給老本特他們倒酒嗎？」
「呃……」楚中天看看已經被收拾的差不多的酒吧，點了點頭。「好吧。」
楚中天湊過去：「我還以為看了世界盃之後，你對中國足球失望了呢。」
「不，你有！」艾米麗坐起來，看著眼前的酒保，斬釘截鐵道。「俱樂部成立的那天，你在現場聽到了嗎？」
楚中天看著自己的這個從來不會說四川話的老鄉兼室友：「謝謝老楊。」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小時候喜歡看《足球小將》。看裏面的人物踢著足球到處跑，不管是去上學還是放學，都這樣。於是他就想了，這樣帶球應該會提高自己的控球能力的，讓帶球像是走路跑步一樣平常了，讓足球完全聽從自己的指揮了，那麼控球也就不是什麼難題了。
「國王牧場球場……我說了你也不知道在哪兒吧？」
「等球隊有能力回到頂級聯賽的時候，便不會需要我了。」楚中天聳聳肩。他這可不是故意矯情，他覺得事實就是如此。這樣的情況在現實中很多，那些跟隨球隊在低級別聯賽中闖蕩的球員，都是球隊的主力球員，為了球隊的升級立下了汗馬功勞，可一旦球隊升到了頂級聯賽，馬上就被俱樂部打包甩賣了。因為他們的實力不足以應付更高水平的頂級聯賽，他們在低級別聯賽中如魚得水，一旦到了頂級聯賽，馬上就顯得笨拙不堪，跟不上節奏。
「你不是要看中國德比嗎？」
「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以足球為職業了，楚。」在楚中天打工的頓斯酒吧，艾米麗照例點上一杯健力士黑啤，趴在吧台前和酒保楚中天聊天。
「酒。」艾米麗指了指楚中天的手，「要漫出來了。」
楚中天點點頭。
八月三十一日是聯賽第五輪，那一天是星期六。九月二日是星期一，溫布爾登藝術學校正式開學，從那一天開始，楚中天會變得比他在暑假中還要忙碌。九月三日星期二是聯賽第六輪的日子，但是那一場比賽楚
艾米麗有些錯愕，沒想到楚中天會這麼說。不過很快笑容就又出現在了她的臉上。
「哪兒能呢！」楊洋搖搖頭，「雖然當時在看台上使勁罵，可是之後有中國隊的比賽我還是要看的……」他回過頭來對楚中天說，「誰讓我是中國的球迷呢？」
楚中天突然想到這些事情距離自己也未免太遠了……
「我靠，李鐵拿了本場最佳！」當楚中天從打工的頓斯酒吧回到公寓的時候，楊洋正在網上瀏覽新聞，見楚中天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向他宣布了這條消息。
「我去看！」楊洋舉起了手。
楚中天點點頭。既然已經被艾米麗知道了，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此前不說是因為這同樣不是什麼值得到處宣揚的事情。
楚中天大搖其頭：「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對我來說，如果不能踢最好的聯賽，那就沒有意義。」
當初楊晨在德甲法蘭克福踢球的時候，吸引了多少中國球迷關注的目光啊。每次有德甲聯賽結束之後，第二天中午的體育新聞一定收視率飆升，因為中國球迷們都希望能夠在電視上看到楊晨的身影。如果楊晨在比賽中進球了，那麼第二天電視和報紙上到處有關他的報道。
聽他這麼說，艾米麗有點惱火：「我該說你很有自信好呢，還是說你不自量力？」
楚中天看了一眼楊洋的筆記本電腦屏幕，那上面開著天空電視台的網頁，李鐵身穿黑西裝，手持香檳酒的照片赫然在列。還真是當場最佳。這香檳酒是英超的傳統，不管是當場最佳，還是當月最佳，所得到的獎品都是一瓶香檳酒——由此可以看出，酒在英國真是無處不在，對職業球員的獎勵都是酒，英格蘭的球員們酗酒也就不是什麼新聞了。
職業足球之路，早在他的參賽證被扣在那所足球學校，導致他無法轉去其他足球學校的時候，就斷了。
「你小子真是怪物！」約翰老闆瞪了他半天之後甩下這麼句話又忙他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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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電腦前直起身子，轉身走了出去。
「拉塞爾對我說了。」艾米麗笑道。「我以前倒真不知道你的體能好到那個地步了。」
那段時間，楊晨儼然已經成了中國人氣最高的足球運動員，是無數人心目中的偶像。上電視訪談節目、參与電視劇的拍攝、為世界名牌做代言、參加世界盃……這幾乎是一個中國球員所能達到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