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六十六章 不輸和不贏
博爾傑低著頭走向場邊，然後徑直走向更衣室。看台上的溫布爾登球迷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竟都有些失聲。很快有人發出了噓聲，接下來噓聲響成了一片。
楚中天已經將剛才的衝突拋到了腦後，全心全意防守。第七十五分鐘，楚中天推倒了對方的持球隊員，搶下來他腳下的球，就在他打算轉身發起反擊的時候，他聽到了主裁判的哨音。
楚中天最終還是沒有逃過黃牌這一劫。主裁判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在現場溫布爾登球迷們的鬨笑聲和噓聲中，給了楚中天一張黃牌，這牌子他早就攥在手中了……而且他還算仁慈了的，沒有把黃牌換回去，再掏張紅牌出來。
直接紅牌，兩場禁賽，如果還要追加處罰的話，那就不知道是多少場了。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缺席比賽，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楚中天愣愣的站在原地，彷彿這球場上再也沒有其他可以引起他注意的事物了。
「那明明是一次犯規！你的眼睛在看哪兒？」
一直到比賽的最後一秒鐘，佔了人數優勢的菲里姆雷格倫隊也沒有能夠打開溫布爾登的球門。
下一場怎麼樣我控制不了了，可這不算傷停補時的十五分鐘，我要牢牢地攥在手裡！
他回身瞄準距離自己最近的一位菲里姆雷格倫的球員，就是一拳捶在了他胸口。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打了楚中天的傢伙，反正打誰都一樣了——打的就是菲里姆雷格倫的孫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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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勾拳……漂亮！」
菲里姆雷格倫的球員們很快就和溫布爾登的球員們斗到了一塊兒，藍色和白色的人流相撞在一起，然後互相糾纏著，分不開了。
要知道這場比賽踢了，下一場可就要和聯賽第三的沃林福德直接對話了，那可是一場價值六分的比賽啊！
一次犯規，一張牌？
「我靠……」出來之後，看著眼前亂糟糟的場面，他才算清醒了一些，知道如果自己再衝進去的話，黃牌最少是逃不了的。可如果他再吃一張黃牌，就要因為累計黃牌被自動禁賽一場了……他可不傻，明白過來之後馬上縮了脖子，不再湊上去。只是站在外圍遠遠地看著，同時祈禱剛才一片混亂之下，主裁判沒有眼尖地發現他打人的行為……
楚中天的瞳孔一下子就縮小了！
「真他媽的見鬼了……」伊姆斯在場下捂住了自己的臉，五分鐘之內發生的這兩件事情，實在是讓他頭疼不已。博爾傑主動申請紅牌離場，不僅這場比賽踢不成，下兩場比賽都踢不成了。現在楚中天又會吃牌，還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可結果都一樣，下一場比賽他肯定踢不成了。
主裁判不停吹響嘴中的哨子，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再加上兩名助理裁判，以及其他冷靜球員的幫忙，才算把衝動的一群人拉開。
楚中天在努力練習射門，希望能夠幫上球隊，可時間太短暫了，
最後的處理結果是博爾傑被直接紅牌罰下，而參与了衝突的雙方球員各有兩人被黃牌警告，只是在沒有其他人被罰下了。雙方隊長被叫到一起接受主裁判的口頭警告，要他們約束一下自己的隊友，不要再發生類似事件了。
博爾傑倒是看得開，他已經知道自己肯定會被罰下了，不管打沒打架——他剛才趁亂狠狠地給了對方三名球員幾拳。反正都要被罰下，那麼不如下場之前多撈點，肘擊一個，拳打三個，算是撈夠本了。
戰團核心部位的人都在亂戰，而外面擠不進去的人則在高呼：「別打了！都別他媽打了！」
比賽重新恢復，菲里姆雷格倫的攻勢更盛，他們知道溫布爾登少了一個人，人心浮動，這時候是打反擊的好機會。於是加強了邊路和中路的攻勢。五分鐘之內，他們就連續獲得了三腳射門的機會，其中有一次是在禁區里，差一點就破了溫布爾登門將安迪.貝爾把守的球門了……
「見鬼啊！」博爾傑在場上暴跳如雷，場下的伊姆斯也暴跳如雷。「管他媽的對方是不是犯規呢！先給我把球射出去再說！這個混蛋博爾傑，他腦子出問題了嗎？！」
比分一直到五十五分鐘的時候，都還是0：0。他們的競爭對手維斯迪恩已經在稍早前結束的比賽中取得了勝利，現在包袱甩給了他們，如果他們不能贏下這場比賽，雙方之間的分差就會被進一步拉大。而且事情還沒有這麼簡單，現在排名第三的AFC沃林福德的距離他們也只有三分而已，如果他們在這裏失足的話，失去的不僅僅是緊追第一名的期望，還可能丟掉聯賽第二的排名。
於是他上去用手按住了楚中天的頭，在他耳邊道：「你的比賽還沒結束呢，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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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裁判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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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裁判「理論」的時候，還能有人拉住他，不讓他做傻事，可在比賽中怎麼辦呢？總不能找個人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以防他作出什麼過激的動作來吧？
他還想和主裁判理論幾句的，可就在他剛剛張開嘴的時候，他看到了令他渾身發冷的一幕——主裁判然後把手伸向了胸前的口袋！
當他看到主裁判從口袋中抽出那張黃色的牌子時，他突然衝動地伸出雙手按在了主裁判掏牌的那隻手上！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按住了主裁判的雙手就可以讓他不出牌了嗎？
這場比賽最後戰成了0：0平。
於是在比賽的第七十分鐘，憋屈了幾十分鐘的博爾傑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當他帶球突破的時候，對方的後衛上手干擾，他很乾脆的用力向後揮臂，一肘子砸在了對方的面門上，頓時那位菲里姆雷格倫的球員仰面
「混蛋！！誰還打……干你們娘啊！」
在這樣的形勢下，逼著溫布爾登必須拿下這場比賽。
英格里希臉色也不好看，博爾傑竟然就這樣白白浪費了一次進攻機會。一心想著賺點球？這實在是最愚蠢的做法了，沒有之一。
只不過情緒激動下，好意的舉動也可能被視為充滿了敵意的行為，更何況有些人處理這種衝突的做法簡單粗暴——誰拳頭大誰就有道理，先打了再說！你敢欺負我的隊友，我就把你揍趴下！
楚中天忍不住又衝上去來了一腳遠射，在射門之前他想了幾乎半場比賽那些技術要求，把它們牢牢記在了心中，所以這一腳算是打在了門框範圍內。可惜太正，而且由於害怕打高，他可以減弱了射門的力量，所以這球踢出去之後速度並不快，力量也不大，被門將很輕鬆就沒收了。現在他還沒辦法做到準確度和力量速度都兼顧，一心想要追求不射偏不打高，就會忽略了對速度和力量的追求。
楚中天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夠不用上學、打工，身份是一位真正的職業球員。他這麼想倒並不是期望可以獲得更高的周薪，而是覺得職業球員能夠天天訓練，這樣對他水平的提高顯然幫助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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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爾傑那是自找的，可楚中天這是「天災」啊……媽的，推一把人就吃張黃牌，那按照這個標準，到現在這個時候除了雙方門將，都不應該再有其他人可以站在場上了！
這個時候隊友們就會上來將情緒激動的博爾傑拉回去，避免讓他真的吃牌，因為在這之前，他已經由於在防守中動作過大吃到了一張黃牌。
所以當溫布爾登在主場面對著菲里姆雷格倫（Frimley_Green）的時候，進攻陷入僵局的時候，楚中天就覺得很鬱悶，如果他有一腳出眾的遠射功夫的話，早就解決比賽了……經過大半個賽季的交手，基本上所有球隊都知道溫布爾登在破密集防守方面沒什麼專長，只要收縮防守，然後打防守反擊，十有八九都能夠取得他們想要的結果。
成為職業球員？楚中天很快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有多荒謬了。自己一個在英格蘭第九級別，相當於業餘性質的聯賽中踢球的中國留學生，默默無聞，除了在這幾千溫布爾登球迷們當眾有一定的知名度，算個什麼？那些職業球員，哪怕是在英丙聯賽中踢球的人，拉過來恐怕也比自己強。他又憑什麼吸引那些職業球隊的關注，憑什麼讓那些職業球隊對他感興趣並且決定簽下他？說白了，他有什麼能力是可以讓他立足於職業賽場上的嗎？體能？或許吧，可能跑並不代表一切。
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裏踢球，練好射門等技術，然後為球隊的升級奪冠貢獻一份力量吧……
「不要給牌！」
楚中天衝過去拉架的時候後腦勺被人打了一拳，屁股上還挨了一腳，這兩下把他打火了……比賽踢的這麼糟糕，眼看著贏球的希望越來越小，如果在這裏打平的話距離聯賽第一就更遠了，到時候要給艾米麗和拉塞爾的禮物怎麼辦？自己的目標怎麼辦？自己努力了一個賽季又是為了什麼？他本來就很煩躁了，只不過還在一直控制情緒，現在情況這麼亂，那心頭的不爽再也無法抑制，如火山噴發一樣洶湧而出。
凱文.庫珀知道楚中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在爭奪聯賽冠軍最關鍵的時候他卻要缺席一場關鍵中的關鍵之戰，在沒有了拉塞爾和博爾傑的情況下，再失去一位防守核心，那意味著什麼，他這個做隊長的可是再清楚不過了。而且楚中天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從他自己主動要求加練射門就能夠看得出來。在這麼關鍵的比賽中，他卻缺席不能踢，他內心的難受可想而知。
主裁判被他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以為他要揍自己，連忙身體向後退躲閃楚中天。結果重心沒調整好，腳下拌蒜，退了好幾步之後，一屁股坐倒在地。看這樣子，就好像楚中天剛才衝動地推了一把主裁判一樣。
當比賽結束之後楚中天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茫然，在比賽場上勇猛的樣子已經瞧不見了。那三聲哨音一響起，他就好像是發條走到了頭的機器人一樣，失去了全部動力。
楚中天只打了一拳就被人推開了，腳下一絆就坐倒在地，等他站起來再想打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推倒了戰團外面，再想擠進去可不容易咯……
主裁判也毫不示弱：「你最好安靜一點，否則我給你黃牌，判你假摔，17號！」
或許當他冷靜下來之後他會為這一次衝動而感到抱歉，但是對球隊所帶來的損害已經是不可彌補的了。
一下子少了進攻和防守中的兩位重要球員，接下來的比賽要怎麼打？
可是楚中天在中場依然是一個令他們頭疼的人物，他一點沒有受到那張黃牌的影響，而且表現更積極更出色，在球場中路溫布爾登禁區的前沿地帶，完全就是楚中天的領域，身體對抗不佔下風，提前預判屢建奇功，果斷兇悍地風格，卻並不怎麼故意犯規，讓菲里姆雷格倫隊想撈點在危險地帶的自由球都沒辦法如願以償，那次推人真是一次意外……誰也不知道主裁判的腦子裡究竟是哪根筋搭錯了，那麼多比楚中天更惡劣的犯規都不出牌，偏偏一次推人就想起要掏張牌了……
楚中天抬頭看著看台，不知道這些噓聲是給紅牌罰下了博爾傑的主裁判，還是被紅牌罰下的博爾傑……
楚中天衝上去的這腳「綿軟無力」的射門可以算的上市溫布爾登全隊的一個縮影。久攻不下，不僅僅是楚中天有點著急上火，狂幫上
「喔喔喔——踢他，對，踢他屁股！」
事情還沒有這麼簡單就結束了，看著自己的隊友被打倒在地，而且血流滿面，菲里姆雷格倫的球員們情緒激動起來，他們紛紛沖向肇事者博爾傑，打算給這個混蛋點厲害瞧瞧。
「犯規！」主裁判快步跑到他面前，手勢指向溫布爾登的球門，這是守方犯規的手勢，他示意進攻方來罰自由球。
菲里姆雷格倫隊現在排名聯賽第十八，距離降級區還有點距離呢，這場比賽他們能夠拿到一分也是可以接受，如果有三分那當然更好。可溫布爾登是不能接受平局的，除了贏，別無他法。所以客隊比主隊更有耐心，而在這種比賽中，有耐心的一方往往能夠收穫比較好的結果。
說完這話，庫珀跑開了，楚中天看著隊長的背影，慢慢攥起了拳頭，眼中也逐漸清澈起來。
「你們都想被罰下場嗎？」
沒有如願得到點球的博爾傑在隨後的比賽中情緒很不穩定，在禁區里只要一有身體接觸，他就倒地，然後就伸手向主裁判示意，要點球。如果主裁判不給，那就跳起來大聲揮舞著拳頭大聲抱怨。
博爾傑盼望已久的哨音終於響了起來，但這聲音對他來說絕對不算什麼好消息。主裁判跑向事發地點，手在胸前的口袋裡摸索著，要掏牌了，不管是黃色還是紅色，反正結果都一樣——下場！
博爾傑剛才的感受，在他心底浮起——現在不管主裁判再掏出來的是什麼顏色的牌，都毫無意義。紅牌禁賽，黃牌自動停賽……
現在他們距離聯賽冠軍和直接升級的名額相差七分，離上岸似乎越來越遠了……
兩支球隊的人都被拉到了他們各自的隊伍中，受傷的那位菲里姆雷格倫的球員也被擔架抬了下去。真是可憐，不知道在剛才的衝突中，躺在地上的這位仁兄有沒有被人踩上幾腳……
博爾傑在帶球突入對方禁區的時候，對方球員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又馬上鬆開，博爾傑則像是被人戳了屁股一樣，立刻就一蹦老高，舉起雙臂向主裁判投訴對方拉人犯規，希望給個點球。可是這樣的動作如果都要吹點球的話，以第九級別聯賽的風格來說，一場比賽不知道要吹多少個點球了……主裁判毫不理睬，足球最終被出擊的菲里姆雷格倫的門將拿到。
所以當主裁判向他直接出示了紅牌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吃驚，而且也毫不憤怒。他只是將本來扎在短褲內的球衣拉出來，然後轉身向場下走去。
楚中天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愣愣地看著坐在地上有些狼狽的主裁判。他知道自己這張牌是鐵定逃不掉了……
楚中天身體一震，扭過頭來看著他的隊長。
但一直陷入這樣的情緒中是不行的，踢球的人心理素質一定要高，而且他是球隊的防守核心，如果渾渾噩噩魂不守舍的，這比賽還怎麼踢呢？
那些還沒打過癮的人，隔著主裁判互相怒視著對方
這氣氛熱烈的不像是球場，倒像是鄉下酒館，一群喝多了的農夫嘴裏吐著粗鄙的髒話，噴著熏人的酒氣，挽起袖子，揮舞著拳頭，臉紅脖子粗的打作一團。
那邊一見自己的隊友被人打了，也顧不上在這邊勸架了，跑過去找打人者的麻煩。
伊姆斯真想罵人，但他是教練，他不能在球員們面前失態，尤其是這場比賽還不知道是輸是贏。他必須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有十五分鐘，不算傷停補時。」庫珀對他笑笑。
本來菲里姆雷格倫隊看著溫布爾登被罰下去了一個人，再加上那個最能跑的后腰又吃了一張黃牌，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樣子，這些都讓他們認為有機可趁。他們打算在比賽的最後十幾分鐘內，發動最後的反撲攻勢，一戰功成，從客場拿走三分。
這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參与進來的人越來越多……
楚中天疑惑的指著自己，他覺得自己那一招是合理衝撞。
是的，我的比賽還沒結束呢！
「干！打那小子！就是他！」
雖然有凱文.庫珀這樣的人給楚中天進行射門訓練的指導，但是時間畢竟太少了，他們不是職業球隊，也不能天天參加訓練，再加上距離賽季結束可沒幾場比賽了，這麼短的時間里就算天天訓練，也未必就有什麼顯著成效。
楚中天屁事兒沒有。主裁判顯然沒看到他打人的一幕，反而屁股上的鞋印還讓他成了「受害人」。
老子打你個龜兒子！
他知道完蛋了，也一下子沒了繼續爭下去的鬥志和動力了。
雖然博爾傑這個動作不怎麼道德，可身為一支球隊的人也不能看著隊友挨打啊，於是溫布爾登的球員們也沖了上去，希望隔開對方的球員。
他這個只會防守的后腰的任務是不讓球隊輸球，他努力做到了。但他卻沒有辦法幫助這支球球隊贏球，這任務現在的他還做不到。
於是菲里姆雷格倫隊只能走兩個邊路，這也讓溫布爾登的防守應付起來輕鬆多了。溫布爾登的對手們是因為不用擔心溫布爾失去了拉塞爾之後，會從中路打開局面，所以全心全意的放手邊路，而溫布爾登的隊友們則是因為他們知道中路有一個令他們放心的傢伙，所以能夠全力應付對手的邊路攻勢。
作為給這場面烘托氣氛的，看台上的溫布爾登球迷們發出了巨大的噓聲和罵聲，他們向場內豎起中指，不停地噴著唾沫星子。讓球場周圍寥寥可數的保安如臨大敵，緊張的不得了——如果這群人要衝下來加入戰團的話，就憑他們哥兒幾個，顯然是螳臂當車的下場……還好，這群球迷只是在看台上發泄嘴巴癮，並沒有要真的跳下來參戰的意圖。
可是對於溫布爾登的球員們來說，這絕對算不上什麼值得慶祝的好消息。因為他們也沒有進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