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狂幫歲月
第一百一十四章 躲是沒用的
「為什麼不能？」楚中天反問道。
楚中天想了想，然後聳聳肩，不管那些媒體怎麼說，自己保持一顆平常心不就行了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哈哈！」梅里探過身子，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希望到時候你別感到煩人，不過就算你覺得他們很煩人你也沒辦法，他們是一群趕不走的蒼蠅。」
看到這個身影，他就想起來去年李鐵拿了英超聯賽當場最佳的時候，自己還很是羡慕了一番的。但如今，他已經不羡慕李鐵了。因為他也拿到了個全場最佳！還成了歷史上第一個在足總杯比賽中進球的中國人！
今天！一月四日，我是徐曉迪翻身的日子！
兩難啊。
「做好準備了嗎？楚。」
結果正在電視上播出的比賽是埃弗頓和什魯斯伯里隊的足總杯第三輪比賽。聽解說員的介紹，什魯斯伯里隊是一支英丙球隊，第四級球隊。
「啊？」徐曉迪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敢情他還不知道這鈴聲的含義呢……「哦……好的，好的……我一會兒就走。」
而且竟然還是一個業餘球員！
就這樣楚中天一邊工作，一邊接受阿貝爾記者的採訪，半個小時之後，阿貝爾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詹姆斯.梅里則還留了下來。
……
被對方看透了心思的徐曉迪也不尷尬，只是嘿嘿一笑：「是的。你看我們兩個聊的還算投機，彼此也慢慢了解了——我可是在這裏觀察了你整整半天的。其他那些記者有哪個像我這樣做的？我估計他們都急著趕回去編你的新聞了。選擇我做你在國內的代言人，你盡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種造謠生事的人！我是一個有原則的記者！」
可他並沒有就此罷休，這事情一定要問個清楚，不過得等那些壯漢們都走了……
楚中天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我們三點打烊。」
「沒問題，老闆！踢球愉快！」楚中天向他揮揮手。目送約翰老闆帶著幾個一起踢球的同伴走了出去。
不打的話，爸爸一定會擔心，打的話，媽媽又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教訓自己的機會……
「所以最好的辦法不是做縮頭烏龜，而是站出來發出你自己的聲音。」時機成熟了，徐曉迪終於拋出了自己的目的。
徐曉迪很滿意楚中天在聽到這些消息之後的反應：「我們中國對西方足球的報道算是很詳盡的了，可是你想想我們哪有那麼多專業的足球記者？我們
他看了看表，快兩點半了。
而徐曉迪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上來再要酒，只是坐在那裡，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中天注意到那個徐曉迪還坐在角落裡，一杯啤酒都喝到下午了。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又進來兩個人，徑直走到吧台前面，和楚中天交談了起來，然後就看到楚中天說著什麼，而兩個來者之中那個矮胖子則掏出筆在本子上速記著什麼。這架勢徐曉迪太明白了——這不就是採訪嗎！
這個記者楚中天也是知道的，因為以前他在《體育周報》可沒看到他的名字，他確實有很多關於西班牙足壇大佬們的採訪，沒想到竟然都是編的？
梅里很快就又走了，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在等著回去呢，臨走的時候他抱怨道結了婚之後就不自由了，不過他這樣的抱怨已經有十幾年了，成了一種慣性。
說這番話的時候，想起了自己在那間蝸居中抄襲新聞的事情，他在心裏小小地臉紅了一下。
下午的客人有些少，因為這是星期天，大家都去踢星期日聯賽了。他調開了電視，打算看看幾天下午直播的足總杯賽，萬一那裡面會有他們第四輪的對手呢？
楚中天考慮了一下，反正已經出名了，被記者找上門來是遲早的事情，不如大大方方地接受採訪，將自己展示給別人看。他其實並不抵觸採訪，他不願意接受徐曉迪等一群中國記者的採訪是因為不願意讓這消息傳到國內去，被自己的媽媽看到……
「楚！」
拿不定主意的徐曉迪在酒吧里坐立不安，屁股在椅子上扭來扭去的，恨不得馬上就衝上去詢問個究竟。
他大吃了一驚。
真不知道那會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等到了兩點半的時候，楚中天走過去搖響了今天第一次關門的鈴聲。
我靠！不接受我的採訪，不接受所有中國媒體的採訪，為什麼要接受英國佬的採訪？
還有，媽媽看到了之後會怎麼想？自己在這邊沒電話，她不會直
「那正合他們意。如果有明星站出來指責他們造謠生事，胡編亂造，要用法律手段討回自己的名譽，他們就會欣然和對方打上一場官司，然後在自己的報紙上拚命炒作這場官司，引來讀者們的注意力。當然了最後的結果通常都是他們敗訴，不僅僅要支付幾十萬英鎊的賠償金，還要承擔全部訴訟費，訴訟費總共加起來這又是幾十萬英鎊了，但是沒關係，他們已經通過這一系列的炒作轉到了足夠的銷量和眼球，同時還贏得了廣告商的青睞。他們已經成功了。」徐曉迪攤開手。
想了一會兒，徐曉迪接受了楚中天的這個解釋，但是隨後他又笑了起來：「哈！你真的以為自己這樣做你在國內的媽媽就看不到你的消息了嗎？」
「我們出去踢球了，店就交給你了！」約翰老闆一身運動打扮，背著一個和他的體型完全不符合的小背包。
楚中天在電視上看到了李鐵的身影，穿著埃弗頓的藍色球衣，披著12號的背號，號碼上是醒目的名字——「LI_TIE」。
「什麼準備？」說老實話，楚中天還真沒什麼應付成名之後場面的經驗。會有很多球迷找自己簽名，跟自己合影？走到哪兒都會引起一陣尖叫？全國各地的媒體蜂擁而來？
這也太……那啥了吧？
楚中天點點頭，那可是中國最有名的體育報紙了，在報道足球方面也是很有影響力的。
「恭喜你，楚。你現在是一個球星了。」梅里向楚中天笑道。隨後他將數碼相機拿出來，調出自己拍的照片給楚中天看看今天一天，就有多少報紙刊登了他的照片和報道。「在未來一段時間，還會更多。」
至於英國記者，那就無所謂了，反正自己的父母不可能看得到英國媒體的消息。
老酒客們都很熟悉了，他們紛紛衝上來再要一杯酒，爭取一直磨到三點關門。
從單純的實力分析上來看，埃弗頓戰勝什魯斯伯里隊不成問題，但是有了前一天溫布爾登競技戰勝溫布爾登的例子之後，所有人在分析這場比賽的時候都慎重了很多。
楚中天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楚中天和徐曉迪兩個人在關門之後的酒館里聊了一個多小時，當楚中天重新開店的時候，徐曉迪已經帶著滿載的筆記
「老闆。」
楚中天聽到這裏皺起了眉頭：「國內隨便編還好說，大家看不到真正的消息，可是在英格蘭這麼編，不是很快就會被戳穿嗎？」
楊晨當初在德甲進球之後，中國球迷們的反應他可都還記得呢。會不會也像那樣呢？一夜之間紅遍全國？
「為什麼？」徐曉迪問道。
「所以天下烏鴉一般黑，楚中天。不要以為你不接受採訪，那些媒體就拿你沒辦法了。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用盡一切手段都會拿到的。」
「你坐在這裏做什麼呢？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採訪的……」
現在或許輪到李鐵羡慕自己了吧？
真是頑固啊……
但是看看對方的表情，又不像是騙人的樣子……而且不接受中國媒體，只接受英國媒體的採訪，也不像是拒絕採訪不想出名的那種人，看得出來他雖然二十歲了，卻還很年輕，渴望出名是這個年紀不少年輕人很正常的想法。所以，他肯定不應該是因為淡泊名利，才不接受採訪的。
於是他趕緊打電話給同在英超踢球的朋友孫繼海，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楚中天」的中國球員。孫繼海同樣一臉茫然，然後李鐵就讓他去看有關今天足總杯比賽的新聞報道。看完之後，電話那頭直接就沉默了。
「是不會接受所有中國媒體的採訪吧？」徐曉迪反問道。
一想起那些媒體隨意編造自己的故事，他就覺得渾身不痛快。
哈哈！
徐曉迪再次掏出自己的名片：「我是體育記者，楚中天。對於中國體育報紙裏面的那些事情，我再清楚不過了。你在國內的時候看過《體育周報》嗎？」
徐曉迪想不通，難道這小子崇洋媚外？看看他和這些英國人的關係……簡直就想是一個國家的人一樣，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李鐵下場之後，埃弗頓的進攻依然沒什麼起色，楚中天的注意力就不在電視上了。他開始想如果自己的採訪在中國見報之後，在中國會引起什麼樣的反響呢？
這番話說的楚中天背後冷汗都冒出來了。
楚中天真沒想到詹姆斯.梅里先生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同行，他說那是他的大學同學，在太陽報任職，希望拿到楚中天的獨家
「好吧，你等我半個小時，等我把這間店關了門，我再好好和你聊聊。」
徐曉迪看到他這個樣子，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始終看著楚中天，楚中天能夠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不甘心」三個大大的漢字。
「所以，你以為不接受中過媒體的採訪，就能讓中國國內對這你得出現一片沉默，那是不可能的，楚中天。他們拿不到你的採訪，可是國內又迫切需要有你的報道和消息，所以他們就編……編故事，對著你的比賽錄像就開始編，或者連比賽錄像都不要。不過這倒也不是我們中國記者的秘籍，那些英國記者一樣這麼玩——他們的編輯每天都要打電話催前方記者交稿子，如果交不出來就會影響他們自己的收入，甚至被解職，可是比賽就那麼多，能夠接受採訪的球員教練也就那麼多，記者卻更多，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採訪到弗格森的幸運兒，怎麼辦呢？編唄，胡編亂造一通，故事怎麼駭人聽聞怎麼編，情節怎麼曲折離奇怎麼編……」
但一想到那些表情不善紋身更不善的壯漢，他就把這念頭硬生生壓在了心裏。
中國球員在足總杯上歷史性的進球，就這麼屬於了別人……
「不過他們比較聰明，搞了什麼『合作媒體』那一套。他們有一個專門報道西班牙足球的記者，曾經登過很多他對西班牙足壇大腕和球星的專訪，其實都是他編造出來的，弄張合影上去就說自己和人家關係好的不得了……」言辭間，徐曉迪對那個人頗多不屑。
徐曉迪聽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這個，以至於在最初聽到這個解釋的時候，他心裏就一個念頭——你騙人！
「為什麼？呃，這個……」楚中天覺得有些為難，他撓了撓頭，然後說道，「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媽媽看到我在英國不是專心學習，而是跑去踢了球……我媽媽不喜歡我踢球。」
出名的好處楚中天還沒享受到，他已經開始為出名的壞處而皺起了眉頭。
左邊樓梯響起了一陣令人骨頭上都能起雞皮疙瘩的吱吱嘎嘎聲音，他知道那是養精蓄銳的老闆下來了。
說到這裏，兩個人突然齊齊嘆口氣。
楚中天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應該接受你的採訪，徐先生？」
楚中天想了想，似乎也只能這樣了……如果自己的媽媽看到了的話，那就實話實說吧，然後把上學年的成績單寄給她
徐曉迪一直坐在溫布爾人酒吧里，看著不斷有人湧進來，將這間小小的酒吧慢慢填滿。看起來這間酒吧生意不錯，而且每個人和楚中天都很熟悉。
他回頭看了看酒吧里，老闆去踢球打走了一大幫人，如今這裏已經不剩幾個人了。應該沒什麼好忙的了。於是他乾脆拉開椅子在徐曉迪面前坐了下來。
楚中天咧了咧嘴。
※※※※
其實楚中天自己意淫的反而還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昨天看了各種足球新聞播出之後，李鐵接到了他經紀人許洪濤的電話，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楚中天」的中國球員，他也在英國踢球。
※※※※
那些我的同胞同行們，嫉妒去吧！當你們對這筆記本電腦開始胡編亂造的時候，我將拿出最真實最權威的獨家採訪！
看到他轉過身去，徐曉迪使勁攥了攥拳頭，將那聲「耶」生生憋在了嗓子眼裡。
說完，他起身又忙碌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傳類孫繼海那有些難以置信的聲音：「新聞上說他還是一個留學生，只是業餘球員……這怎麼可能？業餘球員……業餘球員能夠有那樣的表現？我看了他的比賽集錦，他在比賽中的表現根本不像是一個普通業餘球員。說他沒經過專業訓練，打死我都不信！」
「也許曾經在國內踢過球呢？我們那批跟著一塊訓練的，不是很多人中途退出了嗎？光我就知道好幾個後來考上大學的……」李鐵說道。
「如果我說他們的很多稿子其實都是直接從國外媒體上翻譯過來的，你相信不？」
李鐵在電話里聽的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在英國踢球的中國球員中有這麼一號人物。他的經紀人讓他看新聞，他看了新聞之後徹底被震住了——當他還在為了一個穩定的出場位置而奮鬥的時候，已經有那麼一個人在足總杯中打進了中國球員在這項賽中的第一個球……
李鐵的在比賽低七十六分鐘的時候被換下了場，當時埃弗頓已經1：2落後于丙級球隊什魯斯伯里隊了，莫耶斯需要的是進攻，而不是只會搶斷和奔跑的李鐵。
當楚中天看到李鐵坐在板凳上，有些茫然的樣子，不管是看人的還是被看的恐怕都不會想到其實這是李鐵的最後一場足總杯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