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十三章 楚中天的粉絲們
「梅斯真漂亮呀……天好藍啊，草好綠哇……」
他連忙在QQ的好友名單中快速翻找著，找到一個灰暗的藍頭髮女孩子頭像，雙擊打開，留言：「美女在不在？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幫忙！」
「你還是這麼喜歡足球啊？」女孩子發了個笑臉。
「我都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呢，怎麼答應？」
※※※※
「咳，你以為最頂級的職業聯賽是那麼好踢的啊？咱們的林蛋大同學可是業餘球員出身，根本沒有接受過什麼職業訓練，他到了梅斯基本上就算是從頭開始了。之前在足總杯上的表現根本不可能幫助他在梅斯獲得主力位置的。我覺得咱們作為林蛋大同學的支持者，就要耐心。等著吧，我相信林蛋大總有天會一飛衝天的！」
「我們都愛林蛋大」是國內為數不多還活躍著的楚中天的粉絲群了。當楚中天在足總杯上獨中兩球，淘汰了切爾西之後，類似這樣的粉絲QQ群雖然沒有正式統計，但是估計也有好幾百個。而現在依然還在活躍的大約只有十幾個了，其他的要麼改了名，換了用途，要麼沒改名但是徹底沒人說話，成了死群一個。總之大家的熱情來得快消退的也快，只有很少一批的支持者們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收集著有關楚中天的消息，但是收效甚微。
「沒問題！魚湯麵、蟹黃包隨便你吃！」
林北瑤看著QQ上已經不再跳動的那個頭像，撇撇嘴。然後她在本子上記下來亢建波要她找的人的名字——楚中天。
「哎呀，兩個都看嘛。難道你們不覺得在這麼優美的環境中努力拚搏的林蛋大同學很帥氣嗎？」
「你別說，還真有點意思……」
「咳咳……素質，注意素質啊，過兒……」
「要是我們這裡有人在法國就好了，沒事就可以跑去梅斯打探打探，中國那些體育記者都是吃白飯的，靠不住！還不如我們自己動手呢！」
亢建波是江蘇鹽城人，在蘇州農業職業技術學院上大學，今年大二。很喜歡足球，在學校里成天踢還不夠，每個周末還要專門到學校外面去找網吧或者錄像廳熬夜看球。雖然宿舍里有電腦也有網路，不過一是網速慢，二是到點了要停電，要看球只能去外面。
「不說這個了，一說就生氣，我相信只有我們這些耐心等候，默默支持的才是真正的『蛋白質』！」
可是現實很殘酷，楚中天自從租借去了梅斯，傳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到現在更是幾乎為零了。好不容易在法甲上場了九分鐘吧，那些白痴一樣的國內媒體除了寫「楚中天也在這場比賽的最後時刻替補出場」
所以他說出了上述那句話。
她歪頭打量著看著這個豎著寫下來的名字，突然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於是從那天之後，在楚中天不知情的情況下，他訓練和比賽的很多畫面都被一個少女用數碼相機拍下來，再通過網路傳到了國內。
「『蛋白質』就是林蛋大同學粉絲的昵稱嘛，你難道不覺得這很有創意嗎，心純？」
林北瑤喜歡帥氣的男生，楚中天可不算帥，最起碼不符合她的審美觀。不過呢……倒也算周正，不醜。皮膚比一般的黃種人略黑，應該是天天在太陽底下曬出來的。
「你要是平時沒事情的話，就幫我留意一個人吧。」
「你不是在梅斯大學（Université_de_Metz）嗎？」
「似乎是預備隊比賽？」
「哪兒能呢？肯定不會！我是他球迷，粉絲，我這兒還有一群哥們兒都是他的球迷。可是他在你們當地一家職業足球俱樂部踢球，中國國內根本看不到他的相關消息。所以我們才想找你幫忙收集一下他平時的生活、訓練、比賽的消息……你要是怕麻煩，就直接去找那些當地報紙，應該有他的新聞吧？翻譯下來給我就是了。」
「我又不懂足球，看了也不知道怎麼講啊……」林北瑤的同桌亢建波是一個很狂熱的球迷，林北瑤自己卻和足球完全沒關係，她喜歡的是電影里的帥哥，或者時尚雜誌上那些炫目到有些不真實的男模特們。
可是她去了好幾次，竟然都沒有發現有一篇文章提到過那個名字。
「不是說在法甲聯賽上場了嗎？怎麼還在預備隊啊？」
「哇！林蛋大同學瘦了點啊！」
「哈哈……反正都一樣——我看不懂。」
「沒錯，是梅斯。可是我在那些當地的報紙和雜誌上都沒找到啊，文字和圖片都沒有。」
亢建波愣了一下——法國當地的媒體竟然都沒有楚中天的新聞，天哪，林蛋大同學你被埋得該有多深啊……
「那是結實了，你瞧他背上的肌肉輪廓……多清晰！」
「『蛋白質』是什麼意思，口口？」
「你這麼一說……年輕啊，你朋友拍照的水平不錯哦，每幅照片都很賞心悅目。要是有再大一點的，我都想拿去做桌面了！」
她覺得她本身正在悄然發生著某種變化。比如以前的她喜歡那些細皮嫩肉，皮膚白皙，眉眼含水的憂鬱男生，但是現在她的欣賞眼光卻發生了變化。她發現不斷在一大堆照片中為亢建波挑選拍得最好的那一部分，讓她慢慢覺得皮覅黝黑，肌肉結實，體型健碩
「下午四點半啊。」
「可有誰是在國外的嗎？」
「江南姬你說得好啊！大家鼓掌！」
「今天不上課嗎？」
「咦？是刀疤還是什麼？」
林北瑤在看頁面上的本賽季球隊全家福，隊伍里有很多黑人和白人，一個黃種人在人群中就顯得很突出了。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楚中天。
「必須有人站出來改變這一切了！」
亢建波在「我們都愛林蛋大」的群里打出了這句話的時候，馬上得到了群友們的強烈贊同。
她想起來自己高中的時候，班上那些喜歡踢球的男生膚色都要黑一些。比如亢建波就是差不多這個樣子。
後來偶然中看到了溫布爾登競技和切爾西的那場足總杯直播之後，被楚中天那兩腳石破驚天的遠射征服，就徹底成了楚中天的球迷。
到後來有關楚中天的消息越來越少，這個群也漸漸沉寂了下來。直到楚中天簽約切爾西之後，才重新熱鬧起來。亢建波認真履行自己的管理員職責，把那些進群之後就一直潛水不說話的人踢了出去，重新召入喜歡楚中天喜歡足球的朋友，再利用課餘時間四處收集一切有關楚中天的消息，發到群里來讓大家關注楚中天，了解楚中天的最新情況。
在電腦前看到這句話的亢建波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我怎麼把她給忘了！
「喂喂，萱哥，你是來看楚中天的還是來看風景的啊？」
「林蛋大？哈哈！好有趣的名字！」
林北瑤本來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輕鬆的工作——就是定期去書報攤上買報紙，然後把那些有關這個楚中天的新聞都翻譯下來，再發給亢建波。
「嘿嘿，還是你厲害，美女……不過只有麻煩你了……媒體上沒有他的消息，就只能麻煩你有空的時候呢……去他們的訓練場或者球場看看他訓練和比賽什麼的……」
「行，拿來吧。」
「咦？你竟然在線？你那邊現在幾點了？」
「點『Saison』就進去看到了。」
「誰啊？」
「那是，足球就是我的命！！」
「做桌面？這主意好，同求大圖做桌面！」一群人跟著起鬨。
「好了好了，我幫你。誰讓我們是高中同桌呢？」
亢建波很開心，群里每天都這麼熱鬧，還能第一時間了解他們偶像楚中天的最新情況。他這麼費心費力的管理群，為大家找同學幫忙拍照，也都算
本來那些中國媒體得知楚中天在和摩納哥的比賽中出場了九分鐘，都很是興奮，紛紛跑來打算報道楚中天的下一輪聯賽，沒想到這次楚中天連大名單都沒有進。讓所有滿懷希望的中國記者們失望不已。更失望的是國內翹首以盼等待著楚中天好消息的中國球迷們，現在的楚中天就好像消失了一樣，想要了解一點他的信息都很不容易……不，不是很不容易，是根本就沒有渠道。
「黑瘦黑瘦的，一個人在外國踢球好辛苦啊。」
林北瑤盤腿坐在聖山福里安球場外的草地上，今天的天依然很藍，只不過遠處樹林已經不像半個月前那麼綠了。
「我在一線隊陣容里找到他了。」
「嘿嘿，謝謝美女，我代表我們群里的那群兄弟們謝謝你了！」
亢建波現在上網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去信箱里收林北瑤從梅斯發來的照片，然後一張一張地發到群里，讓大家能夠看到楚中天的近況。
「楚中天。」
「比賽怎麼就這麼點觀眾啊？」
※※※※
真美啊……
從她這半個月的觀察來看，每次訓練和比賽結束之後，都會有不少人圍著他要簽名，還有人會和他合影。而不管他有多累，身上有多少汗水，他都堅持滿足完全部球迷的願望之後才離開，不管是簽名還是合影，臉上總掛著禮貌的微笑。
亢建波實在是不願意看到這個充滿了大家心血和快樂的群像其他群一樣成為死群。
在她身邊，還有一些身穿梅斯紅色球衣的球迷們，他們都是來看比賽的。
林北瑤算是一個攝影愛好者，但並不是那種很專業很專業，光是買一個鏡頭就一定要幾百萬的發燒友。來了梅斯這個美麗的小城市，如果她沒事，總喜歡抱著相機到處逛。轉一圈會拍很多照片，放在自己的博客里，再寫點心情文字什麼的，不在乎有沒有人捧場，也不在乎自己的攝影水平究竟怎麼樣，為的就是自娛自樂。
「好吧，我就只管拍照了，能夠看出什麼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咯。」
既然他是管理員，他就想要努力維持這個群，讓大家每天上網能夠有一個打屁聊天的地方。
這就是她所要做的事情。
剛剛發過去沒半分鐘，藍頭髮的女孩頭像就閃動了起來：「啥事兒？」
「你不會想要做什麼壞事吧？我給你說，違法亂紀的事情本小姐一律不做啊！」
如果總是這樣得不到楚中天的消息，那麼再鐵杆的支持者也會失去動力的。看著這個群里又有要沉寂的跡象，很多以前天天在一起聊天的群友已經好幾天沒冒泡說話了，他就
林北瑤從來沒有上去要過簽名和請求合影，她只是捧著照相機在一旁不斷地按到快門，將這些畫面記錄下來。再發給她的同學亢建波。
兩個人又隨便瞎扯了幾句，亢建波急著向群里的兄弟們宣布這個好消息——「我們都愛林蛋大」群終於有了駐外記者！便向女孩子說再見了。
「有這樣的胎記嗎？是火燒的傷疤吧？」
國內的媒體發回來的相關報道少得可憐，完全不能滿足國內廣大球迷的需求。
她用QQ截圖功能把楚中天在全家福中的圖像摳下來，發給亢建波看：「是不是他？」
很快亢建波就回了她三個感嘆號：「沒錯！！！就是他！你怎麼找到的啊？我點進去根本看不懂，找半天也沒找到他在哪兒……」
「不過真帥！」
而出現在她鏡頭中的那個已經日漸熟悉了的身影，臉上和手臂上的汗水還在反射著陽光，閃閃發光。
林北瑤在心中嘆道，然後按下了快門。
過一天，亢建波就會在群里向他的兄弟姐妹們宣布：「楚中天很受歡迎！找他簽名的人比以前又多了一些！所以其他楚中天在那邊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默默無聞！」
「咦……看來不光是國內媒體不關注，連法國的媒體也不關注啊？我給你梅斯俱樂部的官方網站地址，要不你上去看看？那上面全是英語的，我根本看不懂……」
後來在一個論壇上看到這個群的群號，就加了進來。在網上他化名「年輕的蒼老」，進群之後一直很活躍。不過他對於楚中天的崇拜也是經歷了好幾個階段的，從最初的盲目到後來的狂熱。一開始他只是進群里和一群來自天南海北都喜歡楚中天喜歡足球的朋友聊天打屁，後來開始慢慢去收集楚中天的資料，將從外面找來的資料貼到群里讓大家討論。有些報紙上的新聞採訪什麼的，網上一時找不到，他就自己一篇一篇手打下來再傳到網上去。因為表現活躍，所以被群主授予了管理員的職權。
「胎記吧？」
「總之看起來挺嚇人的……笑起來好恐怖。」
「我才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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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是一個職業球員！他正好在梅斯隊踢球，而我呢……想要了解他的一些信息……」
她懷疑是不是亢建波搞錯了，在QQ上問他：「這邊的報紙雜誌都沒這個人呢？你是不是記錯名字了，或者記錯球隊了啊？」
最初她只是偶爾才來一次，現在只要有空她就來。大學的課程並不緊，而且她家裡條件殷實，也不需要打工賺錢，所以她有大把的空。
楚中天雖然平生第一次在法甲聯賽中出場，不過他並沒有就此平步青雲。下一輪聯賽的時候他又去打預備隊聯賽了，只不過這場比賽他被固定了在後腰的位置上，沒有再讓他客串中後衛了。
「不可能的，名字絕對不會錯。Chu_Zhongtian，就是這個名字。球隊也沒錯，他夏天加盟了切爾西，然後就被切爾西租借給了梅斯，FC_Metz。你看看是這個名字是『梅斯』的意思吧？」
亢建波吧自己找到的梅斯俱樂部官方網站的地址發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林北瑤發來個豬頭表情：「你個豬，那是法語，不是英語！」
今天是十一月一日，楚中天參加二線隊聯賽的日子，她再次來到球場邊為楚中天拍照。晚上回宿舍之後，再從中挑出照得最好的打上水印壓縮打包發到她高中同桌亢建波的郵箱里。
「嗯，是啊。怎麼了？」
「是吧？我說有的嘛！」
「呃……」亢建波想了想，打道，「你不是有喜歡攝影的嗎？拍點照片就行了，文字的看不到，有圖片也好啊……」前幾天他把自己找林北瑤幫忙的消息告訴了群里的兄弟姐妹們之後，那群人激動的嗷嗷直叫，現在一個個饑渴的要命，如果最後拿不出什麼接過來的話，只怕自己這個管理員都要被彈劾，其實當不成管理員沒什麼，如果讓大家失望了，人氣可能就真的起不來了。
「那個和楚中天站在一起的人是誰？臉上那是什麼？看著好恐怖啊……」
「今天星期天啊，你笨蛋！」
她加了衣服，脖子上還圍了條羊絨圍巾。
其實做這些都沒報酬的，但是因為喜歡，所以做的無怨無悔。
有人這麼問道，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那是誰？你大學同學？你老鄉？」
「噢噢噢！支持支持！我們要有耐心，不能像那些浮躁的人一樣，看不到林蛋大就說林蛋大要墮落了，墮落他大爺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等級的聯賽，哪有那麼容易打上比賽的？」
「嘿嘿！有事找你幫幫忙，這忙你可一定要答應幫啊，美女……」
「是啊，是啊，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