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小城故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比賽日
溫布爾登人沒有回應他，只是自顧自喝著啤酒。
喊完之後他們繼續唱歌，為熱刺加油助威。
很快在一輛警車和兩輛警用摩托車開道下，一輛白色的大巴車駛來。
趁著他們忙於喝最後一杯的時候，溫布爾登的人們走了出去，然後混入了白色的人流向球場走去。
他不是熱刺的球迷，更不可能是梅斯的球迷。他只是單純想看看那個當初被拉塞爾寄託了職業足球夢想的傢伙，現在究竟混得怎麼樣了。
這都是之前他聯繫過的前隊友，或者現隊友。在聽說楚中天要來到倫敦比賽，他就找了那些人，問問他們是否對去看一場楚中天的現場比賽感興趣。大多數人都表示這主意不錯，於是他做聯繫人，將所有要去的人都聯絡上，約定好時間地點。
來人見他的話沒有得到回應，聳聳肩道：「OK，祝你們看球愉快。」說完便走回了他的陣營。
他們一直這麼唱著歡呼著，直到熱刺的大巴車從眼前消失。但是警察們依然沒有要放行的意思。
在吃早餐的時候，氣氛因此有些沉悶。
就在一個賽季前，他還是這球場的主人之一，現在他是看客。
可惜在一大片的噓聲叫罵聲，以及林立的中指里，他們的聲音和動作連個浪花都沒有掀起來。
「有什麼好羡慕的？楚有這個能耐唄……」這是球員們的議論。
一群人扛著楚中天的畫像、寫有楚中天名字和為他加油的條幅歡呼一聲，轉身向火車站走去。
「加油，熱刺！再進他們兩個球！」
「楚真令我羡慕，我們中只有他一個人成了職業球員……」
他身邊的同伴們都跟著他望了過去，雖然只有短暫的十幾秒鐘，但是他們確實都看到了坐在車內，正看向窗外的楚中天。
當梅斯的球員們正在午休的時候，約翰老闆將酒吧大門鎖上，並且掛上了「近日暫停營業」的牌子。
之前他專門研究過梅斯在這場比賽的形勢，發現不容樂觀。他們之前丟了兩個客場進球，這場比賽的前景十分暗淡，英格蘭媒體只要是報道聯盟杯的，都一面倒地提前宣布熱刺已經晉級半決賽了。
里貝里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開始吃被他稱為「真他媽難吃」的早餐。
歌頌熱刺的歌聲重新響起，數條人流緩緩向白鹿巷球場涌去。街邊的路燈開始一盞一盞點亮，天空暗了下來，有人感受到脖頸間一涼，抬起頭就有雨點打在他們的臉上。
特里.伊姆斯將報紙放在桌子上，開始專心致志地吃
梅斯的大巴車經過路口的時候，一直在人群中沒吭聲的安迪.沙利文突然指著大巴車喊了一聲：「瞧啊！楚！」
里貝里循著笑聲低頭看向楚中天。「很好，已經有一個人同意我的看法了！」他指著楚中天說。
這些安排和任何一個比賽日都沒什麼不同，不管主場客場都是這樣的，區別是主場的飯菜味道會好很多，畢竟是接待梅斯隊好多年的酒店了，已經很熟悉這種服務了。
夾雜在熱刺球迷中的溫布爾登球迷們顯然是不會唱這些歌曲的，他們只是低著頭走，很低調。
「聯盟杯？你什麼時候會花錢去看這樣的比賽了？」女人奇怪地支起身子問道。
「聯盟杯！」
喬.希林哈哈大笑著從床上跳下來，開始在一堆衣服中翻找他的內褲。
而車上的熱刺球員也感受到了球迷們的熱情支持，隔著車窗紛紛向他們揮手致意。
一開口就是倫敦腔英語，這群熱刺球迷才知道來的人是英格蘭人，看起來不會是對頭了，於是他們扭開了視線，不再理會他們。
然後話題就轉到了晚上的比賽上。
有些人甚至感到了緊張。
「哈啰，安迪？你起床了嗎？你的女人沒把你折騰的太狠吧？哈！那就好！下午兩點半點我們火車站前見！」
這任務再不可能也總比一支第九級業餘球隊在客場淘汰切爾西要更可能吧？
「可我今天要去看比賽。」希林在女人的胸部狠狠抓了一把，女人驚叫一聲抓起被子遮住了那裡之後，瞪了希林一眼。
「現在讓我們像任何一個普通的早晨一樣吃早餐，然後抱怨一下這裏糟糕的飲食，接著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溫布爾登人也抬起頭望了過去。
「……熱刺今晚迎戰法甲梅斯，兩個客場進球在手，形勢一片大好……」
和他一樣有特殊感覺的還有不少隊友們。
每一個比賽日對於楚中天來說已經沒什麼不一樣的了，每一次比賽的那天早上，他醒來之後都不會有什麼想法，只會覺得是很普通的一天，然後起床洗漱，去吃早餐，但是今天有那麼一點不一樣。上賽季和巴黎聖日爾曼的決賽，還能讓楚中天感受到一絲別樣的氣氛，因為那是決賽。
「噢——那群該死的法國佬！」
「當然沒有，寶貝兒。」
對方全都是以前的溫布爾登競技球員，或者確切地說是溫布爾登競技第一批球員。只有他們才會選擇去看一場其實和他們
掛了電話他又繼續撥通其他的號碼。
接著他收起鑰匙，轉過身對聚集在他身後的人群說：「我們走吧，夥計們！」
而今天是非決賽的決賽。
如果今天不能淘汰熱刺，那麼這場比賽就是梅斯隊在本賽季聯盟杯上的最後一場比賽了。這不是決賽又是什麼？
「嘿！嘿！」酒吧里的熱刺球迷中有人喊道，「最後一杯了！夥計們！」
如今的他雖然已經不再是溫布爾登競技的主教練了，甚至暫時沒有再做教練了，但是足球還是很關心的。更何況，楚是當初他很看好的球員，現在能夠有一個機會在近距離觀看楚中天的比賽，為什麼不去看看呢？
當梅斯的車也開走之後，人潮重新流動起來，約翰老闆對遺憾的大家說：「好了，夥計們，留點力氣到球場上吧！」
「我現在還挺激動的，能夠再次在現場看到楚的比賽，啊哈！在電視里看不夠勁啊，這足球比賽果然還是要去現場看才好！」這是球迷們的聲音。
上賽季第三十輪聯賽的時候，他在比賽中受傷，需要缺席四個月的比賽。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夠找個工作養活自己，別老指望父母供養他。博爾傑也覺得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他不想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因為那不方便，他要搬出去，需要錢，只靠給溫布爾登競技踢比賽是不夠的。儘管這個時候他已經可以拿一個星期三百英鎊的薪水了，但在倫敦這個高消費的地方，那依然不夠。
「嗨，起床沒有，凱文？」
接著他回到卧室中，將厚厚地窗帘拉開，眯著眼睛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喬.希林嘟囔了一聲：「該死，要下雨。我還得帶雨披，真麻煩……」
「穿什麼衣服？我管呢！你願意不穿衣服去也可以！」
有人笑了出聲，是坐在他旁邊的楚中天。
「……你不在溫布爾登的話當然就不用來溫布爾登的火車站見面了嘛！你看你自己怎麼去白鹿巷方便，就怎麼走，反正你得到那兒……」
溫布爾登的人湊到一起，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這樣子時間過得很快，當逐漸開始有結伴的人群從酒吧門口經過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時間到了。
陰了一天的天空中終於灑下了淅淅瀝瀝的雨點。
「這真叫人受不了！」里貝里叫了起來，他跳在椅子上，手裡揮舞著叉子，好像要刺某個人一樣。「我們是在吃人生中的最後一頓飯嗎？！
吃完早餐，球隊去酒店提供的健身房進行一些力量和耐力方面的訓練，強度不大，主要是調整球員們的身體狀況。在中午他們吃過午飯之後，會有一個午休時間，下午簡單用過「晚餐」之後，會在五點啟程去球場。
聯盟杯托特納姆熱刺主場迎戰梅斯的球票早就買好了，一直放在衣服口袋中。今天在下班之後他會直奔白鹿巷球場，觀看比賽。
他就這麼只穿一條內褲，站在窗戶邊上，拿起手機給別人打電話。
希林咧咧嘴，他的女友竟然對足球不感興趣，這可真是令人頭疼啊……
雙方見了面之後，熱情地打著招呼，互相關心著彼此的近況。
※※※※
當然也有人上來問：「嘿，哥們兒！來看球的？」
「我們只是來看一場聯盟杯的比賽，希望會是一場精彩的比賽。」領頭的約翰老闆答道。
那個人笑了起來：「當然會是一場精彩的比賽！對方除了進攻沒有其他辦法，這場比賽只要我們不丟球就贏定了！熱刺晉級，還能有比這個精彩的比賽嗎？」
女朋友搖搖頭：「我沒興趣，那是你們這一群男人的聚會。」
「嘿！嘿！真的是他！」
「勝利一定屬於白百合！！」白百合是熱刺的昵稱，他們的球場和球衣都是白色的，而且擁有悠久的歷史，確實蠻像高貴的百合花。
「噢噢噢！吃我們的雞雞吧，法國佬們！」
希林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內褲，他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然後皺著眉頭將之甩到一邊，去衣櫃中翻了一條新內褲出來。
那間酒吧是熱刺球迷的酒吧，一群人剛剛進去就發現了這一點，因為裏面喝酒的人都身穿白色的熱刺球衣。
被他這麼一攪和，剛才還很沉悶的餐廳中氣氛稍微活躍了一些。坐在一桌的人開始互相交流，雖然他們的話相比平時來說還是少了很多，可情況總是在慢慢變好的，不是嗎？
洗臉刷牙刮鬍子，給頭髮打髮膠，做完這一切的他很滿意地看了看鏡中的自己。
「讓我們聊聊今天的天氣好不好？說說音樂、肥皂劇……或者今天的早餐……真他媽的難吃！」
從前面傳來的消息是因為梅斯的大巴車就跟在熱刺的車後面，很快就要通過了。
報紙上，一條新聞佔據了版面的一部分，那是一條關於聯盟杯的新聞。
「楚！」
看到突然一下子湧進來一大幫人之後，這群受到了打擾的人先是用帶著審視的目光將他們打量了一番。
而在客場，就沒那麼多講究了，甚至不排除某些主隊為了儘可能干擾客隊，還會在接待上故意刁難的情況。
加文.博爾傑已經放棄了成為一名職業球員的夢想，或者跟進一步說，他已經放棄了成為一名足球運動員的夢想，現在的他在做著一份和足球毫無關係的工作——推銷保險，偶爾去星期天聯賽中和一群酒吧里認識的朋友們踢上一下午的比賽，如果不踢比賽，他會去球迷球場的看台上看溫布爾登競技的比賽。
「不，這意味著他們將被淘汰出局，因為他們落後於我們！啊哈！」
人群也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因為來的是熱刺。
但是今天，他要破這個例。
「萬歲！！」
※※※※
在火車站前，他們遇到了同樣是結伴去看球的喬.希林等人。
「羅比.基恩！羅比.基恩！我們盼望你進球，當你抬起手掃射的時候，敵人全都倒下！」球迷們還唱起了歌唱某一個球員的歌，這些能夠被球迷們唱出來的球員，往往都是球隊中最受歡迎的球星們。
當隊伍走到一處路口的時候，被那裡的交通警察攔了下來。
一個小時之後，他們走出了距離白鹿巷球場步行二十分鐘路程的「七姐妹」地鐵站，這個時候是四點過，距離晚上的比賽還有好幾個小時，這麼早顯然不可能就去球場外面排隊等著進場，那太傻了。對於英格蘭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去酒吧喝酒聊天更好的消磨時間的方式了，於是不需要提議，一大群人就呼啦啦的在地鐵站旁邊找了間看起來不小的酒吧鑽了進去。
「那你起來這麼早……」
「楚會首發嗎？你這個問題太白痴了！他現在是梅斯的核心，『核心』是什麼意思你懂嗎？你說他會不會首發？」
當初溫布爾登競技剛剛成立時的球員中已經沒有幾個人還留在那支球隊里了。安迪.沙利文去了另外一支球隊，凱文.庫珀也轉會離開了，還有人退役，有人轉行。可以說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成為了真正的職業球員，除了楚中天。
他現在是法甲梅斯的主力球員，上個賽季還和球隊一起拿到了法國杯冠軍，所以這個賽季可以打聯盟杯。
※※※※
約翰老闆他們一群人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擠到吧台前，找裏面的酒保要酒。
人群中很快就多出了很多穿著雨披的人們，橙黃色的路燈燈光映照在這些塑料雨披上，泛著朦朦朧朧的
雖然不在是一個半職業的球員，可是和足球的關係依舊很牢固。他會去現場看球，只是因為剛剛工作沒多久，收入不高，除了溫布爾登競技的比賽，其他比賽他一律不去現場看。
「因為我的一個老朋友回來了，我得去看看他。」喬.希林將內褲穿上，然後光著腳去浴室洗漱。
喬.希林從床上爬起來，躺在他身邊的女人翻了個身，被驚醒之後還有些不情願。
「球隊的大巴要來了！」球迷中間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熱刺！熱刺！」
他想看看楚中天現在和當初在業餘球隊時比較起來，究竟有什麼進步。
這反而更激起了他的興趣，他想要去看看作為狂幫出來的唯一一個職業球員，楚中天是否有辦法解決這個被媒體成為「不可能之任務」。
他們就是要去給楚中天加油的溫布爾人酒吧助威團，因為沒有梅斯球衣，所以大家都穿著藍色的溫布爾登競技球衣。
「噢！最後一杯！」酒吧里的熱刺球迷大吼道。
雙方隊伍匯合之後，乘上火車，一邊聊天，一邊就向北倫敦進發了。
在報紙的旁邊，放著一張球票，球票上印著比賽的時間、交戰雙方和比賽的地點。正是晚上這場聯盟杯比賽的門票。
溫布爾登的人點點頭。
大家都將視線投向了球隊中最活躍的人。
「比賽？什麼比賽？」
一群人叫了起來，並且拚命向那邊揮手。
將所有電話都打完了，他才扔下手機，重新跳回床上去，摟著一絲不掛的女友，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寶貝，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
一路上熱刺球迷們高唱熱刺的球迷歌曲，為比賽預熱。一會兒球場上才出現的氣氛已經在通往白鹿巷球場的每一條街道中顯現。
很快，被他們咒罵的法國佬們出現在他們眼前，梅斯隊乘坐的大巴車緩緩駛了過來，當他們出現在熱刺球迷眼前的時候，球迷們頓時發出了巨大的噓聲和罵聲，還有人向車上的梅斯球員豎中指。
一聽到讓他們停下來繼續等待的理由是梅斯，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刺耳的噓聲。
「他們跟在我們的車後面，這是否意味著他們永遠只能問我們放出來的屁？」
就這樣他做出了告別足球的決定，轉型成為一個職員。
「你今天比賽嗎，喬？」女人哼哼道。
現在他要打電話確認一下。
「可是你們看起來不像是熱刺球迷。」來人看了看眼前這群人的藍色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