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593章 放逐
「時間過的真快，都馬上要過年了。」吳三桂嘆道。
「誰知道，咱們如今只是平頭百姓，跑跑海上賺點辛苦錢，管那麼多幹啥。」吳襄看似平淡的道。
吳三桂不需要貸款也不需要借錢，他們自己有的是錢。
「我說你們真是淡吃蘿蔔閑操心，打也好不打也好，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咱們還是早點趕回家去，再跑一趟然後準備過年吧。」
吳三桂感受到父親的那縷目光，暗自慚愧，不管當年他是如何的意氣風發，如何的心有不甘，總之，他錯了，他輸了！
吳三桂改跑日本，幾趟下來，他又發現了名堂。
原本的好心情突然蕩然無存，站在船頭吹著冷風，吳三桂默然神傷！
在這種獨家壟斷貿易之下，本來就是一直入超的日本對外貿易，貿易逆差越來越大。而按大漢與日本江戶幕府簽訂的協議，大漢與日本的貿易，除了以日本出口的商品抵價外，其餘的以白銀支付。
在這種情況下，最終日本江戶幕府開始縮減與大漢的貿易額度，禁止日本商船出海，同時禁止銀銅出口。
但他們這船是在台灣官府登記過的，他們這船隊只能跑日本台灣航線，沒有申請批准，根本不能隨意的跑南洋。
祖大壽如今也不帶兵也不打仗了，他們當初被遷到台灣后，發現朝廷果然守信，並沒有來個斬草除根之後的。
日本在德川家族統一江戶后，也統了日本戰國以來混亂的貨幣，實行金銀銅三貨幣流通，鑄了金判銀判和寬永通寶銅幣。鑄造了新錢后，幕府便廢除以往的舊錢，禁止流通。這些舊錢數量眾多，無法流通，便價值大大降低。
由於大漢用大炮轟開了日本的國門
跑一趟船能有兩萬多塊銀元，這樣的生意確實是不錯了。雖說去南洋賺的更多，但南洋也更遠，時間更長，且那邊就不如東海這帶，東海這帶是大漢海軍的後院，別人不能過來。但在南洋，就是魚蛇混雜，那邊可是還有許多海盜，以及不時客串海盜的西班牙荷蘭英國葡萄牙等各國軍艦和商船的。
「朝廷收購，也還算比較良心價了，一來一回，獲利好幾倍，這樣的買賣，比過去販賣私鹽還賺錢呢。也就是現在日本人作死，要不然，正常情況下，我們跑一趟，這販銅利潤頂多能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現在賣給官府，幾乎是翻了十倍了。」吳襄算是一個比較清醒的人。
精明的吳三桂並不是第一個收購日本廢銅錢的商人。以前許多日本商船去南洋的時候，便會帶上許多舊銅錢。不過如今日本商船不得出海，這些舊銅錢便都由中國商人收購。收購來的銅錢自然是不能運回中國使用的，融鑄的話則划不來，因此依然還是運去南洋地區，繼續做為貨幣流通。
「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回台灣，趁著眼下好機會多跑幾趟才是正事。大家也別不知滿足了，這樣輕輕鬆鬆沒半點風險跑一趟也有兩萬多塊銀元，足夠了。」
日本的石見銀山，因採用了吹灰法煉銀，白銀產量大增，而日本現在擁有年產數十萬斤銅的大銅礦二十余座，每年產銅數百萬斤。
「父親，你說朝廷真會發兵打日本嗎？」吳三桂忍不住問。
「七萬六千余斤銅塊，一千多萬枚日本廢銅錢，不錯。」
一開始，吳三桂是跑福建到台灣，從福建採購各種商品，如布匹鐵器工具等，運到台灣出售，再採購台灣的特產糧食、甘蔗、鹿皮、硫磺、蔗糖等物運回福建或者浙江。
「也罷。」吳三桂有些意興索然的道。
來來往往在東海上，他也聽過許許多多劉繼業的英明神武舉動，他會盟蒙古諸部，諸部紛紛臣服。劉鈞滅科爾沁，迫的女真人不斷北遷，劉繼業西南用兵，改土歸流……太多太多，每次聽到關於劉繼業的消息，總是他又讓自己屁股底下的龍椅更加穩固了幾分。
二十塊銀元一百斤銅，這個價格並不高。南洋地區對銅料需求極大，尤其是越南的阮氏家族，本身不產銅，可他們要對抗北面的鄭氏，需要大是的銅鑄炮，因此銅料價格高。
正是在這種形勢下，已經全族移居台灣的吳三桂父子和舅父祖大壽祖氏一族，開始做起了日本走私貿易。
商人逐利是本能，但他們不是普通的商人，他們算是被放逐者，被從中原趕到台灣來。若沒有當年燕北之戰臨陣倒戈的功勞，只怕他們吳祖兩族都沒有好下場。如今被放逐到了台灣來，朝廷對他們還算很不錯，除了不能回中原，其它的都很好。
「關外的祖墳，今年不能去祭掃上香了！」吳襄一面說著一面看了眼自己的妻兄和兒子。當初若不是這兩人一味的看不
他甚至會經常忍不住的想起曾經無意間的驚鴻一瞥，那麼曼妙的美人。劉繼業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他卻只能被放逐海上，這世道何其不公！
中原他們無法再立足，關外的財產雖被充分，但中原的不少還都被留下了，交掉了契稅欠稅後，兩族依然可以在台灣富甲一方。
「是啊，馬上就是我們到台灣的第一個年了，今年一定得好好籌劃下，過個熱鬧年。」
若是吳三桂收購的這批銅塊和銅錢能直接運去南洋，利潤極高，若能運去越南南部，甚至有得十倍毛利。
他們的這些動作，都是在官府報備過的，因此台灣地方官員對此也都准許。如今台灣跑海上做貿易的人多的是，都知道跑海商能賺錢。膽大的都向銀行，甚至向有錢人借錢，或者乾脆集只入股，大家湊錢買船辦貨，然後由船長招募船員跑船，得了利后再給股東們分紅。
現在台灣島上有莊園，有田地，還有工坊，這海上還有一支小船隊，日子是當初他被關押在京師大牢時不敢想象的。
尤其是跑日本，路途比去南洋近，可大漢卻獨家壟斷貿易權，日本的銀銅又正是中原最需要的，中國商品在日本也需求量大，這種貿易是最賺錢的。
日本銀多銅也多。
最後一番折騰后，膽大的吳三桂乾脆搞起了走私。不過他這個走私只是相對日本幕府而言，在大漢這邊是不敢走私的。
「一百斤銅才二十塊銀元，這個價格真是公道。」
甚至他們連鑄錢的銅都不足，吳三桂他們把從日本收購來的舊銅錢，運到越南阮氏地盤上，直接
祖大壽扯著鬍子，「我覺得肯定會打，但就是不知是大打還是小打。日本人卡著銀銅不肯出口，這朝廷能忍？不過只怕到時朝廷派支艦隊過來，直接開到江戶港，炮轟一陣，只怕日本人就得縮卵子認慫。」
吳襄從兒子手裡接過帳目，仔細的看了一下，上面的數字記錄的很是詳細，一筆筆都一清二楚。
更不用說，現在銀銅都屬於朝廷急需物資，這些從日本購買到的銀銅等物，到了台灣，會被官府直接收購。雖然不會讓他們吃虧，還留有不少的利潤空間，但終究比不上直接運去越南十倍之利。
在台灣站穩腳后，擁有許多資金的吳祖兩家，乾脆又向造船廠訂製了商船，然後跑起了海上買賣。
大家各取所需。
現在官方貿易銀銅出口量已經大減，連貿易量也大為縮減，可中國依然對銀銅需求巨大，日本國內的許多銅商其實也希望把銅賣給中國商人，以換取中國海商運來的各種生絲、蔗糖等商品。
他們與日本的銅礦主暗中勾結，吳祖兩家從台灣採購各種中國商貨運到日本長崎，然後從長崎交換走日本銅商的銅料。
吳三桂心情極好，「這次我們一定能大賺一筆。」他笑呵呵的跟船員們宣布。「江戶幕府禁止銀銅出口，這是在自尋死路，我估計要不了多久，朝廷就該發兵征討了。趁著眼下這個時候，我們抓緊時間多跑兩趟。」
巨大的貿易逆差，使得日本白銀大量外流。有日本人甚至向德康家族進言，稱如此下去，百年之後日本的金將減半，而不到百年，日本將無銀可用。
用這些錢，兩族購買了數條船，既有新船也有舊船，然後招募了不少有經驗
憑著從中原帶去的財產，他們向台灣的那些土著購買了山林平原，建起了莊園，甚至還購買了不少南洋的崑崙奴。
不過跑了一段時間海運后，他就發現跑台灣海峽，利潤雖然不少，但遠不如跑南洋或者東洋。
「可惜我們的船只能回台灣，這些銅料也只能賣給大漢。」吳三桂的兄弟三輔嘆氣道。
祖大壽捻著自己的鬍鬚，「加起來十多萬斤了，再裝上幾萬斤的日本魚乾海鮮等就滿了。若是能把這批銅貨順利運到越南南河，獲利起碼十倍。」
雖然對日貿易，由大漢東印度公司佔據了絕大多數份額，可他們吃肉，別人還是可以喝湯的。
能有五倍毛利就不得了。
但就算如此，可在眼下銀銅緊張的時候，走私銅料，依然利潤極高。
日本人不是真正的銀銅不夠，而是巨大的貿易逆差，加之大漢的獨家貿易權，讓他們心裏十分不爽，而日本人知道現在大漢對日本銀銅需求巨大，因此便有了這玩火的動作。其目的，還是想讓大漢修改那苛刻的條約，改成更優惠條款。
如今，劉繼業穩坐了大漢皇帝寶座，而他，卻只能駕著這條小船搖晃在大海之中，飽受風吹日晒之苦。
不過一面是日本的縮減貿易額度，禁止銀銅出口，可另一方面，卻是如今日本國內的銀銅礦山大開發的時候。
其實他心裏並不太在意賺多少銀子，他們雖到了台灣，可真不缺銀子。他只是有時覺得寂寞，他還如此年輕，曾經也叱吒風雲，指揮千軍萬馬。可現在，卻只能揚帆海上，帶著幾條小帆船，不到百個船員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