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開國建業
第739章 一戰傾城，再戰傾國
一時間，數十上百的手雷被扔進城門洞。
「城頭和城外堡壘里的守軍是吃屎的，不會開炮？」
一個披著鐵索子甲的騎兵飛馳靠近，一把沉重的鐵鞭猛的砸在他的背上，阮有進的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已經吐出，他再次趴在了地上。
他話剛落下，一枚鉛彈便射中了他的坐騎，將他從馬鞍掀下。
阮有進從地上爬起，丟下來不及裝彈的手銃，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敵騎又接近了一些，然後是一個個的黑影從天而降，爆炸狂作，炸飛一片。
傳承四代的廣南阮氏，也走到了盡頭。
一個葡萄牙炮手舉著火把正要點燃火炮引線，旁邊卻有一個阮軍士兵撲過來，一把將他撲倒，奪去了他的火把。
「扔手雷，奪城門！」
開局取得的巨大優勢已經化為泡影，現在連順化城都要守不住了。
後面的阮軍潰兵、漢騎追兵早已經追至，弔橋上擠滿了人馬，守門士兵拚命的在拉動絞盤，可鐵索吱吱作響，就是絞不起來。
女真騎兵軍官們同樣聲嘶力竭的大吼著，勝負就在此一舉。
兩年前，阮福瀾繼位，自稱功上王，廣南百姓稱為上主。
女真人也知道現在是爭奪的最關鍵時機，他們不顧箭支、鉛彈，只是死命的踢著馬腹，用力的往前沖。
大局已定。
漢騎衝進了他們的隊伍，如虎入羊群。
功上王葬送了他們的勝利，阮有進心裏憤怒無比。若是老主在，絕不會犯功上王這樣的大錯。
城頭上，號角聲悠揚，令旗招展。
「沖！」
第一批人一衝而過，衝進了城裡，後面的人還在繼續往前沖，還有人跳下馬，開始砍殺城門處殘留的阮軍。
順化的守軍在敵騎的衝擊下不斷的瓦解潰散，他們爭先恐後的轉身而逃，躲進街巷民宅，甚至同伴間相互衝撞，從同袍的身上踐踏而過。
接下來的狀況已經無力回天了。
只不過開門容易，關門就難了。
一隊阮兵連忙去推動城門，包鐵
弔橋、城門，擠滿了人。
阮福瀾果然還是敗了，哪怕沒有了海軍支援的漢軍，也一樣不是阮軍能夠戰勝的，以多戰少都不行。
三萬多人馬，幾乎是阮氏順化城中的全部力量。
阮有進當年只是一個普通的水師軍官，後來得阮福源的謀主軍師陶維慈的看中，向阮福源力薦，他才開始得到重用，從小軍官一直升到了如今阮家大將。這次的順化防禦反擊戰，就是阮有進一手謀划的，尤其是火攻之計。
他再次站起，蹣跚著不知何去何從。
一名士兵氣喘吁吁的跑來，面帶驚惶的報告。
剛逃進城的阮福瀾驚魂未定，就立即轉身指揮士兵防守城門，若讓漢軍衝進來，那就真的完蛋了。
阮氏大將阮有進本來坐鎮另一處城防，此時聞訊帶兵匆匆趕來，卻看到這座城門已經失守，無數彪悍的騎兵正從洞開的城門裡不斷衝進來。
城門處的守將嘴唇顫抖著，小聲的道，「大人，漢軍騎兵就在上主後面，此時開城，只怕漢軍會趁勢突入城中。」
沖在前面的騎兵們紛紛抬起左手腕，吹亮了衝鋒前點燃纏在手腕上的火繩，火繩端亮起，騎兵們立即摸出手雷把引線靠近點燃，然後用力的擲向城門洞里。
但現在，順化上空硝煙瀰漫，炮聲隆隆，喊殺不斷。
硝煙與灰燼在空氣中瀰漫，敵軍在猛烈的衝鋒，源源不斷的殺進城中，外面的炮聲越來越大，這意味著漢軍的火炮也在開火，這不是好消息。
城門洞炸開了一條通道。
順化城頭上的阮軍朝城外望去，只見數百紅袍近衛正護著一身金甲的上主匆匆往順化逃來，而在他們的身後，漢軍騎兵銜尾急追，阮軍的后隊已經跟漢軍的前隊混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順化城門失守，漢軍入城，整個防禦體
那名紅袍近衛奪下了火把后扔到了一邊，他手指著城外，「你們睜開狗眼看清楚了，那是上主！」
他的預備隊有老人也有孩子，許多人都是臨時徵召起來的民壯，由農夫、奴僕、工匠、學徒甚至是罪犯等組成。手裡的武器，也多是長矛刀劍。弓不多，火銃更少。
紅袍衛隊護著阮福瀾衝過。
「守住城門！」
「調幾門炮來，把這他娘的阮府轟開！」一名女真軍官高聲大喊。
守將見到上主已經入城，連忙大喝。
阮有進掙扎著起來，他砍斷了一條馬腿，看著那個騎士從馬上摔落，他撲上去拿匕首刺進了這人的喉嚨，血如猩紅的噴泉，將他的手臂和半邊胸膛都浸透了。
怎麼會這樣，順化城門失守了？
阮有進氣極，「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城門奪回來，調幾門炮過來，對著城門打，就算把這座城門轟塌了，也要阻止漢軍繼續衝進來！」
「快開城門！」一名紅袍子高喊。
「別，我們投降！」
「弓箭手！」
很快，漢軍的炮兵也到了，一門門山地榴被推到了堡壘下，漢軍以更猛烈的炮火在還擊。
刀劈斧砍，馬踏槍刺，本就是烏合之眾的這支預備隊瞬間崩潰，那些不久前還是農夫、學徒、工匠、商販甚至是罪犯的預備隊，紛紛扔棄了手裡的長槍刀劍和盾牌，四散而逃。
建州騎兵騎著戰馬在城裡殺進殺出，擊潰一支支聚攏的阮軍。而在城外，那些小堡壘炮台，也被陸戰隊的炮兵們一個個的清除。
順化城已經被奪取，各處城門要地都被控制，只剩下了一個阮府還在負隅頑抗而已。
堡壘上的火炮轟鳴，但已經無法制止這股狂潮了。
阮福瀾因為繼位時間不長，最初還不是繼承人，因此在廣南的地位也並不太穩固，他因此親手招募了一支親衛，請葡萄牙傭兵訓練，因為這支親衛都穿紅袍，因此也被稱為紅袍近衛。
阮有進心中充滿悲哀，順化城和廣南居然只剩下他這支接著的烏合之眾抵抗。
「臨戰逃脫，就地處決，弟兄們，跟我上，把漢狗趕出城去！」
「跟我來！」
城外的堡壘炮台終於再次鳴響，可是漢軍都已經衝進了順化城，城外到處都是潰敗的阮家敗兵，以及猛奔而來的漢軍。
阮有進將城裡最後一支完整的預備隊率領著，他們排著陣形向在長街上，迎著攻入城的漢騎逼去。
先敗后勝，誰也料不到今天如此豐富。
阮家只是佔據著廣南一隅之地，雖然阮家幾代經營，可現在也不過百多萬人口而已，他們的兵力不過五六萬人，原先還一直駐防在北面與鄭氏的邊界城防堡壘里。這次漢軍入侵，他們調回了不少兵力防守順化，但加上順化臨時招募的民壯等，也不過四萬餘人。
阮有進的手下緊緊跟隨，但這些人只是預備隊，城中最精銳的是象軍馬軍和火銃兵以及歐洲傭兵營，這些部隊先前都被阮福瀾帶出去了，然後全潰散在了城外，只有阮福瀾帶著極少的紅袍近衛逃進城中，其餘的人現在都跟豬一樣的在外面橫衝直撞，四面而逃。
阮有進極其狼狽的落馬，槍聲大作，女真騎兵在狹窄的街道上，直接來了個亂槍齊射，瞬間阮有進的那支隊伍前排就倒下了一片。
守將咬了咬牙，大喊，「放弔橋，打開城門！」
一點矛尖，從他的胸口透出，劇痛傳來，阮有進露出苦澀的笑，結束了。
「大人，不好了，漢軍大部隊殺過來了！」
那葡萄牙人摔了個四腳朝天，還以為是阮軍叛亂了。但細一看，那阮兵卻穿著一件紅袍，上面有功上王近衛的標記。功上王的紅袍近衛，在戰場上也是督戰隊，他們這是要幹嘛，葡萄牙炮手疑惑的想。
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響起，狹窄的門洞處
火攻之計取得了出乎預料的勝果，阮福瀾要趁勝追擊，阮有進反對，認為應當見好就收，趁勝利之機與大漢議和。可當時阮福瀾根本聽不進去，他讓阮有進留守城中，然後自己率三萬余大軍追擊。
一名敗兵向他的隊伍衝來，阮有進抬手對著他就是一槍，直接將那人擊殺在地。
「關城門，快關城門！」
接下來就是一場屠殺，喪失鬥志的預備隊情願被漢騎追逐砍殺，也不肯回頭抵抗，他們只顧著跑，一直跑，直到被漢騎追上砍倒，趴在地上不動不止。
然阮潢死後至今不過三十年，阮氏就亡了！
順化的防禦很堅固，新式而又立體的新式防禦體系，由葡萄牙人幫助改造，城外的堡壘炮台和棱堡式的城防體系，加上上千門的大小火炮，以及城裡集結的近四萬人馬，這樣一座阮家大本營，若是阮福瀾能在擊退了漢軍艦隊后，堅守不出，短時間內，漢軍是很難強攻下來的。
枉費他費盡心神的在主持城防，結果紅袍近衛卻打開了城門。
他不斷的呼喊，給手下們打氣鼓勁。
阮福瀾是上任阮主阮福源的次子，阮福源曾經十分中意自己的長子，可惜卻先阮福源而死，最後二子福瀾和三子福渶爭奪繼承之位。最終阮福源選擇了次子，認為三子福渶過於驕縱。因為這個結果，後來三子還暗中勾結鄭主，準備在鄭主大舉南侵之時做為內應，不過為阮福源察覺，暗中控制三子，等鄭氏大軍水路並進，屯駐邊境日麗海口苦等十余日，卻未能得到響應，只好怏怏而退。
想當年阮潢開拓廣南，北抗鄭氏，南徵佔城，不斷擴大地盤，壯大勢力。他臨終之前，曾經對阮家上下囑咐，「順廣北有橫山靈江之險，南有海雲碑山之固，山產金鐵，海出漁鹽，實英雄用武之地。若能馴民厲兵與鄭氏抗衡，足建萬世之業。」
「開城！」
高高的府牆內，一面白旗伸起左右搖晃著。
紅袍子根本不管那些，他們只看到上主此時危急萬分，若是再不開城，只怕上主就要落到漢騎手裡。
然後阮府的大門緩緩打開了，順化最後一處抵抗也終於放棄了。
阮福瀾潰敗逃往順化城來，漢騎緊追不捨，因為兩軍糾纏在一起，這導致城外的炮台投鼠忌器，沒敢開炮轟擊攔截，生怕誤傷到了阮福瀾。他更沒料到，關鍵時刻，紅袍近衛會強行要求守軍打開了城門，以致於讓漢軍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奪佔了城門。
放眼望去，順化內外都成了混戰殺戮戰場。
弔橋放下，城門打開。
若是趁著水戰勝利之機，與漢軍議和，說不定在阮家肯向在大漢稱臣納貢之後，還能得到保存。
上主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的旗號也不見了。
趙康率領著其餘的步兵們，也已經殺入城中，開始逐片逐片的肅清殘敵，並開始控制城門、府庫、商鋪等地方。
守將絕望的大喊。
趙康等將領們騎著馬來到阮府前，放肆的大笑著，笑的很痛快。
阮有進已經沒有了他法，現在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阮有進眯起眼睛，透過煙霧和火光，很快就搞清了眼下的局勢。
「開城，立即！」
炮彈不斷的落在漢軍隊伍里，殺傷不俗，可改變不了局勢。
「收弔橋，關門！」
阮有進心在滴血。
順化城下，出現了奇異的一幕，出城做戰的阮軍大潰，紅袍近衛護著阮福瀾狼狽向順化城逃竄，而漢騎緊追不捨，雙方混夾一起，都向著順化城門衝來。而一路上，那些城外的堡壘炮台，卻都一炮也不敢放，就這樣任由漢軍緊咬著阮福瀾離城門越來越近。
撤退途中，阮軍發動反擊，雙方爆發日麗海戰，鄭軍大敗而歸，被迫轉入守勢，阮福渶戰後被論罪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