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七十九章 瘋子艦隊
剛剛完成轉向的運輸艦船員，眼睜睜地看著這些破爛的戰艦如同遠古洪荒奔行而來的猛獸，直接撞上了自己艦隊最前面那艘試圖規避的武裝商船。
那斑駁破爛的艦身上，只有幾大塊或藍或白的色塊，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艦身上有什麼代表其身份地標識。
艦隊指揮官頹然坐倒在指揮席上，他知道，對於剩餘的兩艘運輸艦來說，更恐怖的是，他們已經完成了轉向，卻來不及加速逃離。
與瑪爾斯自由星系相鄰的PT-8911恆星系，是一個只有一顆行星的小型恆星系。
這樣密集的魚雷攻擊，就算是大國的軍用艦艇，也承受不了吧？
只有依靠這些航道，依靠宇宙中一個個看似無法通行的星系一處處讓人望而生畏的險地，商團才能開展貿易，走私，海盜們才能躲避各國強大的軍方艦隊，剿匪艦隊和緝私艦隊，冒險者才能隱藏自己發現的少量稀有礦石，植物，動物，才能在這個貧瘠的世界生存下去。
當偷襲的戰艦進入射程的時候，惡魔之眼運輸艦隊的四艘戰艦，已經做好了開火的準備。其裝備的民用能量艦炮，太空魚雷，近戰激光炮，都已經伸出了裝甲防禦口，旋轉炮塔也在火控系統的指引下，鎖定了對方艦艇。
「瘋子！」運輸艦長跳了起來，尖叫著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他們是瘋子，都是瘋子！」
合縱連橫挑撥離間仗勢欺人假道滅虢，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滿天飛。滿城的槍炮聲只證明了一件事——自由港，已經徹底亂了。
一切，都發生在一眨眼的時間里。兩艘運輸艦上的船員臉上的譏笑還沒有消褪，心已經變得冰冷。根本就沒人見過這樣的太空戰鬥方式。那幫瘋子甚至懶得開炮，他們就像一群蠻橫地犀牛。只用他們的艦首，就粉碎了一切抵抗。
「全體轉向，護衛艦斷後！」惡魔之眼分艦隊的艦隊指揮官迅速下達了指令。
兩艘破爛的武裝商船毫不減速地撞上了它，一前一後。寂靜地太空之中，沒有聲音地傳播，只有通訊頻道里，一片嘈雜的電子雜音和幾聲驚恐之極地慘叫。舷窗外，被撞擊的武裝商船如同被兩把大鎚同時砸過，扭曲的艦身在撞擊地瞬間被撕裂，內部艙室過道的永明燈光芒透射而出，如同一條條猙獰地傷口。
隨著戰局的演化，破山流也沒有空暇隔岸觀火。數支不明身份的機甲小隊同時襲擊了破山流位於中心城各區的機甲分館，並洗劫了破山流旗下的一個大型貨運倉庫和一家機甲配套引擎製造工廠。
「上帝！」
這份聲明意味著，傳統泰流
沒有軍用雷達，只擁有短距離的光學檢測和民用雷達的惡魔之眼分艦隊，在發現這支高速包抄的艦隊時，已經來不及做出任何規避了。三艘武裝商船，六艘護衛艦在一艘看起來幾乎快要散架的巡洋艦的帶領下，幾乎是在一眨眼之間，就忽然出現在了分艦隊周圍。
重建流派聯合會，這胖子到底打什麼主意？
襲擊者顯然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能運走的都被運走了，不能運走的則付之一炬。
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胸腔。
那艘巨大而破舊地怪船，如同一隻冷酷的巨獸，直接撞進了三艘護衛艦的陣型。摧枯拉朽一般地野蠻突進之後，兩艘護衛艦就成了其高大地艦首下附著地碎片。而僥倖從那怪船身旁擦過的那艘護衛艦也不過只多存在了幾秒，幾道白光閃過之後，這艘倖存地護衛艦就成了破爛巨艦身旁一團炫麗地煙花。
整艘船斷成了三截，動力艙泄漏的能量將那一團虛空染成了白色，維生系統的管道斷裂開來，向空中拋撒著含氧量百分之二十一的人造空氣，電子管線被扯斷，亂糟糟地糾纏在一起，閃爍著明滅地火花。大塊大塊的艦體外殼、裝甲和內部物品被四散拋射。
爆炸的強光焰火中，那支破爛的艦隊無聲無息地出現。先是他們的艦首，然後是艦身，一艘接一艘。
而對面的敵艦雖然數量佔優，甚至其中一艘和巡洋艦差不多大小，可是，這些「戰艦」實在太破舊了，破得讓人想發笑。惡魔之眼艦隊的指揮官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這樣的破爛對自己的護航艦有什麼威脅。
中心城中心商業區，泰流所屬的暴熊會和絕殺流所屬的灰狼幫，因為灰狼幫一個頭目小舅子的死而爆發戰鬥，雙方一開始只是用砍刀火併，隨即動用了槍械，幾十個小時的激戰下來，現在的戰場中心華爾茲大道已經血流成河。
「另外……」馬克維奇接著對田行健道：「軍長，有個老頭要見您。」
和其他有編號的恆星系一樣，能在浩瀚的PT-89星系中被單獨標示出來排上編號。就證明了這個恆星系，屬於瑪爾斯自由航道無數個點中的一員。
自瑪爾斯自由港進入PT-8911恆星系，剛剛穿過第一躍遷通道，正處於減速狀態的惡魔之眼海盜團分艦隊，做夢也沒有想到，剛剛離開瑪爾斯自由港，就有一支奇怪的破爛艦隊向自己發動了襲擊。
不知道抓住每一分機會讓勝利
這怎麼可能？
在這樣的情形下，眼前這個胖子還穩坐釣魚台，這就讓傑弗里不得不感到驚惶了。
「誰？」傑弗里問道。
「還能有誰？」胖子嘿嘿冷笑：「知道我的身份，和我們勢不兩立的人！」
和人類主流社會的主航道不一樣，自由世界的航道，永遠也不可能被製作成一張完整無誤的星際導航圖。
這一次，投進水面的石頭總算濺起了些水花。
可是，從這個一手推翻了流派傳統，製造了這戰亂局面的胖子口中說出來——實在是太無恥了。這簡直是對人類一切正義的褻瀆！
這個流派控制幾平方公里，那個流派又控制幾條街。更有些不入流是勢力佔著一棟太空城惶惶不可終日。
胖子搖了搖頭，長嘆一聲，一臉沉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著數千年歷史的流派傳統就這樣被拋棄破壞，我實在感到很痛心。維護正義與傳統，是我們義不容辭地責任。哪怕這裡是刀山火海，我也要紮根在這裏，讓流派的傳統大旗，高高飄揚！——我要重建流派聯合會！」
可是，幾秒鐘后，譏笑就凝固在所有人的臉上。
艦隊指揮官失神地看著控制台上的虛擬屏幕，嘴裏囁嚅著：「他們是誰，這是誰的艦隊？」
※※※
還有許多航線，甚至只存在於那些在宇宙中生活了一輩子的領航員腦袋中。那是他們用以吃飯的老本。除了言傳口授給自己的兒子或弟子以外，這些老領航員絕不會告訴任何人，更不可能將其畫出來。
這些航道以及分佈於其中，多如牛毛又極其隱蔽的自由船塢和空間站，才是真正的自由世界。瑪爾斯自由港，不過是其中最大的一個空間站而已。即使瑪爾斯星球被征服或者毀滅，自由世界依然存在。
低吼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般嘎然而止。
這種景象，只在一種情形下會發生。
撞進來的襲擊艦隊距離實在太近了，而兩艘運輸艦的尾部主推進器，就暴露在這群惡狼那絲絲光芒如縷纏繞地能量炮口。
星際航道中，最複雜的，莫過於自由世界的這些航道了。這些由無數跳躍點組合成的縱橫密布地網狀線路，是數千年來歷代星際探險者前仆後繼，在宇宙中用生命和運氣，畫出的生命航線。
「一百輛不明身份機甲在普羅鎮格林蘭大道，湖畔大道以及香境街布防，據偵查，還有上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正陸續進入普羅鎮。我們已收縮防區。按計劃，於三個街口外布防。」
雖然敵人精確地合
能量炮的光團掠過虛空，在它們身後，十余支魚雷，明滅著噴射流，亂糟糟地自四艘戰艦噴薄而出。
要知道，在一天前，普羅分館已經發表聲明，三大長老和分館館長聯名宣布與庫伯劃清界限。成立新泰流。通告召集泰流弟子。
傑弗里張口結舌地站在原地，腦子一陣眩暈。
那就是被攻擊艦艇的能量護罩強度，遠遠高於所受攻擊的強度。強大的能量中和能力，甚至抵消了能量炮光彈的爆炸波。
有什麼問題？
惡魔之眼運輸艦隊的每一名船員都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猙獰地低吼，只等那奪目地強光盡逝，看眼前這支破爛艦隊的下場。
還有什麼比這更恐怖的？
於此同時，位於艦隊右前方的三艘護衛艦，也遭遇了毀滅性地打擊。
面對搶先開火的惡魔之眼護航艦隊，擁擠在一起的襲擊艦隊似乎沒有什麼躲避的機會。他們的速度太快，而且距離也太近了。
而隨後，泰流獠牙會和絕殺流金棕櫚傭兵團的加入讓戰鬥再次升級，這一次，雙方總計有十五輛加裝了老式機關炮的改裝機甲加入戰鬥。數棟大樓被燒毀，沿街的商店被搶劫一空，居民區里的住戶全部逃離，就連臨近商業區的一座太空城，也已經人去樓空，被當作了獠牙會的據點。
這些船員雖然駕駛的只是普通的運輸艦，可是，他們經歷過的或者見過的太空戰鬥實在數不勝數。看著對面亂糟糟擁擠在一起衝鋒的偷襲艦隊那斑駁的艦身，殘缺不全的裝甲，髒兮兮的塗裝，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這些爛鐵是從哪個史前博物館里開出來的。
交界的路口街邊，被堆上了沙包，隔離網，挖出了戰壕，駐紮著機甲。互相之間虎視眈眈。
「田將軍！」傑弗里並不知道田行健已經被降職為上校。他對這個胖子的了解，還僅限於胖子當初在加查林公開的軍銜。更多的，是一種琢磨不透地神秘感。這位勒雷聯邦英雄的傳聞實在太多，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讓人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開火！」惡魔之眼艦隊的指揮官冷笑著下令。對面高速突進的敵方艦群，似乎並沒有什麼作戰經驗，只顧埋頭突進，卻不進行超遠距的打擊封鎖，任由自己的護衛艦佔據有利位置，更別提限制運輸艦的轉向逃逸了。
戰火迅
運輸艦上的其他船員，和他們的艦長一樣，嘴上也掛著輕鬆的譏笑。
這是自由世界公民的求生之道，也是被主流社會隔絕在外的整個自由世界的生存之道。
自從普羅鎮一場混戰以來，這兩天，為了爭奪各大港口城市、交通要道、工業區、太空港的控制權，三大流派旗下的雇傭軍、黑勢力組織和駕駛著機甲的弟子傾巢而出。
「是啊！」正在查看自由港交易網的胖子奇怪地抬起頭：「四長老有什麼問題么？」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無數次在宇宙中指揮自己麾下的劫掠艦隊打劫的海盜，艦隊指揮官幾乎在發現敵人的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
原本以為聲明發出之後，胖子會很快組織大家撤離，到一個斐盟建立的制高點隔岸觀火。誰知道，這胖子壓根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依然高速突進。
就拿現在的中心城來說，人人自危的情況下，各大流派、商團、雇傭軍分別派出了自己的衛隊，以傳統的勢力範圍為標準，劃分警戒區。從地圖上看，整個中心城已經變成了數十塊形狀各異地拼圖。
「報告！」負責警戒的馬克維奇敲響了胖子的辦公室房門。
就是這樣形如報廢般的艦艇，在經歷了能量炮和魚雷的打擊后，依然是那副瀕臨報廢般的樣子，在撞毀了一艘堅固的武裝商船和三艘護衛艦之後，還是那副樣子。就連艦身上的鐵鏽，似乎也沒掉一塊。
望著窗外露天訓練場里，數十輛機甲熱火朝天地訓練，看著眼前胖子困惑而天真明亮地眼睛，傑弗里顫聲道：「現在局勢失控，我們繼續留在這裡有什麼用？如果庫伯或者其他流派向我們發動攻擊……」
這樣的話，從自由世界任何人的口中說出來都不足為奇。
在自由世界的星際導航圖中，擁有B級通行能力的PT航道是每一個合格的導航員都必須掌握的航道。而作為航道的第一站，PT-8911星系中的每一段躍遷通道，每一個障礙區，導航員們都如同對自己老婆身體一般熟悉。
然後，它就解體了。
而一些勢力比較強橫的商團，雇傭軍集團也加入了這場重新劃分勢力的戰爭中，此刻的自由世界，已經遍地硝煙。
只用了幾秒鐘，他就做出了判斷。這裏距離瑪爾斯自由港很近，只要前面開路的武裝商船和護翼左右的三艘護衛艦能夠堅持一會兒，擋住敵
種種跡像，讓破山流將襲擊者鎖定為正派駐兵力護衛鄰近工業區的絕殺流。隨後，雙方的護衛隊在北部工業區發生衝突，破山流和絕殺流開始爆發小規模的戰鬥。隨著泰流的鬥牛士傭兵團的加入，中心城北部工業區已經取代華爾茲大道，成為三方爭奪中心城控制權的主戰場。
傑弗里簡直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十幾道接踵而至的魚雷在震驚的目光中躥進了襲擊艦群。
對於這樣一個人物，又見識了他率領的這支機甲分隊，傑弗里實在沒有什麼好質疑的。可是，在泰流分館提心弔膽地呆了兩天之後，傑弗里還是決定直接問出自己的疑問：「我們要在這裏一直待下去么？」
這些航道的跳躍點，障礙區，黑洞，引力暗礁，彗星軌道時間表和小行星帶，都只存在於各商團，走私者，冒險者以及海盜們的導航儀中，互不溝通。
「這幫破爛，也學別人搶劫。」負責這次運輸任務的駱駝商團運輸艦長譏諷著，恰好到處地拍了拍艦隊指揮官的馬屁。同為泰流旗下的組織，這位運輸艦長知道，現在的惡魔之眼海盜團在得到西約的巡洋艦之後，已經今非昔比。他們已經超越鬥牛士傭兵團的武裝艦隊，成為泰流旗下最強大的太空力量。
剛剛進行了第一次齊射的武裝商船沒有躲過這群迎面而來的瘋子。
「哦？」胖子喃喃道：「還真來了！」
護航戰艦的艦載能量炮掠過虛空，準確地擊中了飛速突進的第一艘破爛武裝商船，可是，隨著被擊中的戰艦艦身上蕩漾起一層湛藍的微光，能量光團沒有絲毫的動靜，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寂靜地虛空，彷彿被一支無形地手狠狠地撕扯了一下，接二連三地爆炸籠罩了整個艦隊。一道道爆炸火焰和光芒形成的衝擊波，五光十色地交錯著，向四面八方擴散。
PT-8911星系，是從瑪爾斯自由港啟程，向西通往塔塔尼亞或者向南通往薩勒加星域的縱橫密布的自由航道第一站。也是自東南星域進入瑪爾斯自由港的必經之路。
平心而論，作為紀律散漫的海盜組織，這位海盜頭領手下的海盜們，稱得上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了。短短几分鐘時間，處於艦隊領航位置的武裝商船就已經回舵旋繞，扼守住了左前方，擋住了正面突進的匪軍戰艦，而兩翼的三艘護衛艦，也加速前移，以三角陣型，扼守住了右前方。為身後的運輸艦轉向，爭取了時間和空間。
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