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十二章 代號凌遲
人們駭然發現，幾乎是眨眼之間，西南的天空，就被一片片接連閃爍的光芒照得透亮。劇烈的爆炸聲，炮聲，在一瞬間打破了夜的寂靜，如同數以萬計的驚雷同時炸響，驚天動地，綿綿不絕！
「你說什麼？」費爾勒一把扯過參謀手中的通訊記錄，飛快地掃了兩眼，一張黝黑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仔細地回味著作戰計劃的細節，所有人的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一股血液直衝頭頂。能這麼幹上一場，就算是失敗，也是驚天動地了！
普羅鎮，燈火通明。
「血影機甲團六營和七營，已經和匪軍裝甲團主力交火！敵軍正面投入兵力約一個營，在第一波進攻中，我軍損失……」
「很好！」費爾勒微微一笑。這個遊戲，開始變得有些意思了，真希望普羅鎮，能夠堅持到自己動用後備兵力的時候。雖然他們在戰術上，還嫩了點，可是，他們強大的戰鬥力，卻很給了自己一些驚喜。就連剛剛到自由世界來時，不可一世的蘇斯裝甲團，都在他們的手裡吃了虧，可見，他們的戰鬥力，甚至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要知道，能在這樣一艘船上，找到一個位置，對普通勒雷民眾來說，已經是頂頂了不起的事情。這艘船的船票，用千金難求來形容，絲毫也不過分。誰要是敢捏著船票在船離港之前吼上一嗓子賣票，他立刻就能被已經紅了眼的人們撲上來活活壓死！
※※※
「大家打開我發送的地圖文件……」胖子在通訊頻道里開始了戰前準備會：「左上角標記為一號的紅色三角形標記，是北盟的下屬武裝，前勇士傭兵團的基地，也是我們這次行動的主要攻擊目標。
「具體數目不詳……」參謀滿頭大汗，囁嚅道：「據說，不超過兩個排……交火時間很短，敵人是偷襲……他們沒……沒有傷亡。」
整個小區已經是人去樓空。不用打開座艙蓋，戰士們就能嗅到空氣中瀰漫的一股股惡臭。從殘留的花園，還能想像戰前這裏靜謐優雅的環境，可是現在，樓已經倒塌，高大的樹木被折斷，花園裡的花草已經枯死，滿地狼藉。
昏暗的生活艙，數十個銹跡斑斑地圓筒形床位上，擠滿了人。
「轟！」一聲巨響，忽然間從普羅鎮的西南方向傳來，相擁而立的夫婦，還有街道上的士兵，居民，都猛然扭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五分鐘后，薩奇停了下來。在他的前方，一片流動的燈光，將林葉的影子不住拉長移動，遠處，傳來了低沉的引擎轟鳴！
原本
在機甲的座艙里，一名短短的黑褐色頭髮，身材瘦削，細長的眼睛如同鷹一般銳利的年輕戰士，一邊操控著機甲以潛行模式一路飛奔，一邊不停地調整著遠視儀和機甲雷達。
只有一個女孩子，靜靜地坐著。似乎，在想著什麼人。
「沒有！」參謀看了看手中的戰報。
勒雷中央星系，已經被攻破了。
「哇！」女人懷抱中的孩子，被嚇醒了。閉著眼睛，揮舞著小手，啼哭不止。
除了堅固的太空城以外，四周的住宅樓和商業大樓，已經倒塌了一大半。如山的廢墟上，扭曲的金屬構架孤零零地聳立著。大樓牆壁上，滿是炮彈擊穿的大洞。混凝土裡的鋼筋露了出來，牽扯著跌落的牆體，搖搖欲墜。一陣微風拂過，廢墟上升騰起細細地白色塵沙，街道上的紙張和垃圾打著轉，從街道的這一頭飛到那一頭。
薩奇沒有任何行動，只是靜靜地潛伏著，注視著。直到這輛紅色機甲，消失在遠視儀畫面中，他才從山坡下茂密的樹林中，如同靈貓一般鑽了出來。
很顯然，匪軍選擇了最近，兵力也最少的一路。費爾勒冷笑，匪軍當然不會知道，早在分兵之初，血影機甲團的四個營，就是作為誘餌存在的。前線指揮官，對可能遇見的伏擊，早有準備。在普羅西部的小丘陵地帶，四個裝甲營，一直保持著相互間不過一個小時的距離，只要一路受到攻擊，鉗形攻勢，就會猛然收緊！
他們的任務，就是遊走于主力四周，如同一隻只獨狼，進行偵察，屏蔽戰場信息和自由獵殺。
雨下得沒完沒了。
如果普羅鎮匪軍敢將主力部隊全部投入到這裏，北盟最精銳的裝甲力量，將會把他們牢牢粘住！為其他三路攻擊箭頭的進攻爭取時間。費爾勒相信，沒有哪一條步兵防線，能夠阻擋自己的強行攻擊。
徹底摧毀！這胖子還真不是說著玩的，他的計劃，計算了幾乎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和敵人調動的路線，時間差，兵力……他的行動，是在不斷的運動中這是要……
這是一艘老舊的貨船。誰也不知道，這艘船有多少年歷史了。也沒人在乎。只要它能帶著大家離開勒雷，只要它不在經過跳躍點的時候散掉，這就是一艘全宇宙最好的船。
他轉過頭，微笑著對塞爾沃爾道：「又是無聊的兩個小時，或許，我們該先去吃點東西……昨天晚餐，你開的那瓶波爾多，似乎還剩了不少……」
如果再不走，以後想走，都沒有機會了。
年輕的機甲戰士，有一個簡單的名字——阿迪·薩奇，幻影流的二級機甲騎士。
不過可惜，那位勒雷聯邦來的英雄，只是個機械修理兵出身的幸運兒。對於一場需要精密計算的戰役，他還需要學習。
這參謀報告的哪裡是交火，這根本就是一次閃電般地屠殺！
打開座艙，掏出小雞雞，胖子迎風怒射，忽然，緊急通訊器的嗶嗶聲響了起來。
「你幹什麼？」胖子飛快地拉上拉鏈，臉色發白……
作為一個女人，她不怎麼明白現在的局勢，那些，都是男人們爭得面紅耳赤的東西。她只知道，有匪軍的保護，普羅鎮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世界里總算保持了一片安寧。雖然食物和能量還是配給制度，可是，和炮聲不停的中心城想比，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機甲飛快地穿出樹林，騰空而起，在瞬間啟動的輔助推進器強大的噴射流中，如同一隻大鳥，輕飄飄越過一條近兩百米寬的山谷，鑽進了另一側山頭的樹林中。幾分鐘后，奔跑中的機甲停下了腳步，一個紅點，在雷達中一閃即逝。
被打斷話的費爾勒剛皺了皺眉頭，卻見那參謀飛快的跑到自己面前，驚惶地道：「西二區香水街防線，遭小股不明身份軍隊襲擊。剛剛進行交接班的勇士機步三團三營一連防區被突破，交火三分鐘，我方陣亡一百零七人，傷六十四人，五輛【陣風】型機甲和十一輛【火元素】機甲被摧毀……」
薩奇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如果不是科學怪物們研製的這台多維陣列雷達，想要檢測到處於潛行模式的單獨機甲，還真不那麼容易。他打開遠視儀，對準了紅點出現的方位，靜靜地等待著。片刻之後，一輛紅色的機甲，出現在他的眼前。
媽的，幸虧躲得快，差點被風吹回來……咦？畫面上的女人有點眼熟……她往自己身下瞟什麼？
一些人，在無聊地打著撲克。一些人在堆滿行禮，掛著衣服的過道上，彎著腰進進出出，更多的人，則呆在自己的床位上發獃，或盯著畫面糟糕的老式平板電視有一眼沒一眼的打發時間。
「行動計劃代號為」胖子冷笑著說出了所有人心中想的那個詞：「……凌遲！」
她沒想到，自己接通通訊之後，看到的，竟然是……
薩奇的心臟，抑制不住地劇烈跳動著，這是他的第一次任務，也是他加入匪軍以來的第一個成就——胖子上校放過的那兩個裝甲營的
「能贏！」男人用力地摟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用寬闊的胸膛，擋住陽台上的風，用最堅決的語氣，給女人希望：「肯定能贏！」
※※※
機甲戰士們仔細的聽著胖子的部署，整個行動，被胖子分解得非常細，並且，做足了遭遇未知情況時的後備計劃……漸漸的，一次匪夷所思的襲擊行動的輪廓，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大量的雨水，甚至來不及浸入泥土，就彙集成萬千涓涓細流，順著地勢向低洼處流淌。大雨中，樹榦上、岩石上、公路上，都如同被流水附上了一層流光閃動的水膜。一絲絲波紋，在星光下時隱時現。
而薩奇，更是機士中精選出來的佼佼者。不過，他沒能進入尖刀連，他的特點讓他進入了另一個讓人羡慕的特殊部隊——團直屬偵察連中的獵人小隊！
這個基地，就是敵人目前的主基地。血影機甲團有三個營，就駐守在這裏。據我們在中心城的觀察點報告，進出這裏的重型卡車很多。中心城除了城西以外，基本都被北盟所控制，因此，這個輻射西區前線的基地，也是敵人的物質中心。我們要做的，就是徹底的將這裏摧毀！」
「十八個小時！」參謀回答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還來不來的及長大。
北盟指揮部，費爾勒一邊聽著軍事參謀的報告，一邊仔細地查看著地圖。
胖子道：「現在，我們來講講作戰具體步驟，首先，我們將在凌晨5點，向敵人位於香水大街的防線發動突擊，然後，迅速向東北穿插，5點10分之前，我們將經過內河大橋，集中火力擊毀大橋，阻擋住敵人步兵的圍攻后，我們將沿河邊城區，向東南方向穿插，沿途不與任何敵軍交火，5點20……」
頭頂，腳下，身旁，不時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有機器的轟鳴，有維生系統的哧哧聲，有咒罵聲，咳嗽聲，絮絮叨叨的低語聲，也有煩人的小孩跑來跑去的腳步聲和輪機艙里響個不停地敲擊聲。
在丈夫堅強的懷抱中，女人背過身，輕輕撩開衣服，將乳頭塞進孩子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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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咱們能贏么？」一個年輕的母親抱著自己的孩子，一邊輕輕地搖晃著，一邊愁容滿面地看著陽台上自己的丈夫。
北盟進攻普羅鎮，這是居民們得到的消息。匪軍已經發布了一級戰備警報。要求居民盡量躲避到防空洞里去。
坡地，水溝，樹林……機甲那雙反關節機械腿的每一次蹬地，都能讓它躥出好幾十米，在密密麻麻的
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的自己，當時就獃獃地看著那胖子背對著自己埋著腦袋打寒戰，身體還抖來抖去，正猜測他在幹什麼，忽然之間……這傢伙跳起來一個轉身……自己身旁，可是濟濟一堂的十余名高級軍官！
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現在去進行升級賽，已經不是能不能提升等級的問題了，真正應該提升的，是以往的機士考核體系！否則，就以前那樣的要求，在匪軍呆上幾個月出來的機士，能讓那些挑剔而苛刻的考官嚇掉下巴。
參謀的話，讓費爾勒和塞爾沃爾一下子釘在了原地，眼睛發直。他們甚至沒有發現，這位莽撞的參謀沒有在報告時使用敬語。「有多少敵人？」塞爾沃爾死死盯著參謀，飛快地問道：「敵人的傷亡情況如何？」
喝了口咖啡，費爾勒淡淡地問道：「從白令港撤回來的勇士一團和二團，什麼時候能夠到達普羅鎮？」
是馬克維奇還是普羅鎮基地？反正設定的是自動接通，胖子沒有回頭，低著腦袋，專心操作。一陣冷風拂過，圓圓的身體一陣顫抖……
「命令六營和七營注意左翼河邊，敵人必然會從那裡進行迂迴，留下一個連於兩翼高地建立阻擊陣地，主力迅速脫離戰鬥。命令八營和九營迅速南下，向普羅鎮西南二號資源公路E25公里處穿插。命令其他各路部隊，加快前進速度，派出偵察兵，對普羅鎮外圍陣地進行偵查，若發現敵軍收縮，各部隊必須於七點之前，抵達第二計劃指定地點。」費爾勒幾乎想也不想，迅速下達了一系列的指令。
可是，就算臨時挖掘和擴充了不少防空洞，也裝不下兩百多萬人口啊。
不過，總是為這個世界心驚膽戰的女人不確定，那支自己丈夫一提起來就兩眼發光的部隊，究竟能保護普羅鎮多久。她雖然不懂什麼軍事，可至少她能看到街道上那些極其簡易的運兵車、機甲和那些醜陋的能量炮……和電視電影里那些威武雄壯的軍隊比起來，這個匪軍，簡直就像一群民兵。什麼東西，都是靠自己製造。這些武器，能和蘇斯帝國那樣的正規武器抗衡么？
費爾勒看了看時間，凌晨五點零六分，一夜，已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匪軍既然已經發動了襲擊，就意味著，戰役預備階段的一切變數都已經擺上了桌面，在其他幾路部隊到達指定地點並發動攻擊之前，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看著一臉錯愣的胖子，方香都快瘋了。
擁擠的船艙中，人們
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
一輛醜陋的黑色機甲，在雨中無聲無息地奔跑著。
「洛倫索河以西一百二十五公里。」費爾勒看著地圖上雙方交戰區域的坐標，輕蔑地笑了笑：「單純！這麼簡單的迂迴包抄就想吃掉我兩個營？他們難道不知道，在這樣的地方發動襲擊，反而會暴露很多問題？」
五十輛青色的機甲，無聲無息地拐進一個小區，停了下來。在穿越五道非北盟勢力防區和北盟的外擴觀察線之後，前方不遠，就是北盟的防線了。
說著，胖子點開了地圖上角的作戰計劃。
「你的意思是？」一旁的塞爾沃爾看著地圖，一拍額頭，轉身問那參謀道：「敵人沒有步兵協同進攻？」
這個小隊是胖子親自組建的。一個裝甲團里，只有這麼一個小隊二十人的固定編製。而加入小隊的每一位成員，都是偵察兵中最優秀的。他們同時接受偵察科目和攻堅科目的訓練，還接受胖子的單獨指導。他們具備在惡劣的戰爭環境中獨立生存的辨識、隱匿、逃逸能力和超強的偷襲能力。
一路潛行，超級尖刀連在胖子的帶領下，無聲無息地借黑夜的掩護，抵達了中心城核心區域的北二區。
「好了，現在抓緊時間隨地大小便！半個小時之後，發動攻擊！」胖子一聲令下，早已經憋的尿急的一群漢子頓時一鬨而散。
醜陋的黑色機甲，沿著紅色機甲相反的路線，無聲無息地潛行。
正說著，忽然，一個參謀猛地從中央控制台前的座椅上站了起來。座椅移動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從匪軍于距離普羅鎮外圍陣地不過十公里的地方發動襲擊，他就知道，匪軍已經收縮了防線。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匪軍主力主動出擊，試圖在合圍成型之前，吃掉北盟一路攻擊兵力，也是毫不出奇的事情。
或許，應該說是曾經的二級機甲騎士。自從加入匪軍之後，在機甲武學上的突飛猛進，已經讓所有曾經的機甲騎士機甲統領們，對以前自己拚命攀登的稱號不感興趣了。因為，在機甲戰士這個領域，他們不但有了新的職業定義，更站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居民們靜靜地站在窗邊，看著街道上一隊隊身穿藍色制服的匪軍士兵，踏著密集的腳步聲，急匆匆地列隊前進。一輛輛滿載軍火的重型卡車和運輸機甲，轟鳴著從街上駛過，簡易的運兵車，只有骨架的運兵機甲，川流不息。
一條條作戰路線，時間，進攻方式等數據，同時在機士們的電腦上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