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六十五章 先手沖四
就在這時，忽然間，一個參謀的報告聲在布倫里奇的耳邊響起。
「我是！」【飛翔者】號的艦長雅科夫率先道。
「撤走了戰機……他們就已經上當一半了。」胖子完成了手中的同步推演，看著電腦上的態勢圖，面露喜色，頭也不回地問道：「玩過五子棋么？」
「航母剩下的兩個大隊的太空戰機，釋放完畢了么？」布倫里奇看了看時間。
星空中，兩支艦隊一百多艘戰艦，在直徑一萬公里的空域里，風馳電掣，捉對廝殺。
他們的離開，讓原本就難以支撐的蘇斯巡洋艦和驅逐艦集群，更是雪上加霜。在查克納戰艦的群起攻擊下，剩下的六七艘戰艦，只支撐了不到三分鐘，就已經喪失殆盡。不過，這三分鐘，已經足以讓撤退的蘇斯戰艦，脫離查克納艦群的絞殺。
以在場的艦長們都知道，一場在太空中的戰鬥，是多麼的複雜。別的不說，光是太空中的可運動區域和各種各樣影響戰鬥的自然環境，就比地面上的戰鬥，要複雜上百倍！
「好啊……」胖子低眉順眼地回答著，上瞟的眼睛在觸碰方香的目光時，身體輕輕地打了個哆嗦，頃刻之間，已經是一臉忸怩：「不過他們都說……要想學得會，得跟師父睡。」
這個時候的她，彷彿又回到了薩勒加長弓星域，當時，指揮長弓艦隊抵抗蘇斯艦隊入侵時的一幕幕，彷彿又出現在眼前。
「是！」參謀的領命聲，有些顫抖。
方香目光閃動，輕輕地自言自語道：「將軍，沒想到這麼快，我就為你復讎了！上帝保佑薩勒加！」
「我第一、第四戰機大隊，已經進入D16通道，預計抵達S21星域時間為四分三十六秒！第二、第三戰機大隊進入A17空域，預計抵達時間五分鐘。」
幾乎就在【布魯克斯】號轉向進入E17通道的同時，原本被蘇斯艦隊阻隔在後面不見蹤影的巡洋艦【飛翔者】號和一直跟隨行動的兩艘驅逐艦，從另外兩個方向，同時彙集到了【布魯克斯】號的身邊。彷彿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似的。
尤其是在雙方艦隊的絞殺戰中，不斷變向迴轉，進行纏鬥的戰局，更是需要每一個艦長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速度21級，三叉戟編隊。預計40秒後接火。」
※※※
在布倫里奇的指揮下，由八艘巡洋艦組成的兩個巡洋艦分隊和二十艘驅逐艦組成的兩個驅逐艦分隊，在其他蘇斯戰艦的掩護下，向S21空域的主陣靠攏。
看完方案，安德烈深呼吸了一下，摁下通話鍵：「哥幾個，我忽然間有一種預感，咱們這一次，說不定還能活著回去。」
如果說平時的方香是一個淡雅的白領麗人，是一汪清泉。那麼此刻，站在指揮台上的她，就是一團妖艷的火，一個散發著致命誘惑的絕代妖嬈。雖然于平時截然不同，卻沒有人感覺到突兀。這種帶有
熱鬧的區域頻道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我真喜歡看香姐現在的樣子……」塞西莉亞一隻手緩緩轉動著控制雷達屏幕大小的旋鈕，另一隻手則飛快地在電腦虛擬鍵盤上敲打著。不時偷偷瞟一眼靜靜站在指揮台上的方香。青澀小姑娘的眼睛里，滿是崇拜和羡慕。
A1艦隊的每一個人都明白，戰局，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現在的A1艦隊，已經完成了對對方戰列艦集群的繞行壓制，只要再拖住查克納艦隊幾分鐘，A2艦隊，就能完成躍遷！別看現在查克納人打得熱鬧，到那個時候，無論是正面的查克納驅逐艦和巡洋艦集群，還是企圖向更遠的S22空域繞行的查克納戰列艦集群，都只是覆滅的下場！
「戰列艦到達指定地點沒有？」布倫里奇神情嚴肅地沖前田陽太一擺手，在指揮頻道里詢問道：「給我敵人戰機集群抵達S21空域的準確時間。報告我艦隊戰機集群及驅、巡各分艦隊的位置，航向和速度。立刻！」
「五子棋，和現在的戰局有關係么？」方香風情萬種地一笑，不置可否地岔開了話題。
參謀所說的坐標，就在S30空域後面的煙湖障礙區中！
「長官……」一位上校參謀忽然間大聲地在通訊頻道里叫道：「查克納戰機群進入A20空域，正經過第三空間層的K19通道，向S21空域衝來！」
指揮系統里，再次出現了一條線路圖，新的指令又來了。
說到這裏，布倫里奇猶豫片刻，終於一咬牙，下令道：「命令第二、第三巡洋艦分隊和第一、第三驅逐艦分隊，死守S18空域，無論如何，也要將敵驅逐艦和巡洋艦群阻擋在S19空域以外。其他的所有分艦隊，立刻按照天網協調系統的指令，分兩翼，沿A區和D區，向S21空域靠攏！」
「安德烈，幹得漂亮！」
星空中，蘇斯艦隊，在布倫里奇的指揮下，飛快的變幻著。
「好！」布倫里奇下令道：「命令戰列艦集群，抵達S21空域之後，以母艦為中心，進行圓形布防。所有防空炮塔啟用，戰艦做十字環繞運動，配合留守戰機，把查克納戰機群，給我擋在圓形防禦陣之外，直到我們的戰機回來！同時……」
所以，很顯然，各艦指揮系統上傳來的那個署名SM.King的一道道指令，不會是事先計劃好的。那隻能是依據實時推演，取得的指導方案！
一陣不可置信的沸騰聲過後，整個指揮官協調區域頻道里，忽然變得鴉雀無聲。
自己，並不是唯一的一個接受詳細指導的人。這種指導，無關於自己的能力和信任度，是普遍存在的！
「已經釋放完畢，正在做編隊護航。」
從來沒有指揮官，試圖去站在全局
加上他完成的這次攻擊，查克納艦隊已經在打了蘇斯艦隊一個十六比零的進攻高潮。這在1201艦隊的戰鬥史上，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幸福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彷彿是幸運女神，看見了查克納艦隊的困境，在這一刻，伸出了她的手。
方香眼波流轉：「當然……玩過。」
一旁的參謀話音剛落，中控台大屏幕上，一架查克納戰機，向迎敵的蘇斯戰機開火了。
「五子棋中，有一個術語，叫『風車輪』。指在一定區域內來回地繞著連續進攻的戰術或技巧，就像一個風車輪一直在轉著似的，這樣的取勝方法也稱之為『風車勝』。」胖子趕緊解答道：「現在，他們的戰機撤退，我們已經佔了先手，先手沖四，只要我們不犯錯誤，他們就只能一步步跟著我們走！」
「右舵2100刻，二號空間層，三十度仰角，進入E17通道，航速19級。」這一次，儘管已經看見了雷達上，目標空域聚集的六艘蘇斯驅逐艦和兩艘巡洋艦，安德烈卻沒有絲毫猶豫，迅速依據指揮系統的要求，下達了指令。
可是，想要將這麼多戰艦光是看，都足以讓人眼花繚亂的戰鬥，航跡，位置都納入到作戰控制當中，又談何容易。況且，還在變化中產生新的作戰構想並制定具體的局部戰術，那需要的推演能力，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查克納戰機群的航行數據計算完成，預計抵達S21空域時間為兩分四十秒。」
「我戰列艦集群已經全部完成轉向，正全速穿越S20空域，航速十六級。預計抵達時間，一分五十六秒！」
「保持和敵戰列艦集群的平行角度。」眼見自己艦隊的巡洋艦和驅逐艦，已經脫離查克納艦隊的絞殺，布倫里奇冷笑一聲，下令道：「主陣后移。拖延時間！」
「第一巡洋艦分隊剩下的兩艘巡洋艦【忠誠】號和【埃爾維主教】號，在S18空域配合第三驅逐艦分隊阻擋敵人的進攻，坐標43332……」
他知道，現在的第二、第三巡洋艦分隊和第一、第三驅逐艦分隊，已經是A1艦隊分隊中，損失最為慘重的幾個分隊。在查克納巡洋艦和驅逐艦佔盡優勢的情況下，抽調走其他分艦隊，用這些分艦隊來阻擋查克納艦隊的挺進，無異於命令這些艦隊自殺！
調戲這胖子……姐姐，你可真是找對人了！
胖子聽見她與平常不同的性感嬌媚的聲音，回過頭來，卻見方香抿著嘴，嬌笑道：「不過，我玩得不怎麼好，有空，你教教我……」
能成為一艦之長，通訊頻道里的每一個查克納軍官都是有著豐厚軍事
沒有親眼目睹的人，很難想像這慘烈的場景。標準成員配備一千六人的戰列艦，一千人的巡洋艦和六百人的驅逐艦，不時在能量炮光網中爆炸斷裂。少數人，還能搭乘救生艙彈射進太空中，其他的大部分人，都只能和戰艦的殘骸一起，漫無目標的翻滾進無邊無際的宇宙。
「我也是……」【伊里亞特】號的艦長紹爾的聲音有些驚訝。
※※※
方香嘴角，露出一絲充滿信心的微笑。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輕鬆，這麼淋漓盡致發揮自己的指揮技巧，這麼專註于指揮中的一次。同時，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毫無保留的相信一個人的推演和判斷，如此密切的和一個人進行這樣的合作。
你教教我……這軟綿綿的聲音，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調戲！
儘管情人眼裡出西施，在對塞西莉亞有著異樣好感的卡爾那無比庸俗的眼光看來，塞西莉亞已經發育得很飽滿了，可是和此刻的方香比起來，似乎的確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他們在感覺輕鬆的同時，又為之驚駭——那個勒雷少將，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什麼？！」布倫里奇臉色大變地看向星際圖。
好吧，卡爾無可奈何的想，這個胖子例外！
「我也是！難道你們都……」
卡爾讚歎著，水也好，火也罷，驚才絕艷的天才，總是與眾不同的，總是能在不經意之中，就讓人心動神搖。
她只需要指揮，其他的一切，都有胖子幫她完成……天衣無縫珠聯璧合！
區域通訊頻道中，傳來了【伊里亞特】號巡洋艦艦長紹爾的讚歎聲。
不過，在場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這隻肥雞，這場戰役，絕對不會打到現在這種程度。無論是丰姿綽約的方香，還是不堪猝睹的胖子，指揮台上的這兩個人，都讓所有的匪軍官兵為之自豪！
或許，他們會如同一艘幽靈船般，在宇宙中穿行，或許，會被某個行星或者恆星捕獲，成為一個和其他同類截然不同的小行星。更大的可能，是在一次碰撞中，徹底消失。
卡爾看了塞西莉亞一眼，又回頭看了看方香，輕輕地嘆了口氣。
「敵戰列艦集群加速，已進入A20和D20空域，正在向S22空域運動。」
「敵人戰機群進入S21空域！」
如同暴風雨前的平靜，氣氛，緊張而壓抑。
在這些戰例中，常常會有一方軍隊，在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優勢的情況下，因為在局部戰鬥中，另一方不斷累積小的勝利，從而影響到大的戰局，而最終導致失敗的例子。這種戰例，在導師講解的時候，無可奈何的將其歸諸于戰爭的迷霧。
難怪，所有的戰艦都能在這複雜的戰局中，清晰地找到自己的位置，有條
顯然，布倫里奇，這是要以犧牲，來換取時間！在這幾分鐘空擋里，他要通過戰列艦，留守戰機的配合，阻止查克納戰機集群對航母的毀滅性打擊，並纏住他們。然後，再用抽調出來的巡洋艦和驅逐艦，對查克納戰列艦集群形成主陣外隔阻。最終，等到四個大隊的【皇權之劍】太空戰機回航的時候，一口吃掉來襲的六個戰機大隊！
「上帝。」
衣冠不整，頭髮被搓得凌亂不堪的胖子，正半張著嘴，一臉傻愣地在戰術電腦上飛快地敲打著。兩隻死死盯著屏幕的眼睛，閃爍著狂熱的光芒。和身旁指揮若定的方香比起來，就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肥土雞，蹲在一隻鳳凰的身邊。
「什麼？！」前田陽太猛地站了起來，片刻失神后，回頭看著布倫里奇，震驚地道：「將軍，敵人的戰機集群真的來了！」
正是這兩個人聯手合作，在短短十一分鐘內，就已經打了蘇斯艦隊一個十六比零！並且，將一個圈套的繩索，系在了蘇斯艦隊的脖子上。
「第三巡洋艦分隊【英克索爾】號被擊傷，現在，正在【伊斯丁】號巡洋艦的掩護下，緩慢脫離戰場。」
「是！」
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指揮台，電腦上，查克納戰機群，已經進入S21空域了。
那反差強烈的畫面，讓人不忍猝賭！
目光從方香身上迴轉，掃過了她身旁的胖子……
儘管驚駭，前田陽太還是保持著沉默。他不得不承認，這是目前最好的應對方式，布倫里奇，這位統領A1艦隊長達十年，在蘇斯星際海軍中並不算出眾的中將，遠比他想像中更果決，經驗更豐富。能夠坐上這個位置，絕非僥倖。
「將軍……運……運輸艦隊發來求救信號！」站在指揮台下，手扶著耳機話筒，一臉驚恐地仰望著指揮台的這位參謀，聲音在發顫：「他們受到查克納艦隊的襲擊！信號出現坐標45302.19923.78844.4！」
前田陽太瞪大了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布倫里奇。
剛剛配合戰列艦【伊戈爾】號，完成了對蘇斯主力戰列艦【西索巴】號襲擊的安德烈，已經興奮得難以自持。
而蘇斯戰列艦集群，已經全速進入了S21星域。在距離航母還有五百公里的時候，他們的陣型分成兩個部分，如同一橫一豎兩根鐵鏈，圍繞著母艦做繞行運動。所有的旋轉炮塔，防空導彈已經全部開啟人員上崗。母艦僅有的兩個大隊的戰鬥機，也全部釋放了出來。面對敵人六個大隊的戰機集群，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隨著這道能量炮光，在漆黑的夜空中閃現，所有的查克納戰機翻飛著沖向了戰列艦組成的防禦圈，蘇斯戰機分散開，迎了上去，而戰列艦的旋轉炮塔，更是在一瞬間拉出無數條火力線。
最古老的孫子兵法，就指出了戰爭最根本的勝利條
感激地看了一眼已經回過頭繼續跟戰術電腦拚命的胖子，方香深深吸了口氣，伸出纖細的手指，點擊著屏幕，將一個個指令發送出去。
「我說……」安德烈撓了撓頭皮：「有誰的指揮系統指令，是具體到航線和航速的？」
要命了。早已經被激烈的戰鬥弄得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的胖子，只覺得此刻的方香簡直就是一隻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能讓人慾火焚身的狐狸精。犀利的戰鬥風格，讓她的整個人，也變得極富攻擊性。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點開了指揮電腦上，那閃爍的二號實時作戰方案。
「敵巡洋艦和驅逐艦集群突破S19空域，正向S21空域正面突擊。」
因此，如何控制細節，在指揮中，對遍及戰場的局部戰鬥掌握到何種程度，就成了決定戰役勝負的一個不容忽視的關鍵。如果可以的話，任何一個指揮官都恨不得把指揮分解到每一個士兵的頭上。甚至將這些士兵的跑動方向，步伐速度和個人戰鬥力，都統統納入計算控制之中！可是，這樣的想法，很顯然是一個永遠也無法實現的幻想。
畢竟，誰也不知道哪一個士兵的子彈會擊中對方的指揮官，不知道哪一個陣地的失陷，會導致全局的崩潰。
所有指揮官，都被眼前的事實驚呆了。
看了看時間，胖子接著道：「現在，我們的偵查艦還沒有探測到躍遷通道的能量波動，也就是說，他們的艦隊抵達這裏，至少還需要五分鐘。時間，足夠了！」
剛剛走上指揮台的卡爾，聽到兩人的對話，看著方香有些失神的表情，差點一口咬斷舌根噴出血來。
「嗶」的一聲電子提示音，同時驚醒了驚駭中的艦長們。
「胖子，你說，他們會上當么？」方香輕笑著看著胖子。
蘇斯艦隊，想不上當都不行了。每一步，都如同五子棋中的沖四，除非他們能一子定勝負，否則，不應子就是輸！三個實時作戰計劃，四個連環套……方香有些慶幸，這個頭髮亂糟糟的胖子，不是自己的敵人！
看著舷窗外的【飛翔者】號，安德烈再也忍耐不住了。
方香回想著胖子的整個作戰計劃，正如同胖子所說，在這個計劃當中，蘇斯艦隊的戰鬥機集群，在因為查克納戰機集群的偷襲而放棄了對戰列艦的牽制之後，整個計劃，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節奏。
如果區域協調頻道暢通的話，艦長們通常會在頻道中大聲溝通，進行及時的協調。如果通訊被干擾壓制，那麼，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斷和互相之間的默契。
「他媽的，我以為只有我是呢！」這是【貝奧武甫】號巡洋艦艦長貝克的聲音。
這種算，是算計，也是計算。既有大戰略方面的，情報方面的，也有具體戰術指揮實施方面的。從局勢，後勤，時間，兵力投入到戰鬥力衡量……幾乎就沒有不需要計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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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參謀們的報告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