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八十一章 金屬頭顱
「烏里揚諾夫將軍！」會議室里，軍銜最高的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將上前一步，面色不善：「你有什麼事情么？」
鏡子里，庫伯無法忍受地別過了頭。
雖然，他們的地位，還是同樣的低下，可是，如果能夠看到這些以征服者面目出現的人，狗咬狗一嘴毛，他們總會在痛苦中，感到痛快。他們恨不得這些人，互相拼光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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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想聽。」安蒙痴痴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打斷了庫伯的話：「我的任務，我很清楚。只要決賽的時候，他們出現在那裡，就會統統被我送進地獄。我需要知道的，是蘇斯那些白痴，是不是已經做好準備了。」
西約東南聯軍駐薩勒加指揮部的會議室厚重的褐色金屬鑲邊木門，微掩著。光線昏暗的樓道上，每隔十米，就有兩個身穿暗綠色制服的傑彭衛兵，筆挺地佇立著。這些剃著極短的頭髮，面無表情，眼神銳利，從頭到尾都給人一種寒意的士兵，如同雕塑一般，沒有聲音，紋絲不動，和喧囂的會議室里的傑彭軍官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張扭曲的臉，出現在了鏡子里。
左彎彎腰，右彎彎腰，瑪格麗特背心領口白花花的乳溝，晃得胖子睜不開眼。隨著他的彎腰動作，那對漂亮的小白兔，似乎也在一顫一顫的。
胖子五雷轟頂目瞪口呆，掙扎了半天：「先說明白，我真不是想占你便宜……」
「宇宙各國，都已經傳遍了。向來自詡善於創造奇迹的蘇斯人。這倒真是創造了一個奇迹。」會議室里煙霧裊繞，橢圓形會議桌靠窗口的一個少將，嘴裏叼著的香煙，不屑地道：「陸澤成長陣……他們怎麼就丟得起這樣的人？！」
胖子眼珠子都快掉進人家胸口了！
情緒，總是會從憤怒和反抗，變成無奈和屈服。日子，也總是會以一種無聲無息的方式，從不適應變成習慣。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換個姿勢，再來一次。」胖子在做減肥體操。這種減肥體操，他已經堅持了好幾個月了。就在昨天，他驚喜的發現，自己的腰圍已經瘦了至少一毫米，這堅定了他把減肥體操做到底的決心。
傑彭軍官們，一個個如同安了彈簧般跳起來，驚訝地看向門口。
「是的。」庫伯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板道：「我們已經和格爾什科夫上將聯絡好了。我們這裏一得手，他們就會趁勢進攻
換了其他的人或許不明白，可瑪格麗特幾乎不用思索，就知道這胖子成心噁心自己。
「早上好，田將軍。」瑪格麗特沖胖子輕輕點了點頭。這胖子每天早晨在陽台上扭屁股做操，她今天是故意出現在這裏的。
「這一次，他們似乎很有把握。」坐在圓形會議桌弧頂的中將，拿起了烏里揚諾夫的文件。文件是加了密的，除了三上悠人以外，其他的人都看不到。他把電子文件夾，在手裡掂了掂：「格爾什科夫，從來不打無準備的仗，太空戰鬥的指揮技巧，已近出神入化。烏里揚諾夫，更是排行榜上的名將。善用奇謀。看來，他們敢誇下海口，顯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傑彭軍官們怔怔地面面相覷，良久，一位傑彭中校撇嘴道：「蘇斯人……又開始吹牛了！」
不過，他同時也清晰地認識到了沒有系統地學習過軍事指揮的自己，在指揮方面的弱勢。有好幾次，都是因為指揮技巧的欠缺，導致最終的前功盡棄。
神一般，掌控一切的力量！
烏里揚諾夫冷笑一聲：「請轉告曼德斯上將和三上悠人元帥，這一戰，我蘇斯，必定拿下瑪爾斯，控制主航道……雷斯克局勢緊迫，若是通道打開，還請傑彭友軍，加速北上！你們呆在這裏吹牛打屁，起不了任何作用。」
可是……他的手指，順著額頭向後，指尖流淌的那冰涼的金屬感，讓他感覺到的，卻是力量！
隨著傑彭艦隊的到來，無數的傑彭人，彷彿在一夜之間，湧入了這個星球。城市裡，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出現傑彭人的餐廳，商店和傑彭人的聚居區。
「決勝千里。」胖子正好為昨天數百次和電腦較勁而鬱悶，一聽瑪格麗特問起，頓時來了興趣：「瑪格麗特上校應該很熟悉吧？」
「聽說……這其中，還有比納爾特帝國。」
不過，想憑這一套讓姑奶奶離你遠點，未免太簡單了吧！
就是不知道，這小妖精，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感興趣。
在遊戲里折騰了一夜，胖子終於達成了班級指揮戰鬥沒有傷亡的目標。
薩勒加長弓星系，藍石星首府奧菲爾德市縱橫密布的街道，人潮車流往來如梭。
「當然。」
胖子的臉上的肉直抽抽：「瑪格麗特上校的茶很不錯。」
抬起頭，斐揚士兵的夢中女神，正和那勒雷胖子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嘿嘿嘿嘿……」安蒙的笑聲，如同夜梟般滲人，很快，變成了瘋狂的大笑。
「死女人！跑來監視外加勾引老子。」
「哦？」瑪格麗特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這胖子，是機修兵出身。沒玩過《決勝千里》並不奇怪。當即暗喜道：「那我們就說定了！我在《決勝千里》裏面，可是中將哦。名字叫聰明伶俐小娘子。不知道田將軍……」
烏特雷德·安蒙，輕輕地扳動櫃門，將鏡子，一點點地移向自己。
淡淡的陽光，撒在九號樓東側的陽台上。空氣中，還瀰漫著夜裡一場小雨的潮濕，微涼的風，拂來一聲聲清脆的鳥叫聲。
「怎麼？」瑪格麗特的嘴角淺淺的微笑，即便在明媚的陽光下，也猶如夜的妖冶。綿柔的聲音，風情萬種：「我的茶不好喝嗎……」
看美女，先看手腳。無論長得多麼漂亮，若是一雙手一雙腳，粗糙變形，那臉蛋再漂亮，也不能稱之為美女。作為祖師爺田伯光的後世傳人，胖子顯然深諳其中三味。儘管心裏隱隱對這個一見面，就笑眯眯地擺了自己一道的卡羅萊娜的副官，有些警惕和敵意，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的手和腳，的確長得非常漂亮。
「田將軍……」
「噗嗤……」胖子一口茶噴了出來，被嗆得連連咳嗽。
自己的身份，別說胖子，就算是方面軍高級軍官中，也很少有人知道。
窗帘被拉上，只露出一絲縫隙。陽光透過縫隙穿進房間，那一縷陽光中，是萬千漂浮的微塵。
那莫名其妙輸掉的一仗，已經讓他受夠了。不但軍部大加申斥，就連蘇皇，也下詔叱責。他和他的方面軍，已經成了整個人類世界的笑柄。
瑪格麗特的笑意，輕輕地從嘴角綻放開來。如同妖異的夜色被地平線浮現的陽光所驅散。清晨般清爽純
兩個人同時在心底罵一聲，表面上卻相視一笑。
小時候，各種色情雜誌以及淫賊寶典的美女鑒定，胖子能從頭到尾一點不錯地背下來。脖子要修長優美，鎖骨要精巧，皮膚要白皙細嫩，胸要挺翹，腰肢要細而有力，臀部要渾圓豐腴，腿要筆直，手腳要精緻，氣質要在優雅中帶著狂野……
班級指揮，算是勉強做到了無傷亡。而排級指揮，卻是班級指揮難度的六倍。
幾位高級軍官，在會議室里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話語間，儘是對蘇斯的冷嘲熱諷。
安蒙專註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良久，他抬起手來，痴迷地撫摸著自己的額頭。
「哦，瑪格麗特上校，你真是太客氣了。」胖子一邊一臉驚喜地接過杯子。一邊在心裏暗自納罕。能在自己近乎透視的目光下，還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地保持這種從容鎮定，這女人，到底是胸大沒腦沒心沒肺不懂世事，還是已經到了八風不動的地步？！
彷彿根本就對胖子那毫無掩飾的目光沒有感覺，瑪格麗特笑眯眯倒了杯茶，隔著陽台遞過去：「這是我帶來的西湖龍井。正宗地球原產區的。」
清晨時分，瑪爾斯中心城開始蘇醒。
「田將軍，在玩什麼遊戲？」瑪格麗特看著樓下的軍官走過，話題，似乎是很隨意地一轉，不露絲毫痕迹：「我看見你帶了個遊戲艙回來。」
用餘光瞟著胖子色迷迷的樣子，捧著一杯茶的瑪格麗特，雲淡風輕。
那是一個向前凸出的橢圓形金屬。金屬向後腦延伸，組成了整個腦勺，再向下，包裹住耳朵，一直延伸到後頸。在燈光下，反射著銀白色的光芒。
雖然是薩勒加聯邦的國土，不過，此刻街道上，已經有了濃濃的蘇斯味道。寫著蘇斯大字招牌的餐廳飯店，被嚴密保護的蘇斯聚居區，優先通行的蘇斯牌照的飛行車，掛著蘇斯標誌的政府大樓，還有一隊隊趾高氣昂的蘇斯士兵，無一不在時刻提醒著這塊土地上的人們，這裏，已經「租借」給了蘇斯帝國。
一臉鐵青的蘇斯上將烏里揚諾夫，直直地闖了進來。這些傑彭軍官肆無忌憚的高談闊論，讓在隔壁等候傑彭艦隊指揮官布拉姆·曼德斯的烏里揚諾夫，氣得七竅生煙。
胖子喝著茶，腦子裡念頭還沒轉完，卻見面前的瑪格麗特自顧自地輕輕拂了拂淡金色的柔順長
他媽的！胖子賭咒發誓，這小娘們一定是鐵了心勾引自己，故意長成這模樣的。
「將軍不喜歡茶的話，我去給你煮杯咖啡。」
隔壁陽台上，瑪格麗特身穿米黃色的緊身小背心，一條深藍色的超短褲，俯身趴在陽台欄杆上，手裡捧著一杯清茶。修長筆直的玉腿，光滑細膩。一雙粉紅色的拖鞋裡，如同白玉般的腳趾上，塗著粉紅色的指甲油，纖巧精緻得就像是藝術品。
帶著憤怒和屈辱，薩勒加人冷眼旁觀著。
她簡直是所有色情狂的最終終結者。
「是啊。」
「早上好，瑪格麗特少校。」儘管早知道這位卡羅萊娜的副官昨天就住進了隔壁房間，胖子還是故作驚異地指了指旁邊的房間道：「怎麼，你也住這裏？」
胖子有些犯愁。自己是不是想辦法從軍事指揮學的基礎學起？
她輕言細語，就如同一個溫婉的妻子在對丈夫說話一般。
「比賽明天開始。」庫伯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房間里，有些乾澀，有些局促：「安蒙少尉，機甲外殼，已經改裝好了。您將作為泰流的種子選手，直接在後天，進入十六強。到決賽的時候，不但卡羅萊娜和斐盟瑪爾斯方面軍的高層會來，查克納第十二集團艦隊的總司令張鵬程，和三大艦隊的指揮官，也會出現……」
「蘇斯人，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一位容色陰沉的上校冷冷一笑：「這幫野蠻人，總想著從東部星域擠出來。這一次，拿下了雷斯克，佔領了主航道又進駐薩勒加，眼見美夢成真，就得意忘形了。可惜，他們忘了，這上千年來，他們始終繞不過的，是我們傑彭！無論他們蹦得再高，東南星域的霸主，也還是傑彭帝國。」
胖子憤怒地擦著身上的水漬。女人的領口，已經在接近底線的時候，回彈了上去。最可惡的是，裏面竟然穿著和肌膚同色的抹胸。簡直是太欺負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著瑪格麗特臉上的羞澀表情……胖子明白，自己遇見的，是一隻絕對很難纏的小妖精！
「三上元帥，根本就沒想過蘇斯人能在這裏站住腳。」歪靠在椅子上的傑彭上校笑道：「這一次，蘇斯丟了人，我們艦隊呆在這裏的理由，就更充足了。這可不是我們不走，實在是因為我們的這些盟軍，太不爭氣！」
安蒙笑了起來。無聲地大笑。
而蘇斯人和傑彭人之間，似乎並不像他們的盟約條款上表述的那麼友好。雙方，甚至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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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胖子憨厚地笑著，頭點得飛快：「我也正想請瑪格麗特上校，指導一下決勝千里呢。我剛玩這個遊戲，完全是個菜鳥！」
「聽說瑪爾斯的機甲近身格鬥，冠絕天下。這一次……」安蒙狂笑著轉過他的金屬頭顱，扭曲的臉上，只有嘴巴大張著，沒有一絲笑的表情。如同死魚般凸出的眼珠，毫無生氣地盯著庫伯：「……我這個比納爾特帝國的小小少尉，要認認真真的見識一下。」
在凡人看來，一個被裝上這金屬頭骨的人，幾乎就是怪物的代名詞。
「當時，蘇斯A1艦隊是怎麼想的？」一位傑彭上校歪靠在椅子上：「竟然被一支已經打殘的查克納艦隊在戰鬥中布置出了陸澤成長陣……他們難道是嫌自己的友軍太礙事了么？」
若是別的國家嘲笑也還罷了。偏偏不斷鑽進他耳朵里的冷嘲熱諷，來自於這些不請自來，不要臉該死的傑彭人！
「死胖子！老娘就不信制不住你！」
房間昏暗的燈光下，老式的宮廷傢具，華麗，厚重而沉默。
靠在牆角的立櫃穿衣鏡，映著長方形的房間遠遠的另一頭。鏡子里，庫伯翹著二郎腿，坐在柔軟而寬大的藍底白花沙發上。手指中的雪茄，在靜靜地燃燒著。火紅的煙頭，飄起一縷縷青煙。
這棟大樓上僅有的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了陽台上。
「將軍……你……」忽然間，走道上，傳來了衛兵的聲音，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會議室大門，被猛地推開了。
不過，當薩勒加人，已經習慣了蘇斯人的無所不在，已經習慣了自己在自己的土地上作為二等公民的事實時，他們，忽然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像。
說完，烏里揚諾夫將一份作戰計劃備案和協調計劃文件，丟在辦公桌上，冷冷地掃視一眼眾人，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在他的眼裡，自己還是卡羅萊娜的副官。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他的身邊，這胖子自然是抱著天然的警惕和戒備。況且，上次在訓練場，自己還讓他吃了個暗虧。只不過，他的處理方式，和普通人都不大一樣罷了。
幾名軍官，從訓練場邊的通道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