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八十六章 報仇（下）
這口氣，憋得太久了！
以快打快，雙方竟是各不退讓，勢均力敵！
場中的對決，越來越激烈。
木老拿著一支電子筆，一邊定格著一張張畫面，一邊在畫面上勾勒著。
四個字。這一句解說，只有四個字。可是，卻無異於在所有玩家的耳邊，響起了一道驚雷。
玩家們，只看得目瞪口呆，這SM01314，竟然將力量收放得如此自如！這可是全力運行的機械啊，不是人的肉體！兩次轉身，三次出手，他輕鬆得，就跟玩一樣！這傢伙這時候顯現的實力，只說明了一個問題——此前的對決，他都是在玩！
她的眼睛在閃著不可置信的光芒，她的嘴唇，咬得死死的。她的胸脯，都在劇烈地起伏著。她已經完全懵了。她懷疑過胖子吹牛，她知道SM01314極其強悍，她想過這可能是一場一邊倒的對決，她也無法控制地期盼過胖子能奇迹般地將SM01314擊倒。
戰火來得快，魔獸退得快。只見魔獸腳下急退，機身，在後退中一點點地後仰，最終，在倒向地面的同時，雙手一彈，兩腳如同旋風般連環上踢，絞向戰火的腹部。
魔獸詭異的反擊，戰火迅捷無匹的抵擋，讓在場的所有玩家，凝神屏息目眩神迷。
「三生有幸！」
魔獸收手轉身，腳下一個錯步，已經閃身到了戰火的側面，那支剛剛收回來的右臂，再次閃電般地探出，這一次，不是閃亮的刀，是一桿無聲無息的長槍，刁毒陰險！
而魔獸反方向彈開，也雙手撐地，雙腿連環向後一絞，風車旋轉后，腰一挺，翻身站了起來。
而現在，木老的口中，吐出了這四個字！
魔獸是倒退著的彈射變向，難度極高，而戰火雖然是正面，可是，它卻是隨著魔獸的動作而動，能在跟隨狀態下如此如影隨形，其中的難度，比之魔獸，不差一點！
這是什麼樣的手速，這是什麼樣的技巧？！
一聲刺耳的巨響之後，兩輛機甲，就如同兩隻章魚般纏到了一起，一個在空中，一個在地上，各自扭身，雙拳齊出，乒乒乓乓的擊打聲連綿不絕。橫拳豎掌，削砍肘擊，擒拿擊打……方寸之間，四條機械臂靈動無匹，每一招每一式，盡都是讓人汗如雨下的險惡殺招。
誰都能欺負老子，就連屁屁你個小混蛋，狗日的也敢欺負老子！
這太刺激了，他們從來沒見到過這麼快，這麼漂亮的無規則彈射變向。要知道，跳躍穿行這個定式，需要動用的，是至少三十動的手速。一般的五級六級機甲戰士，能做出來都很困難，更別提這麼快，
誰也不知道，這個技巧是誰發明的。
魔獸再度收手，腳下又是一錯，鬼魅般向戰火的另一側閃去。右手，第三次探出，這一次，手若鷹爪，抓的是戰斧的腰肋。
什麼是機甲格鬥，這才是機甲格鬥。什麼是機甲高手，這才是機甲高手！自己以前見過的，以前聽說的，自己學習的，完全跟眼前發生的不在一個檔次上！
以力破巧，一往無前——你再凌厲，也得給老子收手！
「操控為王。」木老在感嘆著：「現在的機甲，十代，十一代，或許，在某些國家，已經將技術儲備完成到了第十二代機甲。可是，誰能真正發揮出這些機甲的性能？！究竟是人的操控技術落後了，還是機甲落後了，這個命題，一直沒有答案，可是今天，在場有幸看見這一場對決的人，應該都明白答案，究竟是什麼了。」
爆豆般的碰撞聲，一聲接一聲，密集得讓人心都快跳出了喉嚨。
對戰大廳里，只聽得嗡地一炸響，滿場驚呼。
原來這個叫田行健的勒雷少將，機甲技術，已經高到了這種程度！
跟老子玩這個？
他要看看，胖子的機甲操控水準，到底能達到什麼程度！
不得不說，漫天戰火的模擬，已經到了極其真實的地步。這一次天雷動地火般的對撞，瞬間激起磅礴的衝擊波，四周的光線，在擴散激射的塵埃中扭曲，狂風大作。
「砰」的一聲巨響，完全擬真的對戰地圖中，塵土飛揚，魔獸的一記邊腿，剛剛被戰火抬臂擋下，緊接著就借力一個風車大輪迴，反身一腳掃向戰火的頭部。而戰火，則不退反進，一肩膀扛住了魔獸的腿將其凌空撞開，合身撲上，掄圓了就是一拳頭。
恍惚中，玩家們只覺得眼前宛若萬馬奔騰，如同洪峰席捲，那不可阻擋的氣勢，撲面而來！
受刺激的胖子直接爆了。手速，在這一刻已經不知道快到多少。
只見魔獸並指為刀，刀光霍霍，閃電般劈向戰火胸口。這一掌，竟能讓人真正感覺到那指尖吞吐的寒芒。
和他們比起來，自己，還有自己身邊的登山者，乃至自己所在的山峰，都是那麼的渺小！
「老子憋好久了，今天要射！」打發了性子的胖子，臉上的肉直抖，手速提升到了每秒六十五動，跳指，煙指，雲指，滾指，彈指，復指……機甲戰士基礎訓練的各種指法，如同暴雨般在虛擬鍵盤上灑下。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對戰室里，兩輛機甲，還在全力相鬥，還在閃轉騰挪出手如電。而許多玩家，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前後不過一兩秒鐘，等魔獸騰身空翻，遠遠投開時，玩家們，已經不知道這兩輛機甲，互相攻出了多少拳，多少掌。
時間，完全凝滯了。這宛若期盼了上百年的一聲巨響，回蕩在所有人耳邊。
如果說，魔獸的掌刀，是一把雪亮的彎刀，以快，以狠，攝人心魄的話。那麼，戰火的這一腳，就是一把狂烈的戰斧！以力，以勢，橫掃千軍！
「轟！」一聲巨響，飛退中的魔獸抓住戰火的一個破綻，忽然矮身前躥，如同移形換影般，閃身到了戰火身後，反身就是一腳直奔戰火背心。而戰火，竟然在千鈞一髮之際，回身過來，一拳擂在魔獸的腳心上。
對戰大廳的大屏幕上，瞬間就出現了戰火這個動作的慢鏡頭回放。
可是這一次，胖子就是不信這個邪！那怕是輸了，他也要打個痛快！
「胖子，你吃春藥了？」小屁孩嚎叫著。
就這一回合交鋒，恍若白駒過隙又彷彿過了萬年之久，大伙兒心頭，只覺得以往接觸的什麼機甲技法，統統都是狗屁，以往看到的高手對決，都他媽是小孩子打架！
如同爆竹般密集的金鐵交鳴不絕於耳，魔獸和戰火，在一瞬間，已經各自攻出了十拳六腿。
這個發現，讓對機甲痴迷到了骨子裡的瑪格麗特，怎麼還坐得住。
這一記雙峰貫耳，自然不可能奈何小屁孩。魔獸一個急速突進，就已經擺脫了戰火的攻擊。雙方不約而同地同時突進，再度絞殺在一起。
SM01314真正展現的實力，讓她感到震驚，胖子展現的一切，更讓她無法置信。
小屁孩和胖子，都已經打發了性子。完全忘記了假打的事情。
他媽的！被他挺過去了，還超了這麼多。小屁孩沮喪地看著已經超過一千的統計數據，一個急停變向，反身就是一記撩陰腿。最後給他來一下狠的！
這句話，在所有人的耳邊，一遍遍地回蕩著。
轉眼間，新手機甲就已經到魔獸面前，綳得直直的機械腳尖，直奔魔獸面門。
魔獸一拳擂在戰火的背上，戰火反身一腿，踢在魔獸的腿上。雙方各自一個踉蹌，一挺身，又迎面突進，碰撞在一起。
模擬艙內，胖子在旋轉著顛簸著，他的手，在虛擬鍵盤上，就如同一道幻影。虛擬屏幕上，魔獸的攻擊，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從它誕生的那
木老的圖，已經畫完了。重新連續播放的畫面，在所有玩家的眼中，比任何古董珍寶，更珍貴。
胖子在喘著氣。極限運行的手速，已經讓他的手指，開始感覺到疼痛。
砰的一聲，瑪格麗特一腳踢開了模擬艙，衝到了胖子的模擬艙前。
再給老子收手！
在魔獸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戰火在凌厲地反擊。兩輛機甲，已經快得看不清樣子，只看見一黑一銀兩道光影，在盤旋飛舞。
所有對機甲的認識，刻苦修習奉為聖經的機甲操控規範，都在這兩輛機甲那夢幻般的決鬥中破碎了。這些機甲動作，這些格鬥技巧，前所未聞前所未見！
尤其是那個叫「胖爺」的傢伙，駕駛的，不過是系統發放的新手機甲。這種機甲的性能，在現實中，只相當於一些極普通的私人機甲，只不過是具備了很簡單的格鬥能力而已。
一百招，兩百招，三百招……
戰火式新手機甲這快逾閃電地一腳飛踢，直接將所有玩家對木老解說的懷疑，踢到了九霄雲外。霎時間，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異常急促！心跳，也彷彿隨著這一腳踢出而猛然加速！這夢幻般的一記凌空飛踢，快到了極致。就憑這一腳，誰還敢說這挑戰者是個新人白痴？
是的，是操控。是靠人類的一雙手十根手指頭，加上電子頭盔和機甲電腦輔助，完成的操控。人只有十根手指頭，這原本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現在這個常識，讓人懷疑……看看這兩輛機甲的動作，你說他們有幾根手指頭？！
瑪格麗特屏住呼吸，靜靜地站在擴展式模擬艙外。
「噹噹噹噹當」
技巧是公開的，從引擎功率，關節驅動的配合，身體慣性到步伐的步驟，詳盡明了。操控的技巧指法，更是被無數人反覆研究，如果匯總起來，會是一本皇皇巨著！
誰也不知道，SM01314和胖爺，已經較量了多少招。
兩輛機甲一高一低各自空翻落地，沒待站穩，就聽同時響起的兩聲巨響。大地的顫抖中，兩輛機甲如同出膛的炮彈般，向對方迎面射去。
這流星般的一拳，被魔獸反掌擋住，兩輛機甲在一進一退中，拳腳相交，激起飛沙走石。
他知道，儘管從場面上看，還勢均力敵，可實際上，他已經漸漸落於下風。小屁孩終究是人工智慧，在這網路上，它就像是無所不能的天神，任何凡人，都只能臣服於它的腳下。
還沒等玩家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看見戰火只晃了兩晃，忽然間就失去了蹤跡。
魔獸和戰火那暴雨一般的攻
他們虔誠地看著。畫面上，隨著戰火的動作勾勒出的步伐身形線條，就像是一部教科書——機甲王國皇冠上的珍珠，終於，被人類，觸摸到了！
對戰大廳里鴉雀無聲。
八級技巧小盤迴旋，人類長期接觸到的機甲格鬥規範中，只做描述不收錄，卻在所有機甲雜誌，所有機甲教科書中，反覆出現的超級操控技巧——這個技法的名字，本身就是一個傳說！
儘管所有人都相信，這個技巧，是在人類操控能力的極限以內，儘管科學家們，以科學的手段反覆證明這個技巧的可操控性。可是，這麼多年來，這個技巧，就如同機甲世界皇冠上的鑽石。誰，也沒有親自觸碰過！
雙龍探珠如風雷驚現，海底撈月如閃電破空，猴子偷桃如流星趕月，童子拜觀音如長虹貫日，老漢推車如……
凌厲！這個詞還沒有從玩家們的腦子裡閃完，就見戰火不管不顧，猛地抬腳過頂，一腿力劈華山！
彷彿是為了配合木老的解說。
屁屁毫無破綻的技巧，如同一座大山般，擋在他的面前。無論他的手速提高到什麼程度，無論他對機甲武學的理解有多麼深刻，都無法突破這個屏障。此刻的他，就像是被五指山壓住的猴子！
玩家們的喧囂聲，尖叫聲，響作一團。
一個叫國民預備役戰士的高級戰士，失魂落魄地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好快！」
可是，她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場如此夢幻般的龍爭虎鬥！
如果小屁孩要在遊戲中贏胖子，那是很簡單的事情。作為人工智慧，對程序天生的控制力，能夠讓他在遊戲中作出任何匪夷所思的動作。不過，屁屁是不屑於使用程序或靠手速來取得勝利的，他要以技巧陪胖子瘋一把。
機甲不是人類，出拳踢腿，說有就有。那每一拳每一腿，需要的，都是操控！
木老所感嘆的，正是他們內心，最震撼的。
驚呼聲中，戰火再次閃現的時候，竟然是在魔獸身後，惡狠狠地就是一招雙峰貫耳！
「正反跳躍穿行！」
如果和以往一樣，只是這個技法的名稱，也就罷了。偏偏這四個字出現的時候，正是戰火忽然迴轉到魔獸背後的時候，也正是所有人腦子裡，一道閃電劃過的時候！
所有人只看得目眩神迷，緊張得連氣都喘不勻凈，口中的好字，哪裡還叫得出來。
所有人都只看見，那輛已經漸漸處於下風，還死戰不退的戰火，忽然間就發狂了。他快若
他的手，在顫抖，畫出來的線條，就連小學生也不如。可是，沒有人責怪他。所有人都只是獃獃地，傻傻地，痴痴地，等待著他在畫面上，完成他勾勒的線條。
此刻，用任何語言來表述心情，都顯得那麼的空洞。
許多玩家，都已經喘不過氣來。連背心，都已經濕透了。
魔獸超快的反應刁鑽的連環腿，讓觀戰大廳中，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所有人，都在為英勇抵抗SM的胖爺擔心。不過，擔心很快消失了……
「贏了！」
遊戲中，魔獸騰身而起，雙腳如同毒蛇出洞般，點向戰火的頭部。而戰火，也不甘示弱。只見它單腿支地，整個身體，盤旋向下，另一條腿，就如同一條反方向甩出的長鞭，自下往上，猛地拉出一條弧線，迎向魔獸的機械腿。
對戰室對戰地圖上，魔獸在急退中左彈右射，身形飄忽不定，而戰火，則一直如影隨形，狂攻不休。
整個大廳里，鴉雀無聲……這一幕的視覺衝擊力，實在太強烈了。
石火電光間，戰火在空中一個飛花般的轉身，機身急速滾動中，兩支機械臂一彈一按，已經借魔獸的踢腿，一個空翻，騰身而退。
就如同，在一座布滿了登山者的山上，攀登著。每次仰望，看見更高處的攀登者，總是心懷敬畏，心懷艷羡。忽然有一天，籠罩著山的雲霧，無聲無息地閃開，才發現，在遠處，有一座更高，更雄偉的山脈。山頂上，靜靜地站著兩個人。
一聲巨響，沙塵四起。
戰火一腿下劈落空，順勢一轉，身子如同風車般轉了個圈，往後傾斜著，猛然一蹬腿，就想一顆被板到了極限的大樹，猛然回彈，彎曲的膝蓋，如同炮彈般向魔獸的刺來的右臂撞去！
尤其是一想到，在上千萬玩家的驚呼中對決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就在同一個房間，就在自己身旁的遊戲艙中，她簡直快要窒息了。
「這才是SM01314真正的實力。」木老的解說，總是能準確的擊中觀眾們的心坎。這位解說了一輩子，看了最頂尖的比賽，也見了最殘酷對決的老解說員，聲音里，竟然是抑制不住地顫抖：「記住這一刻吧，記住我的話，我們見證的，是一場偉大的對決！相比于勝負，我更想知道的，是這兩位機甲宗師的真正身份。」
「轟！」
「小盤迴旋！」木老的聲音，適時出現。
沒有一個人能想到，在高手的手中，這種機甲，竟然是如此恐怖的戰鬥機器！
在今天之前，這些機甲動作，是他們連想都不敢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