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十五章 突圍（中）
他的喉結猛地一陣抽動，黏稠的血沫，從嘴角涌了出來。
衝鋒的傑彭士兵，已經在陣地前倒下了一半了，而陣地上的火力，竟然絲毫也沒有減弱。
為了傑皇陛下的榮耀，也為了已經垂垂老矣，依然在傑彭出兵之時摟著小妾上街歡呼，在碼頭送行時長跪不起的父親！
看見前方跟隨在小男孩身後的中校擺手，被突兀的巨響嚇了一跳的戰士們全都停了下來，拿槍的十名戰士，神色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他要親自血洗這個陣地，把抓住的每一個俘虜都千刀萬剮！
戰士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富山】倒下，一股電流瞬間席捲全身，皮膚上，炸起一片片的雞皮疙瘩，身體，在不可抑止的激動中劇烈地顫抖起來。
自己這一輩傑彭男人，終於可以不再如同父輩祖輩一般，看著一代代換裝的機甲在營房裡生鏽，看著一艘艘傾盡國力打造的巨艦在港口裡老去。
延伸的炮火，在片刻之後，再度回到了陣地前沿。
那輛【富山】，踢中的，只是【太行】的幻影。
這些該死的查克納人，已經給了自己太多的羞辱，尤其是之前的最後一次攻擊，兩百多號人，最後盡然落荒而逃。如果這個恥辱，自己不能親自洗刷的話，自己將成為傑彭所有貴族的笑柄。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伯納瑟拉如同被施了定身術，猛地站住了。
他不相信，在這樣的攻擊下，山頭上的那些查克納人還能守得住！只要拿下了山頭，就能洗刷恥辱！
那麼，這裏還有個什麼陣地？
一棵大樹，嘎嘎地響了幾聲，轟然倒地。
在他們的赤紅著脖子，聲嘶力竭地吼聲中，一百六十多名傑彭士兵，紅著眼睛一窩蜂地拚命往上沖。野獸般的嚎叫聲，回蕩在這山谷中，讓人毛骨悚然。
傑彭人距離陣地越來越近了，三十米，二十五米，二十米。隨著傑彭人衝刺的腳步聲，戰俘們的心，也在劇烈地狂跳。
不夠，儘管心頭困惑，戰士們也沒打算開口問。
戰俘們看得熱血沸騰目眥欲裂。這個瘋子，幾乎是頂著敵人的槍口悍然對射。
「科茲莫……」小屁孩又蹦又跳，兩隻手揮舞著：「是我，是我。」
樹巔上，不時傳來一聲鳥叫，地面上，是靴子踩過枯枝爛葉的沙沙聲。林間寒風呼嘯，寂靜的叢林就變得嘈雜起來。山林樹葉，在風中搖曳，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如同下了一場暴雨一般。
「砰！」
這兩百多號漢子，真的是被前邊那個腳步蹣跚的小男孩給救了的？
考利昂絕對不允許自己失敗！絕對不允許自己灰頭土臉的回去，讓家族蒙羞！
小男孩那閃電般的身影和那無聲無息的動作，傑彭士兵咬缺一大塊的脖子，在撞擊中凹陷的胸口，整整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的腦袋，還有那觸目驚心的血跡……現在在眼前，就如同一幅色彩艷麗的畫卷，充滿了殘酷地暴力美學的美感！
一個胖子，在傑彭士兵群中，往來縱橫，如入無人之境。他的刺刀動作，乾脆利落，力量大速度快，圍上他的三名傑彭士兵，只一眨眼，就被他連挑帶扎，殺了個乾淨。
這是什麼樣的技巧，這是多麼恐怖的操控力！
距離陣地二十米的地方，已經倒了整整一排傑彭士兵。而且，還在有更多的人在這條線上倒下。
沒有交談說話，所有人都靜悄悄地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思，緊緊跟隨那個不知道是天使還是惡魔的金髮小男孩身後。
他緩緩地低下頭
走路的時間長了，先前的擔憂，患得患失的心境也就漸漸的變了。反正是絕處逢生，撿回來的命不怕再送出去。戰士們現在只想早點看到小男孩帶自己去的地方。或許，在那裡會有一個驚喜。
機甲！那是機甲搏鬥時的聲音！
在極度瘋狂的情況下，這些狂熱的，自稱隨時都能為傑皇效死的傢伙，幾乎就是以衝鋒來自殺。
他不接受失敗，他也不要援軍。
陣地上，傳來了第一聲槍響。
咚咚，哐當，砰！
考利昂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考利昂甩開了警衛，向上衝鋒。近了，近了，沖在最前面的副營長伯納瑟拉，已經距離陣地不到三十五米了！
那些精悍兇殘，全副武裝的傑彭押解士兵，就那麼輕易的被一個幼兒園小班的孩子給擊殺了？！
一次次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一幕鮮紅艷麗而讓人驚悸的畫面，戰士們心頭就一次次掀起萬丈波瀾。
他們剛剛離開，一枚導彈就撲向他們原來所在的位置，泥土衝天！
安東尼喘著氣，目光閃動：「打得漂亮！」
剛剛繞過一道山彎，忽然間，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炮聲和爆炸聲。
陣地前面，一百多名狂呼吶喊的傑彭士兵，已經在炮火的掩護下，衝到了距離陣地不到百米的地方。
當上一波攻擊，他的兩個連再度潰退下來的時候，他就決定孤注一擲了。
「牛逼！」科茲莫深知小屁孩的弱點，兩個字哄得小屁孩眉花眼笑，接著道：「沒空多說了，下面還有一輛敵人的機甲，你帶他們去陣地，幹掉敵人的機甲我就回來支援！」
「太厲害了！」跟在安東尼身旁的一名少校，口中喃喃道：「這種火力構建，這種陣地跑位，簡直完美無缺！」
他不知道胖子是誰，也不知道這小男孩是怎麼在只能隱約看見幾個腦袋的情況下，準確地知道對方的數量的，他只知道，號稱全宇宙最強的傑彭陸軍就是這樣打仗的。
一道道彈鏈，組成一張交織的光網，肆意地收割著傑彭士兵的生命。紛飛的聚變手雷，在人群中驟然閃亮，白光猛然擴散開來，吞噬著周圍的一切。衝擊波拋起的殘肢斷臂，在空中翻滾著，砸在塵土中，砸在樹冠上。
伯納瑟拉哇哇地嚎叫著，死命往陣地上沖。在他身旁，聚集著至少十名傑彭士兵。他們兇猛的火力，掃得陣地里的查克納戰士抬不起頭來。
隨即，旋轉的視野里，出現了陣地里的查克納人，還有那些藍色制服士兵的身影。他們如同出閘的猛虎，全都跳出了戰壕。
別說現在的陣地已經被炸得稀爛，就算是剛剛修建好的完整無缺的陣地，也不可能保護這十來個人戰勝一百多名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傑彭士兵！
【太行】里的機士，究竟是誰？！是共和國的戰士？！
兩名軍官由衷的讚歎聲中，戰士們的心跳，越來越平靜。他們甚至有一種感覺，自己，或許用不著投入戰鬥，陣地上的那幫傢伙就能把對手都收拾了！
這些傑彭人，是宇宙中最容易被鼓動起來的人種。他們的偏執，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為了他們所謂的榮譽，為了他們所謂的驕傲，別說文職拿槍衝鋒，就算是那些戰地醫院的醫生護士，也有向百倍于自己的敵人衝鋒的例子。
戰鬥壕，在暴雨般的爆炸中顫抖著，防爆棚，防彈牆，彈藥
大地在顫抖著，地面的枯葉樹枝，在快速而細微地跳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綿不絕，彷彿近在咫尺。
兩百二十名劫後餘生的查克納戰士跟在小屁孩的身後，穿行於茂密的叢林中。
陣地前的敵人，開始了瘋狂的衝鋒。
所以，他命令四輛機甲分左右兩翼先期向陣地迂迴，讓那輛【太行】首尾難顧。然後，他命令自行火炮將所有的彈藥都傾瀉到陣地上，為最後一次衝鋒提供掩護！
當它的機械腿掠過幻影，狠狠踢在那顆倒霉的大樹上的時候，【太行】已經如同鬼魅般閃身到了它的身後！
一個人影，直直地撲到在伯納瑟拉面前。這個人，伯納瑟拉很熟悉，他是考利昂。此刻，這位年輕的低等貴族的臉，奇怪地扭曲著，擋住了伯納瑟拉的大部分視線。
三個沖在最前面的傑彭士兵幾乎同時腳下一軟，栽倒在地。而另一名拿著聚變手雷，正掄著胳膊準備往前丟的傑彭士兵，則身子猛地一顫，手中的手雷，無力地掉落在地面上，一聲巨響之後，這名士兵周邊二十米方圓，全都一片焦黑。
躲在山坡上的查克納戰俘們急得咬牙切齒。整個陣地都被炮彈覆蓋了，他們只能躲在不受炮火波及的百米之外，根本就沒機會進去！
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戰士們的臉色都同時一變。
直到現在，大家都彷彿如同做夢一般。
「陣地上還有多少人？」中校安東尼焦急地看著身邊的小男孩。
「一百六十二個人，」小屁孩沒有注意到身旁戰士們已經變了的臉色，冷笑道：「連文職都拿槍衝上來了，這幫傑彭人，都他媽瘋了……他們不知道胖子受不得刺激？」
覆蓋陣地的炮火在反覆的犁著陣地，戰士們已經隱約看見了山坡下傑彭人，開始蠢蠢欲動。或許，就在下一次炮火延伸的同時，他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發動衝鋒。只需要十幾秒鐘，他們就能衝到陣地前六十米不到的位置，在炮火停歇的一瞬間，他們距離陣地，最多不到四十米。
只見它左腿在山坡上一點，就如同一隻低飛的鷹隼般掠了起來，躲過了能量炮彈。緊接著，在爆炸的白光中，凌空一個翻滾，閃電般地撲向倒地的【富山】。
考利昂在後，伯納瑟拉在前。傑彭2031旅二團一營的這兩位營長，狀若瘋癲。
「屁屁？你怎麼在這裏，」科茲莫將手中已經暈過去的傑彭機士往地上一摔，看著忽然出現的小屁孩和一幫查克納戰士，問道：「他們從哪裡來的？」
倒地的【富山】一撐手臂，還來不及站起來，肩膀左側的能量炮口就猛然一亮。一道白色的橄欖形能量彈筆直地射在前方兩個小山坡之間。
要知道，在他們中間，有一百二十個，都是機甲戰士！其中，六名上尉，還是七級機甲戰士，而領頭的中校和另外兩名少校，更是第十三裝甲師里，精銳的八級機甲戰士！
他們能夠看到陣地前沿趴在射擊位上開火的查克納戰士，他們知道，在那裡的戰友每分每秒都遊走于死亡邊緣。傑彭人距離陣地前沿不過二三十米，可自己這些人，距離陣地最後面的機甲壕溝，都還有六七十米！
「能打的，估計還有十來個吧。」小屁孩
孤注一擲，並不意味著他喪失了所有的理智。他看出了查克納陣地缺少反機甲武器的窘迫，也看見了那一輛拼湊的【太行】機甲的兇猛。
這些身穿灰色軍裝的傑彭士兵，腳下的腳步和口中的嚎叫沒有絲毫的停頓，他們喘著氣，拚命地往陣地上沖。一邊跑一邊開火還擊。
顯然，【富山】的機甲戰士，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手！這個時機，他抓得極其精確！
呼啦一聲，狂喜的查克納戰士們都圍了上去。他們激動地看著這輛東拼西湊的破爛【太行】，回味著剛才機甲拉出的那一道美妙至極的幻影，心蕩神馳不能自已。
被稱為宇宙最強陸軍，除了這些傢伙自吹自擂狂妄自大外，他們國內皇室的洗腦統治，他們這種一旦被煽動，就陷入狂熱的傳統，也是原因之一！
距離陣地越來越近，機甲壕溝已經近在咫尺了。
鞭子一般的機械腿掃中了【太行】，又穿越【太行】的身體……
炮火，微微地向後延伸了一點。
槍聲響了起來，陣地上，步槍，能量機槍開始了怒吼。
這不是什麼秘密，也不是什麼妄想。這是一代代時刻準備著兵出國門，橫掃宇宙的傑彭人反覆推論計算的結果！
就在大家剛剛藏起來的一瞬間，一輛傑彭【富山】機甲，轟的一聲，從一個斜坡后摔了出來。
建功立業，開疆闢土，當在此時！
他們沒想到傑彭人這麼瘋狂，也沒想到小男孩帶自己來的這個陣地，只有十多個人能夠戰鬥。
「轟！」，劇烈的爆炸白光中，一輛破爛的【太行】機甲現出了身影。
從他懂事起，他就知道戰爭將降臨在這個時代。
驚慌的【富山】接連蹬腿，踉蹌著試圖避開【太行】兇猛地撲殺。可是，那輛【太行】，實在太快了。戰士們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太行】就已經電射到了【富山】的身後。
我們的機甲！戰士們的眼睛，在狂喜中閃閃發亮。劇烈跳動的心臟，彷彿隨時都要跳出嗓子眼！
翻過兩個小山坡，順著斜斜的山腰橫著向上走了兩百米，被瀰漫的黑煙，爆炸的光芒和漫天鋪灑的泥土籠罩的陣地，出現在戰士們的眼前。
冬季的叢林，許多大樹，已經掉了大半的枯葉。光禿禿的樹枝交錯縱橫，黑壓壓地伸上天空，彷彿無數雙祈禱的手。秋季的叢林美色，還沒有完全消失，常青植物和黃色的落葉，紅色的楓葉，白色的褐色的樹皮，給叢林塗抹上了一層靜美。
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轉。
伯納瑟拉聽到了一陣機甲的腳步聲，也聽到了查克納人爆發的歡呼聲。倖存的傑彭人，開始逃跑。伯納瑟拉想不明白，一百六十個人，完全不計生死的衝鋒，為什麼沒能衝過敵人的火力網。為什麼這些人，竟然還能在最後，躍出戰壕發動反攻。
時局如此，亂世已顯。
對這些機甲戰士來說，機甲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而一個傳說級的機甲高手，就是他們共同的偶像，甚至比上帝更讓他們敬仰和虔誠。
傑彭士兵沒有往上沖，反而放緩了腳步，就近在起伏的土丘和樹樁后伏了下來。
一槍、兩槍、三槍、四槍！
他們和近在咫尺的傑彭戰士互相開火，在糾纏到一起的時候，互相用槍上的刺刀搏殺。
戰士們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機甲奔跑時的腳步聲。回過頭，【太行】缺了一角的頭部，已經出現在他們眼帘。
十米，五米……在伯納瑟拉的帶領下，傑彭士兵全線撲上，眼看就要
要知道，第一條防線，早在三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全面崩潰了。能撤下去的都撤了，撤不下去的，也基本都戰死或者被俘虜了。怎麼在整條戰線的邊上，還有一個陣地？！
凌空下擊的【太行】，剛剛到它的背後，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一旦被【富山】的這一腿踢實了，絕對是一記重創！
說著，科茲莫一拉機甲操控桿，機甲騰空而起，接連幾個縱躍，撞開茂密樹叢，衝下了山坡。旋即不見了身影。
前方的爆炸聲，越來越密集。
而在【富山】身後，【太行】的拳頭，已經赫然鑽入它的后腰！
考利昂不怕死。
巨大的慣性，讓這輛重幾十噸的龐然大物將地面刮出一道深深的壕溝。幾顆被撞斷的大樹，發出刺耳的咔嚓聲，轟然倒下。樹冠在叢林枝葉中掃過，無數的枯葉被撕扯成漫天碎渣，被灰白的灰塵裹著，向四周瀰漫。
想不明白，他睜大了眼睛，沒有再想下去。
交叉的火力網，依然從各個角度射出，不斷地收割著傑彭人的生命，將衝鋒的灰色浪潮，死死擋在二十米線上！
自從十歲進入傑彭皇家青年軍近衛營以來，他就沒怕過死。
不過，大家在心裏都很奇怪，即便在山裡轉了一個大圈，他們也大致知道此刻的方位不會是幾公里以外的第二道防線。
當伯納瑟拉倒下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聲怒吼。
這一腿，極其刁鑽。
陣地側翼山腰上，兩百多名查克納戰俘一邊跟在小屁孩身後拚命地往陣地里跑。一邊死死地盯著不斷隨山勢變幻角度的陣地。所有人的嘴都抿得緊緊的，容色如鐵。
同樣是距離陣地百米，可是，從這邊到陣地上，要向上右前方翻過一道狹窄的小山樑。論速度，絕對不可能比那些傑彭人更快。況且，這邊大部分人都手無寸鐵，一點被傑彭人搶先奪取了陣地，想再衝進去，幾近痴人說夢！
這一槍，精準無比地射中了一名傑彭少尉的眉心。年輕的傑彭少尉睜著難以置信的眼睛，軟軟地跪倒在地。當他的頭重重地砸在飛揚的塵土中時，戰俘們看見，那胖子大吼一聲，隨即，旁邊兩個射擊位上的兩名查克納戰士迅速爬起來，跟他一道向陣地另一頭跑去！
一個胖胖的身影猛地從陣地探出頭，舉槍射擊。這已經是山腰上的查克納戰士們第五次看見這個身影了。前四次，他射殺了至少六個傑彭士兵！
「蓬！」機甲的座艙蓋被暴力開啟，【太行】剛剛一把抓出座艙里的傑彭機士，戰士們就看見原本撅著屁股躲在草叢裡的小男孩跳了出去。
機甲激起的狂風，帶著叢林中的灰塵，向四面八方席捲。腦子裡一片空白的戰士們，都是下意識地轉頭眯眼。
自己人！
步槍，機槍子彈打在陣地前的泥土中，瞬間出現一排排的彈孔，煙塵瀰漫。負責重火力支援的傑彭士兵，提著攜帶型導彈發射器和小口徑能量炮，進行無限制的火力壓制。彎曲的導彈尾煙，筆直的能量炮光芒，交錯縱橫。
戰士們一面踩著枯葉樹枝，繞開一棵棵大樹，一邊和身旁不過幾米外的同伴互視一眼，再抬頭看向前邊帶路的小男孩時候，眼神都有些複雜。
「屁爺我去探路，順手救的！」小屁孩一臉的不以為意。
「砰！」一聲槍響。
胖胖的身影迅速縮了回去。幾乎就在他縮頭的一瞬間，傑彭人瘋狂的火力就淹沒了他頭頂和身後的坑壁。
那個白白胖胖，看起來很好欺
四十米……對於一個沒有炮火反制支持的陣地來說，幾乎就意味著陷落！
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覆蓋陣地的炮火，終於停下了。衝鋒的傑彭士兵，爆發出一聲的吶喊，在兩名校級軍官的指揮下，開始了最後的衝刺！
打了九個小時，二十輛自行火炮只剩六輛，三十八輛機甲只剩下了四輛，五百多人的一個營到最後只剩下了一百多人。整整一個滿編步兵營，在這塊陣地前撞得頭破血流。
「衝上去！為了傑皇陛下千秋大業效死！」
「高手！」一名查克納戰士狠狠地揮了揮拳頭。他的拳頭還沒有揮到底，只見那胖子往旁邊移動了三五步，一探頭，又是一槍。
許多戰士對視時，就是相對苦笑。這樣的事情說出去，恐怕連白痴都不會相信。甚至連做夢，也不會夢見如此離奇的情節。
十幾個人，竟然打得傑彭人不能越雷池一步。
光線，越來越黑，身體，也越來越冷。
這不是普通的機甲戰士能玩出來的，七八級機甲戰士，根本不可能有足以拉動幻影的手速！九級機甲戰士倒能完成，可是，也做不到像眼前【太行】這般的飄逸，這般的舉重若輕。
沒有人知道那個穿著掉襠長褲，彷彿褲子隨時都會落地般的小男孩，吧嗒吧嗒甩著兩條小短腿，是想把自己這些人帶到哪裡去。走了也不知道有多遠，就連最強悍的士兵都有些疲倦了，前面帶路的小男孩卻絲毫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意思。
誰也不知道，在幾次炮火的來回覆蓋中，陣地的傷亡有多大。即便全都存活著，他們也將面臨十倍于自己的敵人的攻擊。
「走！」小屁孩一揮手，甩開小短腿，屁顛屁顛地順著山腰往陣地上跑。見識了剛剛那名機士的手段，正熱血沸騰的兩百多名查克納戰士，二話不說，緊緊跟上。
一名傑彭下等兵的狂呼吶喊戛然而止，他直直地杵在原地，片刻之後，才一頭向後栽倒。在他的眉心正中，一個血肉模糊的彈孔如同一朵盛開的血花。
這時候的他，早已經沒了平時衣冠楚楚鎮定自若的模樣。在幾名警衛的護衛下，他揮舞著槍，用最暴戾的聲音催促著手下的士兵。
炮火，再度向後延伸，山坡上的傑彭士兵，同時跳了起來，瘋狂地向上奔跑。
胖子？安東尼張了張嘴，終於沒有說出話來。
不等中校發布命令，戰士們飛快地各自隱身到了草叢和大樹后。
「轟！」一聲巨響繼踵而至！
伯納瑟拉在抽搐著，他的腿，在泥地上虛弱地蹬來蹬去。
眼看要糟。傑彭機士顯然已經拚命了。踉蹌中，【富山】強行轉身，向後甩出一記凌厲無匹的高邊腿。
蜂擁的傑彭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般一排排倒下，可是，已經陷入了瘋狂狀態的衝鋒浪潮，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因為他知道，被縛足東南的傑彭，數百年如一日的隱忍，父輩祖輩，一代代傑彭男人大志未展鬱鬱而終的悲劇，到了他這一代，終於可以結束了。
「十來個？」安東尼和身後戰士們的冷汗刷就下來了。他們獃獃地看著被炮火反覆蹂躪的陣地，實在想像不出，十來個人，還怎麼堅持得下去。
「幻影！」一名戰士脫口而出的聲音，印證了所有人腦子裡不住翻騰的念頭！
當不遠處另一名傑彭士兵，不顧那胖子背後還有其他的傑彭戰士，準備開槍時，那胖子的槍，已經響了。他就站在原地，精確地點殺著周圍的傑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