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八十四章 神話破滅（九）
「我！」最先響起的，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隨即，是所有人相同的聲音。一些女性，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大聲道。
「這裏，有來自勒雷的公民么？」拉希德環顧四周。
不僅沒有死，匪軍還悍然攻擊了三十一軍。匪夷所思地將三十一軍在三個小時內擊垮。
隨著一聲大吼，一輛高級轎車，在拉希德面前停下，查克納副總統馬卓文大步走了出來。隨即，廣場四周一片騷動，無數全副武裝的查克納士兵，在一名少將和幾名國家安全顧問的帶領下，將整個廣場團團圍住。
「告訴我，如果在你們和田行健中將之中，必須犧牲一個，你們選擇誰。」
「我！」斯圖爾特挺直了胸膛，淡淡地道。
「我！」
一旁的查克納民眾，靜靜地看著這兩位渾身殺氣的軍人，一陣恍惚。
兩名士兵鬆開手的同時，拉希德狠狠一拳砸在法塞特的臉上，將法塞特打得整個人騰空倒飛出去。
身旁，是無數聚集的查克納民眾，身後，是如狼似虎將一個個三十一軍官兵往醫院門口扔的匪軍士兵。
在白色的建築群東邊的正門前，是首都漢京著名的衛國英雄紀念廣場。
查克納陸軍總醫院，佔地面積十分寬廣。醫院擁有兩棟高一千六百米的雙子太空樓以及佔地近四平方公里龐大裙樓。
在那輛車上，不僅有瑪格麗特，還有那個勒雷胖子。這一點，在襲擊之前的幾分鐘內，他和法塞特都已經知道了。
他紅著眼睛，原地轉了一圈
法塞特以及李佛軍團青年軍官會的那些瘋子找上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住手！」
他一手擋開法塞特還擊的拳頭，另一支手抓住法塞特的衣領，猛地一頭撞在法塞特的臉上。
「為什麼？」拉希德看著小男孩，表情嚴肅，似乎在詢問一個年齡相同的士兵。
法塞特怎麼想的，馬卓文不管。對他來說，死一個勒雷中將，讓局面更混亂，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壞處。
可沒想到的是，車上的兩個人命都那麼大，都沒有死！
「你也敢沖他下毒手，他是我們勒雷聯邦的驕傲，是所有勒雷人的英雄，就憑你也配！」
拉希德和斯圖爾特，並肩站在英雄紀念碑前。
只要暗殺了瑪格麗特，查克納將失去黑斯廷斯的支持。而滄浪星戰局，也將進入自己的掌控節奏。四面楚歌的總統希爾，將無法與在黨內有著強大勢力的自己較量。等到黑斯廷斯逝世，這個世界，終究會回到既定的軌道上。
「可惜，小孩子明白的道理，他們卻不知道，」拉希德轉過身，大步向被兩名士兵抓住的法塞特走去，「放開他！」
三十一軍的鐵軍皮，已經被匪軍扒得一乾二淨，馬卓文知道，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匪軍同樣拉下水。
當馬卓文得到匪軍押著三十一軍到了陸
拉希德的聲音，如同滾滾驚雷，從廣場上滾過。
身後，上萬昂首肅立的匪軍，爆發的，是一個讓人戰慄的吼聲。
事件，是他和法塞特共同策劃的。
「我站在這裏，」拉希德仰頭看著英雄紀念碑，大聲道，「是想告訴你們，我們來自勒雷聯邦。千百年前，你們是這個國家的守護神，千百年後，我們，正在和你們的後代一起戰鬥。我們的艦隊，在長弓星系護衛著東南航道，我們的陸軍來到這個國度，浴血戰鬥。」
「拉希德少將，我慎重警告你，這是在查克納的土地上，不是你們勒雷！」律師出身的馬卓文迅速採取了轉移矛盾角度的策略，指著拉希德道：「你沒有證據指控法塞特中將，所有這一切，不過是你單方面的主觀臆測而已。」
整個廣場，都是拉希德憤怒的咆哮。
「為了這個國度，也為了我勒雷聯邦！」斯圖爾特大吼道。
「為了什麼？！」拉希德狂吼道。
拉希德冷冷一笑，將滿臉是血的他抓起來，狠狠一口唾沫啐到他的臉上，隨即掄圓了一巴掌搧得他如同一個破沙包一般栽倒在地。
誰也不知道，在陸軍總醫院里，有多少查克納名將溘然長逝，有多少為這個國家流血的漢子，撒手人寰。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拉希德的手指，看向了醫院大樓。
馬卓文心底一沉。有證據？！
「你們不知道，他為我們這個國家
不過，對他們來說，這不是什麼問題。
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一個個勒雷人，擠出人群。他們中間，有老人，有青年，有婦女，還有小孩。他們沉默地走出來，站在人群的最前列，靜靜地看著拉希德。
人們看著這位來自勒雷聯邦的少將，忽然想起了那個經歷四年慘烈戰鬥的國度，想起了他們總統漢密爾頓死的時，副總統弗拉維奧站在最高聯合議會廣場前的講話。
雖然危險，這卻是通往一名名耀千古的總統的唯一道路！
人們傻傻地看著這名如同狂怒的雄獅一般的勒雷少將，看著他狠狠脫下自己的制服，摔在地上，向法塞特走去。
這一招反守為攻，玩得非常漂亮。
他們的遺體，在衛國英雄墓地，而他們的名字，卻被永遠鐫刻在英雄紀念廣場的紀念碑上。
他不知道法塞特的骨頭有多硬，會不會把自己也拉下水。這個險，他不能冒。而匪軍的這次行動，無疑在希爾總統的臉上狠狠打了一耳光。只要把矛盾轉移到總統的控制力，以及匪軍對查克納的冒犯上面，他相信，這個遊戲，還有很多可玩的地方。
兩名勒雷少將，靜靜地看著高聳入雲的英雄紀念碑。他們寬厚的肩膀，和結實的肌肉，撐得衣服彷彿就要炸開一般。只站在這裏，人們就能從他們身上，嗅到戰火和血的味道。
等到李佛執掌大權，自己率領的查克納，將有更大的選擇餘地。
「可是。」拉希德的聲音，
「雜種……」
「是的！」中年人迎著拉希德的眼睛，微微一笑。
他抓起法塞特，反手一記耳光。
拉希德點燃了三支煙，緩緩走到紀念碑前，將煙插在台階的石縫中。和斯圖爾特，深深鞠躬。
不過，他的控制力，隨著希爾的轉變，隨著滄浪星戰局的轉變，而忽然變得虛弱。當發現無論政府軍方，自己的指令已經難以通達的時候，馬卓文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策略，已經出現了重大的錯誤。
「你有一個好兒子！」拉希德看著那位帶著眼睛，身體瘦弱的中年父親道。
拉希德猛的轉過身，看著越來越多的查克納民眾。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來自戰場的慘烈氣息：「我們在這場戰爭中犧牲了超過三千萬將士。我們的士兵前赴後繼，只為了我們的自由，我們的尊嚴，而我們，現在來到了這裏！」
「我們，打了整整四年衛國戰爭！」
拉希德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著，忽然，這聲音猛然間向上拔高，直刺雲霄。
「你們不知道這裡有多少人願意代替田將軍去死……」
不過，他並不願意認錯。
「要證據？」拉希德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叼上一支煙，用手一指旁邊的斯圖爾特道：「你問他要去。」
因此，他出動了自己最強的班底，拉上了此刻軍部唯一不能直接指揮的國防部直屬的安全保衛部隊，來進行這一次扭轉乾坤的反擊。
片刻的沉寂后，拉希德轉過頭。
作為查克納副總統，馬卓文並不相信這是自己政治生命
「呸。」身材高大，如同狗熊一般的斯圖爾特吐了口唾沫，咧開嘴憨厚地一笑：「咱們匪軍連道理都不講，還講什麼證據？！」
他緩緩把頭轉向斯圖爾特，同時看到了斯圖爾特身後款款走來的一個窈窕身影。
「匪軍士兵們，如果，在你們和田行健中將之中，必須犧牲一個，你們選擇誰？！」
作為一名政治家，馬卓文更願意運用手腕去解決問題。
在他看來，現在正是比納爾特帝國和斐揚共和國大打出手的時候，查克納只要保持自己的實力，就有足夠的本錢跟任何一方討價還價。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說不定，當兩大超級大國兩敗俱傷的時候，查克納能夠一躍成為統治這個世界的超級國家。
「因為田將軍，是我們的英雄。」八歲的小男孩挺直了胸膛，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自己身旁的父親。
法塞特踉踉蹌蹌地抬頭，目光狠狠地看著拉希德。
「斯圖爾特少將，如果，在你和田行健中將之中，必須犧牲一個，你選擇誰？」
不得不說，馬卓文迅速抓住了民眾們心頭疑惑的焦點。
這個野心，馬卓文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馬卓文冷冷地看著拉希德，他有信心，在擊垮這名魯莽的勒雷中將之後，趁勢推動，將整個查克納的風潮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