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一百零六章 風起雲湧（二）
他們必須獲得足夠的情報之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而在獲取情報之前，即便黑斯廷斯強行下令，系統也不會買賬。
再是勝利者，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們尊敬黑斯廷斯，研究他的戰術，將他的話視為金科玉律，對他頂禮膜拜。可這其中能有多少人，真正的了解這位軍神？！
雖然，藍軍現在的損失，遠遠沒有觸及到判定推演失利的底線，可是，因為兩翼部隊被長時間的隔離情報，同時長時間處於包圍當中，胖子將百分之十的傷亡率指標，完全用到了這最後的時候。面對紅軍強大的攻擊，面對派出的聯絡部隊消失無蹤的局勢，系統只能做出另一側部隊傷亡殆盡的判斷。
不過，在瑪格麗特看來，這近乎于自討苦吃。要知道，對面指揮藍軍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外公，一代軍神黑斯廷斯。
胖子贏了！
看到藍軍的攻勢，瑪格麗特的心下一沉。她甚至有些責怪黑斯廷斯太過於心急，不應該給胖子這麼大的壓力。他是軍神，而胖子，不過是一個沒有接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機修兵。別說胖子，就算是李佛這樣的名將，又有幾個能在軍神親自指揮的進攻下得分？！
這樣，紅軍就有了一個機會。
胖子甚至沒有堅持到戰局進入中段，比之前幾次還不如。這讓瑪格麗特更加擔憂。不過，這一次胖子和黑斯廷斯卻安靜得有些反常，在戰局結束之後，兩個人連話也沒有一句就直接建立新的推演戰局，開始了第二十二次對抗。
顯然已經進入狀況，打紅了眼的胖子，那猖狂的笑聲，在房間里響起。
「老王八蛋，來啊，來啊！」
一看到兩人開始的新一輪推演，瑪格麗特就不禁嘆了口氣。
胖子的動作更快了。一項項指令，幾乎是毫不思考地發布。鋪天蓋地的紅軍從各個方向阻截藍軍的挺進。如果是真正的戰爭，藍軍絕對沒有繼續推進的可能，可是，在這樣一個推演局中，百分之十的
任何戰局都不是孤立的，這個推演戰局也一樣。在攻防雙方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戰局。一切勝負條件，都必須以大戰局的戰略需求為基礎。
在瑪格麗特坐立不安的注視下，胖子沒有急著開始新的一局，而是點了支煙，凝神細想了半天，才開始創建第二十三次。自始自終，他那張臉都是憨憨的。彷彿一塊冥頑不靈的石頭。沒一點豁然開朗頓悟玄機的趨勢。
在城市的東面，紅軍的防線沿著一條河流和一片小丘陵地帶構建。幾個高地據點，居高臨下地將藍軍的進攻路線給遏制住。
以胖子那讓人發狂的小規模部隊指揮技巧，以他打悶棍的天性，在壓制屏蔽對方的信息，或者天網系統跟對方同歸於盡的情況下，這傢伙，近乎無敵！
紅軍的傷亡率雖然苛刻，可勝利條件，並非完全殲滅藍軍。藍軍不計傷亡的猛衝猛打，也只是在一個階段之內。只要紅軍能夠殲滅藍軍百分之六十的兵力，系統就會自動判定藍軍為負。如果能夠拖延藍軍攻勢十天以上，並將其傷亡率上升到百分之四十，藍軍也一樣會被判失利。
兩個裝甲師形成兩個攻擊箭頭一路西進。公路，橋樑，制高點，城鎮……藍色軍隊有條不紊地推進。在什麼時間，拿下什麼地點，各部隊推進的距離，後勤保障，攻擊時的空中支持，火力準備，戰術執行等等等等……每一項都如同精密儀器的齒輪般，咬合得天衣無縫。
在一腳踹翻了胖子的同時，瑪格麗特不得不承認，胖子在這個房間里，完成了一個奇迹般的戰役。
瑪格麗特的目光來回在地圖上搜尋著，試圖找到藍軍的薄弱點。可是，她怎麼看，這麼想，也沒有破局的辦法。藍軍沒有犯錯誤，事實上，瑪格麗特也不認為除了兵力本身少以外，黑斯廷斯會在作戰中犯下什麼錯誤。
瑪格麗特轉頭向黑斯
胖子的指令，越來越快。
而可以犧牲的，不僅僅是士兵的生命。
這個符號，與其說是軍事才能的頂峰，倒不如說是一個象徵著三十年前一戰的勝利者標誌。
可黑斯廷斯，偏偏就沒辦法讓左右兩翼部隊了解互相的情況。無數的紅軍小隊，完全遮蔽了戰場。他們襲殺任何一支試圖向另一側探索的藍軍部隊。並加強了對藍軍部隊的圍攻。
掌握著幾乎所有戰略要點，並有著堅固防線，有著完整的情報和指揮體系的紅軍，只要利用空間和時間，主動後撤，就能將整個戰局，擴展開來。
戰鬥進行到現在，藍軍已經推進到距離防線不到三十公里了。再往前，如果紅軍不能集結重兵，那麼，藍軍將一舉突破防線，直接衝進城市。以紅軍後方的兵力來看，一旦演變成那種態勢，這一局，就可以宣告結束了。
第二十一次推演戰局很快結束了。
以駐守的城市，來交換傷亡率，就是瑪格麗特此刻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
黑斯廷斯指揮的藍軍，目標是完全佔領城市。
第二十二次對抗依然很快結束了。
藍軍毫無顧忌地進攻，而兵力佔優的紅軍，卻必須不斷地迴避可能造成大量傷亡的戰鬥。
主動出擊，也是一種取勝方式。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面對這樣的藍軍，紅軍想要以百分之十的傷亡率取得勝利，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被兩個人反常的行為弄得心神不安的瑪格麗特，站在了胖子的身後。同樣的一個推演局，從第一次對抗開始打到現在。地形，時間，雙方兵力，裝備和電子壓制和天網系統在各個階段的優勢劣勢，她幾乎都能背下來了。
相較於胖子來說，藍軍的這個戰略任務更加艱難。兩個師的兵力，想要擊破四個師的防禦，完全佔領城市，難
或許在別人的眼中，黑斯廷斯已經成為了一個符號。
胖子顯然已經打出了火氣。他紅著眼睛，手指在鍵盤上瘋狂地敲打著。一條條指令，飛一般地躍上屏幕。紅軍部隊在這每分鐘數十條指令下開足了馬力瘋狂地運轉，針對藍軍的攻擊襲擊層出不窮。胖子似乎是要用這種一觸即退的方式，一點點啃掉藍軍。
將城市一部分作為戰場的戰術，在現實中會比較殘忍，會為駐守的城市帶來巨大的平民傷亡，不過，對於一名合格的指揮官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困難的選擇。要知道，在戰爭中，軍隊就是一切。如果因為某種不必要的優柔寡斷而導致失利，那麼，最後需要承受的痛苦，就不是失去一個城市，而是一個星球，甚至是一個國家。
真正了解黑斯廷斯的，只有跟隨在他身旁，接受他二十年言傳身教的瑪格麗特。即便被稱為難得一見的軍事天才，瑪格麗特也從來沒有想過能超越自己的外公。跟他學的越多，越久，瑪格麗特才越發現自己外公的深不可測。
四十公里丘陵山地，對於裝甲部隊來說，全速行進不過一個小時。即便是在交戰中，互通情報，也只需要幾個小時時間。
身為一名指揮官，這個情報，黑斯廷斯不可能故意忽略。哪怕他知道勝負的條件，他也必須模擬真實戰鬥中一名指揮官的正常反應。
這是最簡單的指揮技巧，這也是最直接的進攻方式。沒有什麼鬼神莫測的戰術，也沒有什麼出奇制勝的謀略，完完全全就是教科書般的推進，進攻。可這些，在黑斯廷斯用出來，卻能產生一種如同長江大河般，讓人無法抵擋的效果。
瑪格麗特的目光落在了紅軍的防線
如果只是在城市外圍的陣地上硬扛硬撼的話，百分之十的傷亡率怎麼都是不夠用的。只有放棄一部分駐守的城市，將藍軍的戰線拉長，或者將藍軍引入防禦縱深，紅軍的兵力優勢才能體現出來，才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對藍軍進行包圍和分割。
瑪格麗特知道，對於胖子來說，這一局很難。即便是接受黑斯廷斯二十多年的言傳身教的她，如果親自上場的話，也沒有完全取勝的把握。唯一比胖子多一點的優勢，就是她多年來學習的指揮技巧以及破解這種戰局的思路。
用自己的情報優勢，去影響對手，故意暴露兵力，以左右對手的判斷，這在指揮上，是一種常用的手法。而胖子，在這裏使用，並不出乎黑斯廷斯的意料，讓他感到有些驚奇的是，胖子抓這個機會，抓得太准了。
藍軍的兩個裝甲師，在黑斯廷斯的手中，攻擊已近出神入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藍軍，在剩餘百分之七十五的兵力，進攻時限還剩下整整四天的情況下被系統判定失利時，黑斯廷斯和瑪格麗特，都有些目瞪口呆。
之前的推演對抗中，胖子在這片戰場上和藍軍來回攻防。硬碰了幾次，終究沒辦法在百分之十的傷亡率下取勝。這一次，他乾脆只留了一個團固守這裏，其他的部隊，都在戰鬥開始之初，就推了出去。和藍軍爭奪防線之前的城鎮和交通要道。
眼看，藍軍的左翼部隊，就要突破紅軍的圍堵，觸及紅軍最後的防線，忽然間，瑪格麗特驚訝的發現，黑斯廷斯的挺進勢頭，停了下來。
哐當！
怎麼回事？！
在他凝神思考的時候，黑斯廷斯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等待著。
屏幕上，紅軍分裂成成百上千不同大小的部隊，在城市外圍的戰壕，樹林，農業區，丘陵和山地河流之間戰鬥。在胖子的指揮下，這些部隊如同一大團一大團攪在一起的絲線，互相掩護，互相配合。頻頻向藍軍發動主動攻擊。
現在，兩支部隊，相隔
至少，在這一個推演局中，瑪格麗特知道，可以犧牲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守軍防禦的這個城市。
這個判斷，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系統，會自動讓其中一路指揮官，按照現實情報，進行判斷。
胖子在幾近不可能的情況下作到了。紅軍一系列的行動，都是以這最後的意圖為目標。
瑪格麗特搖了搖頭。胖子太固執了。這種打法，如果是在他放開正面，拉開藍軍部隊之間的距離，分散其兵力的情況下採用，有很大的勝算。可是現在……
就在藍軍左右兩翼部隊，已經快要完成合流的時候，這個忽然出現的情報，必然會影響分別指揮兩個攻擊箭頭的指揮官的判斷。
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另一側的友軍，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黑斯廷斯喝了口已經放涼的茶，微笑著點了點頭。
在這個信息的黑暗地帶，四十公里，就是天塹般的距離！
第二十三次推演開始。
當軍事指令轉化為達成的軍事意圖的時候，整個推演屏幕上，藍軍的攻勢宛若鋪天蓋地的海嘯。
紅軍的電子壓制，到這時候，已經全力發動。別說在交戰之初，藍方在信息上就處於弱勢。就算是在電子戰中完好無損，到這個時候，也失去了情報和溝通能力。
那是一個複雜的計算過程。
返璞歸真，這才是現代軍事指揮的至高境界。
就算犯錯，也是系統規定的錯誤。因為，在這場戰局中，雙方的情報是不對等的。從黑斯廷斯的角度來看，他並不知道紅軍有四個師的兵力。因此，他必須按照系統的情報，進行指揮。而這種導致藍軍不斷加強攻勢的錯誤，恰恰是紅軍最頭疼的。
這種判斷，是如此的矛盾，如此的不可思議，卻又實實在在不容置疑。
胖子似乎完全沒有放棄城市的意思。他的戰線，依然在城市的外圍防線，依然是寸土不讓。唯一的區別，就是他不但沒有放開通道，反而主動出擊，將整個戰區，向藍軍方向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