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消息
「中途星和羅德比亞星的西約駐守艦隊，已經被傾巢而出的匪軍艦隊打得潰不成軍！德西克艦隊，已經被迫趕去增援了！」
大家已經記不清，這樣的日子有多長時間了。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飛船會不會就在某個原本安全的空域，被傑彭或者蘇斯的艦隊逮住！
透過那並不清晰的屏幕，大家能看到，殘骸上德西克第五艦隊的番號和標記……
這個午後，一個消息，在勒雷民眾中瘋狂的流傳。
他們看著激動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同伴，張大了嘴……不，不僅如此……
這樣的硬骨頭，在闖關船這個圈子裡，誰提起來不翹上一個大拇指？
只見一望無垠的星空中，數以百萬的大小碎片和鋼鐵殘骸，靜靜地懸浮著。
雖然每次到達勒雷，都被那幫勒雷的朋友灌得爛醉如泥，連路都走不了。可他們喜歡這種生活，喜歡這些朋友，也喜歡這個國家！
一臉通紅的信息員趕緊投降：「我說，我說！」
貨船的雷達在飛快地旋轉著，掃描儀和探測器，也開啟到了最大範圍。就這樣，貨船還不時投放一顆民用探測器，往更遠的地方搜索。
※※※
或許需要五年，或許十年，甚至二十年……哪怕是最樂觀的人，最英勇最堅定的地下抵抗者，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迅速！
「匪軍大舉進攻百慕大星系！」
一旁的大副用胳膊肘撞了撞信息員：「怎麼回事？」
他們連正規貨船都百般刁難，更別提藏有違禁品的闖關船了！
不知情的人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同事，朋友和家人臉上，浮現著一絲久違的興奮和激動。然後，他們就從對方詭秘地附耳低語聲中，得到了那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流傳出來的消息。
老船長經驗豐富，是這條航道上的活地圖。
當初支持布羅迪政權的人們，已經後悔了。當初堅持著抵抗的人們，每天依舊在關閉了聲音的衛國戰爭畫面前，淚流滿面。
最後一個字，卡在了他張得大大
順著他的視線，船員們扭頭向探測器傳回來的屏幕看去。整個駕駛室，一片死寂。
從表面上看，這隻是一艘載著日常貨物的飛船。只有船上那些目光警惕的船員們才知道，船艙夾層里，是滿滿的禁運藥品和武器。
勒雷聯邦首都路德里特，正值初夏。
這段旅程中，最危險的地方，或許就是百慕大星系了。
不但那些遊走在偏僻航道守株待兔的巡邏艦隊不見了蹤影，就連主航道上，也長時間遇不見一艘西約戰艦。
雖然不是勒雷人，不過，大家都希望勒雷聯邦能夠堅持得更久一點。除了繼續依靠這條航道賺錢的心理以外，大家也實在是敬佩勒雷人的勇氣。
不過，這明媚的天氣，在勒雷民眾的眼中，卻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別。天氣再好，陽光再明媚，也照不進那暗無天日的生活。
探測器，已經飛到了距離貨船十五萬公里的地方，還在不斷向前搜索。再過二十分鐘，探測器就能穿透那片小行星帶，飛到躍遷航道上。
一直在聽著闖關船之間隱秘的航線頻道的信息員，顯然是聽到了什麼。
同伴的嘴，在眼前飛快地閉合著，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消息，被一股腦的說出來，語速快得就像機關槍一樣！
或許是這種認同和敬佩的潛移默化，現在每次沖關成功，降落到米洛克的時候，大家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不僅僅因為闖關成功賺了錢，更有一種為這個堅強的國家做了一點事情的滿足和自豪感。
大副和船員們驚喜地互視一眼，七嘴八舌地問道：「那你是說，咱們這一路沒看見西約的巡邏艦隊，是因為都給匪軍收拾了？」
「不過……」老船長放下耳機，皺緊了眉頭：「聽勒雷中央星域過來的飛船說，這個消息，已經在勒雷首都傳遍了。如果收到了蘇斯人的求援，德西克第五艦隊不可能置之不理，說不定，那幫傢伙此刻就在
對這些提著腦袋在宇宙中討生活的漢子們來說，那些前仆後繼擋在西約艦隊面前的勒雷軍人，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英雄好漢！
對這幫長期混跡瑪爾斯自由航道的船員來說，匪軍，就是自己的部隊！
人們在忍耐著。他們相信，那一天，終究會到來！
大家現在只希望，探測器不會被巡邏的傑彭和蘇斯艦隊發現。否則，即便相距幾十萬公里，對方的戰艦也能輕而易舉地追上這艘老式貨船。
恩雅瑪大步走到信息員身邊，接過了他摘下的耳機，凝神靜聽。
不過，現在誰也沒工夫跟信息員玩猜謎遊戲，大副粗壯的胳膊一下子摟住了信息員的脖子，惡狠狠地看著這個長臉的傢伙道：「你再不說，老子把你塞垃圾道里排泄了！」
一個巨大的艦首殘骸，從探測器的鏡頭前滑過。
身旁的船員們，也緊張地看著信息員。
從來都桀驁不馴的他們，最敬佩的，就是這樣的人！
信息員一邊看著老船長，一邊壓低了聲音，對大副等人道：「你們猜，我剛才聽到【小海鳥】號公布了一個什麼消息？」
這抹光，或許來自那支在異國他鄉戰鬥並堅持的部隊，或許來自永遠都無法趕盡殺絕的抵抗力量，或許來自他們珍藏的衛國戰爭新聞影像，或許來自路旁已經拆得只剩下一個光禿禿架子的陣亡烈士公告牌，或許僅僅是來自對自由的一點希望。
他們需要穿過百慕大星系，然後從公共星系繞過勒雷中央星域，轉向進入自由星系，然後再經由自由信息的瑪爾斯航道，進入到牛頓星系。
他們依舊排隊領取一點點食物，依舊衣衫襤褸，依舊每天穿行於冷清破敗的城市，坐上哐哐噹噹，許久都沒有維護過的公車，去那些幾乎全部被西約人控制的企業上班，每天工作超過十四個小時，精疲力盡的回家后，面對飢餓的孩子那可憐兮兮的眼睛。
「那我們現在……」大副問道。
一艘懸挂著某中立國旗的老式太空貨
「匪軍？」大副瞪大了眼睛：「進攻中途星和羅德比亞星？」
人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著，忍耐著。
信息員點了點頭：「聽小海鳥上的人說，這次蘇斯和傑彭艦隊可慘了。小海鳥號隔得遠，什麼都不知道，還只是停泊在原地不許離開，那些航道上的蘇斯和傑彭巡邏艦隊，一支接一支的回援移民星，結果被匪軍殺得乾乾淨淨。」
大家都知道，或許要不了多長時間，隨著牛頓空間跳躍點被西約聯軍攻破，海馬號就得轉戰到加里略，乃至加查林星系去，開闢新的線路。
當佔領者的豪華飛車從他們的面前經過的時候，當霸佔了他們的產業的西約人，在保鏢的護衛下耀武揚威地視察工廠的時候，他們的眼睛中，只有麻木。
要知道，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傑彭艦隊和蘇斯艦隊加強了幾倍的兵力巡邏。航道的空間站里，已經把這段時間列為闖關的危險時期。一旦被那些紅著眼睛的蘇斯人和傑彭人查到違禁品，貨船上的所有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許多勒雷抵抗組織，都在小海鳥那裡購買過薩勒加出產的武器。在闖關者中間，小海鳥號名氣不小。
大家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越跳越快的心頭，就只有一個念頭……
「先躲躲風頭，確定德西克經過了航道，我們再走。」老船長滿是皺紋的黑臉上，眉心皺得像個「川」字。
他賊兮兮地掃了四周眾人一眼，低聲道：「小海鳥號今天原本要到達羅德比亞的。可是，他們現在都還在外圍停著，進不去。所有航道都被進攻中途星和羅德比亞星的匪軍艦隊封鎖了。」
老舊的駕駛室里，年過六旬的老黑人船長恩雅瑪，正緊張地注視著剛剛釋放的探測器傳回來的數據。身旁的大副和船員們，也盯著數據屏幕，大氣都不敢出。
「船長……」一直戴著耳機的信息員，從電腦前抬起了頭，一臉錯愣地看著恩雅瑪，「我想，您應該來聽聽這個？」
沒
「匪軍的陸軍，已經登陸中途星，這一次，他們真的回來了！」
例如為了生計，某家的男人最終活活的給累死了，某個女人，又因為偷了一點糧食被誰給糟蹋了，或者誰家被陷害，家破人亡，又或者政府里的哪一個官員，因為和抵抗組織有聯繫而被逮捕，幾天後就要公示槍決。
這種現像，對闖關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要知道，闖關船之所以能夠在這條航道上討生活，憑藉的，就是對西約巡邏艦隊和危險航道，空域的了解。可一旦對方完全消失了，所有的規律也同時消失。就連老船長恩雅瑪，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興奮的歡呼聲嘎然而止，船員們互相大眼瞪小眼，都安靜了下來。
說實話，貨船這一路行來，雖然一直小心翼翼地躲開主要航道，花費大量時間在遍布引力暗礁和小行星帶的偏僻空域航行，可是，大家都感覺，今天的百慕大航道比之前幾天，實在平靜得太反常了。
至於勒雷中央星域跳躍點那幫德西克人，更是沒人敢去招惹。大家寧可在星空中多繞上四天時間，也不願意接受如狼似虎的德西克艦隊的檢查。那幫傢伙的護衛艦，打仗就是一炮死，可要干點搜查，追殺貨船的勾當，倒是爐火純青！
一股力量，一直在勒雷人的黑暗生活下方，涌動著。如此澎湃。就像血管里的血液一樣滾燙，就像脈搏一樣有力！
可是，那個在西約幾大帝國的圍攻中，依然堅持著不肯低下頭顱的英勇的聯邦，卻從未死去！
每一次開闢新路線，都遠比在熟悉的航線上闖關風險更大。
這是真的？！
小海鳥號貨船，是大家熟悉的另一艘闖關船。性能比海馬號，要先進得多。船長是薩勒加人，長期走薩勒加通往羅德比亞的航道。因為在蘇斯人哪裡花高價購買了入關許可，因此，他們的闖關技術難度，要低得多。
而這一次，是這艘【海馬】號貨船的最後一次闖關。
這艘貨船，在他的帶領
可是，只要深入他們的生活，只要和他們一同呼吸那讓人窒息的空氣，就能發現，在這看似昏暗的世界中，有一抹光，永恆地存在著。
那個和平，富足的勒雷聯邦，就這麼一點點的沉向深淵底部。原來的生活，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一點光明的痕迹。
那個和平富足了三百年的國度，已經消失了。
「不然為什麼？」信息員把目光投向了把耳機貼在耳朵上，凝神靜聽的老船長。
他們只是看著城市衰敗下來，看著商店裡的貨物日益減少，最終關門歇業。也看著鄰居一臉愁雲慘霧地搬走，看著自己的孩子在和鄰居家的小夥伴哭著道別後，變得越來越鬱鬱寡歡。
還有許多，是沒有看到，卻知道的。
「明白。」大副轉頭，看向觀察員：「引爆探測……」
「是匪軍！他們襲擊了中途星和羅德比亞！」老船長肯定的聲音，讓整個駕駛室里，一片歡呼。船員們在放下心頭的大石頭的同時，也為匪軍襲擊西約艦隊的消息感到振奮。
大的殘骸，是戰艦的艦體或艦橋，比之一棟太空大樓還大，小的殘骸，就和拳頭差不多。它們在這鋼鐵墳場中或一動不動，或翻滾著左右碰撞。一些殘骸還在泄露的氣體中，閃著噼里啪啦的電花。
彷彿一夜之間，西約戰艦就已經消失了！
打完了加查林，德西克，蘇斯和傑彭之後，現在那幫傢伙，憑藉東拼西湊的老式艦隊，居然也能跟強大的謝爾頓艦隊打個難分難解。
炙熱的陽光不動聲色地烘烤著大地，灑在往來的飛行車，泛白的路面，穿梭的城際客運飛船和空中列車上，明晃晃的，不時還在玻璃上驟然反射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他嘖嘖兩聲，補充道：「還有那些蘇斯和傑彭籍的運輸艦和商船，一個都沒跑掉。小海鳥旁邊，就漂浮著不少戰艦的殘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