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五章 真的
「開炮！」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後背有些佝僂的聯邦總統。彷彿又年輕了十歲，又變成了那個站在漢密爾頓身旁，永遠帶著直爽笑容的老兵。
通道門打開了，弗拉維奧輕輕挪動了一下腳步，看著通道的另一頭，終於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如果能捏捏那胖子的臉，就最好了！
「聯邦英雄，永垂不朽！」
老頭情緒激動，氣急敗壞：「非得看我出夠了洋相丟完了臉？你讓我怎麼跟大家說？總統電視講話，你以為那麼好玩嗎？」
這老傢伙不講理，他下令組織移民艦隊把人都送走，現在覺得沒過幾個小時，又把人招回來，有些丟人，乾脆就把氣撒咱家胖子身上。
每一個艦橋的舷窗邊，都是肅然立正敬禮的盟軍士兵。
「我們在這裏，向五年衛國戰爭中犧牲的將士致敬，向犧牲於此的勒雷和盟軍將士致敬！」
那是一段每一個勒雷聯邦人都清楚的歷史。
排成一條長隊，緩緩圍繞漂浮的金屬小行星帶航行的戰艦，同時開炮。巨大的白光噴涌而出，整齊地掠過虛空，飛向宇宙深處。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
這一役戰後盤點，謝爾頓艦隊約有百分之四十的戰艦被擊毀，百分之五十五的戰艦黯然熄滅引擎，打出投降信號。能夠成功突圍逃脫的戰艦，不到百分之五！
……
「我們都將履行我們的誓言，捍衛我們的國土，捍衛我們的自由和尊嚴。」
同時靠向漢密爾頓總統號的，還有馬爾基上將的旗艦，以及查克納，塔塔尼亞和普迪托克三國盟軍指揮官的旗艦。
接替謝爾頓領導艦隊的指揮官，在能力和威望方面跟謝爾頓差距太遠。
「讓他們慶祝一下吧。」查克納艦隊指揮官龐龍旗，紅著眼眶，微笑著，對身旁的兩位同伴道：「這是屬於他們的時刻。」
最終，這艘比納爾特戰列艦，是在閃爍的投降信號中，被已經殺紅了眼的匪軍艦隊和戰機打成了篩子。
那些在異國他鄉漂泊的英雄，將在這裏降落。
「我們同樣在這裏，向這片星空起誓。」
這一刻，每一個勒雷人心頭，都湧起難以抑制的驕傲。
正是那一天，田將軍流落自由世界，為勒雷聯邦，播下了一顆種子。
另外的幾個鏡頭中，馬爾基上將走進了通道。查克納等盟軍的將領，也走進了通道。
現在的勒雷聯邦，就像一個已經傾家蕩產的窮人，在窮困潦倒到往房樑上丟上弔繩子的時候，才發現了一箱藏於房頂的金子。
他雖然按規定升起旗艦信號，卻根本沒辦法收拾這個連謝爾頓自己也沒辦法收拾的爛攤子。所以，他最終給出的指令，是各自為戰，各自突圍。
電視機前的民眾們，熱淚盈眶地看著這艘著名的驅逐艦，拖著尾部的離子流光，在無盡的虛空中滑行。駛入星輝下整齊排列的艦隊，穿過一排排威武雄壯的戰艦。
「這是剛剛收到的消息，剛才沒來得及告訴你……」他反手從一旁的卡爾手裡接過一份電子文件夾，遞給弗拉維奧：「你自己看吧。」
卡斯爾百合號，繼續前行。
別說田行健率領
「過去，現在，將來！……」
男人們微笑著，眼淚湧出了眼眶。誰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已經哭了那麼多場了，也他媽不在乎這一次了。女人們則捂著嘴，喜極而泣。儘管一個個已經哭得稀里嘩啦，朦朧的眼睛卻緊緊盯著屏幕，捨不得移開半點。
他們用力地擁抱著彼此，捶打著對方的胸膛。尤其是弗拉維奧，更是用手臂勒著胖子的脖子，使勁地揉著他的頭髮。
「真的！」胖子認真地看著老總統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張鵬程上將已經將傑彭和蘇斯的艦隊逼出了百慕大，德西克第五集團艦隊和暴風暴雪艦隊已經被我們殲滅，同時，米哈伊洛維奇上將發動起義，如果我們動作夠快，最遲二月二日，我們就能光復勒雷全境！」
一群人走進指揮大廳的會議室。弗拉維奧接過酒杯，笑眯眯地和胖子碰了一下，忽然一把擰住胖子的臉頰，怒道：「你個小王八蛋就不能早點回來？」
新旗艦的信號員，在打出投降信號的時候，比他升起旗艦標誌的時候多遲疑了那麼一秒。就這一秒鐘，包圍旗艦的匪軍艦隊已經開火了。
弗拉維奧一把搶過電子文件夾，飛快地打開來。片刻之後，老頭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他們是那麼的真摯，又那麼
橢圓形的觀禮平台，位於艦橋最頂層，透明的穹頂上，是璀璨迷人的星空。星空下，胖子，弗拉維奧和數十位盟軍將領，肅然而立。
誰都沒看見那火光中的投降信號，或者應該說，誰都裝著沒看見。
終於，弗拉維奧走出了通道。
為牛頓跳躍點保衛戰做出了極大貢獻的盟軍，此刻，正集結在匪軍的中央指揮集群身旁。
每一個人的身軀，如同標槍一般筆直。
剛剛步出通道的查克納等盟軍將領，停下了腳步。
重逢的人群，含著眼淚猛地抱在一起，裹成了一個大圓球。
這些戰艦，是這麼的漂亮。
牛頓跳躍點由炮火和爆炸組成的無聲的喧囂，終於消失了。又過了半個小時，一艘搭載著總統弗拉維奧及勒雷政府和軍方高官的驅逐艦，在躍遷通道浮現身形。
靠近中央，是三支斐盟艦隊。
那猙獰的撞角，那恐怖的能量主炮，那堅固厚實的裝甲外殼和流暢的艦體線條……每一艘戰艦，都在艦首印著勒雷聯邦的軍徽和匪軍的標誌！
「什麼好消息？」弗拉維奧狐疑地道。
一艘艘戰艦，跟隨在漢密爾頓總統號身後，無聲地航行著。
……
……
這是那個勒雷聯邦最寵愛的胖子，為這個幾近於山窮水盡的國度，帶回來的財富！
「這是真的？」弗拉維奧的手，在顫抖著。
牛頓跳躍點的戰鬥，在四個小時之後落下了帷幕。
所有人都知道，移民艦隊已經陸續返航。而牛頓跳躍點的盟軍艦隊，也即將飛來米洛克。
他們依照太空海軍的傳統，在列隊時落後勒雷戰艦半個
匪軍戰艦的外圍，是剛剛繳獲的比納爾特戰艦。
這是一艘大家熟悉的驅逐艦——【卡斯爾百合】號。
當初弗拉維奧受命出使查克納時，乘坐的就是這艘驅逐艦。隨行的，則是卡斯爾百合號的同級姊妹艦【伯藍玫瑰】號。
而這艘新旗艦，最終也沒逃脫被擊毀的命運。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生死成敗，勒雷聯邦軍，都將和犧牲於此的英雄一樣，死戰不退！」
而在漢密爾頓號太空母艦巨大的對接艙等候區中央，胖子，拉塞爾，布拉特等一干勒雷將領，已經在焦急的等候了。
臨時首都加里帕蘭最大的機場，已經擠滿了人。
軍人們凝視著窗外那片在星輝下反光的戰艦墳墓，聽費歐文的吼聲，在耳邊回蕩。
卡斯爾百合號，緩緩滑到匪軍旗艦【漢密爾頓】總統號的身旁，開啟通道對接。
人流車流向著同一個方向聚集。每一個人的心，都在飛快地跳動著。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迎接這些勒雷小夥子們了。
「先放開先放開，有好消息告訴你。」胖子嘴裏噝噝地道。
成千上萬的飛行車，將公路都堵塞了。一些性急的人們乾脆就跳下車，向機場飛奔。他們有的讓孩子騎在肩膀上，有的捧著鮮花，有的扶著老人……
屏幕上，弗拉維奧總統已經站起了身來，大步走到了還沒有完成壓力平衡的對接通道艙口，精神煥發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對當時的交戰雙方，還是後世分析這一場戰役的學者來說，都不出乎意料。
當卡斯爾百合號經過的
這是屬於勒雷聯邦的艦隊！
短暫的等待之後，已經變得老舊而傷痕纍纍的卡爾斯百合號，開啟推進器，緩緩飛向跳躍點空域已經完成了戰場清理和救援的盟軍艦隊。
……
「胖子，幹得不錯！」
這些恐怖的太空怪獸，此刻已經沒有了進攻牛頓跳躍點時的囂張和跋扈。一艘艘向後退去的戰艦，就像一隻只被拔了牙，套上了項圈的獅子，沉默而臣服。
就在兩位搭檔剛剛看見對方的一剎那，等候區的胖子和一干勒雷將軍們，已經呼啦一聲，張開雙臂飛快地沖了上來。
胖子的臉被扯得一通變形。直看得一旁的瑪格麗特等人一陣心疼。
他們就像一個個等待檢閱的騎士，靜靜的立於虛空之中。
在他旁邊的一個通道口，馬爾基上將也走了出來。
胖子幫他們打生打死還被欺負，這幫老頭沒一個好東西！
漢密爾頓總統號太空母艦，在星空中緩緩前行。巨大而明亮的艦橋舷窗邊，身穿勒雷軍服的費歐文，挺胸收腹，昂然而立。他的聲音，在戰艦上迴響著。
也因此，後面投降的比納爾特戰艦都顯得特別的乾脆。在已經絕望的比納爾特官兵們看來，能夠讓那些如狼似虎的匪軍戰艦最終憤憤地放棄開火，而派航空陸戰隊士兵登艦佔領，把自己這些人一個個揍得半死，已經是一種勝利了。
胖子揉了揉臉：「你不是不好意思發表電視講話么？」
在他們面前，重逢的勒雷將軍們，已經如同一群瘋子般，笑成了一團，哭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