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八章 東南大幕
「哼，現在兵力處於劣勢，什麼時候又能有優勢？」魁梧中將的一聲冷哼，打斷了將軍們的議論，他怒氣沖沖地道：「這些問題，也不剛剛才出現的，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這仗就別打了！」
將軍們相視苦笑。老元帥這脾氣發得有些不講道理。
整個會議室里，一片死寂。各國將軍們要麼緩緩搖頭，要麼無聲嘆息。
「我們是陸續南下，西約也不是四百支艦隊能夠集體抵達！況且，我們還佔據著地理優勢。如果能夠吃掉西約的前鋒艦隊，打上兩場勝仗，就算是決戰，我們也能夠板回戰略主動權。勒雷聯邦都能靠幾支老式艦隊頂住謝爾頓的猛攻，我們就不能堅持幾個月？」
沒有人有時間喝上一杯咖啡，也沒有人能夠走得稍微慢一點。唯一顯得清閑自由的，或許就是指揮部大廳舷窗邊那些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的盟軍各國艦隊指揮官了。
如果能夠有二十天時間的話，已經擺脫了聯盟議會的掣肘，在黑斯廷斯的命令下全力動員的斐盟，就能聚集起更多的兵力。查克納的第四批增援部隊，就能投入到雷斯克戰區，而目前集結的部隊，也能夠準備充分。
「目前盟軍艦隊中，西北，西部和西南盟國的艦隊幾乎沒有，上次貝瑪共和國派遣艦隊過來，也因為航道受阻退了回去。一旦戰局膠著，我們的兵力又跟不上，僅憑斐揚，只怕難以支撐。」
就在大家的心底都開始火熱的時候，儒雅上將的一句話，又讓在場的人們跌入了冰窟。
「守得住嗎？！」一位氣質文雅的上將冷笑著道：「從戰爭爆發到現在，戰略主動權一直在索伯爾手中。西約佔據了大部分的星際航道，兵力調動集結遠比我們有效率。」
參謀秘書們腳步匆匆，往來疾走。各部門的主管辦公室里，也已經是人滿為患。還有大量來自要塞其他大區的人員，經過通行部警戒衛兵的檢查后，排著隊，踏上全封閉的自動車，被直接送到他們要去的部門。
在場的都是斐盟的精英人物。這場戰爭中，黑斯廷斯和索伯爾一步步落子，走到現在，他們多少都能看出些端倪。
盟軍第一批南下，準備最快的斐揚艦隊，需要一周的時間。就這一周時間有沒有，大家心底也完全沒底。現在，他居然說匪軍能堅持二十天？
這一仗，或許能打！
可是，對這一切，忙碌的人們卻視若無睹。
……
「時間的確緊了一點，想要在勒雷中央通道阻截索伯爾一個月的話，壓力很大，」雖然沒有抬頭，但黑斯廷斯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他一邊繼續
正如儒雅上將所說，無論是目前的兵力還是後期的投入，西約都有著更大的優勢。如果斐盟僅有的這批聯軍被索伯爾擊敗，後期又無法調集足夠的兵力，甚至被持續大量投入的西約拉大差距，那麼，不但不能逼迫蘇斯和傑彭兩國退出戰爭，反而可能出現更壞的連鎖反應。
「你們說，指揮部會怎麼打算？」一名西利亞克聯邦中將向路過一位少校參謀還禮，憂心忡忡地把目光從忙碌的大廳收回來，看著圍在身旁的同伴。
其中，斐揚艦隊四十六支，東區艦隊十一支，西區艦隊五支，中區艦隊三十一支，北區十三支，南區八支！
「我贊成這個意見，」侯塞尼道：「三上悠人的主力搶佔跳躍點，阻截我盟軍南下，雖然能夠為索伯爾爭取時間。不過，這也給了我們一個殲滅其主力的機會。」
難道他們的指揮官田行健中將，就沒有瞻前顧後的憂慮，就沒有拼光了的準備？在拿下勒雷中央通道的時候，就沒考慮過他們將在盟軍南下之前，獨自抵擋索伯爾的大軍？
「匪軍如果能支撐一個月的話，或許我們還有機會。」一直怔怔出神的普迪托克上將赫斯特喃喃道。
大家都無法否認上將這個判斷的可能性。或許，在東南沒有成為主戰場之前，四百支A級艦隊，就是目前斐盟聯軍所要擔心的問題。可一旦雙方在東南星域形成針尖對麥芒的爭奪，那麼這場阻擊戰，很可能演變為斐盟和西約的區域性決戰。
大家都知道，匪軍拿下勒雷的消息，在斐盟知道的同時，西約也知道了。雙方都在搶時間。以斐盟目前的情況，即便沒有聯盟議會的作梗，都無法趕在西約前面，更何況聯盟議會的這一耽誤。
坐在會議桌首席的黑斯廷斯，正低著頭，用筆在一份電子星際圖上勾勾畫畫。
「要說戰機，現在不趁著匪軍關閉勒雷通道幹掉蘇斯傑彭，在大戰略上佔據主動，那什麼樣的戰機才是戰機？」魁梧中將冷笑道：「是要等到黑斯廷斯閣下的病情危重，還是等到大家都拼得一乾二淨？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掌握，那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魁梧中將接著道：「這裏面，斐揚艦隊是說動就能動。天網是他們的，用不著改動。這裏又是他們的本土，補給方便。以前內部還有些問題。現在黑斯廷斯已經重新掌控軍隊，反倒是他們的集結和戰備速度最快。」
「二十天！
「李元帥，當時牛頓跳躍點形勢危急，恐怕田將軍也沒想到能夠一舉奪回勒雷中央通道。」西利亞克聯邦上將侯塞尼搖頭道，「只能說時不我與啊。」
而勒雷戰局，則不一樣。
一旁的李存信，驟然睜大了眼睛。
的確，正如這位中將所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戰爭。優勢也好，機會也罷，都是打出來的！
「可是，就我們現在的這些兵力，南下能解決什麼問題？」一位矮壯的少將皺著眉頭。
一旁的查克納上將拉賓斯基建議道：「為今之計，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聯軍無法及時南下，就讓匪軍撤回長弓星系。主動放棄勒雷中央通道。」
「別忘了，在雷斯克，還有三上悠人！」
索伯爾大軍出動，其規模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如果不是盟軍情報部門付出極大代價得到情報，指揮部又迅速根據情報做出了判斷，恐怕索伯爾的艦隊抵達勒雷，匪軍傻乎乎的迎上去，一敗塗地，大家才會知道。
「你當自己是上帝，」儒雅上將冷笑一聲：「守得住守不住，光憑口說么？」
可是，匪軍能抵擋二十天？
一種情況，是優勢一方已經獲得了成熟的時機，急需發動最後的一擊。而劣勢一方，則因為被對方的兵鋒指住命門，需要扭轉乾坤。而另一種情況，則是雙方都需要搶佔某戰略要點，在陸續投入之後，最終爆發決戰。
一盞盞隱於牆內的白色的電子燈，將走廊和大廳照得透亮。走廊一側的落地舷窗和天花板穹頂上，是人工模擬的自然風光。溫暖的陽光，藍色的天空，遼闊而青翠的山坡草地，搖曳的樹木和遠方巍峨的雪山，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真實，恍若仙境。
「就這麼放棄勒雷中央通道？」李存信元帥不甘心地瞪著眼，環顧四周。最後，和所有人的目光一道，落在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黑斯廷斯身上。
況且，他們還和斐盟不同。斐盟雖然經歷了戰前的準備不足，戰爭爆發后的內部矛盾混亂，目前在各方面都處於劣勢，可畢竟底子還在。西約雖然攻勢如潮，可在人類星際版圖的各個大區，斐盟還能低檔得住。
「現在展開決戰，的確太倉促了一點。」
他們在等待著盟軍高層會議的結束。那些在索伯爾出兵之後，急匆匆
雖然黑斯廷斯以雷霆手段迅即解散議會，強行通過了出兵南下的決議。可是，早已經完成了準備的索伯爾和天才軍事家三上悠人的聯手，顯然更加犀利。
盟軍指揮部位於要塞的中央核心，是一個巨大的六邊形區域。四周和要塞其他各區完全隔離。
「盟軍的兵力調集比不上西約，目前的兵力又處於劣勢，再加上戰前準備不足，一旦我們在東南戰敗，對整個斐盟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命令艦隊，按計劃出發。我來會會三上悠人將軍。」在將軍們目瞪口呆地注視下，黑斯廷斯微微一笑，悠悠道：「不知道索伯爾的前鋒艦隊統兵大將，又會是誰？」
除了大本營本部的工作人員以外，其他人想要進入這裏，除了需要使用大本營特別頒發的S級以上許可權的通行證外，還需經過一共二十六道防衛嚴密的崗哨和五個由互不統屬互不交流的部隊進行防衛的隔離警戒區。
指揮部大廳里，數以千計的天網控制台虛擬屏幕，懸浮於半空。隨著光線閃爍，屏幕上的星際圖在飛快地放大縮小，監控畫面上的戰艦在游弋，通訊屏幕上的盟軍軍官在報告，數據和文字在翻滾。電子系統音，通訊提示聲，自動門的開合聲，腳步聲，不絕於耳。
二十天？將軍們面面相覷。
面對準備充分的索伯爾，斐盟一旦傾力南下，那麼，勒雷戰區，就可能隨著戰局的演變，變成一個拔不出腿的泥沼。
而三上悠人的反應也極快。
會議室里，聯軍指揮部總參謀長麥金利上將緩緩放下剛剛收到的戰報，把目光投向黑斯廷斯，「錢柏林所部正在全力阻截……」
黑斯廷斯點開星際圖旁的一個旋轉鍵，讓其自桌面上旋轉而起。
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李鴻武只能退至滄浪星，以免被前後夾擊。結果，三上悠人在以前鋒直逼滄浪星的同時，主力扭頭穿過雪茄星雲，殺向了金環蛇走廊。
在得到勒雷巨變的消息之後，原本一直在牛尾座空域附近和錢柏林艦隊作戰的三上悠人，忽然耍了個花槍，扭頭直奔牛頭座空域的李鴻武艦隊，其布置在雷峰星的映日超級艦隊，也忽然出現，擺出堵截李鴻武艦隊後路的姿態。
此刻，相較於要塞其他地區，大本營里的氣氛顯得更加的凝重。
上將輕蔑地一笑：「別說三上悠人傾力南下，和索伯爾夾擊勒雷，單單是他拿下雪茄星雲走廊，封鎖63區跳躍點，我們就不可能在二十天內趕到勒雷！」
雖然雙方的軍銜有高低，不過畢竟不是同一
不過，或許是感覺這種想法太過天真，他自嘲地一笑，嘆了口氣。
在這裏工作的，都是經過特別選拔和嚴格審核的各國精英。每一個人的身份都被列為特級保密。別說其至親家人不知道他們的工作單位和部隊番號。就連原本所屬各國軍部，不是專門負責的部門，也不能打聽關於他們的任何事情。
這些高級軍官們，都是在接到指揮部的命令之後，匆匆趕到這裏的。他們站在偏僻的角落裡，除了偶爾給路過的官兵回禮以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低聲交談著。偶爾也會抬起手臂看看時間，焦急地來回踱上幾步。
沒有更多的後援，甚至整個艦隊都是拼湊起來的。
「小兔崽子！」李存信一想起胖子，就是一肚子的氣，罵罵咧咧道：「要是他能在拿下勒雷之前跟我們多商量一下，何至於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將軍們都安靜下來，看著魁梧中將。對於目前盟軍的兵力，大家都瞭若指掌。中將口中的一百零一支艦隊，實際是一百三十支，只不過，按照A級艦隊的標準戰鬥力，計算為一百零一支罷了。
指揮部大本營內，設有獨立的生活區，也有獨立的港口和列車專線負責物資供應和人員進出。在緊急情況下，大本營所在的這部分要塞艦體夠同與要塞主體分離，成為一艘擁有完整的航行能力，擁有大量太空戰機和強大防護能力的太空母艦。
一時間，將軍們議論紛紛。
說著，他斜睨著那位儒雅上將：「你說守不住，我偏偏就認為守得住！」
只有放棄決戰，降低戰略目標，以空間換時間，盡量拖延索伯爾打通勒雷通道的時間，或者在諸如卡爾斯頓星河方向發動牽制性反擊，才最符合斐盟當前的利益。
金環蛇走廊，是通往雷斯剋星系第二旋臂和第三旋臂的關鍵位置。無論是向東南進入蘇斯，還是向西南進入薩勒加長弓星系，都需要經過這裏。以三上悠人手中的蘇傑聯合艦隊的兵力，就算無法阻止盟軍南下，拖上幾天，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說著，他環顧四周：「別看索伯爾麾下四百多A級艦隊，好像已經是傾巢而出。可是我敢肯定，一旦我們全力南下，在勒雷聯邦和索伯爾展開對決，他就會有更多的艦隊，投入到東南！論準備，他比我們要充足得多！」
「是啊！西約兵力調派沒有障礙，我們卻很艱難。不打通幾個關鍵通道，不能和對手硬拼！」
而匪軍，則是一支孤軍。
將軍們都是若有所思。
身材魁
而更重要的是，那個用兵兇狠，習慣趕盡殺絕的傑彭小個子上將，很可能選擇暫時放棄雷斯克，轉而率領主力南下勒雷，攻佔百慕大，堵住匪軍的退路。
「老子當然有依據！」魁梧中將一昂頭，大聲道：「首先，加上斐揚剛剛抵達的十二支A級艦隊，咱們盟軍艦隊總兵力已經達到了一百零一支！」
戰略決戰，通常是交戰雙方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進行的。
「另外，中區和東區艦隊最先進行指揮系統構建和天網改造，物資補給也差不多了，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完成所有戰前準備，可以陸續南下。其他各大戰區的艦隊，就算時間拖得長一點，對於戰局來說，也並非不可接受。」
就如同匪軍回歸勒雷那一戰，論兵力，匪軍又何嘗有任何優勢？
「說得對。況且，現在查克納根本騰不出手來，萊恩又和李佛穿一條褲子。他們的艦隊雖然集結在這裏，可看那幾個傢伙的模樣，很難指望他們跟大家齊心協力。如果斐揚沒有分裂還好一點，現在出了這麼多事，馬上在東南開打，的確急了一點。」
他們不明白黑斯廷斯的打算。而單從他們自身的角度來看，現在把盟軍主力投入到東南，捲入一場戰略決戰，的確有些難以接受。
儒雅上將的話，讓在場的各國將領，都是一陣沉默。
星際圖上，有個區域，已經被他勾畫成了紅色。那是自勒雷中央星系向西，一直延伸到德西克帝國境內的廣闊星域。
「南下增援勒雷是肯定的。別說指揮部不會放棄這個關閉勒雷通道的機會，單說黑斯廷斯閣下，就不可能讓匪軍獨自面對索伯爾的大軍。」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將道。
從表面上看，勒雷通道的關閉，似乎促成了決戰要素的形成。可事實上，對剛剛經歷了李佛分裂和解散議會等一系列變故的斐盟來說，內部矛盾，兵力的劣勢和對封鎖並堅守勒雷通道的預期不高，使得斐盟完全不具備決戰條件。
他微微向前探著身子：「只要動作夠快，打得夠堅決。我盟軍艦隊，加上查克納第四批增援部隊，即便不能徹底擊敗蘇傑聯軍，也能在雷斯克與其重創。」
「三上悠人的艦隊於今日逼近滄浪星，在以前鋒吸引李鴻武艦隊注意力之後，其主力虛晃一槍，穿過雪茄星雲，向跳躍點移動，目前已經進入金環蛇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