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四十一章 萊恩巨變
費列克和另一位嘉賓面色沉重地坐著，電視機前的民眾們，專註地看著屏幕，目光憂鬱。
「於是……我們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東南，而現在分析，這或許是天才戰略家索伯爾最想看到的……」傑克遜緩緩道。
電視上，新聞主持人用乾澀的嗓音結結巴巴地播送他們自己都還來不及消化的消息。民眾則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一切都保持之前的態勢，我們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擔心。可是……」史密斯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隨著導播的指令，眼前的示意圖上，西約的兵力數字猛然翻滾起來，代表兵力的圖標也驟然變大。
他們無法想像，一旦黑斯廷斯決定回軍，那個飽受戰爭痛苦的東南國度會變成什麼樣。那支屢屢創造奇迹的軍隊，那個胖子，又會面臨什麼。對於這個國家來說，此刻正在墨提斯戰鬥的匪軍不是別人，是查克納的子弟兵！
「剛才，斐揚總統，查克納總統，萊恩共和國總統都相繼和我通了話，同時和我通話的，還有查克納軍部李存信元帥和不少盟軍將領。現在，民眾和各國政府軍方，都要求盟軍立刻回軍。」
雖然導播已經叫了開機，攝像機上的燈已經變成了綠色，他自己也知道這是面對整個查克納直播並且是他用了一輩子來獲取觀眾認可，屬於他自己的談話節目。
「今天，我們大家都得到了一個消息。」
「大家都看了萊恩戰區的最新戰報了，」輪椅在會議大廳正面停下，麥金利肅然退到一旁，黑斯廷斯環視眾人，緩緩道：「我知道，你們在等待我做出一個決定。」
「我們應該怎麼做？」費列克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出的問題。
費列克坐在演播室的椅子上，雙眼出神地看著眼前的攝像機鏡頭。
「打通了勒雷通道，西約就能將其兵力結合起來。在比納爾特進攻斐揚，納加聯邦進攻萊恩的同時，從身後開闢第三條戰線，進攻我查克納。」
在史密斯教授講解的同時，電視畫面上出現了一份戰爭態勢示意圖。
……
星際圖還是那個星際圖，可上面的一切，都已經面目全非！
整個世界，一片嘩然。
……
人群寂然看著自動門開啟，看著麥金利上將推著黑斯廷斯的輪椅，在數十名盟軍將領的簇擁下，緩步走進會議室。
嗡的一聲，電視機前的所有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已經不需要任何說明了，」史密斯沉重地道：「萊恩共和國的主力有一半都集中在加泰羅尼亞，其他的則分散在各個行政區。當加泰羅尼亞的艦隊在敵人的忽然進攻下潰敗的時候，【丹弗】，【切科】和【帕萊】三個星系，就像排在後面的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毫無還手之力。」
「勒雷聯邦全境光復，蘇斯和傑彭帝國面臨孤立，這些我們都了解，」費列克問道：「可是，這和萊恩共和國的巨變有什麼關係嗎？」
無論是前線還是後方，與之相關的人要麼在拚命趕來的路上，要麼已經坐在會議室里通宵達旦的爭執討論。每每在說到激烈處的時候，便會站起身來衝到星際圖前，指著上面的幾道鮮紅刺眼的箭頭大聲咆哮！
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混亂。
「幾個月之前，索伯爾就已經宣布要出兵東南，而勒雷東南通道封鎖之後，他的這一戰略更加明顯。雖然我們無從得知索伯爾出兵的具體數量，但是從大家已經知道的各種傳言和斐盟的一系列應對來看，顯然不是少數。」
消息傳播得很快。早在費列克的談話節目開始之前就已經傳遍了全人類世界。現在，他們只想聽聽，費列克會怎麼說！
電視機前，成千上萬的查克納民眾，靜靜地看著熒幕上的這個灰發男子。他們或站在街道的電視光幕下仰著頭，或坐在家裡客廳沙發上摟著妻子，或坐在漸漸安靜下來的酒吧吧台前用手撐著下巴，或在路邊停下飛行車，將車載電視的聲音調大。
這位查克納著名的軍事專家站起身來，走到星際地圖前，用手指著勒雷聯邦的版圖介紹道：「眾所周知，西約為了能對我斐揚，查克納和萊恩三國組成的鐵三角地區實施戰略包圍，從一開始，就把目光盯在了東南通道。」
旗艦滿滿當當的會議室里，擠滿了各國艦隊的指揮官。
「很難，但我們至少在阿克薩還有部分兵力，另外，查克納，斐揚和西利亞克聯邦也能夠抽調部分艦隊。雖然現在幾個移民星域的跳躍點被西約佔領，可是，這些星系的移民星球還在我們的陸軍手中，他們要維持前線補給，需要經過很長的航道。」史密斯介面道：「就算不能奪回帕萊星系，我們至少也能守住阿克薩
黑斯廷斯的聲音，在寂靜的會議室里，無比清晰。
「我想，這會是各國政府和民眾的迫切要求。」傑克遜毫不猶豫地道。
「從兩年前，戰爭爆發開始，西約就一直在執行著東南通道戰略，並且一度取得了成功。這就使得，我們一直都對東南通道的歸屬極其敏感。」傑克遜接著道：「當雷斯克的戰局進行到關鍵時刻，匪軍又忽然出手奪回了勒雷中央通道的時候，為了避免蘇斯和傑彭遭遇失敗，西約不得不在東南出手。」
儘管是早已經知道了這驚人的消息，電視機前的民眾們，還是禁不住一陣騷動。許多女性都情不自禁地捂住因為驚愕而張大的嘴，伸手緊緊地抓住身旁面色凝重的男人的胳膊。
「調虎離山？」費列克用手中的筆在空中點了點。
「隨著萊恩共和國和部分隸屬李佛的艦隊在加泰羅尼亞星系跳躍點潰敗，短短不到四十個小時的時間內……」費列克十指交叉，緊緊地皺著眉頭：「加泰羅尼亞，丹弗，切科，帕萊等四個移民星系的跳躍點就相繼失守。目前，西約艦隊已經在帕萊星系的跳躍點形成了穩固的防線。而萊恩共和國帕萊星系，不但通往我查克納共和國，還通往斐揚共和國的阿克薩，也就是目前的盟軍指揮部所在地。」
可是此刻，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不是世界末日，戰爭總會找到一條事先人們從來沒有想過的路，總是被籠罩在戰爭迷霧當中，或許，我們的一切猜測，只是杞人憂天。不過，」史密斯看著移動到自己面前的攝影機鏡頭，緩緩地道：「如果黑斯廷斯不回軍，那麼，他將面臨全斐盟的指責！」
身旁的兩位嘉賓，在沉默地等待著。沒有微笑，也沒有尷尬。或許，他們此刻也是完全相同的心情吧。
他的手指，順著勒雷聯邦一直向北，沿星際主航道移動到雷斯剋星系。
費列克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漸漸聚焦。
「可以這樣說，不過，索伯爾的深謀遠慮之處，並不在於他的臨時分兵，」一旁的傑克遜接過話頭道：「他對東南的壓迫式進攻，不但造成了勒雷聯邦的長期戰亂，助長了蘇斯傑彭的野心，同時也吸引了我們的目光。
看見費列克投向自己的震驚目光，史密斯教授也點頭道：
誰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現在似乎除了等待，就只是等待。等待著，那位在大家心目中神一般的老人，做出他的決定。
「那麼，我想請教兩位幾個問題……」良久，費列克問道：「首先，西約的兵力是如何忽然出現在薩拉曼卡星系並集中的？」
「這個問題，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另一位名叫傑克遜的軍事專家回答道：「通過我們對我斐盟聯軍以及西約前段時間的一系列部署和動向來看。很顯然，雙方的目光焦點都集中到了目前看似最危險的勒雷聯邦。」
史密斯放下電子筆，說道：「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幾天前，黑斯廷斯元帥領導的盟軍第一批總數為60A的艦隊已經擊敗了三上悠人艦隊，通過了雷斯克跳躍點。而第二批總數為20A的艦隊，也已經進入了我查克納領空。只有第三批艦隊，還停留在阿克薩要塞沒來得及動身。」
「當匪軍奪回東南通道，孤立蘇斯和傑彭的時候，索伯爾有了最佳的出兵時機。」史密斯交手走到電子星際圖的另一端，接過傑克遜遞過來的電子筆，在下方的勒雷聯邦和上方的萊恩共和國畫了兩個紅圈。
「沒有別的辦法了么？」費列克覺得自己嘴裏發苦：「如果黑斯廷斯閣下不回軍，又怎麼辦？」
「這也是我剛才說無法化解的原因，」傑克遜沉重地道：「黑斯廷斯元帥說過，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必須要做出選擇，也必須要付出犧牲。」
原本雙方相同的兵力圖隨著西約的膨脹而變化。就像是兩隻小老鼠站在一起，其中的一隻忽然就吹氣球一般，變成了一隻兇惡的大貓。
「可是，如果盟軍回援的話，勒雷聯邦豈不是……」費列克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電視上，傑克遜神情肅然：「如果我猜測索伯爾從戰爭爆發之前就已經在準備這針對萊恩的襲擊，恐怕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可事實卻擺在眼前。這並不是什麼臆想。因為，西約奇襲萊恩的兵力就來自於索伯爾的東南遠征艦隊！」
傑克遜解釋道：「這就關係到我接下來要做出的關於索伯爾戰略計劃的分析了。」
演播室里和電視機前，都是一片死寂。
「絕不能讓西約人攻破
這個箭頭，從比納爾特帝國出發，向東南而去。卻在納加聯邦的【紅龍】星系，分成了兩股，一股繼續南下，一股卻轉向東北，經過納加首都【加迪斯】星系，進入【薩拉曼卡】，在與納加艦隊匯合后，如同一把利劍，接連刺穿【加泰羅尼亞】，【丹弗】，【切科】和【帕萊】四個移民星。
「我拒絕了！」
「也就是說，按照盟軍現有的兵力，黑斯廷斯元帥必須率領艦隊放棄東南星域立刻返航？」費列克無法掩飾心頭的震驚。
各國的政府軍部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迅即召開緊急會議。
他補充道：「索伯爾花費了極長的時間，來經營這一計劃。從加查林進攻勒雷，到蘇斯，傑彭，德西克三國圍攻，再到漢弗雷，謝爾頓艦隊以及他在幾個月前宣布南下戰略，無一不在針對勒雷，也無一不在影響著我盟軍的注意力。」
犧牲。費列克和電視前的所有人，都在靜靜地咀嚼著這個詞。
「請原諒我一時的失神，」他看著攝影機鏡頭，忽然覺得平日里很正常的燈光強得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睛，繼續道：「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關於萊恩共和國的消息，說實話，我和大家同樣的震驚。」
而另一邊，納加和萊恩共和國之間的戰爭，卻一直處於白熱化之中。只不過因為萊恩是大國，又有李佛的協助，誰也不認為萊恩會忽然崩潰。真正從頭到尾，都在算計著萊恩共和國這條通道的，只有索伯爾！在戰略方面，他是絕對的大師！就算現在我們明白了，也無力破解！」
說著，費列克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兩位軍事專家中的一位，問道：「史密斯教授對於萊恩共和國如此輕易地丟掉四大移民星系，有什麼看法？」
費列克和電視機前的民眾們都紛紛點頭。此刻的雷斯克戰局，正是當初勒雷中央通道失守之後的結果。沒有後顧之憂的蘇斯和傑彭，傾全國之力進攻查克納，就是想吞併查克納，瓦解斐揚，萊恩和查克納的鐵三角。
屏幕上的費列克，面色凝重：「一天前，兩百支西約A級艦隊忽然出現
史密斯說到這裏，嘆了口氣，看著示意圖上交戰雙方部署于加泰羅尼亞星系近乎相等的兵力數據道：「根據情報，西約納加聯邦在【薩拉曼卡】部署了四十支A級艦隊，而萊恩共和國，則在【加泰羅尼亞】集中了全國最精銳的五十支A級艦隊。這已經是兩國在經過長期的絞肉機戰役之後，目前能夠動用的最強力量。」
「由於我們的戰前準備不足和盟軍的內部矛盾，使得我們的準備遠遠落後于西約。而人類星際通道被西約控制了大部分的現實，也讓我們沒辦法像西約成員國那樣可以迅速的調集各國的兵力。因此，在得知西約進攻勒雷之後，盟軍必須要幫助勒雷抵禦。」
導播適時的隨著傑克遜的解說，在星際圖上，標記出了一個巨大的箭頭。
一頭花白頭髮的史密斯交手，用手託了托眼鏡，沉吟片刻，回答道：「從軍事學上來看，這是一次典型的多米諾骨牌式進攻。西約忽然出現在加泰羅尼亞的艦隊，在短時間內，對我盟軍駐守艦隊形成了絕對的優勢……」
「南下的盟軍艦隊，能及時回援嗎？」費列克問道。
關於萊恩共和國的消息，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除了震驚以外，更多的是迷茫。
燈光明亮的舷窗邊，盟軍官兵們沉默地看著窗外那一艘艘載著自己艦隊指揮官的銀白色穿梭機飛向中央的【海德菲爾德】號太空母艦。氣氛凝重而壓抑。
星空中，延綿上萬公里的龐大艦隊停了下來。宛若連綿于湖面的飄萍，寂然無聲。
史密斯用手指著【加泰羅尼亞】星系跳躍點道：「大家可以看見，目前，萊恩方面軍的主要防禦部署，都集中於【加泰羅尼亞】。雖然李佛在此之前已經完成了對【本特利公爵】星系的進攻，不過，雙方戰爭爭奪的焦點，依舊是在【薩拉曼卡】和【加泰羅尼亞】之間的跳躍點。」
「由於斐揚內部的分歧，也由於目前斐揚梅瑪星域的【繆斯】星系，已經被比納爾特軍攻破，下一個可能被入侵的星系就是跟隨李佛分裂的梅瑪星域【塔尼亞】星系或【依雷托】星系，因此，在加泰羅尼亞局勢相對穩定的情況下，李佛並沒有駐守在這裏。其麾下的艦隊，也抽調了大概三分之一回斐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