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九十九章 英雄（大結局）
少女已經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了。記憶，似乎只停留在眼前這個傢伙偷偷摸摸把臉湊過去在她嘴唇上一吻的那一瞬間。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那個時代的音符。他們的生命，完全為那個時代而燃燒。
在李教授等待自己最完美方案的小女孩出現的時候，助手一直和李教授生活在一起。他們一同進行科學研究，一同吹牛打屁，一起下棋，同樣耍賴，互相吵架。
索伯爾凝視著黑斯廷斯，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胖子一眼，走到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怨誰？
胖子渾身泥濘地從地上爬起來，點燃一支煙，氣喘吁吁地沖一個幾乎是他童年翻版的小傢伙擺手道：「兒子，一會兒再玩，爸爸不行了。喘口氣。」
「哦……外公算一個，那還有誰？」
記者搖了搖頭。歷史不會有如果。發生了的就註定無法更改。
一年之後，那位光明會的創建者之一，帶著一副黑框眼鏡，頭髮亂糟糟，身材微胖的教授，就已經同時開始了十四個人工智慧的自然進化程序。
索伯爾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當飛船逼近太陽系，看見地球的時。所有人都不禁走到了舷窗邊。注視著那顆被雲霧纏繞的藍色星球。
而躺在她腿上的小屁孩，也不再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而是一個頭髮卷卷的，帶著嘴角總一絲壞笑的青年。
誰也不知道，人類的文明，早在幾千年前，就應該進入一個新的時代。
飛船降落。
此刻，她的模樣已經不再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而是一位梳著馬尾，身穿白裙，面帶羞澀的少女。
走進門，乘坐懸浮電梯深入地底，一道巨大的自動門出現在眼前。小女孩開啟了自動門。似乎是早已經知道眾人會來，胖子等人剛剛走進大門，一聲嘆息，就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不過，」老人送記者出門的時候，沖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老婆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那傢伙的日子，也和坐牢差不多了。」
人們都以為，四十年前那場戰爭的結束和新空間及人工智慧的出現，開啟了一個新的探索時代。
黑斯廷斯微微一笑。胖子則耷拉著眼皮。有些悻悻然。
維博士兵並不知道，當他們興高采烈的洗劫屠殺的時候，這個中年人，用他研發的腦域思維感測器，對地底深處一台流淚的中央電腦留下了他的遺言。
這就是人生嗎？為什麼自己感受到的，青年口中的安媽，包子和那個和他互相吐口水的胖子，和自己以往所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那這樣一來，那個傢伙，應該就是上帝了。等胖子來了，我們一起回地球見他。」
如果當初……
「別哭，小女孩醒了，告訴她，我幫她買了一雙很漂亮的小紅皮鞋……」
李教授死後，憤怒的助手開始了他對人類的報復。
這原本是李教授心目中最完美的方案，可想而知在發現小女孩進化的時候，李教授有多麼驚喜。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材料，要為小女孩創造形體。
「嗯，你外公算一個。」
「唔。」女孩柔順地應道。
胖子一臉的晦氣。
「嘿，胖子你膽肥了，敢威脅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哭。」
人類能夠掌握的，只有未來。
與世隔絕的城堡，靜悄悄的。
……
記者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知道，如果再給索伯爾一次機會，或許自己真的無法戰勝這個可以把他自己解剖開的傢伙。
無論是在他本人還是許多歷史學家看來，這個傳說，更像是人類歷史上流傳下來的諸多野史秘聞，只是一些無聊的人道聽途說以訛傳訛罷了。
小女孩猛地沖了過去，緊緊抱住助手。
胖子領著小屁孩上前兩步，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巨大的中央電腦上。不禁心情沉重。
這個聲音，在大廳里回蕩著，久久不息。
聲音，自中央電腦中
「四千年了……」
原本記者以為，那個重重的音符，是李佛旗艦的烈火和殉爆，卻沒想到，這音符，如此詭異低沉，宛若一聲悠長的嘆息。
某年，某月，某日。
那一天，剛剛從基地外面的鎮上，買了一雙可愛的小紅皮靴，如同孩子一般興奮地返回基地，準備動手為小女孩創造仿生形體的李教授，一回到基地，基地就遭遇了維博陸軍的攻擊。
而在這些小人物當中，一位維博人的連長，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罪行。
當最後一盞燈徹底熄滅的時候，所有人肅然而立，百感交集。
「我也不想當英雄。」
當索伯爾在兩名匪軍軍官和四名全副武裝的匪軍士兵的押送下，穿過通道，走進房間的時候，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靜靜躺在病床上的黑斯廷斯和坐在床頭的田行健。
……
基地的士兵被殺死，小鎮的居民，基地生活區的軍人家屬，統統被屠殺。而當一位維博連長率領麾下的裝甲部隊，駛入研究所，向研究人員下手的時候，李教授擋在了他的面前。
和已經有些疲倦的老人告別後，記者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過身來。
一個人，要怎樣才會被活活氣死，這個問題，很難讓人想明白。
自從數千年前，地球資源耗盡之後，這裏就和瑪爾斯，安拉，奧丁等星球一樣，成為了放逐之地。是海盜，走私者和探險者的天堂。
隨口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好奇佔大多數，也有一些為這個荒誕卻流傳甚廣的傳言最後定案的意思。
「小王八蛋，你敢！」
「為什麼？外公又不是英雄。」
這十四個人工智慧，是依照包括小屁孩在內的第一批七個人工智慧方案設計的。
這個實驗室，不但是小女孩，小屁孩和眼前這台同樣有著一個人工智慧的中央電腦的誕生地，是人類文明邁進一個新時代的起點。同時，也是一切秘密背後的真相。
「呸，誰他媽想當英雄，誰是王八蛋！」
「還有很多人。很多很多。」
「從戰爭爆發開始，你就做出袖手旁觀的姿態，讓我和你對決的願望遙遙無期。在那種無形的心理戰鬥下，我只有沉住氣等待。因為我知道，面對你這樣的對手，我的心理稍微有一點缺口，就會遭遇一場慘敗。所以，那個時候，反而是我西約全線取得勝利的時候。」
「殺了他。」那位維博連長從李教授身旁走過，連看也沒看他一眼。他的興趣，全被實驗室大樓里的貴重金屬材料和士兵們從被殺害的人們身上，宿舍里翻出來的財物吸引了。
「亞當……」
那是一個戰火紛飛的大時代。一個屬於他們的時代。
黑斯廷斯笑了起來。他毫不客氣地點頭道：「如果從我們的私怨來說，我的確贏了。三十年前，我戰勝了你的父親，現在，我又在和你的戰鬥中笑到了最後。我不想虛偽的表示我不在乎，或者說一些類似於遺憾的客套話。對我來說，只要能保衛我的祖國，我就應該高興。這無關風度。」
從三月二十八日路德里特保衛戰爆發到四月八日威廉三世被俘，總共十天。在這十天里，整個戰爭局勢就像是坐了一趟上天入地的翻滾列車。十天之前，西約咄咄逼人大有一統天下的勢頭。十天之後，斐盟接連殲滅西約一南一北兩大主力，俘虜索伯爾和威廉三世，奠定勝局。
虛空中，到處漂浮著西約【裁決者】的殘骸。兩三個小時之前，這些西約超級機甲還不可一世，此刻，卻是形狀凄涼。除了超過兩千架機甲被擊毀外，剩下的【裁決者】也已經在匪軍機甲戰士虎視眈眈地監視下，解除機甲的戰鬥狀態，關閉引擎，舉手投降。
可誰會知道，因為一出慘劇
助手沉默著，沒有回答。良久，中央電腦的一盞盞儀器指示燈，開始逐一熄滅。
後人將那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的十天，稱為勝利十日。
「當然！」記者笑道：「這是這麼多年來，您唯一一次接受的個人專訪。我要是不抓緊這個機會，恐怕一走出這個門就會被現在正在辦公室里度日如年般等著我的老闆開除。」
哈里曼轉過頭。身後，傲慢的西約人一個個失魂落魄，面色蒼白。那個挨了自己一拳頭的中年記者神情獃滯，嘴裏喃喃地念叨著什麼。而那位女記者也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昂。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發白的嘴唇邊，兩行淚水滾滾而下。
「再來一杯咖啡？」馬奇亞端起咖啡壺，為記者續上一杯。
陳修齊孤獨的過了一生，數百年後，人類才發現莫茲奇，開始出現有記錄的第一次移民。
說著，老人似乎有些疲倦，微微頓了頓，才接著道：「不過，對我和你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你的軍事天賦，遠比我更出色。如果你能沉住氣，或許這場戰爭會是另外一個結局。我能贏，並不是因為我在軍事上的造詣勝過你。而是因為我知道，你復讎的願望太強烈了，需要有一個宣洩口。」
夕陽已經完全沒入了城市遠方的地平線，天色飛快的暗淡下來。
「失敗的種子，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種下了。積蓄了三十年卻被苦苦壓抑的屈辱和憤怒，一旦破了一個口子，就再也阻擋不住。」索伯爾低下頭，看著面色蒼白的黑斯廷斯和一臉憨厚的胖子，嘴角輕輕裂開一絲微笑：「我輸了，心服口服。不過，我不會感到屈辱。因為我是一個人，你們是兩個！」
記者慨然長嘆，合上了筆記本。
戰爭結束之後，新空間技術的發現，讓人類的腳步邁向更廣闊的宇宙，而人工智慧亞當和夏娃的出現，更是讓經濟科技一日千里。世界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模樣。
「好吧，小祖宗，我錯了。」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拂過小屁孩捲曲的頭髮。
馬奇亞抽著煙斗，沉默著。
歷史，總是讓人目眩神迷。人們事後挖掘出來的事實真相的戲劇性，甚至遠遠超過了戲劇，電影和最荒誕最富有想像力的小說。
「還想聽故事嗎，我給你講我上次在【漫天戰火】里大殺四方的故事。」
一架穿梭機，飛出了西約旗艦，穿過依舊在燃燒的戰艦，漫布星空的殘骸，飛舞的匪軍戰機群和無數魔鬼般的【橫行】機甲群，進入【漢密爾頓】號。
「哦？」老人抽著煙斗，笑著道：「你的問題倒是不少。準備讓我一次都抖落乾淨？」
而隨著李佛戲劇性的死去，那個浩瀚的大時代，已經濃縮成一出燈光變幻布景華麗情節跌宕起伏的舞台劇，落下了帷幕。
自從威廉三世宣布投降以後，戰爭事實上就已經結束了。後面的戰鬥，根本已經無法影響大局，不過是某些西約小國的負隅頑抗罷了。
「問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一下，將軍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黑斯廷斯微笑著道：「勒雷首都星，為什麼只剩下無數空城。」
「那三年，是我四千多歲的生命里，最快樂的日子。」
一切恩怨情仇，漫天的炮火硝煙，都化作那聲悠長的嘆息。漸漸遠去。
想起那個一臉憨厚的傢伙，馬奇亞也笑了起來。
戰爭，是人類文明的毒瘤。
可惜，一出悲劇，讓人類文明，差點遭受滅頂之災！
「新空間……」索伯爾的瞳孔驟然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老人和胖子，「你們……」
星空，恢復了平靜。
「你這是在對整個人類犯罪！」李教授直視著維博連長。試圖保護實驗室。
他將先進的武器科技，送給有野心的人們，又送給他們的對手。包括博
航道上的商團貨運飛船，雇傭兵艦隊以及零星的海盜，都遠遠的避開了這支龐大的艦隊。
當李佛和他那個團體的軍官將黑斯廷斯的這句名言奉為圭臬，讓無數熱血而衝動的軍人跟著他們走上軍國主義的不歸路時，沒有人想到，這句話，會成為他們最後的寫照！只不過，這一次，李佛成為了引誘威廉三世的犧牲者。而勝利，都歸於黑斯廷斯和田行健罷了。
然後，整個世界都變了。當她從那宛若天堂般的世界清醒，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一個嶄新的階段。
胖子一頭栽倒在花園草地上，無神地看著天空。
一支斐盟艦隊，進入了銀河系。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注視著那艘渾身上下爬滿了匪軍機甲的西約旗艦。
哈里曼回過頭，和伯格，任商兩人對視一眼。三個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哈哈大笑，用力互擊一掌，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記者一陣大笑。
當時，正值維博人為首的移民聯盟和地球聯邦之間爆發戰爭的黑暗時期。陳修齊的飛船，帶著小屁孩，開始了自由進化之旅。可是，就在他準備返回的時候，卻遭遇了維博艦隊的追殺，最終，飛船闖入單向跳躍點，歷經重重磨難，最終墜毀於莫茲奇。
「而後，你以東南星域為戰場，發出了挑戰。那是我最後的機會。無論如何我都要抓住。至少在雙星角走廊一戰之前，我依然保持著我的巔峰狀態，不受一點外力的影響，小心謹慎。」
觀察船上，歡呼聲已經漸漸停歇了下來。
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威廉三世的被俘，李佛的死，就是那場戰爭的最後樂章「勝利十日」最後的一個音符。
……
安蕾牽著胖子的手，臉頰輕輕靠在他的胳膊上。偏著頭，看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乖巧地被模樣只有四歲的小屁孩牽著。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
電子燈自動開啟，鐵紫檀木的書桌和咖啡色的皮質沙發在柔和的燈光下散發著細膩的光澤。腳下厚厚的羊絨地毯質地柔軟顏色肅穆，書房安詳而寧靜。
用情同父子來形容李教授和助手之間的關係，再恰當不過了。
迎著索伯爾震驚的目光，黑斯廷斯點了點頭道：「請將軍來，就是因為我們有一個困擾了很長時間的問題……」
索伯爾緩緩地說著，一邊說，一邊想。這種近乎于跳出身體旁觀自己的敘述，讓他忽然間將前後一切都貫通起來，恍然大悟。他苦笑道：「而當我發現，我在不知不覺之間被人算計的時候，我讓憤怒蒙蔽了理智，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刻，我彷彿回到了三十年前。」
可是，這時候，維博軍攻入了地球。
「男人怎麼能說不行？」六七歲的小胖子一臉鄙夷。
他不是李佛，沒有那位納德米克王朝遺族的偏執和瘋狂，也沒有在那艘烈火熊熊的戰艦上，看著淡淡微笑的黑斯廷斯，于殉爆中絕望。
「這可是個大事，」老人笑著，一本正經地道：「你問吧，知無不言。」
光線暗淡的大廳，燈光一一亮起，一台巨大的中央電腦和無數儀器，出現在眾人眼前。
良久……
少女看著青年。聽他興緻勃勃地講著。在她的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都能感受到青年的快樂。似乎青年的生命，已經完全和她融合在一起。
「為什麼？」
「你們贏了。」索伯爾坐下來，平靜地道，「有什麼話，需要跟我說嗎，或者只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羞辱。」
「已經喝了很多了，再喝下去恐怕今天晚上會睡不著覺的。」記者笑著道。心裏卻想，如果晚上真的睡不著的話，或許不會是因為咖啡吧。今天的自己是何其的幸運，能夠有機會聽親身經歷了那場
「誰敢去抓他，不過是政府的一個姿態罷了。」老人搖了搖頭道：「那傢伙上街買菜看見通緝令的時候，興高采烈地揭下來回去貼自己家門口。」
瑪爾斯，耶穌，安拉和奧丁都是後來的名字，以神靈為名。而地球，則在五大自由航道中，被稱為上帝之域。
……
這是那位手無縛雞之力，卻為人類文明作出了傑出貢獻的科學家，最後的一句話。
載著黑斯廷斯，索伯爾，胖子和一干跟隨而來的斐盟將領們的車隊，在匪軍機甲戰士的護衛下，沿著高速公路，駛入一個寂靜的山谷，停在一個廢棄基地的一棟老舊的大樓前。
這話一出，即便以索伯爾的冷靜，也再無法保持從容。
事情的真相，從他在無人區接到小屁孩和小女孩的時候就已經清楚。所有的人中間，再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了。
第一個進化成功的，就是被教授稱起名為「助手」的人工智慧，也就是眼前的這台中央電腦。而第二個進化成功的，就是小女孩。
他的血，在實驗室門口，流了很大的一灘，鮮紅奪目。
黑斯廷斯緩緩道。「原因很簡單，因為首都星的民眾，已經遷移到了新空間的移民星。」
「可我沒想到，雙星角戰役，是以那樣的一種方式結束的。願望似乎達成了，卻沒有酣暢淋漓的感覺。只有疲倦和空虛。我的銳氣已經消失了。驟然完成的心愿，讓我忽然喪失了目標和三十年來的謹慎自律。」
黃色的大樓外牆牆皮斑駁，上面爬滿了常青藤。
「為什麼？」胖子仰頭凝視著光芒閃爍的中央電腦，「其實，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在這幾千年的時間里，將人類完全滅絕。」
所有負隅頑抗的西約戰艦都被匪軍毫不留情的擊毀，整整一個裝甲師的【裁決者】，拼盡全力，也不是數萬架戰機和超過三個裝甲師匪軍十二代【橫行】的對手。
「我……想看電影。」
他仰頭看著天花板，目光幽幽如火，聲音里充滿了苦澀：「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卻必須要隨時告誡自己面對所有羞辱都要保持理智和冷靜。要把自己包裹在成熟的外殼下，孤獨而艱難地向一個幾乎沒有人會相信他能戰達成的目標前進……經歷的一切，並不是傳說中那麼精彩。」
「最後一個問題。」記者接過咖啡，目光炯炯地看著馬奇亞。
小女孩低著頭，看著把頭枕在自己腿上的小屁孩，絮絮叨叨地講著他和胖子離開莫茲奇的那艘飛船之後，一路走來的經歷。
「聽說，田行健元帥，曾經因為重婚罪被通緝？」年輕的記者笑著問道：「如果一次重婚罪要判十年的話，那元帥豈不是要坐一輩子的牢？」
「對！我們發現了新空間跳躍技術，已經實現，」胖子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就是第一個完成新空間跳躍技術的人。」
「這些，都不重要了。」黑斯廷斯道：「索伯爾將軍，請你來，當然不是為了羞辱你。只是有一個問題，需要請教你罷了。」
「唔。」
胖子凝視著天空，眼前，又出現了漢密爾頓，布朗，斯奈德以及千千萬萬衝鋒戰士的背影。
歷史，總是由一個個小人物創造的。
「這就是地球，人類文明的發源地。」馬奇亞看著星球，感慨地對身旁的藤井剛道。
「嗯？」
他成為了光明會的會長，將人類星際跳躍技術引入歧途。他的身影，出現在每一場戰爭中。
「請問。」索伯爾平靜地道。
誰能想到，在這顆近乎被人類遺忘的星球上，真的有一個上帝。
戰爭時代過後，人類迎來了更加偉大的探索時代。無數科學家，冒險者駕駛著飛船，向更遠的星際航行。所有人都堅信有一天，人類能夠在這個孤獨的宇宙中，遇見智慧種族，結束宇宙孤兒的日
當老人的講述，停下來的時候，記者的心情，也如同壓了鉛一般沉重。
「最後的問題，其實只有兩個字……」記者直視著老人的眼睛，有些緊張地道：「地球！」
助手，還是人類本身？
「我怕死啊。被人一抓一逼供，肯定什麼都招。連你晚上跑幾個老媽的房間都得說出去。」
「上帝……」胖子回想到小屁孩的話，不禁有些恍惚。
當胖子，緩緩將一切說出來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那天，我用胖子的號……」
宣洩口……索伯爾沉默地咀嚼著這三個字，良久，緩緩道：「很精彩的心理戰術。」
「兒子，這個世界不是每個人都是英雄，可是，在每一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英雄。在我，你親媽和你外婆眼裡，你外公就是英雄。」
說實話，從匪軍二十艘【末世】出現在索伯爾中央指揮集群身後的時候，戰鬥就已經毫無懸念。
「這是我們第幾次見面了？」看著靜靜站在門口的索伯爾，黑斯廷斯沒有奚落這位衣衫整潔，依然微微抬著下巴的敗軍之將。他淡淡地一笑，用目光示意：「請坐。」
他們或睿智沉靜、或陰險狡猾、或智計超凡、或雄才大略、或野心勃勃、或忠誠無畏、或堅韌不拔。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是那麼的清晰，都是那麼的鮮活。
黑斯廷斯、田行健、索伯爾、李佛、漢密爾頓、拉塞爾、麥金利、弗拉維奧、威廉三世、尼古拉斯五世……
李教授倒在了血泊中。
一時間，那個時代發生的一切，所有的人物都一一浮現在記者的腦海中。
（全書完）
他的身影，出現在每一場戰爭中。獨立戰爭，種族戰爭，以及這場曠世大戰。一步步推動戰爭消耗資源，讓人類在這個囚籠里互相殘殺。
第三年，在苦苦的等待之後，小女孩終於有了進化的跡像。
「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問出李佛之死的問題時，他並沒有期待得到肯定的答案。
2064年3月28日。
那個時候，陳修齊並不知道，當他和飛船失蹤之後，他的導師，也就是那位為小屁孩裝上無數包括a片在內的亂七八糟東西的李教授，並沒有停止人工智慧的研究。
「胖子，這輩子，你最佩服誰？親媽說，是咱外公？」
只不過，助手的進化並不徹底。他的核心程序，一旦離開中央電腦，就會感染病毒而崩潰。而且，助手和小女孩之間，相隔了三年時間。
這句話，此刻聽來，讓人別有一種難過的滋味。
旗艦四周，零零落落地散布著數百艘已經是傷痕纍纍的西約戰艦。一些戰艦被破開了艙門，一些戰艦被擊毀了尾部推進器，還有一些艦體已經完全損毀，連艦橋都被掀掉一半。
「胖子，」小胖子把頭倒在胖子的肚子上：「如果不是同學和老師都說，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以前還是個英雄。」
「看什麼看？不服氣？」沒風度的胖子翻了個白眼，在心裏唧唧歪歪。也只有黑斯廷斯才有這麼好的風度把這個生死大敵請來問問題，如果是自己，早他媽狼牙棒侍候了！
「唔。」
「寶貝，我叫亞當，你叫夏娃好不好？」
十四個方案，失敗了十二個。
數萬架戰機和一萬多輛【橫行】，要是放在遠離艦隊的地方，或許只是索伯爾艦隊炮擊的活靶子，連指揮集群的一點油皮都休想傷到。可是當戰幾率先呼嘯著捲入西約艦群，機甲緊隨其後登上一艘艘西約戰艦的艦體時，整個戰局卻完全呈一邊倒的屠殺態勢。
他知道，這裏，就是當初自己在遇見小屁孩的時候，看過的航行日記的作者，也是那艘飛船的船長陳修齊原來所在的科學實驗室！
無論他們的目標是什麼，無論他們是否代表著正義，他們都在那個時代留下了他們的聲音，他們的足跡，他們的理想，他們的鮮血，他們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