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四百六十章 十將-躍馬
「兩國交戰，勝敗乃是常事，以後有的是報仇的機會。」郭逵安慰道，又說：「這樣，某將你編到綏德軍哪裡。」
事兒大了。
這樣的處執並沒有錯。
康成怎麼說呢，只好道：「燕將軍，不怕。」
所以郭逵保不住白玉了。
「喏。」康成迅速騎馬回去通報。
城頭上宋軍開始反羞侮西夏軍隊，我們就這點兵馬，有種來攻啊。
不要說他了，想當初陸詵得先帝厚愛，因為沒有配合出兵大順城，被王巨狠狠告了一狀，陸詵最終貶了下去，最後消失。
李復圭同樣知道大家看到了他的指揮失誤，沒辦法，於是進一步將責任往別人身上推，那就是白玉。
上次林廣在金湯城邊上的和市燒殺擄掠，梁乙埋增兵戍守。李復圭復派李克忠與蕃官趙餘慶，也就是趙明的兒子，出兵襲擊。然而在洛河川又遭到西夏人的伏擊，宋軍大敗，李克忠看到歸路被西夏人切斷，只好向保安軍逃亡。
一天眨眼下去，暮色降臨。
另外就是進一步撕裂了種諤對文臣的看法。
康成低泣。
「厲害什麼，還不知道李公能不能放過我。」康成擔憂地說。
他指的人正是康成。僅是這一會兒，又有兩名西夏人讓康成擊斃了。
西夏人果然上當，又再度攻打，不果，只好退回去。
然而後面自己麻煩即將到來。
康成只好找到郭逵，很不容易的，兩者地位懸差太大了。
不過西夏人出兵規模要大得多了，整整三萬軍馬，而且是清一色的騎兵。
康成那天只想逃命，可那一身血衣將白玉都震懾了，否則郭逵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十將冒著開罪李復圭的風險，將康成調到綏州來保護。
宋軍能守住懷寧寨不失，不過從懷寧寨到綏德軍城之間，便是朝廷所說的大三川口地區，不僅有朝廷的屯田，還在此處安置了嵬名山大部分的部帳。如果西夏人分兵抄掠，投奔宋朝的各部帳立即失去安全感，這正是賈翊所說的人心立失，那麼以後宋朝想在這裏立足，便變得十分困難。
想一想王巨在華池那幾次中型戰役吧，有的軍隊幾乎完全是夜行晝伏。
大咧咧的沒有派出多少斥候打探，以至鬧訛堡周邊地區埋伏了那麼多敵人，居然不得知。
同時懷寧寨北城門弔橋放下，大門打開，賈翊帶著五百步卒衝出城門。這似乎是以卵擊石，不過賈翊也有
「不知道，」康成瓮聲瓮氣說了一句，當時只知道逃命，那還有心思計算自己殺死了多少人，況且這個功勞朝廷也不會承認的。
隨著他下令，挑選了五百騎兵，五百步兵。步兵準備打開城門，從正面反擊。騎兵則是從南城門出寨，繞道北面，從側翼發起進攻。康成也在其列。
「快，快，」白玉不停地下著命令。
這個心理……
至於這是一個計謀，李復圭一張嘴巴能說得清嗎？
但是不救，後果無疑很嚴重。
這一年兩國戰事不斷，不過多是中小型衝突，象鬧訛堡之戰，算是投入兵力比較多的了，然而為什麼自己都碰上了？自己離京時所說的話難道真靈驗了？
康成又被調到了綏德軍。
「謝過郭公。」
白玉嘆了一口氣，道：「撤吧。」
於是趙頊下詔寬恕了白玉。
白玉拍馬來到前面的山嶺上，站在這裏，能隱約看到鬧訛堡下面的戰事。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大地上的草木略有些昆黃。
「出兵。」燕達道。
就在這時，他眼睛盯向了遠處。道：「你們看……」
要知道種詠乃是他的四哥，憑什麼大家都有誤，你李復圭自己不認錯，卻弄死了俺四哥，還讓俺四哥擔起罵名？
但事兒並沒有結束，宋朝的一些文臣一味追究的是，西夏人並沒有在宋境築堡，為什麼李復圭要出兵攻擊。看看人家西夏人說得有多可憐啦，我自修堡，不與漢爭。隨後又打開缺口，放走宋朝主將。
李復圭又趁機將還沒有流配走的郭貴與林廣以及姚麟等人召集，讓郭貴戴罪立功。兩人從邛州堡出兵。夜出攔浪市，掠走綴在後面的老幼數百民夫。隨後又讓他們出兵金湯城，這時夏軍已經撤走，兩將在和市又殺掉一百幾十名老幼民夫，以此請功。西夏前方的退軍聞聽，立即調頭追擊。
有時候康成難免會比較。如果慶州也象綏州這麼做，那麼西夏人還能不能得逞？
一是僥倖能救出一部分慶州官兵，但自己傷亡慘重，不划算。
隨後西夏人圍三闕一，幾員主將立即逃跑，貪生怕死，特別是最後一條，就可以讓李復圭將他們斬首。
所以梁氏在築鬧訛堡不果后，果斷地將視線放回綏州，于大里河畔北側築起
大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平線升起團團黑影。
康成也在接應軍中，然後準備隨這支軍隊返回慶州。
這些變化造成綏州的力量遠比史上強大。
這事兒還沒有完。西夏僥倖打了一場勝仗，然而這幾年都是敗多勝少，而慶州則駐紮著一支龐大的宋軍。於是西夏立即將兩堡所有軍民撤退回去。
這些與康成無關，他受了很重的傷，一直到七月才恢復過來。
「那個人很猛啊。」那名親信又說道。
「厲害厲害。」幾名兵士齊齊豎起大拇指。
「都不要說了，西夏人在築細浮圖寨，以防他們偷襲。」康成又說了一句。四月在慶州總聽到許多人議論蔡挺與王巨很厲害，究竟有多厲害。他也想不清楚。
康成稟報后不久，三萬西夏輕騎已經撲到了懷寧寨下。
「派一隊人馬將那三人救下。」白玉說道。
燕達下令守城。
他又聽燕達說道：「看來要主動反擊了。」
「夠種。」燕達很滿意他的態度。
燕達拍了拍康成的肩膀：「康十將，怕不怕？」
「不大好啊。」白玉喃喃道。
李復圭略略扳了一些面子。然而梁氏由此大恨。
雖不是一營官兵，不過有人認出了康成，暗中對康成打招呼。康成被白玉救了，郭逵要了解情況，才好寫奏摺。於是到了保安軍親自問康成，康成將那天的經過講了一遍。這便成了郭逵第一手資料，用此替白玉在奏摺上辨解。這使得李復圭很惱火，下了一道暗令，等康成返回慶州，立即抓捕。
二是救不出來，反過來自己也陷了進去。此時李信部下兵敗如山倒，自己手下只有近千兵馬，冒然殺過去，士氣低落，陷進包圍圈的可能性比較大。甚至說還不如沒有這些敗軍，就自己這一千兵馬，說不定還能沖一衝呢。現在有了這些敗軍，反而會拖累著自己的部下。
郭逵便問當天的經過。然後心中推想。最後想了想，不要說白玉，就是自己在現場，恐怕也不會營救，沒辦法救。
士兵將康成帶回，白玉又眺望著遠處。
綏德軍就是綏州，這裏離慶州很遠了，怎麼辦呢，難道李復圭抓康成，自己也要阻攔嗎？只能讓康成遠離李復圭的視線。
「綏德軍啊，」康成走出去喃喃說了一句。
主動反擊？
因此李信等幾將逃跑了，餘下的宋朝士兵各自為戰，局勢很不妙。這時白玉有兩種選擇，一是撤走，二是救援。白玉考慮的是救援後果，同樣有兩種結果。
這個後果很嚴重，不過眼下誰都不能看到。
但天氣仍然很熱。
這次李復圭想偷雞，未成。反而搭上近兩千兵馬。包括宋朝最珍貴的馬，整整損失了六百多匹馬，還有四名指使，也包括那名野利指使。
「怎麼辦？」他手下的親信問道。
郭逵接到消息，立即派宋軍接應。
李復圭所謂的計劃有失誤，但難道會追究李復圭責任嗎？李信等人執行時同樣出現了重大的失誤，明顯西夏將兩堡兵力與役夫集結到了鬧訛堡，否則不會產生那麼大的優勢兵力包圍，這說明了李信行軍不嚴密，讓西夏斥候偵查到了，提前做了準備。
康成運氣很好，當白玉派出的一隊兵馬衝到他面前時，他的兩個同伴也先後犧牲了，包括他自己同樣身負重傷，看到救兵到來，餘下的西夏人逃跑。他就一頭倒了下去。
這件事王巨在京城也議論過，西夏人築堡，侵佔閑田，不安好心。李復圭同樣想沾小便宜，居心不良。大家彼此彼此。關健的是李復圭小視了敵人，就象種古那樣，那怕深入到敵境，打勝了，管它深入到哪裡，是西夏人人的土地還是遼國人的土地。
「敵人。」
王巨一直奇怪大順城保衛戰未打響，不是未打響，梁氏對大順城與慶州貪念並沒有停止，只是因為王巨的改變，朝廷向鄜延路送去了大量器甲，包括一些神臂弓。新式鎧甲，虎踞炮。以及質量上趁的刀槍、複合弓，還有王巨的勸說，種諤提前從復州返回到了延州，于大三川口發起屯田，以及王巨所帶的經濟提前略略寬裕起來，朝廷便撥出更多的錢帛到了綏州，還有，王巨所謂的牛羊換糧政策，使得嵬名山部帳提前得以解決溫飽問題
本來局勢就很兇險，這一耽擱。剩下的宋軍幾乎寥寥無兒。
當然，白玉多少有些責任。於是郭逵寫了一篇奏摺，遞到京城。又說了白玉的一些戰功。確實白玉是一員悍將，在史上元豐年間于靜邊寨壯裂戰死，而不是象李信那樣逃跑了。
郭逵一度擔任過西府副相，白玉又是郭逵的手下，但郭逵乃是武將出身，武將能有多少權利？請看狄青吧，他一度擔任了西府首相，又有幾個文臣將狄青當成一回事的？再往前推，老將王德用。同樣是老好人一個。即便曹彬，那時文臣的權利還沒有膨脹，看到了士大夫也得乖乖讓路。
然而宋軍打敗了，李復圭得挑起這個指揮失誤的責任。
郭逵十分不悅，這個李復圭也太剛愎自用了吧。而且康成與李信他們不同，聽白玉說，將康成救出來時，整個鎧甲都染滿了沾稠的鮮血，就在那一戰，康成最少斬殺了近三十名西夏人。雖然是為了逃命，但也算是一個武藝高強的低級將領。郭逵想到這裏，便說道：「康成，這樣吧，反正你那一營幾乎沒軍覆沒了。」
總之，這次配合不大好，李信率領大軍行得快了，白玉稍稍慢了一點。不過也能理解，在這時想掌控精確的時間很難的，雖然想隔不足一百里，然而在這片茫茫的山區，相隔一百里，無疑是隔了幾百重山。
「他是大人物，不會與你計較的。」另一名戰友安慰道。當時可能李復圭很激怒，然而事情過去了，李復圭還能放在心上。但康成卻放在心上了，以李復圭的地位，想要碾死自己，會象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忽然他又說：「白將軍，你看。」
五百騎兵迅速從南城門出去，躍馬撲向三萬茫茫無際西夏大軍的側翼。
燕達又說道：「派人喊話，對他們恥笑，逼他們再攻打，薄暮陳兵出擊！」
因此李復圭開始找白玉麻煩了，若是白玉不耽擱，說不定能反敗為勝，就是耽擱了，及時救援，不會犧牲那麼多兵士。於是用這個借口，到延州抓捕白玉。
康成表示不解。
白玉也看到了。三名宋兵正在向他們這邊逃過來，一邊逃一邊不停地與幾十名西夏人交戰。
「寧哥，那如何是好？」康成嚇得面如土色。他雖在保安軍，也聽到一些風聲，連李信都斬了，況且是他。
其中一人不知殺了多少西夏人，整個鎧甲染成
「康兄弟，聽說你在十二盤殺了三十名西夏人？」
延州五大門戶，東北懷寧寨，這裡有一條大道能直達青澗城，正北黑水寨，東控綏平、懷寧，西南直控土門與金明寨，西北原來是土門，土門被西夏侵佔了，門戶變成了金明寨，西邊則是順寧寨與保安軍城。後面三寨以守為主，而前面兩寨不僅是守，對西夏人威脅也很大，直指橫山核心與銀州。
細浮寨築好后，梁乙埋以為宋軍無備，也學習李復圭，想要偷機。
白玉找到郭逵，託身後事。
但到了綏州則不同，自己也編入踏白軍。不過這個踏白軍活動範圍很大，這也是郭逵借鑒了王巨經驗，當然康成是不知道了。
不過到了綏州后，略略有些比較。慶州置了踏白軍，蔡挺走了。這些踏白軍編置也保留下來了，可這個踏白軍作用康成並沒有看到過，最少那天伏擊戰，宋軍就象瞎子一樣鑽了進去。隨後李克忠又鑽進了埋伏圈，林廣機靈，不然也鑽進了埋伏圈。
我不是計劃失誤，一是幾員主將貪生怕死，二是幾員主將不重視斥候，這樣講還說不過去，因為幾員主將是李復圭挑選出來的，此時慶州不是沒有主將，比如老將楊遂，姚兕父子，林廣，環州種古，蕃將趙明去世了，還有李三狗，趙餘慶。
「還好啊，」康成放下手中弓箭想到。
可這個仗怎麼打啊？
「嗯。」賈翊也皺眉。
攻打鬧訛堡時指揮有誤。
「康成，你立即回去通稟，餘下的人隨我埋伏下來。」齊都頭說道。
眼看西夏軍隊要追上了，林廣于浦洛河邊用強弩列陣，虛張聲勢。夜色降臨時，卷甲夜遁。
再救沒意思了，而且冒的風險更高。
近千宋軍向鬧訛堡急行軍，一會斥候回來稟報：「白將軍，前方已經開戰了。」
李復圭將李信與劉甫斬首示眾，郭貴流配，對種詠也沒有客氣，下到大牢，死於獄中。怎麼死的不大清楚，可能是羞侮自殺而死。可能是嚴刑拷打受了重傷，或者是本身就受了傷，關到大牢里沒有很好醫治，導致傷勢發作而死。
攻城非乃西夏人所長，只要宋軍指揮有方，寨堡建得不那麼差勁，一般西夏人無輒的。攻了一會，西夏人無奈地在城下罵戰。
就在他慶幸西夏無法攻破懷寧寨時，聽到不遠處的燕達對賈翊說：「賈巡檢，不是很妙啊。」
「求郭公吧。」那個寧哥道。
……